第43章 .順毛捋了·?
黎洛栖被趙赫延領回了扶蘇院,透白的小臉還驚魂未定,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這位冷面夫君。
輕輕咽了口水,小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要攆我走……”
忽然,趙赫延那雙狹長的瑞鳳眼投了過來,她驚慌地撇開,到了喉嚨裏的話又打轉着不敢探出去,只雙手緊緊地揪着手帕。
“你要如何?”
與他眸光一樣低沉的還有他的嗓音,一并壓在黎洛栖心頭。
“我也不會……賴在侯府……”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嬌軟的身子坐在圓凳上,低着纖細白嫩的脖頸,“只有一樣,世子把我的嫁妝還給我,好嗎?”
“嗤。”
趙赫延忽然笑了聲,又涼又淡,修長的手指捏起桌上瓷杯,指腹輕輕碾了下,只聽瓷石碎裂之聲,黎洛栖驀地擡頭,下一秒清瞳睜睜,就撲到他手邊,“松手!”
瓷器不是珍珠寶石,碾碎了就都是紮進手裏的碎片。
她緊張地用帕子隔開他的指腹與瓷杯,就聽他的聲音落在頭頂:“讓你走便走了,黎洛栖,你當真是一點留戀都沒有啊。”
男人的聲音很沙啞,刮過少女心尖,她咬着唇,還在用力将瓷杯掰開,可她的力氣哪裏能抵抗趙赫延呢,喉嚨一下就漫出了酸澀,委屈得眼眶也濕了,最後索性雙手跟他一起捏着瓷杯,仰頭對上他的眸光,“那你呢,知道真相了,會趕我走嗎?”
幽深的瞳仁微怔,手中瓷杯的破裂聲愈響,“你之前和我說過跟青雲道長的交集,我并未趕你走。”
聽到這話,黎洛栖低着頭,“可是新婚那夜,你就趕我了……”
趙赫延讓她一噎,心就像被她的委屈泡軟,低聲道:“松手。”
“我不。”
“現在跟我倔了,方才在蓮芳院怎麽就不倔,恐怕祖母和母親讓你走,你心裏都想好退路了罷。”
黎洛栖感覺趙赫延要捏碎瓷杯的力道松了些,咽了口淚水:“從前我常聽人說,一個女孩子嫁到夫家是沒有親人的,她與這個陌生的地方唯一的牽連只有丈夫,如果別人欺負她了,丈夫還不哄她,還要摔杯子的話,那這個女孩子就會過得很苦……”
趙赫延動作頓了頓,黎洛栖想趁機拽杯盞,就聽他道:“如果有一日,所有人都趕這個女孩走,她是不是就會二話不說地離開?”
少女悶聲道:“那得看她的夫君怎麽做了……”
趙赫延低下頭,指腹挑起她的下巴,迫得她視線落在他臉上:“那她的夫君該怎麽做?”
“當然是想辦法留下她,求她不要走,永遠跟她站在一起,不論別人說什麽都不信,只聽她的話。”
趙赫延劍眉微凝,求人的話,他這輩子沒說過,為保有效,他問了句:“夫君求了,她就會留嗎?”
黎洛栖覺得硬拽瓷杯是沒用的,驀地腦海一閃,想到從前有一次惹了趙赫延,自己就誤打誤撞順毛捋了,于是松開他的手,轉而曲起右膝,雙手攀上他寬大的肩膀時,膝蓋就從中間推了進去,人也順勢坐在他右腿上,腦袋耷在他的肩頭,溫軟的唇畔似有若無地觸碰他的耳朵,說了句:
“會的,我本就是,為你而來。”
她聲音軟軟綿綿,只以為趙赫延吃的是她的軟哄,實則她放軟姿态時媚而不自知的音線才最致命,貼着江南的溫婉與水鄉的柔媚,就在趙赫延沉沉的氣息落在她肩頭時,身後響起瓷玉破開之聲。
她驀地扭頭,睜睜地看着方才她使勁要摳出來的瓷杯就這麽命喪他手!
