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還太弱了,仗着神血威能算什麽本事呢?林潮引,你是不是認不清自己?”】

南忘溪的話和腦中的聲音摻雜在一起,讓林潮引識海幾欲炸裂。

沒錯,他是渴望得到強大的力量,但這力量別妄圖掌控他,他會認清自己,明白真正的強大該是何種模樣,但絕不是這種要強行和他融為一體,改變他思想的東西。

林潮引高高仰起頭,喉嚨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道道青筋從他的頸側攀沿而上,一頭烏發在他身後肆意狂舞,他金色的眼眸裏是不甘屈服的微光,鳳目圓睜仿若鳳凰泣血。

繁花秘境的琉璃穹頂變換出深深淺淺的藍,南忘溪仿佛聽見了穹頂碎裂的聲音,狂花碎葉彌漫在他和林潮引之間,遮住了他們的視線,只能于狂風間隙中聽到林潮引痛苦的嘶喊聲。

整個秘境的靈氣像是都彙聚此處,南忘溪感覺到林潮引的修為在節節攀升,終于在一個呼吸間達到金丹期。

修士結丹必有天劫,但因他們此時在秘境之中,這天劫正巧被阻截在外,這于此時苦苦掙紮的林潮引來說,或許是一件幸事。

事到如今,這已經是林潮引一個人的戰鬥,南忘溪無法給予他絲毫幫助。

而在秘境外,同樣有一場戰鬥即将接近尾聲。

南修鶴身後化出萬千劍影,随着他指間法決的變換,改變着運行軌跡,面色冷酷的他再也不見儒雅随和的氣質,反而鋒芒畢露殺機無限。

面具人與他糾纏半天,即打不了又逃不過,最終憤憤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對我苦苦相逼?”

南修鶴道:“你此時出現在此,不正說明你是為飛羽宗神血而來,即如此,我見之如何不殺之?”

面具人道:“那神血覺醒者早已逃了,我可沒對他做些什麽。”

他聲音喑啞,刺耳難聽,南修鶴不耐聽他講話,直接就要動手。

面具人見他油鹽不進,只能做好戰鬥的準備,但心中難免不快,于是道:“反正我已殺了他們其餘所有人,屍體都化為飛灰了,你若是有本事殺我,那也是多命換一命,我不虧。”

南修鶴聞言如遭雷擊,他知道此時和林潮引在一起的必有南忘溪,此面具人說殺了其餘所有人,神血又已逃跑,豈不是說南忘溪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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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反應是不信,覺得荒謬至極,但眼前這個面具人出竅初期的修為,的确可以輕易抹殺一個築基期。

“憑你一面之詞,也敢說多命換一命?”南修鶴心中憤怒,不願相信面具人所言。

面具人見南修鶴如此反應,計上心來,打算激怒南修鶴,使他方寸大亂,以便自己脫身,于是道:“憑他們築基期的修為也敢與出竅期相比?雖然能看出他們對陣法有些造詣,但還是太弱了,不出一招就被我斃于掌下。”

南忘溪對陣法了解甚深,修為也在築基期,種種巧合之下,南修鶴再難維持平靜,只想殺死眼前這個面具人。

“口出妄言之輩,今日我必讓你償命!”南修鶴怒目圓睜,大吼一聲,渾身靈力注入劍陣,如瓢潑大雨朝面具人轟出。

面具人只當南修鶴已怒極攻心,此時出招毫無章法,正是反擊的時候,當即祭出法器兜頭将自己護住,神識迅猛如利劍朝南修鶴而去,誓要趁南修鶴心神大亂之際,取他性命。

然而,他還是輕敵了,他的神識探出,只當能将南修鶴斬下,卻不想這神識竟被南修鶴攪了個粉碎,而南修鶴的神識反而朝他攻來,将他的神魂徹底湮滅。

面具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身死當場。

南修鶴猶自不信面具人所言,在附近細細查探毫無所獲之後雙目含淚,痛叫了幾聲忘溪的名字,想到忘溪之所以有此劫,還有宗主李青風的愚蠢原因。

當下就返回飛羽宗,要和李青風拼個死活,即便他出竅期的修為不如合體期的李青風,但心中仇恨無處發洩的南修鶴只想拼死一搏。

他走後,虛空之中隐隐現出個人形,一晃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南修鶴返回飛羽宗,怒砸成道峰之時,繁花秘境之中的林潮引終于結成金丹,透支了體力的他此時已完全陷入昏迷之中。

南忘溪踏過一地花泥碎葉,走到林潮引身前,蹲下身來搭上林潮引的脈門,查看他體內的情形。

粗略看去,林潮引雖晉級金丹期,但他此次進階乃是被迫,境界并不穩,基礎也薄弱,還需盡快穩固。

更何況,那神秘的女子所化的金色光點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們也不清楚,不知連師叔是否了解,盡快返回飛羽宗才是解決之道。

但林潮引不省人事,他也出不了繁花秘境,為今之計,也只能試着将林潮引喚醒了。

南忘溪将自己的靈力探入林潮引體內,林潮引此時已到金丹期,南忘溪微薄的靈力入內就如泥牛入海無消息,因此,南忘溪只能增加靈力輸入。

他循着林潮引體內經脈運行一周,林潮引體內經脈強韌,和他前世幾乎一模一樣,看來宗主已經将《煉塵心法》傳授給了林潮引。

照如今這種情況來看,這部功法明顯是對林潮引有益的,但南忘溪心中對宗主李青風存了懷疑,自然不認為李青風會真的給林潮引什麽精妙的功法,那《煉塵心法》一定存在他們所不知道的隐患。

但前世南忘溪至死都未見林潮引有什麽修行上的阻礙,莫非是林潮引未對他說?

