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萬壽節過後幾日便是除夕，宋濂和宋遲會待到新年過後，才會回南岳國。

在京都的這些時日，他們要抓緊時間在京中辦理自己的事情。

來之前，他們已經打探好了京中可以說的上話的官員。

然而他們發現，這些人還都隐隐與宋時問扯上關系。

就算宋濂萬般不情願，也不得不與宋時問套近乎，拉近關系。

畢竟他和宋遲已經為了争奪那個王位鬧得勢不兩立，一旦宋遲得到那個位置，他的下場會是什麽樣子，他可想而知。

宋時問對于宋濂對他的變化，并不感到意外，這兩個王兄這兩日向他打探京都內朝中官員的喜好。

宋時問看見随着兩人來的還有很多的奇珍異寶，滿滿的裝了兩大馬車。

宋時問起初有點難過，他和蘇凡來京都的時候，南岳王一句“國庫虧空”，只給了幾兩銀子，什麽都沒有給他，就連上梁國來的馬車還是蘇嬷嬷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湊錢買來的，要不宋時問和蘇凡真的就要走着去梁國。

所以宋時問臨走的時候，偷偷的給蘇嬷嬷留下一點銀兩，再後來，蕭承宇給了他那麽多黃金珠寶，宋時問将那些換成了銀票，托人帶去南岳國給蘇嬷嬷。

在京都捉襟見肘，無依無靠的時候沒有人伸手幫助他們。

宋濂和宋遲來京都的目的，宋時問自然也是知道的，看來南岳王身子越來越不濟了。

他也知道他們對自己示好，也只是因為他們認為梁王對他好，宇王殿下與他相熟，以及顧寧那日的态度，還有聽說了劉義學的事情。

當侯公公将玉簪送打他手上之後，宋濂對他的态度就完全變了。

但宋時問就是不喜歡宋濂，一是因為小時候宋濂欺辱過他。

那時候，正逢五皇子宋濂的生辰，南岳王在宮裏為他大辦特辦，熱鬧非凡，他很羨慕想去看看，偷偷溜到宮牆外，正好宋濂出來，看見了穿着破舊的衣裳一臉羨慕望着宮裏的宋時問，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宋濂知道他的身份卻還故意問身邊的太監，“那個乞丐是誰？宮牆外怎麽能讓一個乞丐逗留，還不趕緊把他趕走，真是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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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太監貫會踩低拜高，谄媚道：“殿下，那是十一皇子，就是被養在行宮裏的那個。”

宋濂呸道：“就是那個野種啊，他也配稱為十一皇子？”

太監附和道：“是是是，那個野種哪配跟殿下您相提并論，提鞋都不配，誰知道他身上到底流沒流着皇室的血脈呢。”

宋濂經過的時候，還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所以宋時問至今都記得對他委實提不起任何的好感，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蘇凡讨厭宋濂。

宋濂對蘇凡存了什麽心思宋時問都明白。

所以，這兩天宋時問都沒讓蘇凡出現在宋濂跟前，讓他跟着蘭息姑姑。

至于宋濂和宋遲他們做什麽都跟自己無關，從他被迫來到梁國的那日起，南岳國便與他無關了。

萬壽節這日，宋時問很早就被蘭息姑姑和蘇凡叫醒了。

此時，他們三個人一臉凝重，在讨論着宋時問該穿上哪套衣裳好。

宋時問想穿那套月白色的衣裳，很淡雅素淨，坐在人群裏不會引人注意。

蘇凡覺得旁邊穿那套淡紫色的衣裳好看。

蘭息姑姑覺得平日裏小世子穿着都很淡雅素淨，今日是陛下的壽辰，應該穿的華麗一些。

最後，蘭息姑姑給宋時問挑了那套紅色的衣裳。

換上那身衣裳，走出來的時候，蘭息姑姑和蘇凡都非常滿意。

少年身穿紅色的衣衫，微微露出白色的雪緞中衣，長長的墨發束起，別着那根羊脂白玉簪。

愈發襯的膚白勝雪。

十六歲的少年，全身透着幹淨的氣息，略顯單薄纖細的身材，腰身很細，有着粉雕玉琢般的臉蛋，秀美的鼻子和紅潤唇色，微微帶着笑。

而整張臉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宋時問的眼睛非常的漂亮，黑色的眸子在濃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奪目，散發着琉璃的光芒，膚白紅唇的紅衣少年一時之間竟有雌雄難辨的感覺。

