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醜19

舉辦晚宴的大廳是歐式風格, 裏頭燈火通明, 挂滿晶瑩剔透的水晶燈。

有些水晶罩下是白色蠟燭, 搖曳着火光,在角落裏靜靜燃燒,通過玲珑水晶, 映出無暇光芒。

晚宴廳中間是大片橢圓形空地,古樸的木質地板,挑高的穹頂,像哥特的風格。

空地一圈外圍擺着酒水吃食與裝飾點綴, 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在寒暄, 也有服務生穿梭于大堂。

朋友們換去下午的休閑衣服, 晚宴時, 都穿上盛大的禮服。

陳紫魚一身中世紀風格的粉白色洋裙, 頭發盤起, 耳側兩頰有幾縷微彎的發, 修飾出溫婉線條。

妝容突出她那雙眼睛,看起來純淨且靈動無害。

拿着一杯酒, 與別人寒暄幾分,她朝一側偏門而去。

“喂?”接起電話。

“陳小姐,東西找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男聲。

陳紫魚雙眼驀然一亮,嘴角難掩笑意,那雙看似澄澈的眼眸盛滿藏不住的得意。

“很好,把東西帶回來,別弄丢了。”

“是。”

轉過身, 陳紫魚往大廳一步一步慢慢踱去,心情愈加的好。

“秦筠,我太了解你,這一次,你必輸無疑。”

“顧學長,我能邀請您跳支舞嗎?”她站在顧子宵面前,雙手背在身後,模樣清甜,看起來屬實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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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宵笑了笑,将手中酒遞給服務生,執起陳紫魚的手,帶她走向舞池。

一束追光落在兩人身上,陳紫魚并不高,比秦筠矮半個頭,在顧子宵面前只到他胸口位置。

“顧學長,今天,對不起。”她指的是故意撞球那事。

顧子宵一笑:“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這跟我無關,你的道歉對象應該是秦筠。”

“她,她讨厭我,不會原諒我的。”陳紫魚故作落寞,神情黯淡。

“陳小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顧子宵溫和道。

陳紫魚如芒刺背,被這話紮的擡不起頭來。

“我真的不知道,我沒她聰明,有時候不想那麽做的,卻等我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都不是我初衷,顧學長,你懂我嗎?”

顧子宵點頭:“懂,聰明反被聰明誤,正常。”

陳紫魚說不下去了,她的臉通紅,咬緊下唇,在顧子宵面前無地自容。

他竟然,如此看她。

虧她剛剛還覺得即使得不到喻尤顧子宵也不錯。

現在一比較,她在心裏冷笑,難怪顧子宵永遠比不過喻哥哥。

舞池中成對角線有兩對在跳着華爾茲,陳紫魚一身宮廷洋裙很襯這首歌,尤其燈光照在她身上時,優雅靈動。

不過,尴尬只那一瞬,之後随着輕柔音樂,陳紫魚抑郁心情便一掃而空。

她自認終于把握住了可以将秦筠在乎的東西搶過來的機會。

即使被喻尤忽視,都比不上這滋味來的美妙。

陳紫魚嘴角一直挂着笑。

忽然,顧子宵停住了舞步,他面對大廳,望着拱形門,嘴角露出一抹明朗而溫柔的笑容。

陳紫魚不解的回頭,不巧剛好對上了追光,燈光太亮,刺的眼睛一花。

還沒等她恢複,就聽見原本四周的低語聲漸漸消失。

她擡起頭,恍惚間看見一位身穿淡金色長裙的女人朝自己走來。

尚未看清是誰,耳畔卻倏地刮來一道冷厲的風。

緊接着,緩慢輕柔的音樂也擋不住那聲刺耳的——

“啪!”

一耳光重重落在陳紫魚臉上,她被打的身體一歪,懵了。

還未等她緩過神,又是一聲——

“啪!”