軟白的指尖趕緊捧起他的左手,正要檢查有沒有傷到,卻感覺腰身讓他攬緊,耳邊是一句低啞如海風掠過的嗓音:“不論誰來把你拽走,我都會把他的手砍斷。”
黎洛栖心跳驟緊,猛地扭頭看他,彎細的眉心蹙起:“你這是求人,還是威脅?”
男人的鼻梁高挺,壓進了她脖頸,說話時唇畔撩着她膩白的肌膚:“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他說得好可憐啊,黎洛栖嘴角忍不住彎起,雖然趙赫延是一個動不動就要砍人的偏執狂,但順毛捋的話也能聽話嘛。
“那如果今天我沒蹚過去,你的祖母和母親非要我走,說我是騙婚呢?”
趙赫延摟得她更緊了:“我是擺設嗎,找我。”
聽到這話,她跪直起身,雙手捧着他的臉:“那多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趙赫延掌心揉着她的脖頸,薄唇剛要貼上,房門就讓人敲響了。
那雙劍眉陡然凝起冷風,黎洛栖想到上次在書房裏趙赫延暴躁地扔杯盞,忙低頭在他唇邊啄了下,見他斂下戾氣時下了輪椅,安撫道:“我很快回來。”
趙赫延看着她小跑出屏風外的身影,燙得他眼眸發紅。
房門外,幾位嬷嬷正襟危站,“少夫人,老夫人讓您今晚去她那兒用膳。”
黎洛栖怔了怔:“祖母?”
沈嬷嬷淺笑道:“少夫人不必緊張,您會跟老夫人相處融洽的。”
黎洛栖扯了扯嘴角,她其實并不信這種講得圓滿的話,畢竟生活永遠都是出其不意,就比如,她跟趙赫延說要去蓮芳院時,他不肯:
“讓下人回去。”
黎洛栖忙搖頭:“不行,祖母就是邀我去吃飯,而且今天她都叫我孫媳了,應該沒事的。”
趙赫延冷笑,“那麽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黎洛栖抿了抿唇:“可她是你祖母啊。”
趙赫延跟黎洛栖不同,他很能記仇的,她只好晃了晃他的手,撒嬌地“嗯”了兩聲,“好嘛~”
趙赫延看她蹲在跟前,腿都麻了,“有什麽事讓一芍回來叫我。”
“我也沒那麽弱嘛。”
趙赫延劍眉皺起:“你方才不是說要麻煩我嗎?怎麽現在就不麻煩了?”
黎洛栖:“……”
趙赫延是多想她有麻煩啊!
“我知道了……”
趙赫延的氣息壓下,手掌的虎口剛好嵌上她精致的下巴:“知道什麽?”
黎洛栖臉頰讓他勾起,他一笑,她就忍不住發燙:“有事就找、找夫君……”
“沒事呢?”
她臉頰上的肉讓他捏着,嘟起的嘴唇糯糯道:“沒事也找夫君。”
趙赫延滿意了,修長的手指壓下她毛茸茸的圍脖,俯身在幼白的脖頸上咬了一口,“早點回來。”
從扶蘇院去蓮芳院的路上,黎洛栖想擡手摸脖子,但沈嬷嬷在跟前,她連腰間束着的禁步都不敢鬧出聲音,正沉默地走着路,卻聽沈嬷嬷率先開口:“少夫人可是覺得這身錦衣不自在?”
黎洛栖下意識搖頭,結果步搖又撞響了,不打自招。
沈嬷嬷:“老夫人喜歡相貌俊俏顏色明豔的孩子,您今日這番打扮就很得她老人家的心,您瞧,老夫人本是火急火燎地從明鏡寺回來的,見着您脾氣都歇了一半,等您解釋完,就牽着你手喊孫媳了。”
黎洛栖驚愕地張了張嘴,難怪她初見老夫人就覺得她慈眉善目,一點都不信她千裏迢迢地從明鏡寺回來是對她興師問罪的……
被沈嬷嬷這麽一安慰,黎洛栖心裏就有底了,看來這頓飯沒什麽大問題,直到她進了蓮芳院,還沒進門就忍不住打噴嚏——
“咳咳咳!”
“少夫人,您怎麽了?”
