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伍道成還是老樣子,穿着和農家少年一樣,依然在廢寝忘食地鑽研陣法知識,此時見了南忘溪很是激動。
“我只覺愧對南師兄,師兄将書交給我,我卻沒有保管好,還被王管事說成是他家祖傳的,那明明是師兄所做,書也新得很,可刑事堂根本不聽我證詞,就将我匆匆趕出了外門。”伍道成慚愧又無奈道。
南忘溪安慰他道:“這并不是你的錯,只怪他人貪心不足,這事我必定要給你讨個公道回來。”
伍道成更加羞愧了,“還要因此事麻煩師兄,我實在是無顏面對師兄了。”
“我們先出發,路上再說其他的事,不然天黑之前怕是趕不回宗門了。”元昊在旁說道。
于是伍道成收拾了自己的手稿,拎着個簡單的包裹就去退了房,房東很是客氣,非常幹脆就退了房。
聽說伍道成要走了,有幾人匆匆趕來送別,他們都是暫住在這裏的居民,也是從家鄉來到傳說中的仙城謀一口飯吃,勤勤懇懇地為人勞作,卻也只能填飽肚子。
南忘溪看着這幾人,不免想起前世的時候,他初到楚國境內,看到的也大多是這樣面目滄桑的百姓。
按理說,這是一個玄幻的世界,凡人的生活怎麽能和封建時期被壓迫的人一樣呢?
南忘溪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他們本該有豐富多樣的食物,在修真文明面前,植物種子引進的速度也就是取決于一名修士飛行的速度,南忘溪在這個世界也經常吃到土豆紅薯這類高産的農作物。
好好規劃發展的話,九洲大地又怎會養不活這個世界的人口?當南忘溪深入了解之後,就發現,凡間一直處于農耕文明時代正是由于修真文明的壓制。
修士超脫凡人,他們修到後來就已經辟谷,對凡間事物所需甚少,他們的吃穿住用幾乎都和凡人無關,唯一有關的只有靈石。
這種相當于貨幣的東西,沒有一個修士會不需要,即可以用于買賣物品,還能吸收其中的靈氣,靈氣稀薄之處更是全靠靈石支撐,是修真界不可或缺的東西,但這些靈石又是從何而來呢?
自然是從靈礦之中挖掘出來的,修士當然不可能一天天地耗在枯燥的采礦活動中,所以這些事都是由凡人來做的。
每個仙門都有其下屬的凡人家族,這些家族就是為仙門服務的,家族中有靈根天賦的孩子進入仙門,普通人則繼承家族為仙門服務的傳統。
于是自然而然就産生了不同的階級,這些家族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會奴役他人,壓制他人的崛起,所以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財富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像南忘溪今天見到的凡人自然就處于社會的底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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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幾個凡人為伍道成送別,即便知道伍道成和善質樸,仍透着說不出地拘謹,只不停地感謝伍道成為他們畫的陣法。
伍道成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感激,也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推拒這幾人送的東西。
等他們出了登仙城,這才禦劍飛行,伍道成也松了口氣的樣子。
路上伍道成也講起了他之所以搬出客棧的原因,只不過是覺得住在那裏花費太多了,這還是元昊為他墊付的費用,他怕自己之後還不起,這才找了個便宜地方住。
伍道成本來就是一名農家孩童,在飛羽宗去他們那裏招收有靈根的外門弟子時,有幸被測出了靈根,這才進了飛羽宗的。
只不過他雖有靈根,但資質一般,在外門也得不到重視,他從小就被選進了飛羽宗,身邊也沒什麽親友,這次出事也找不到人幫他。
出來之後又見凡人生活辛苦,不免想起了家中的父母,他走的時候還小,也無力回家看看,心中有所感念,所以才幫人做了些好事,還被那些人的感激弄得手足無措。
元昊和他差不多的情況,只不過進了飛羽宗之後,他就顯露出了自己的天資,到底是比伍道成好多了,而外門也大多是如伍道成一般的少年人。
過了年紀,外門大比又輸了的,除了極個別會填補外門管事的缺,大多也都外派了。
路上南忘溪又詢問了伍道成一些細節,伍道成詳細說了,未有絲毫添油加醋,也坦誠了自己的錯處,“都怪我做工不用心,這才被管事抓到了,引起了後面的事來。”
“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吧,人生難免會犯錯的。”南忘溪只能略作安慰。
三人一路飛往飛羽宗,幸好重雲劍劍身足夠大,這才能撐住三個人,也是南忘溪如今已經築基大圓滿,不至于靈力不濟。
他們也不去飛羽宗其他地方,南忘溪直接飛去了外門,進了外門刑事堂。
刑事堂弟子見他們三人前來,忙上前詢問原由,聽說是來告發外門管事的,俱都驚奇不已。
看元昊和南忘溪二人都已築基,明顯不是外門的弟子,只有一個看上去平凡普通的伍道成有些外門弟子的樣子,何況內門弟子狀告外門管事更是聞所未聞。
不一會兒,刑事堂主事人就來了,他對他們三人也是非常客氣,南忘溪三人自報姓名之後,主事人更加驚訝了。
南忘溪如今風頭正盛,出身更是內門中的內門,他這幾日沒少聽這位少年天才的事跡,如今緣何要來告一個外門管事?