陳紫魚被打的往另一側倒,顧子宵不着痕跡的往旁移了一步,避開她。

陳紫魚退後很多步才穩住身形。

捂着臉,雙目滿是不可思議,火氣噌噌的往上冒,她幾乎克制不住要嘶吼出髒話!

“秦——筠——”看清面前人,她咬牙切齒,面目極其兇狠。

果不其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秦筠。

她穿着一身淡金色晚禮服,卷曲長發挽起,露出修長脖頸。耳側綴着秀氣的珍珠飾品,紅唇微挽,揚起一絲淡淡輕蔑的笑容。

站在陳紫魚面前,她高傲,美麗,自信。

将光華盡數搶去,吸引所有人的視線。而陳紫魚,像小醜一樣跳腳。

陳紫魚揚手便要打來,顧子宵卻出手緊捉不放。

他的目光牢牢吸附着秦筠,嘴角笑意正濃:“陳小姐,和氣生財。”

和氣生你媽的財!

“放開我!顧子宵!”

陳紫魚如何掙脫也掙不開,擡腳去踢秦筠。

“秦筠,你居然敢打我!”

秦筠即使不動,她也踢不着。

微微一笑,秦筠說:“我打的就是你,談何不敢?”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麽打我?!今天我也被吓到,不是只有你受傷!你為什麽只怪我!”陳紫魚胸口劇烈起伏,怒道。

“是嗎?”秦筠眉梢微挑,“那就是吧。”

“如果你非要一個動手的理由……”秦筠上下打量她,莞爾:“那就是你這身衣服,我不喜歡,看你不爽,夠不夠?”

“秦筠!!!”陳紫魚氣炸了,奈何顧子宵分毫不松手。他穿着一身高貴定制的西服,在聚光燈下像王子一般,雙目溫柔而多情,溫和如謙謙君子。

他全部目光都落在秦筠身上。

看她來,看她去。

今日這好好的聚會因為陳紫魚一人折騰的不像話。

每一次插曲都是因為她,多的是人已經厭煩。因此,對這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秦筠并不是真的要參加晚宴,她就是來出氣的而已。

喻尤告訴她緣由後她怒不可遏。就說當時明明好好的,怎麽馬會說驚就驚。

咽不下這口氣,秦筠去找向晚新,向大小姐随身帶着造型師,花了足足三個小時完成了秦筠這一身妝造。

雖然只出場三分鐘,但值得。

至少,陳紫魚像個小醜,而她,才是女王。

燈光師也是懂,追光一路跟着秦筠走向出處。

陳紫魚掙紮于黑暗,雙目含刀。

“當初是我帶你走進我們的圈子,你莫忘了,你生着肮髒的血,注定一輩子擡不起頭。”

“想贏我,我給你出個主意。買瓶安眠藥,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好夢不長醉,但醉人不醒。”

原本她就沒将陳紫魚放眼裏,只是沒想到她這個跳梁小醜總是不斷蹦噠。

有時見得多了,也會煩的。

當秦筠轉身離開,走近那道水晶包裹的拱形門,透過追光,大家隐約發現……門口還有人!

秦筠朝着光的盡頭微微一笑,加快腳步。

穿着黑色風衣的修長身影正側頭望着天上的月亮,他度了滿身月晖,黑發泛起光澤,聽見動靜轉頭看來。

面容的深邃輪廓逐漸清晰,薄唇微啓,他望着秦筠。

“好了?”

“恩。”秦筠對他笑着。

他脫下風衣,腰身線條入目,他将外衣披在秦筠肩頭:“走吧。”

離開時,他們并肩而行。踏月色而去,與紛亂遠離。

一呼一吸間,待這二人走遠,衆人才緩過神來。

一對璧人,約莫如此罷。

向晚新拿了朵冰凍的玫瑰花含在唇間,咬下一瓣,輕輕嚼了起來。

走在呆木的陳紫魚面前,她撕下一片玫瑰花放入她胸口。

寒冷凍的陳紫魚回了神,向晚新啧啧啧的搖着頭。

“陳紫魚,別怨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已。”

“你放屁。”身邊沒有外人,陳紫魚不用再裝。

臉頰還有紅印子,向晚新又拿起玫瑰,遞給她:“敷敷吧,臉都腫了。”

陳紫魚接過,卻将玫瑰花撕成碎片。

“你別在我這裝好心,你和秦筠都是一路貨色!”

