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世子委屈·?
黎洛栖看着趙赫延神情裏的不悅,忽而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趙赫延眉宇微凝,便聽她道:“夫君能看見的,我如何看不見。”
小貓兒歪了下頭,“若是有人将另一個女子送到你的床上,夫君當如何。”
趙赫延眸光壓下,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你不是經歷過麽?”
“可你最後沒殺我。”
少女眼神清淩地看着他。
“你是我夫人。”
“那母親若是給你納了妾室呢?”
趙赫延眉梢微挑:“怎麽回事啊,那女子可是你送上車的。”
黎洛栖打開車廂地上放着的箱匣,從裏面拿出一本淡黃色封頁的錄事簿,遞給趙赫延看。
修長的指腹翻掀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一些瑣事:助人、施餅、舍錢……
上面的時間,卻是從去年開始。
“這是我從揚州來晉安時記的事,上面都是我積的福,青雲道長說,做得越多,許的願就越靈。”
趙赫延低聲道:“小迷信。”
“可是我的願望就是實現了啊!”
“來沖喜的,算什麽如願。”
話音一落,就見黎洛栖噎聲了,擡眸看她,小貓低着頭,趙赫延放下簿子,“我每次出征,橫屍百萬,流血千裏,不是你這點功德可以贖罪。”
她低聲道:“我的願望是,希望自己夫君長得好看一點……”
趙赫延愣了一愣,不确信地看向她:“什麽?”
“咳!所以行善積德就是有用的啊,若我沒有救青雲道長,我也不會認識夫君,若我沒有日行一善,可能我嫁的人就是青面獠牙,我聽說将軍都要長得兇神惡煞,才能鎮住敵軍……”
聽她小嘴在那裏一張一合的,趙赫延覺得她又天真又可愛,“容貌是最不值一提的。”
黎洛栖揪着帕子:“那你身上的傷呢?”
趙赫延心頭微沉,“就因為我的傷和你那點迷信,你便大發好心讓一個女子上車,那往後,若是為了救我的命必須娶旁的女子,或者将你休棄,你當如何?”
黎洛栖看着他的臉:“夫君是不是想得有點太多?”
趙赫延的氣息有些沉,“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黎洛栖抿了抿唇,看着他:“夫君對我說的話,我也從未懷疑過,原來這是有點傻啊。”
趙赫延看她低着頭,伸手便把她拉到身邊,低聲道:“沒說你傻。”
她搖頭,“我小時候也被說過。”
趙赫延眼神一沉:“誰?”
“我爹。”
趙赫延:“等我去了揚州便教訓他。”
聽到這話,黎洛栖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住嘴!他是我爹。”
“罵你就是不對。”
黎洛栖被他氣極反笑,忽然想到在侯府裏,祖母和母親教訓她時,趙赫延也是冷着臉去拎人。
這個瘋子。
“夫君居然對我這麽好,你說我該相信麽?”
趙赫延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我有目的的。”
“什麽?”
“我對你那麽好,旁人若是對你一點點好,你定會不屑一顧。”
黎洛栖人愣了。
“這樣夫人才不會跑了。”
馬車忽然一颠,黎洛栖腳腕上的鈴铛輕輕響動。
趙赫延垂眸,“現在就差一樣。”
黎洛栖覺得她的夫君實在是語出驚人,這個問題她不知要不要深究,就聽他道:“不用你再推腰。”
黎洛栖的手立馬捂住他的嘴巴,臉頰漲紅:“別說了!”
趙赫延看她的眼神偏執又認真,黎洛栖真怕他下一秒又要生出什麽事端,眼神慌亂地往四處瞟,最後看到桌上落的彩線。
“夫、夫君,我要編彩繩,你幫我抻繩子吧。”
說完她晃了晃手上的線,卻見他眼神還是看着自己,“夫君要不我也給你編一個吧!”
