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們口中的南老師此時正在看一封信,還沒讀完,趙京墨就推門而入,他故作自然地将信收進了旁邊的匣子中。
趙京墨一臉了然道:“林潮引又給你寫信了?你們倆可真有意思,還玩鴻雁傳書那套呢。”
南忘溪:“……”
“你怎麽知道的?”他好像沒和別人提起過這事,趙京墨是怎麽知道的?
趙京墨在一旁坐下,坐姿随意,口氣也不緊不慢道:“我有何不知道的,你們是有多見不得人嗎?”
“算了,随你怎麽說吧。”南忘溪放棄解釋了。
“話說,今天怎麽沒去看熱氣球,坐在這飛羽宗駐地多沒意思。”趙京墨問道。
南忘溪一邊整理桌面一邊說道:“我已知道結果如何,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他們做得很好,我總要放開手才是。”
趙京墨嘆氣道:“那明天的選會你也不參加了?”
南忘溪搖搖頭,“自己的路總歸還要自己走,我已經做出了總的規劃,具體的就靠他們自己吧。”
新蟬村運行了大半年了,從起初的人可羅雀到如今的人滿為患,村子一擴再擴,期間遇到了不少難題,靠着大家的力量也解決了,今後的問題還會層出不窮,也是時候該往框架中填充血肉了。
選會的模式南忘溪提出了一些建議,具體如何實施,就交給新蟬村中人自己修改應用了。
人們對幸福生活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凡是有益于人民的,他們接受起來都很快,“平等”的觀念如今已經在凡人之間流行開來,相信過不了多久,它就會遠遠傳播開去。而修士方面有南忘溪一系的飛羽宗範例,與凡人形成了一種新的交流形式。
有人一度想要将南忘溪捧上神壇,被南忘溪嚴厲地拒絕了,并确定了“老師”這一稱謂,人們不需要什麽神,他只是一時的領路人,唯有靠自己的雙手,才是人們持久走下去的方式。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麽?”趙京墨問道。
南忘溪将整理好的稿子遞給趙京墨,“這是我最近編寫的話本,你看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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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京墨頗有點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浪費天資,寫什麽沒用的話本?不如多出幾本陣法書、煉器書什麽的。”
新蟬村最近新興起一個産業,在南忘溪看來非常類似話劇,自他上一本“老爺爺”套路話本廣泛傳播之後,有些弟子看得不過瘾,就自己來編寫新的話本。
後來看話本也不過瘾之後就開始真人表演了,這項産業吸引了不少其他宗門駐地弟子前往新蟬村,倒是給新蟬村帶去不少利益。
新流行起來的言情話本,更是成了可以和修真話本相抗衡的存在。但這些并不能成為南忘溪不務正業的理由。
“這是……”趙京墨看着手中的話本皺起了眉心。
南忘溪道:“如何?你不知道全世界都說中國話是一種多麽不可思議的存在。”
“以鬼為主角的話本的确沒有,但你這也太過大膽了些,不過确實是挺有意思的,閻王地府什麽的,也是聞所未聞,不得不說一句奇思妙想。”趙京墨将南忘溪古裏古怪的話習慣性放在一邊,只針對話本答道。
“有意思就行,能看懂的人自然會懂。”南忘溪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氣。
趙京墨卻眉心不展,“但你這陰曹地府的想法完全無法實施啊,最後恐怕就真成了一個話本了,我不信你寫這話本是毫無目的的。”
南忘溪卻道:“這只是一個故事,并不一定要實施,我只是想要讓人或鬼看到其中的內核——秩序,只有秩序才是保持安穩的良藥。”
趙京墨若有所思,“你不打算插手這個秩序的建立?”
南忘溪道:“我無從插手,只能暫且将種子埋下。而且,我感覺我将要升階了。”
這下,趙京墨也不得不感到震驚了,“你才剛結成金丹不到一年,即便是你已經過了心關,也不至于如此吧?更何況,你還是在鹿野下洲修煉的。”
自從凡人進入科技發展階段,南忘溪就感到自己的境界時不時被觸動,好像他的修為已經和凡人的發展挂了鈎,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道意越來越強,白日飛升也不是夢。
但這種感覺玄之又玄,他無法和別人具體描述,自他決定修人道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面臨突破,他迫切地需要閉關,将這種關于道的領悟記錄下來,或許這會成為天道以外的道路。
“或許等我閉關出來就能告訴你,我之所以進階的答案了,這次閉關不知何時才能出來,新蟬村就暫時交給你照看一下了,不需要時時關注,真遇到滅頂之災時,就去通知我祖父,平日他還要看顧戰場,只能請你幫忙了。我已經和祖父說過此事,若我閉關期間有變,你們千萬要保重自身。”
趙京墨瞄了他桌上的匣子一眼,朝它努努嘴,說道:“那個呢,你通知了嗎?”