向晚新扯了扯唇:“你是個絕情的人,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秦筠以前對你多好,你都忘了。狗都比你忠誠,你怎麽配做人?”

向晚新搖搖頭,走了。

“向晚新!”陳紫魚喊住她。

“你告訴秦筠,我今天受的屈辱,必将會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向晚新頓足,卻沒回頭。

眼中有一絲落寞劃過,她招了招手。

“自己跟她說去,我不是傳話筒。”

喻尤開着言争的車,在夜色裏奔馳。

秦筠脫了高跟鞋,窩在副駕駛,身上還蓋着喻尤的衣服。

她問:“你用的什麽香水啊。”

自從重逢第一天,她就想問了。

實在太好聞,像清冽的泉,也像淡雅的蘭。

喻尤問:“喜歡?”

“恩。”秦筠點頭。

“下次送你。”喻尤往右打方向盤,駛入下一條車道。

“你直接跟我說名字我去買啊。”秦筠說。

“買不到。”

“為什麽?限量的嗎?”秦筠問。

她從側面去看他,飛馳過的光在車窗外絢爛,他高挺的鼻梁映在光帶中,好看的不像話。

秦筠深深看着他,唇畔揚起微笑。

“我自己煉的香。”喻尤目視前方:“在你走的那一年。”

秦筠笑容一僵。

那一年,喻尤孤身一人登上四千多米的高原,他徒步而行,走了很遠很遠,重溫與秦筠一同走過的路。

他瘦了許多,養了很久才養回來。

一路遇見各色的人,有善有惡。

他走過山川,路過河流,看日升月落。

白天行路,晚上就在帳篷裏看星星。

高原的天是那麽藍,星子是那麽明亮。

會有好心人塞給他許多吃的,會有人專門停下車拿水給他喝。

沒有人知道,他在遠離紛擾的高原,平靜而又淡然。

拾起紅草地的草,摘下牛奶海邊的花,捧一手甘泉,觸摸四姑娘山上純淨的雪。

他在夏諾多吉帶走一片秋天的葉,用這些制成了香。

他并不打算告訴秦筠,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秦筠問他:“你什麽時候學的煉香?”

他說:“只是偶然,再來我也煉不出了。”

“真可惜,你要會就可以再給我煉一瓶了。”秦筠說。

“你喜歡,這瓶可以送你。”

“謝啦,不過不用,我想它對你有不同意義,還是屬于你比較好,或許靈感還是我呢。”秦筠藏在他的風衣裏偷笑。

喻尤沒再說話。

因為,她猜對了。

“要吃點什麽嗎?”他問。

“你請客嗎?”秦筠笑着問。

“恩。”喻尤點頭。

“去Q大吧,吃曉宇。”秦筠說。

喻尤默了一秒,“好。”

“對了,先陪我回家換身衣服。”秦筠說。

喻尤加速油門沖出。

曉宇火鍋每天人都爆滿,生意好的不得了。

秦筠點名要最裏頭靠窗那臺,等了好久才等到位。

身邊大部分是Q大的學生,好些個都在偷偷打量他倆。

秦筠換了身休閑服。穿着格子短裙與白色翻領毛衣,洗了個頭,披下一頭長卷發,蹬了雙棗紅色鹿皮靴。

整個人看上去暖融融,讓人有想抱一抱的沖動。

在家中時,秦筠并沒有覺得不自在,反而裹着浴袍在喻尤面前走來走去。

東拿一個化妝包,西找一個吹風機。

她身材凹凸有致,家中有暖氣,浴袍并不厚,胸前兩點若隐若現,喻尤終坐不住,起身:“我去陽臺透個氣。”

吹了很久冷風,身體裏的火才降下去。

喻尤靠着陽臺,無奈笑了笑。

她是如此放心他,可她忘了,他的身體裏住着一頭野獸。

哪一次,不是将她撕的支離破碎,淚眼求饒。

秦筠低頭專心點着菜,喻尤望着她頭頂的旋出了神。

“喻尤?”