話音落,趙赫延的目光驀地挪到她的指尖上,“嗯”了聲。
“別人有的,我也要有。”
黎洛栖:“……”
天黑前車隊到了鎮上,黎洛栖把給趙赫延編的暮藍色素繩套在他的手腕上,皮膚看起來更白了。
她忽而笑了聲,趙赫延居然肯戴。
剛下馬車,就看到方才那身影單薄的春兒,斂了斂神色,“春兒,你今晚就跟着嬷嬷吃飯休息。”
春兒抿了抿唇,忽然又跪下了:“夫人善心,春兒不敢白吃白住,還請讓春兒伺候二位主子。”
一芍一聽,步子就擋在了主子跟前,一副生怕被人搶工作的架勢。
黎洛栖見春兒的眼神又往趙赫延身上看,“你父親給了銀錢,你不必不安,安分點便是了。”
等兩人進了客棧,春兒的眼睛便往裏探,卻只見公子衣角,素白手腕上纏着的一道編繩落入眼中。
“走吧。”
一芍見她還杵在車前看世子的背影,心裏有些生氣,擡手去抓她的小臂。
春兒視線一落,突然看到一芍露出的手腕上也繞了一根編繩,瞬時瞳孔睜睜地擡起看她。
黎洛栖哪怕出行也是每日都要沐浴,一是天氣冷,二是沐浴後更好入睡,心裏天天掰手指何時才到南方,房門就讓人敲了敲。
“夫人,熱水來了。”
黎洛栖推門讓一芍進來,身後的店小二提着熱水,她剛要收回視線,就見後面也提着一桶熱水的春兒,身影單薄手勁吃力,忙道:“春兒你放下……”
“夫人,您就讓我幹點活吧。”
因着多了一個春兒提水,淨室的浴桶很快就滿了,黎洛栖讓他們出去,一芍剛揉着肩出門,春兒見狀,忙殷勤道:“夫人我伺候您沐浴……”
一芍瞳孔一睜,轉身牽起她的手:“你跟我出去。”
她都沒伺候過少夫人沐浴!
春兒掙開她的手,委屈道:“夫人都沒趕我,姨娘趕我做什麽?”
她話音一落,不僅一芍,黎洛栖也傻了,就見春兒委屈含淚地看向黎洛栖:“夫人,連我一個良家女都知道主子沐浴時,下人得跟着,她自己不做,連我也要趕。”
“姨娘?”
忽然,屏風內轉入一道身影,語氣冷得一芍當場跪下,“少爺,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是她污蔑我!”
春兒見她這番模樣,狀似驚訝:“原來你不是妾室?”
黎洛栖沉了沉氣:“你閉嘴。”
春兒突然被一喝,急着說道:“夫人,您不知道自己的貼身丫鬟存的是什麽心思,明着伺候您,背地裏卻偷偷愛慕您的夫君!”
一芍吓得拼命搖頭,眼淚哭得吧嗒吧嗒地掉,“我沒有,我沒有……”
黎洛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就聽這個春兒說道:“若是沒有,你為何戴着與少爺一樣的編繩,還是說你和少爺已經有……”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黎洛栖臉色冷沉:“再多說一句,我割了你的嘴巴。”
春兒不可置信地捂着臉,下意識看向屏風旁的少爺,卻見這位光風霁月的公子嘴角含笑,單手托腮地看着自己夫人。
一芍也徹底傻了,這時端着飯進來的月歸被屋子裏的光景吓了一跳,二話不說先跪下了。
趙赫延笑了聲:“你跪什麽啊。”
“少爺……”
“月歸,把她帶下去。”
月歸不知道這個“她”是誰,卻見少夫人彎腰去把一芍抓起來,緊張道:“少夫人,一芍做錯了什麽?”
