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五次變身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聖裁者盯着蘇易, 冷笑道：“不要以為你血口噴人就能逃脫裁判所的制裁。”
蘇易感受着他心中散發的殺意，無所謂的笑了一下，道：“放輕松, 你不用過于緊張，我和你是同路人。”
見聖裁者仍然死死盯着他, 蘇易道：“我也是黑暗議會的人。”
聽到蘇易的話，聖裁者表面上沒有流露出異樣, 但蘇易卻根據她的情緒體會到聖裁者內心的激蕩。
“不過，我和你不同，只遵循魔王陛下的命令而已。”
蘇易又補充道。
聖裁者的目光又一次變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
蘇易感受到他心底的震驚，搖搖指頭, 神秘的笑了笑, “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蘇易擺出了一個放松的姿态, 道：“這下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聖裁者沉默的坐了下來。
蘇易繼續道：“想必，你也能猜到我為什麽在受洗儀式之前離開光明神殿。”
聖裁者略微思索了一下, 恍然大悟，“你害怕直面光明神。”
蘇易點頭, 反問道：“難道你不怕嗎？身為黑暗生物的我們, 面對神靈的注視, 恐怕誰都會心生畏懼之心的吧。”
聖裁者心中動搖了一些, 她沒有直接回答蘇易的反問, 而是繼續問道：“你說你是黑暗議會的人，那你屬于黑暗議會中的哪一個勢力？”
蘇易搖頭道：“我不屬于任何一個勢力，事實上，我對黑暗議會一無所知。我說過了，我只聽命于魔王陛下，也是在魔王陛下的指引下, 我才混入光明神殿，為他打探消息。”
聖裁者冷笑一聲。
“我怎麽能判斷你是否在套我的話呢？”
蘇易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我們現在互相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哪怕作為盟友，我們也應該互相幫助才是。你別無選擇，只能暫時相信我。”
聽到蘇易這樣說，聖裁者的面色好了一些。
她看着蘇易此時的樣子，突然稱贊道：“你的僞裝很完美。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的真實性別為女性，我幾乎要以為你原本就是個男的。”
蘇易心中複雜，他不想繼續這個尴尬的話題，選擇轉移話題。
蘇易對聖裁者道：“既然已經是盟友，我們也許可以互相交個底。你是屬于黑暗議會的哪一個勢力？”
聖裁者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魔女。”
魔女？
蘇易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若不是他在這一年中博覽群書，幾乎看遍了光明神殿圖書館中大部分的書籍，恐怕還真不知道，聖裁者說的魔女到底是什麽。
根據光明神殿的典籍記載，魔女是黑暗議會中一個神奇的種族。
這個種族只有女性，若是懷孕，也只會生下女嬰。
最奇特的是。
如果修煉了魔女的特殊功法，再用魔女的血液運用特殊的儀式，男人也可以變為魔女，獲得強大的力量。
這個強大的種族用力量引誘渴望力量的人們，由此衍生出了魔女教派，在各國聲名狼藉。
蘇易突然想起剛才聖裁者對于自己僞裝的誇贊，心中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你以前是男性？”
聖裁者點了點頭。
真巧啊，我以前也是。
蘇易沉默了，感嘆這個世界真奇妙。
蘇易道：“那正好，接下來我就和你一起去黑暗議會，光明神殿已經容不下我了。”
聖裁者卻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必須完成受洗儀式，不管你想不想去，你都得回到光明神殿。”
“為什麽？”蘇易驚訝的問道。
“因為一個預言。”聖裁者目光遙遠，用一種奇異語氣道：“受洗之日，真理複蘇。”
她看向蘇易，道：“這個預言是關于魔王蘇醒的，而你是受洗的重要人物，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已經成為了命運中重要的一環。”
蘇易沉默了，難得的有些糾結。
一方面他害怕直面光明神而産生的不可預知的後果。
一方面他又好奇這個預言真正的指向。
他對聖裁者道：“我再想一想。”
聖裁者道：“我給你一晚上考慮的時間。”
她留下了聯系的方式，就消失在了房間中。
【你要去嗎？】老魔問道。
“去，”蘇易擡起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我有一種預感，這次的受洗儀式可能會有出乎意料的收獲。”
當晚，蘇易就聯系了聖裁者，并在她的安排下演了一出戲。
聖裁者帶着光明守衛，終于找到了被黑暗議會劫持的聖女大人。
一番苦鬥後，聖女大人被成功解救，回到了光明神殿。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神殿，蘇易在經過嚴格的反複審查後，又過上了之前平靜的日子。