他回神。

“你吃什麽?還是以前那菜嗎?”秦筠問。

“恩。”他點頭。

又等了一會兒,倆人入了座。

火鍋噗嗤噗嗤冒着泡泡,秦筠興奮的舔着唇。

“我要饞死啦啊啊啊,你不知道國外的火鍋有多難吃!難吃到讓你懷疑人生!”

她激動的将菜一股腦下了進去,握着雙手,眼睛晶亮的期待着。

喻尤坐在對面看着她,那張很少有表情的臉上,浮現淡淡笑意。

溫暖在他眼中一圈圈蕩漾,時光荏苒,卻恍惚如昔。

一如當年,她纏着他,鬧着他,黏着他。

秦筠夾了好大一片土豆給他:“我的最愛,你快嘗嘗嘛。”

她真是……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辣,還從牛油鍋裏給他揀。

喻尤咬了一口,咳紅了臉。

“快喝唯怡,快!”秦筠将她自己喝過的豆奶塞進他嘴裏,喻尤阻攔不及,舌已碰到玻璃瓶口。

“好喝吧!好點沒?”秦筠忙問。

喻尤口中漸漸平複,舌尖仍留甜意,像極了秦筠初見他時的吻。

吃完火鍋,兩個人溜進Q大。

夜色尚好,時間不早了,校園裏只有零星的人影。

這正好,給他們二人足夠的空間。

走過畫室,走過攝影教室,走在操場一圈一圈的繞着。

相對無言,又好似二人之間有千絲萬縷。

這裏留存他們最純潔的喜歡,最年少的初心。

走的累了,秦筠坐在操場臺階上,喻尤去買水。

秦筠一路看着他,歪着腦袋,回憶翻湧。

秦筠忽然坐直身體,一個女學生走在喻尤身邊不知道和他說什麽。喻尤拿過水遞過錢,和她說話。

“桃、花、精!”秦筠咬牙切齒,“呸,到哪兒都不忘惹桃花。”

遠處,喻尤看了她一眼,吓得她以為他聽見自己罵他。

等喻尤坐在自己身邊,她扭過頭,不理他。

喻尤沉默,也側過臉。

倆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最後,秦筠沒出息的忍不住了。

“你怎麽那麽騷!”她大罵!

喻尤詫異的扭過頭,一臉問號。

“你才是Q大第一騷,騷了六年還不夠,現在還不放過學妹!”秦筠氣呼呼的。

翻領白毛衣襯的她整個人軟綿綿,和以往打扮不盡相同。

喻尤挑了挑眉,難得揚起唇角,他說:“我沒有。”

“你有!”秦筠瞪着他:“你還敢笑!”

森氣了,哼。

秦筠決定不理他。

喻尤望着她因為生氣而嘟起的唇,隐藏的笑容愈發擴大,心裏柔軟一片。

忽然,就不那麽想告訴她,發生什麽了。

讓她這樣氣呼呼的,也好,挺可愛。

“去C加嗎?”他問。

秦筠轉過頭望着他,久久不語。

C加,她第一次吻他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的某人:“嗚嗚嗚,男盆友你是大豬蹄子,你和別的女孩子說話。”

喻尤:“……”

秦筠:“我森氣了,要親親才起來。”

喻尤一秒鐘:“好的。”

“……”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還沒完呢~等着吧,小作精會死的慘慘的

那啥,回憶殺要來啦~

我盡量控制着字數(/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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