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破碎虛空
天蓮教, 無涯峰。
“祁兄。”薛玉山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用輕功飛到祁風身旁打了個招呼。
十年過去，聽風劍神的容貌幾乎沒怎麽變。
但十年前, 如同一把出鞘利劍般鋒銳的祁風，如今卻像是收劍入鞘, 內斂圓融，只要不自己放出劍氣, 站在那裏就猶如一個普通人般樸實無華。
薛玉山心中清楚，這是祁風的劍道已經大成的标志
“薛盟主。”祁風打了個招呼。
可能是因為有相同的遭遇，讓兩人之間産生了一絲奇異的同病相憐，這十年來, 他們雖不至于無話不談, 卻也有了幾分不同尋常的默契。
祁風打量着許久不見的薛玉山。
也許薛玉山自己不覺, 但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改變也很大。
薛玉山蓄了須, 氣質比十年前更穩重了些，由于久居上位, 身上已經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儀, 看着倒真有幾分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樣子。
兩人打過招呼後也沒有再寒暄, 而是就這樣站在夜風中默默無言, 一起等待今日主角的到來。
“來了來了！”
“蘇教主, 到了。”
“在哪兒呢？”
“唉，別擠啊！”
“讓開一點，你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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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人聽聞蘇易來了，紛紛激動起來，四處尋他的身影。
一陣小小的騷動後，衆人終于看見了蘇易。
今夜的月亮很美, 又大又圓，猶如一個白玉盤，懸挂在深藍色的天幕上，将山頂照的纖毫畢現。
身着白衣的年輕公子，手持長劍，站在山巅之上。月光給他披上了一層溫柔的輕紗，灑落在那張造物神鬼斧神工般的精致面容上，像一個遙遠的夢。
薛玉山一陣恍惚，心卻突然安定下來，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易的驚豔，也是如同今天一般，仿佛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他還是原來的樣子。”
薛玉山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歲月沒有在蘇易身上留下任何蹤跡，他還是如十年前一般年輕，一樣的貌美，一樣的氣質淡然卻不可接近。
“變得只有我們。”祁風竟也意外的接了一句。
“是啊，變的只有我們。”薛玉山遙望着那個背影喃喃道，心中百感交集。
這些年來，他的武功早已在正道各種事務的牽絆下落後了太多。如今的江湖，談起薛玉山，已經不是他值得稱道的武功，而是他的江湖地位和權勢名望。
“玉掌”的傳說，就這樣慢慢消失在了江湖中。
也許是我不夠純粹吧，薛玉山心道，莫名的有些悵然。
夜風輕拂，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山巅的白衣身影，或崇敬，或不屑，或嫉妒，或激動……各種情緒彙聚在這不大的空間內，像海浪一樣起伏波動。
蘇易深吸口氣，在這股情緒的浪潮中保持着空明的心境，他決心借助這種力量，憑着自己的力量打破此方世界的壁壘！
薛玉山看着蘇易保持站立不動的姿勢，卻沒有其他動作，也不理會衆人，有些疑惑的道：“祁兄，你說蘇教主請我們前來會有何要事？”
祁風冷冰冰的道：“觀禮。”
他說的請柬上的內容，雖然不知道觀禮的內容，但祁風認為，蘇易既然說了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薛玉山看了看周圍有些荒涼的環境，失笑道：“這有什麽好觀禮的。”
正當衆人有些站不住時，蘇易突然動了。
迅疾的劍光從蘇易手中揮灑而出，劍影重重，劍身反射着月光，在夜幕中猶如一匹白練，上下翻飛，連綿不絕。
祁風的眼睛一下亮了，目光癡迷着看着蘇易舞劍，身為頂尖劍客的他，很輕易就看出了蘇易這套劍式的不凡之處。那是化繁為簡，由術及道的更高境界。
今日，僅僅是這套劍式，就值得祁風從千裏之外的地方前來了。
這些年來，他已經盡力追趕蘇易的腳步，但此時卻發現，自己似乎和蘇易相差的更遠了。
祁風嘆息一聲，放下心中的複雜思緒，專心欣賞蘇易的劍術。
随着時光的流逝，蘇易的劍勢卻逐漸慢了下來，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起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蘇易的揮劍。
在場的幾位頂尖高手，如祁風薛玉山之流，卻變得面色凝重起來。敏感如他們，已經察覺到其中醞釀的特殊氣息。
蘇易的出劍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緩，最後竟如同小孩随手拿着木劍比劃一般幼稚可笑。
但這時卻無人敢嘲笑他，哪怕是在場最遲鈍的人，也開始感覺到了異常。
不知從何處來的風，開始在山頂上肆虐，吹動着所有人的衣服獵獵作響，随着蘇易出劍速度的變化，無名之風卻越來越強烈，致使後來在場的江湖人不得不使出如千斤墜一類的功法來定住身形，以防被風吹跑。
祁風的心髒砰砰的跳動起來，一種莫名的興奮充斥于他的心間，他有一種強烈預感，也許今天将見證一個傳奇的誕生。
玄妙的道韻出現在蘇易的劍尖上，并一點點醞釀壯大，他已經無暇再分出心神，全身心都沉浸在這玄妙的道韻中，無知無覺，無心無識。
恍惚間，蘇易似乎在這幾分道韻的牽引下，看見了此方世界。
一瞬間，無數信息湧入他的心田，蘇易突然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在時間與空間的夾縫中，他看到了世界最薄弱的那個地方。
就是這裏！
蘇易驀然睜開眼，卻看到無數的顏色各異的絲線從自己身上延伸出去，最粗的幾條就延伸到薛玉山，祁風及顏飛岚的身上。
因果線嗎？蘇易若有所思。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明悟，只有斬斷這些自己才能真正的離開這個世界。
蘇易不再猶豫。“開”他一劍揮下，無形的絲線紛紛被斬斷，最終如無根之萍般消失在虛空中。
蘇易覺得身上驀然一輕，一股輕靈之氣，從腳底緩緩升起。
“看，快看！”衆人只聽一聲霹靂，一束天光降落到夜色中，宛如被利劍劈開的天幕。
而蘇易則是在這束天光的接引下，慢慢向上飛去。
“天吶天吶！”
“蘇教主，蘇教主，他成仙了！”
“破碎虛空，有生之年，我竟然真的能看見破碎虛空。”
在這副場景的刺激下，有人呆若木雞，有人熱淚盈眶，有人驚異恐懼，有人狂喜呼號，這些情緒化作無形的能量，融入到随着天光上升中的蘇易身上。
量變引發質變，蘇易體內的天魔大法快速的運轉起來，突然，心底傳來一聲無形的破碎聲。
蘇易知道，天魔大法第三層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