見他倆呆在原地不說話，宋時問轉了轉，有些不确定，“蘭息姑姑，這個會不會太豔了，我還是換回那身月白色的吧。”

在梁王的壽宴上穿着一身紅，感覺怪怪的。

蘇凡攔住了他，“世子，這套很好看，一點也不豔，真的。”連忙向蘭息姑姑使眼色。

蘭息姑姑：“世子，你要相信奴婢的眼光，您穿這身非常的合适，陛下看到會很高興的。”

宋時問：與梁王有什麽關系？

蘇凡也穿上了新衣裳，整個人精神抖擻的，蘇凡的模樣也是極好，眉星劍目，鼻梁挺拔，蕭承然曾感嘆過是不是南岳國的水土養人，連世子身邊的人也如此俊美。

當他們出現在宋濂和宋遲面前的時候，兩人都明顯的呆住了。

宋遲上前拉着宋時問的手，“十一，你穿這身真好看。”

宋濂往蘇凡那邊瞥了過去，宋時問擋住了他的目光。

闌院門口停了三輛馬車，是宮裏派來接他們進宮的。

意外的是，竟然是程路來接他們。

上馬車的時候，程路難得的認真看了看蘇凡，笑了笑“今天穿的很好看。”

蘇凡腳下一頓，給了他一個白眼，“哼，我家世子給我挑的自然是好看。”

也不曉得為什麽聽見程路誇他，蘇凡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但臉上面無表情。

程路覺得好玩，斂眉笑了笑，放下簾子，真覺得他就是一個小孩，“世子，坐穩了，出發了。”

馬車裏，宋時問笑道：“蘇凡，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程路誇人，你們的關系好像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還記得之前那時候，程路動不動就提着蘇凡的後衣領，蘇凡動不動就對他翻白眼。

蘇凡：“他哪裏是誇我，他分明是故意尋我開心而已，反正我就是讨厭他。”

宋時問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蘇凡的臉頰慢慢染上了紅暈，撇過頭，躲開世子打量的視線。

很快便到了皇宮，剛入了宮門口，就看到了蕭承然，蕭承然喜氣洋洋的上前打招呼，“十一，你今天很不一樣啊。”

宋時問道：“殿下今天穿的也很不一般啊。”

蕭承然：“那是，皇兄的壽辰，我當然要穿的最好看的衣服了。”

他一擡頭，愣住了，還以為看錯了，“十一，你別動讓我看看。”

宋時問聞言待着不動。

蕭承然細細看了看，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宋時問頭上別的發簪是皇兄的！

蕭承然的眼睛從那根發簪轉到了宋時問的臉上，“宋時問，這根發簪是不是皇兄送你的？”

他覺得自己問的是多餘的，不過他就是想聽宋時問親自說出來。

宋時問：“嗯，是陛下送的，這發簪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蕭承然笑而不語搖搖頭，心裏湧上一股不甘和失落。

這發簪的意義，宋時問果然不知道。

不過，這給蕭承然提了個醒，不該存有不該有的心。

宮裏的地形蕭承然和宋時問很熟悉了，也不需要宮裏的公公引路。

半路上的時候，一個人迎面走來，“宇王殿下”

蕭承然低聲道：“這是劉應南大人，劉義學的父親，別怕，他不敢來找你麻煩。”