“不用通知,反正我也不會回信。”
月影中洲,落孤教。
落天星哈哈大笑一聲,“好劍法!”
她手中的長|槍如蛟龍出海,朝林潮引席卷而去,林潮引不慌不忙,身姿矯健,手中的照影劍靈活多變,于蛟龍之中不斷游走,這場不動用靈力的較量最終以平局收場。
“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分的人,不枉費我救你那麽多次,痛快!”落天星收起長|槍,贊許道。
自從林潮引被落天星帶回落孤教,至前日為止,他已經遭遇九十五場刺殺,若不是他命大加上落天星的救助,此時怕是連屍骨都剩不下了。
也是因此,林潮引的戰鬥技能在這半年裏是飛速猛進,要不然也不會和大魔頭落天星戰成和局,當然,落天星也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仰賴前輩您教導多時。”林潮引收起照影劍,對落天星行禮道。
落天星拍拍他肩道:“你看你,這就沒意思了,叫什麽前輩,叫姐姐。”
林潮引略顯尴尬道:“這個,落叔叔和落大哥怕是不同意。”
“你管他們作甚?咱們各論各的。”落天星不快道。
林潮引笑笑,不再說些什麽。
晚間時分,林潮引照舊不停歇地打坐修煉,這半年來,他将将恢複了以往的修為,深知自己再不強大起來終究不過一死的林潮引,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修煉之上。
當然,落孤教也并非無償保護他,他以神血為籌碼做交易,再不談什麽信任與否的問題,唯有明碼标價的利益交換才能使他心安。
月影朦胧,修煉的時光總是短暫,不知不覺就到了午夜時分,靜谧的房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身影,林潮引倏地睜開了雙眼,就見那黑影緩緩露出面容來。
“小友,別來無恙否?”那人笑呵呵道。
“你是誰?”照影劍自器紋中飛出,懸浮在林潮引身前。
那人似是才想起般,開口道:“可能小友對我沒什麽印象,我卻是在上次仙盟大會時見過林小友的,我乃太上洞天水木道人,不知林小友可曾聽聞?”
林潮引不接他話,直接問道:“你所為何來?”
水木道人道:“我是來救林小友的,只要林小友照我說的做,我保證林小友可安然活着,難道你不想光明正大活在世上,不再受神血拖累?”
室外的蟲鳴聲不知何時已經不聞,黑暗的室內并不能阻擋二人的視線,林潮引将水木道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臉上仿佛挂着面具,永遠慈善可親。
林潮引自床上起身,照影劍發出嗡鳴聲,他冷冷道:“你錯了,我本就是光明正大之人,只不過是這世間陰暗小人太多罷了,現如今我正站在你眼前安然活着,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唉,”水木道人嘆了一口氣,“你不信我也情有可原,我懂得神血在身的痛苦,因為我曾經也是一個神血覺醒者。”
他此話說完,像是回憶往事般,悠悠道:“當初我落入魔修手中,幸得恩人相救才脫離魔掌,換了這具新身體,如今你在這落孤教之中,焉知他們不會對你不利?”
“這你可就錯了,我對鬼蜮技倆毫無興趣,所有事都是攤開了來的。”落天星的聲音突然在房內響起。
水木道人瞬間拿出護身法器,等身高的金鐘虛影籠罩在他周身,猛烈的撞擊襲來,将虛影撞得搖晃了一下發出“轟隆”巨響。
“我說這深更半夜的是哪只蟲子鑽了進來,原來是慣會打洞的老鼠。”落天星手提長|槍,紅裙烈烈舞動,口中盡是嘲諷之言。
水木道人卻道:“你若真的自認光明正大,更應該讓我把話說完才是,不然豈不是表明你在心虛?”
他的這番話很沒有道理,但卻正中落天星要害,她不屑道:“那我給你個機會,你說來聽聽。”
水木道人暗松口氣,又道:“不過事關機密,落教主是否可以回避一下?”
這下落天星不高興了,她挑起一邊眉毛道:“你莫不是想把我當傻子耍?還說不說了?不說我可就動手了。”
落天星是公認的魔道三大魔頭之一,其武力值之高當世能排前五,水木道人殺一個林潮引已經不易,要殺落天星那是癡人說夢,他最為擅長的只不過是隐匿術,此時他的心中只有該如何逃命這一個選項,開口說話自然是斟酌再斟酌了。
“神血覺醒者的軀殼只不過是困住神魂的枷鎖罷了,自神血被發現以來,修真界時有殺人取血之事發生,直到今時,存于世間的神血覺醒者唯餘二人,其中之一便是林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