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夕的殺意
從銀河獎的頒獎典禮回來之後, 蘇易忙的幾乎腳不沾地。
作為國內十年以來唯一一個得到銀河獎的演員，各大媒體像是終于揚眉吐氣了一般，溢美之詞不要錢一樣的寫在通稿上, 什麽未來之星，天才演員, 用詞誇張到讓蘇易本人看了都臉紅。
與此同時，蘇易的資源也上了一個臺階, 各種廣告、雜志、頒獎典禮、晚會、試鏡邀約和劇本都瘋狂的砸了過來，随便拿出一個都可以讓其他人争得頭破血流的資源像大白菜一樣任他選擇。
蕭如令挑的眼睛都花了，才好不容易把蘇易一年的檔期都預定了出去，不僅如此, 那些拒絕掉的資源也不能輕視, 還需要好聲好氣的道歉, 甚至請客吃飯，畢竟, 這裏面有好些得罪不起的大佬。
但她忙的心甘情願，作為業內出名的金牌經紀人, 她帶過頂流, 也帶過影帝。帶頂流的時候雖然商業資源上一騎絕塵, 但影視資源卻很難拿, 還總被業內嫌棄演技不好。帶影帝的時候影視資源好了, 但空有口碑，商業和人氣總是差很多。
誰能想到自己竟然能撞大運，遇到一個演技流量獎項顏值都頂配的苗子呢，現在的蘇易在她眼中和親兒子比也不差了。
“累了嗎？”蕭如令看着身旁掩飾不住疲态的少年，有些心疼。
蘇易輕輕嗯了一聲。為了這次的春晚演出，他整整一個月都是片場和訓練場兩頭跑, 天天排練到深夜，沒睡過一天好覺。昨晚彩排到淩晨四點，八點又趕到電視臺準備，非常辛苦。
蕭如令幫蘇易理了理蓋在身上的羽絨服，輕聲道：“你先在車上眯會，到家了我叫你。”
“好，謝謝蕭姐。”蘇易确實是困得不行，應了一聲後就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少年沉靜的睡顏在車內的燈光下乖巧又安靜，身體縮在寬大的羽絨服中顯得小小一只，只有在這時候，才顯現出一點少年人的樣子。
年齡快有蘇易兩倍大的蕭如令心裏軟的不行，忍不住摸了摸蘇易蓬松柔軟的頭發。
才不到二十歲，還是個孩子呢。
誰能想到，就是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不但演技出色，還能游刃有餘處理各種事情，在各方挑剔的目光下硬是沒出一點差錯，老成穩重的幾乎不像一個年輕人。
蘇易是蕭如令帶過最省心的藝人，卻也是最讓她心疼和憐惜的存在，明星完美光鮮的背後，是無數的壓力和汗水，而這些，她作為離得最近的人，看的尤為清楚。
“到了嗎？”感受到車子停下，蘇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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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到了，快回家休息吧。”蕭如令親手幫他圍上灰色的羊絨圍巾，又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一個紮着絲帶的紅色禮盒，臉上露出笑容，“新年快樂。”
“謝謝蕭姐！”蘇易接過禮盒，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回了蕭如令一個燦爛的笑容。“新年快樂！”
他眨了眨左眼，有些狡黠的道：“給蕭姐的禮物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就放在你辦公室，記得回去拆開看。”
突然，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蘇易擡起頭，看向樓上一扇亮着燈的窗戶。
“怎麽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如令感覺到剛才蘇易的情緒有些不對，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沒事。”蘇易聲音如常。“我先上去了，蕭姐，路上小心。”
看見蕭如令紅色的車消失在拐角，蘇易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有人按捺不住了。】
蘇易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
他擡頭看了眼樓上亮着燈的窗戶，感受着房間裏若有若無的殺意，啧了一聲，“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說動了她動手，我這個母親，心還真是狠。”
蘇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雖然拿着遙控器，但心思一點也沒放在節目上，她不時的看看門口，心髒因為緊張而快速的跳動着。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天……
“咔嚓”一聲輕微的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打了個哆嗦，手一抖，遙控器掉到了沙發上。
“媽，還沒睡呢？”
蘇易看了看手表，已經快淩晨兩點了。
“沒，睡不着。”蘇母站起身來，“餓嗎？我去給你熱飯。”
蘇易看了看桌子上幾乎沒動的一大桌子菜，搖了搖頭，“不餓，在車上吃過東西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注意着蘇母的表情，見沒什麽異樣，挑了挑眉。
看來飯菜裏沒有問題。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車上墊肚子的東西不好吃，還是想吃媽做的年夜飯。”
蘇母臉上露出笑容，轉身去熱飯了。
蘇易趁放行李的機會将卧室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樣。
年夜飯在沉默的氣氛中進行了下去，蘇母看着有些心事重重，吃飯也心不在焉，而蘇易則是真餓了，埋頭苦吃，顧不上說話。
等蘇易洗好澡，快睡覺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小易，可以進來嗎？我給你熱了杯牛奶。”