于是自然就要問清事由,伍道成身為當事人,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主事人初時還聽得皺眉,覺得這外門王管事真是膽大,待聽到後來刑事堂出場,額角不免冒出了細汗。
聽完伍道成的話,他當即就差遣弟子去将王管事壓來,又命人上來熱茶,招待起了南忘溪三人。
南忘溪雖知這是常态,但還是不免有些不習慣,前世他很少和外門的人打交道,還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辦事的。
主事人說着一定會還伍道成一個公道,一邊彎來繞去地試探南忘溪對此事的态度,見他沒有鬧大的打算,暗暗松了一口氣。
等王管事一邊大叫着“冤枉”一邊被帶來時,他們一盞茶已經喝完了。
王管事上來就說道:“是這小子偷了我家傳的寶書,我有證人的,當初也是刑事堂受理的,判了把這小子逐出宗門的啊。”
主事人一拍桌子,怒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那是你家傳的?書可帶來了?”
王管事的眼淚說來就來,他在臉上一抹,“我也是怕仙長們被那小子欺騙,這才略微激動了些,更何況被人污蔑,心中屬實覺得委屈。”
他說着就将一本書從懷中掏了出來,萬分珍惜地撫過書皮,說道:“這書已經有些年頭了,還請仔細些。”
南忘溪擡眼望去,果見這書封面陳舊,顯得有些年頭了,伍道成自然也看到了,他驚道:“這不是我那本書,你說謊!”
王管事不甘示弱,“當初從你房中搜出來的,衆目睽睽之下,大家可都看見了,就是我這本家傳寶書,你還有臉在這狡辯?”
要不是南忘溪清楚這事的前因後果,恐怕還要疑惑幾分,這王管事颠倒黑白的能力委實厲害。
他拿過那本書翻開看了一眼,雖然書換成了舊的,但裏面的內容卻是沒變。
他嗤笑一聲,開口嘲諷道:“我實在是生不出王管事這樣的後世子孫,王管事也莫要拿着我寫的書當作家傳了。”
王管事先是一驚,又見南忘溪年紀輕輕,不可能寫出那書裏的東西,他問過族中長輩了,此書看似簡單,但若沒有元嬰以上的修為,也不會将陣法拆解的這麽透徹,而眼前的年輕人明顯不可能有高過元嬰的修為。
他略鎮定心神道:“不知這位如何稱呼?雖這位小師兄一表人才,但還是莫要說些大話才是。”
刑事堂主事人亦拿起那書來翻了幾頁,見裏面的內容見解獨到,頗有一針見血之感,不像是南忘溪這種年紀的人能寫得出的,于是也不免添了幾分疑惑。
元昊開口說道:“你說這是你的家傳寶書,那是何人所作?”
王管事說出一個名字,編了個故事出來,說的是有頭有尾。
南忘溪懶得聽他再多言,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将這本書送了不只一個人,而你所謂的家傳寶書,也并非只有一本?”
“這、這寶書其他人也看過,內容流傳出去了也未可知,只不過我這被偷的乃是原本,于我來說就顯得尤其珍貴,內容什麽的,倒是其次。”王管事先是亂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說出了一番看似無漏洞的話。
但他這話明顯是要給南忘溪扣上一頂抄襲的帽子,伍道成之前被污蔑也沒有多說什麽,此時見王管事如此混淆是非,想給南忘溪扣髒帽子,就再也忍不了了。
他大聲道:“你不過是把書做舊了,就敢如此颠倒黑白,竟還敢污蔑南師兄,實在是卑鄙至極!”
元昊也冷冷開口道:“那書還是忘溪托我轉交給伍師弟的,就是一本新書,你還狡辯從伍師弟房裏搜出的是這本造假的舊書,實在是膽大妄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