有李青風在的飛羽宗也不是安全之地,但以南忘溪和家人的實際情況看,他們又必須托庇在飛羽宗的羽翼之下,那到底該如何平衡這個度呢?

南忘溪将自己重生回來之後所得信息一一整理分析,只恨自己前世對宗門內事物漠不關心。

而遙遠的落星上洲,一處洞天福地內,也正有人說起神血一事。

輕紗低垂于地,遮住了渺渺香煙,也模糊了裏面的傾世美人,只餘一道朦胧身影斜倚在榻。

身穿一襲白袍,臉上帶着白色面具的人正跪坐于輕紗外,此人裝扮竟與之前南修鶴所殺之人一模一樣。

他開口道:“神女可有斬獲?”

這聲音也與之前白袍人分毫不差,幾乎讓人以為這就是同一人了,但那人分明已死,且時間上來說,這分明又不可能是同一人。

輕飄飄的女聲響起,神女道:“無他,只是感受到了我遺留在某處的元神,多虧那人以神血喚醒了我那被困的元神碎片,否則怕是遍尋不到了。”

她慵懶擡手,目視自己塗滿紅色蔻丹的指尖,“可惜我元神經萬年磨難虛弱至極,欲以他為容器,竟是不成,只好暫留在他體內,幸好神血意志與我相通,才讓我得知此事。不過,他竟能進入魔女囚我元神之處,必有蹊跷。”

面具人用嘶啞難聽的嗓音驚訝道:“莫非魔女還留有什麽後手?”

輕紗後的身影自榻上坐起,開口猶如天籁,“她活着時不能奈我何,死了又何懼?準備祭品,我要尋血溯源,這個身體用不了多久了,待我元神回歸,則元神越強,容器使用的時間就越短,穩妥起見,還是先尋找下一個能為我所用的容器吧。”

面具人伏地應諾,又遲疑道:“那林潮引該如何?”

神女輕笑一聲,“先觀察他一段時間再說,不過,他身邊的那人倒是有些意思,怕是……添加的變數。”

面具人跪地的身軀一顫,怕是驚擾動什麽一般,小聲道:“莫非是……”

“呵呵,他和魔女又有什麽區別?尚存于世之時不能擊垮我,消亡之後更是不可能了。”

神女對口中的“他”嗤之以鼻,見外面的白袍人還在瑟瑟發抖,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幾分不屑,但口中卻安慰道:“待我神血歸流,納靈歸神之時,就是我等飛升之日,爾有何可懼?”

面具人忙五體投地,大聲喊道:“神女淩天,我等一切都是神女所賜,沒有神女我等都是蝼蟻草芥之輩,有神女在,我等無所畏懼。”

神女一笑,天籁之音動人心魂,“快去準備神血溯源儀式,爾等飛升之日已經不遠了。”

面具人急急退下命人去準備祭品,以便神女溯源神血。

飛羽宗,成道峰。

八十一峰現居于宗門內的五十位長老皆聚于天水殿。

南修鶴一身狼狽立于殿前,怒目而視宗主李青風,而李青風亦是面帶不悅,神情冷凝。

“松鶴峰化清長老擅闖天水殿,毀壞成道峰陣法,刺殺宗主,現逐出飛羽宗有何不可?”李青風冷冷道。

摘星峰趙晚風上前道:“化清長老為人儒雅随和,怎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宗主聽化清長老說明原因,再和大家商議處置一事比較好。”

見有幾人附和,李青風就不耐道:“化清你有何話可說?”

南修鶴雙目赤紅,怒指李青風,“神血未回情況不明之時,你就将禁靈之地一事通告給天下人,我倒要問問你是何居心?可憐我那孫兒,竟因你這愚蠢之舉枉送性命,我這老祖父不為他報仇如何甘心?”

他說着說着,不由悲從中來,兩行清淚滑了下來。

趙晚風大驚,“什麽?忘溪怎會……”

見南修鶴神情悲戚,更不能拿此事開玩笑,亦是大怒道:“是何人所為?我定要為忘溪侄孫報仇雪恨!”

李青風也面露驚怒,追問道:“那潮引何在?”

南修鶴怒指李青風,大聲道:“你那徒兒早不知逃到哪去了!至如今你也不曾為那些枉死的弟子痛心,還有何顏面做這個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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