黎洛栖拿起帕子捂着口鼻:“好辣。”
這時迎面走來一位老嬷嬷,朝黎洛栖行了道禮:“宴席備好了,請少夫人入座。”
黎洛栖忍着那道嗆辣之氣,進門先是朝老夫人行了道禮,老人家正在吩咐布菜,見孫媳來了,忙招了招手,“來,坐這兒來,這天寒地凍的,吃點熱辣辣的才夠舒服,我這為了給阿延祈福啊,咬牙在明鏡寺吃齋念佛四十九日,就想着這一口,呀不對,佛祖面前不能念口舌腹欲,阿彌陀佛……”
黎洛栖不敢說話,怕開口就被這紅彤彤的辣油煙火氣嗆着,剛要坐,就聽老夫人朝一芍道:“把少夫人的脖領兒摘了,這辣菜吃一會兒便熱了。”
黎洛栖一聽,指尖就下意識抓着白圍脖,低聲道:“不用,我這會還有些冷呢。”
老夫人:“小臉蛋都起了紅,還說冷呢?”
黎洛栖手背忙壓了下臉頰,腼腆地笑道:“若是熱了我一會便摘下來。”
老夫人笑道:“在祖母這兒不用這麽拘謹。”
黎洛栖也不想拘謹啊,而且她現在看到這一大桌辣菜還沒吃就先麻了,實在是方才出門前,趙赫延在她脖子上咬了口,這印子過一夜都還在,想到這她就恨了,現在是誰給她招的麻煩事了!
“祖母,我給您盛。”
老夫人倒是很享受晚輩的照顧,先是寒暄地問了家庭情況,知道黎洛栖從小跟着父親在書院念書,一雙濁眼亮了亮。
“我是在明鏡寺齋戒念佛,但又不是與世隔絕,阿延的父母還想瞞着我沖喜的事,呵。不過小栖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怪青雲道長看重你,你也別覺得他是個神棍,他能算出別人有血光之災,怎會算不出自己的,定是看出你是福厚之人,才跟着你的。”
黎洛栖:“祖母,您不是信佛的嗎?”
老夫人深看了她一眼:“我信玄學。”
從蓮芳院回來,黎洛栖一進房門就開始倒水猛喝,緊跟着咳得起勁,趙赫延剛要靠近,就見她往後退,朝一芍道:“快把淨室的浴桶倒滿熱水,我身上淨是一股辣味。”
趙赫延眉宇微凝,看着這只吃得一臉紅撲撲的小貓兒躲進了淨室,連個眼神都沒掃他。
一芍倒了熱水出來,正要像平日那樣守在淨室門外,卻見世子過來了,他什麽都不用說,一芍立馬原地消失。
黎洛栖泡在浴桶裏,整個人緩緩舒散開,雙手搭在浴桶邊撐着疲憊的小腦袋,眼睑半阖着,臉頰熱得紅潤透明。
泡了一會後,手心在熱水裏撈了撈,忽然發現浴巾沒有拿進來。
“一芍,我的浴巾……”
她懶綿綿的喚了聲,實在提不起勁,只恍惚聽見淨室門響,嘟囔道:“北方的菜真辣,舌頭漱了好幾次冷水都還是腫的……”
忽然,熱水面泛起淺淺漣漪,浴巾緩緩打了個旋滲入水中,男人黝黑瞳仁看着那挂在桶沿上的浴巾一點點支撐不住完全墜落時,唇角勾着淺淡的笑,像這浴室蒸起的薄薄霧氣,“這麽辣啊。”
就在浴巾貼到纖腰的瞬間,身後一道嗓音響起,原本困倦的黎洛栖驀地寒毛一起,猛然扭頭看去,就見趙赫延正托腮停在不遠處,清瞳一睜,撈起浴巾捂在胸前:“夫、夫君,不用你拿……”
“我方才說的話,你又忘了?”
黎洛栖:“什麽?”
他食指碾着少女濕潤的軟唇,确實是被辣得紅腫了,瞳仁深了幾許:“夫君不是擺設,該用要用。”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世子是柿子,以後的柿子是加特林世子。
感謝在2022-01-30 11:55:09~2022-01-30 20:5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emophilist103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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