劉應南四十多歲，頭發束的整整齊齊，一絲不亂，看上去很嚴肅。

這兩天為自家兒子的事情鬧得有些疲憊。

他跟蕭承然打個招呼之後，便轉向宋時問，“世子，那日是小兒不對，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待他身上的傷好一些，我定讓他親自登門道歉，請世子大人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宋時問：“劉大人，嚴重了，登門致歉不敢，只是玩鬧而已，劉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劉應南呵呵笑了，“世子說的對，玩鬧而已。”

這一切跟在後面的宋濂和宋遲都看到和聽到了，兩人心中各自盤算，劉應南是當朝兵部尚書，竟然能低聲下氣的與宋時問說話。

宋濂不禁攥緊了拳頭，心裏有一個令他不安的念頭湧上心頭。

大殿上，朝臣官員及家屬們陸陸續續在宮人們的帶領下落座在各自的位置。

與上一次相比，很多人都都主動上前來與他說話。

當然也不忘了旁邊的宋濂和宋遲寒暄。

因為宋時問一進來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他頭上的那根簪子。

那是陛下平日裏所戴，如今卻在南岳國的世子身上，在加上他們都聽說了前兩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陛下對這位世子不一般。

誰也不敢再輕看小瞧了這位世子以及身邊的人。

時辰到了，蕭承宇出來說了一番開場白，衆大臣山呼萬歲，一一上前說着祝賀之詞之後，壽宴開始，官員們獻上準備的壽禮，之後便是觥籌交錯，載歌載舞。

期間的時候，宋時問偷偷去看坐在上面的那個人，穿着隆重，繁瑣的衣裳越發襯的英俊的面龐，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眉目如畫，什麽樣子都好看。

好幾日沒有見到蕭承宇，宋時問挪不開自己的視線，直到蕭承宇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他，他趕緊低下頭，偷偷的笑，像一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小孩，心撲通撲通亂跳。

坐在他不遠處的宋遲跟他說話，他也沒聽清說什麽，只是點頭應聲說是。

也不知過了多上時間，程路走過來，“世子，陛下請您去栖梧殿等着他。”

宋時問帶着蘇凡悄悄退出了大殿，他離開的時候，宋濂看見了。

宋時問進了栖梧殿，程路又說，陛下一會就到，請世子進去稍等一下。

然後把蘇凡拉走了，蘇凡不走，“我要跟在我家世子身邊”

程路不給他這個機會。

大概是怕宋時問在壽宴上吃不飽，栖梧殿裏竟然準備了很多甜點。

本來在大殿上沒吃多少東西，光顧着偷看蕭承宇和敷衍身邊的人，現下宋時問還真有點餓了。

宋時問不管了，拿起來就吃。不得不說，蕭承宇宮中的東西真的很好吃。

吃着吃着就有些口幹，宋時問找了一圈，桌角上放着一個精美的酒壺。

宋時問打開蓋子聞了聞，有水果香甜的氣味，大概是果酒，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宋時問倒出了一小杯，小心的抿了一口，發現還挺好喝。

這才大着膽子喝了一杯，然後發現一點事情都沒有，也沒有傳說中的頭暈。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将酒壺裏的果酒喝了精光，宋時問滿足的砸了咂嘴。

蕭承宇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宋時問安靜的坐在那裏，聽見腳步聲，兩眼發光的看着他，臉上帶着一股不尋常的紅暈，許是因為屋裏太熱的原因，宋時問将衣領扯開了一些，露出一片粉白的肩膀。

蕭承宇聞到了果酒的清香。

他皺眉走上前，關切問道：“你喝酒了？”

他看了看那酒壺，一滴不剩。

蕭承宇更着急了，摸了摸他的頭，“一壺都喝光了，你難不難受，頭疼不疼？”

宋時問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笑。

蕭承宇斷定他是醉了，正想抱他去床上的時候，宋時問歪着腦袋拽着他的衣袖，說話了，“哥哥，你終于回來找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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