感受着蘇母身上忐忑的情緒，蘇易心中暗道，來了。
“進來吧。”
蘇易頭也不擡的看着手機，“放床頭櫃上吧，我一會喝。”
蘇母猶豫了一下，沒放床頭櫃上，而是端着牛奶道：“還是趁熱喝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喝了，這段時間小易你太辛苦了，牛奶助眠，喝了好好睡一覺。”
蘇易擡起頭，看向蘇母。
蘇母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但又很快變得堅定起來，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啧，看這做派，如果不是蘇易能感受她忐忑又充滿惡意的情緒，還真會覺得是在關心自己。
可真是一位“好母親”。
看蘇易半天沒反應，蘇母肉眼可見的有些緊張，拿着杯子的手都開始有些不穩。
再逗下去，這出戲就沒法收場了，蘇易裝作沒發現蘇母異樣的接過牛奶。
微不可見的聞了一下，嗯，沒毒，裏面放的應該是安眠藥之類的東西。
正當蘇易準備喝時，蘇母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抖道：“小易，媽媽是愛你的。”
可能是因為心理壓力，蘇母這幾日一直沒睡好的關系，她黑眼圈很重，顯得人非常憔悴了，看起來比起平白蒼老了好幾歲，眼圈微紅的含淚看着蘇易，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和苦衷。
這幅樣子，真是令人作嘔啊。
蘇易心中惡心，表面上卻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疑惑的問道：“媽你怎麽了？”
“沒什麽，”蘇母低下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快喝吧。”
親眼看着蘇易将牛奶一飲而盡，她才心事重重的出去了。
【你猜她要幹什麽？】
“無非就是搞醜聞，放火，或者殺人呗，反正鐵了心要幫她的親兒子掃清我這個障礙。”
蘇易聳聳肩。
【你不難過？】
老魔有些惡意的問道。
蘇易嗤笑一聲，“他兒子早就被她害死了，又不是我親媽，我難過什麽。”
頓了頓，蘇易又道：“我只是，為原主感到有些不值。”
一個再難過也只會傷害自己的善良孩子，就這樣被自私的人逼死了，哪怕自己頂着原主的身份，也不是真的他，傷害已經造成，那個孩子，永遠回不來了。
蘇易關了燈，裝作睡覺，神識卻跟着蘇母來到她的房間。
他“看見”她拿起手機，用微信給名為小宇的人發了一條信息，“小宇，你放心，媽媽今晚就會幫你把事情解決的。永別了，媽媽愛你。”
她抹了抹眼淚，從枕頭下拿出一張照片，是那張蘇易放到她抽屜裏的簽名照。
蘇母低頭看着那張照片，坐在床邊小聲的啜泣着，除了哭泣時肩膀偶爾的聳動外，一動不動，黑暗中，像一只耐心等待獵物的蜘蛛。
蘇易簡直想象不到，蘇母那瘦弱的身軀下，是如何容納的了那如山如海的複雜情緒。
愧疚、殺意、思念、憐愛、悲傷、竊喜、不舍……
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在蘇易的感知中如同黑夜中一個巨大的火炬，燃燒在城市中。
吸食着蘇母的情緒，蘇易感官上是愉悅的，心理上卻很不舒服，這種分裂感讓蘇易有些暴躁。
到淩晨四點，蘇母終于動了，她無聲無息的打開了蘇易的門，輕聲叫了兩聲蘇易的名字，确認蘇易睡的死後，又悄悄出去了。
不一會，蘇易聞到了煤氣的氣味。
蘇母等了一會，确認房間裏充滿了煤氣，她用袖子捂着口鼻，默默的走到廚房中，猶豫了一下，手顫顫巍巍的伸向煤氣竈的開關……
“砰”的一聲，蘇母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蘇易站在廚房門口，心有餘悸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剛剛要不是自己反應快，用神識及時将蘇母在點火之前擊暈，自己怕是只能換個世界轉世重修了。
哪怕自己已經有了些修為，但在這個世界依舊是血肉之軀，還是會受傷會死亡。而且眼下正值春節，小區裏的人基本是住滿的，若是這個房間的煤氣爆炸，恐怕半棟樓的人都會受到影響，不知道要炸死幾個無辜的人。
“瘋子……”蘇易看向蘇母，眼裏多了份厭惡，這種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他人死活的人，恰巧是哥哥最讨厭的一種人，哥哥讨厭的東西，蘇易自然不喜歡。
“為什麽？”蘇易不理解的在意識中問老魔，“說她自私吧，她可以為親生孩子舍棄性命，可這種對親生孩子的無私又是建立在對養子的傷害上的。”
對善惡不太敏感，除哥哥外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蘇易難得的對蘇母複雜的行為感到了困惑。
【這就是人性。】
老魔低沉的笑聲從意識中傳來，【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卑劣，自私，又複雜的存在。】
【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等你成為天魔的時間長了，見慣了人類的卑劣，就見怪不怪了。我們天魔一族，賴此而生，因此而壯大，最終，你會明白，人類，不過是食物而已。從你成為天魔開始，就不再和他們站在一個立場了。】
蘇易撇嘴，這老魔還是改不了性子，一抓住機會就貶低人類，想方設法的給自己洗腦。
老魔見自己的話蘇易沒放在心上，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一點一點的來，總會将小家夥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蘇易輕聲笑了一下，眼中透着戲谑，“當然是該收網，為原主讨回公道了。”
想起此時正焦急等待消息的某個人，他眼神發冷，“等着看好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