一芍手背捂着眼睛,哭得更兇了。
春兒張了張嘴,想到黎洛栖說的再開口便割了她的嘴巴,一時間害怕了,就抓着一芍的手腕,把那編繩露給她看。
月歸視線一轉,就看到少爺露出來的手腕上也有一道繩,頓時五雷轟頂,“夫、夫人,這繩子是,不是,不是一芍的……”
一芍哭得更猛了,黎洛栖無奈:“你哭什麽啊。”
一芍不肯起身:“夫人……”
她一邊說,指尖就去摸自己的手腕上的編繩,舍不得地摘了下來,奉了上去,哭得說不出話了。
春兒一臉冷笑。
黎洛栖卻都看得清楚,說了句:“本夫人送你的,好好戴着。”
一芍跪着拼命搖頭,而對面的春兒卻愣了,哪位主子這般大方,居然給自己丈夫和婢女送一對的手繩!
春兒:“這分明就是一對!”
黎洛栖忽然轉身,走到了趙赫延面前。
男人臉色一沉,手默默收了回去。
黎洛栖卻直接去解他手上的編繩,他氣道:“你就知道委屈我。”
“嗯?你若是敢掙紮一分,我當真要懷疑了。”
黎洛栖徑直把趙赫延的手繩摘下,抛到月歸懷裏。
衆人:??!!
黎洛栖挑眉:“戴上,主子賞的。”
一芍水眸愣愣地看着月歸,月歸覺得自己要掉腦袋了,“這可是少爺的……”
他看了眼一芍,見她又哭了,忙戴在手上。
黎洛栖笑了聲,朝春兒道:“想當貼身随從,就得有他們這樣的腦子,方才我讓你閉嘴,你還是說話了,月歸,把人帶下去,割了嘴巴。”
春兒撲通跪在地上,求饒道:“夫人,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說出來,我沒有惡意……”
“要收你也不是不行,舌頭也割了吧,吵死了。”
月歸起身:“是!”
沒等月歸過來,春兒已經拼死跑了出去,黎洛栖雙手環胸,挑了下下巴:“你們也下去吧。”
一芍淚眼婆娑的,黎洛栖彎腰給她把手繩套了回去,“小丫頭,再不走我水涼了。”
月歸:“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把人抓回來……”
“她估計是跑回驿站了,你派人跟着,把信物還回去。”
一芍還在哭:“少夫人……”
趙赫延煩躁道:“滾。”
還處于驚吓中的一芍吓得立馬跑了出去。
屋子一室寂靜,趙赫延臉色沉得可怕,一言不發地轉入內間,是了,她方才摘了給這男人的編繩。
趙赫延冷起來,熱水都化不開。
等她沐浴完,以為夫君還會叫她,結果他自己擦完身子就出來了,徑直上了床,閉目休息。
“夫君?”
沒回話。
她雙手撐在床上,目光探過去,他撇開。
黎洛栖點了下頭,沒睡着啊。
“夫君,咱們不戴繩子好嗎?”
趙赫延的氣息都沉了。
黎洛栖忍着笑,指尖去捏他的耳朵,“其實我編完就有些後悔了。”
趙赫延瞳仁睜開,“你是以為我不會剁了他們倆的手?”
“瘋子。”
趙赫延忽然起身,黎洛栖忙攬住他的脖子,“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她聲音嗡嗡的,落在他耳邊,趙赫延暫且聽她如何狡辯。
然而,她卻沒說話,只是牽着他的左手向下,趙赫延氣息驀的一沉,瞳仁漆黑。
小貓兒紅着臉,“你這樣的時候,戴手繩,我會不舒服的……”
忽而,耳邊傳來衣物窸窣的聲音,趙赫延聲音壓下,“這個哄我的理由,想了多久?”
黎洛栖潤白的膝蓋磨了磨,說不出話來了,只抓着他的衣袖。
“不過夫人今日竟然說得出割人嘴巴的話,倒是讓為夫意外。”
黎洛栖張了張嘴,溢出了一聲輕顫,緊接着渾身都在顫,“她想……攆走一芍……近身,我不會……唔……”
“記住了,以後誰若肖想你夫君。”
男人指節一勾,對上少女滟紅的水瞳,聲音低啞:“手段也得進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下午六點~
感謝在2022-02-13 17:55:34~2022-02-14 11:5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鴨類桑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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