只是這一次自己身邊的守衛更多了，自由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受洗儀式即将開始。
他按照儀式的要求，提前一周開始齋戒。
受洗當日，蘇易身上不着任何飾品，只穿了一身簡單的，無任何裝飾的白色袍子。
他赤着雙腳，披散着頭發，跟着光明神殿的衆人前往受洗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處從沒有對蘇易開放過的地方。
在蘇易沒有來過之前，他也沒有想到光明神殿還有這樣奇異的地方。
蘇易進入後，大門就關上了，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待。
蘇易環視了一圈。
空曠的神殿中，數量衆多的巨大的立柱聳立着，圍成一個完美的圓形，圓形的直徑足足有上百米。
正中則是一個高大的光明神像。
不同于外界睜着眼睛拿着權杖神色悲憫的樣子，這個光明神像雙手交疊，靜靜地站着，閉着雙眼。
神像周圍則是一片透着淡藍色的純淨水域。
水波輕輕蕩漾着，映照着天上的晴空，波光粼粼間，天色與水色交織在了一起。
蘇易宛若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鏡面之上，他低頭一看，水底的藍色竟然是一塊塊魔晶。
這些純度極高，價值連城的魔晶，此刻仿佛不要錢一樣，在湖底堆着，折射出耀眼的光。
整個儀式的場所都被魔晶洩露出的充沛能量所籠罩着。
更讓他覺得震驚的是，這裏竟然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元素真空狀态。
所謂元素真空，就是除了某種特定元素外，再沒有任何其他元素的存在。
在這個儀式場所中，只有一種元素，就是光明元素。
光明魔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得到大幅度的增持，而其他魔法則會威力大減，甚至完全施展不出來。
蘇易注視着神像，沿着水波中間的道路，赤着腳，踏着淺淺的水層，向着神像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事先詢問過安德莉亞關于受洗的細節，但是安德莉亞也沒能告訴他任何東西。
因為歷代的聖子或者聖女都是獨自進入的，出來以後也不會提自己在受洗神殿中的經歷，蘇易只能靠着自己去摸索。
他慢慢向前走着，在一片寂靜中看着光明神殿的神像。
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哪裏熟悉呢？
蘇易低頭看向腳下的水鏡，終于知道到底是哪裏熟悉了。
自己的容貌，和光明神像長的足足有六七分像。
蘇易心中驚疑不定。
那高挺的鼻子和面部的輪廓簡直和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一模一樣，除了自己因為是女性五官看起來柔和了一些。
不知何時水面上蕩漾起了金色的細碎的光。
細碎的光芒越來越閃亮，光明元素似乎被吸引一般的彙聚過來，最後，整個神殿都充斥着海量的光明元素。
神殿發起光來，蘇易走在光芒中，有些恍惚。
他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散發着光芒，這些光芒和光明元素共鳴着。
蘇易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
潔白的雲層，
高聳的神殿，
嘹亮的聖歌，
長着翅膀的天使，
巍峨的神國，
還有飽經苦難的人們……
奇異的悲憫之情充斥在他的心間。
神像也開始發起光來，當他走到神像面前時。
毫無預兆的，神像睜開了眼睛。
祂的眼睛如晴空萬裏般澄澈，透着一股神聖之意。
和這雙眼睛對視後，蘇易腦海中閃現的畫面更多了。
他恍恍惚惚的注視着神像，突然開口道：
“蒙克，你有罪。”
仿佛分裂成兩個我一般，蘇易的一半意識清醒的旁觀着另一半意識操控身體。
他聽見自己口中發出威嚴的聲音。
“你竊取了權柄，卻沒有庇護你的子民。”
“你得到了榮光，卻任由黑暗蔓延。”
“你沒有背負七罪，靈魂上卻處處是七罪的污穢。”
“你的卑劣讓神國墜落，天使哀鳴。”
“你終将墜入業與火的深淵。”
“蒙克，你有罪。”
神像突然動了，他的面容變得靈動起來，露出一個夾雜着畏懼和厭惡的表情。
“你又回來了。”
“回來有什麽用呢？你只能無能為力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我是光明神。”
“而你只是魔王而已。”
“你只能背負着七罪，一次又一次的在命運的重複中浸染上黑暗，靈魂永墜深淵。”
祂臉上流露出張狂的笑容，報複一般惡狠狠的道：“好好享受吧！我給你的禮物。”
說完，神像就又回複了原來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而蘇易已經在光明元素的刺激下，無暇再思考神像所說的話。
熟悉的疼痛，再次從身體中蔓延出來。
肩胛骨變得麻癢起來，背部熱流湧動，劇烈的疼痛突然迸發，蘇易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
有什麽東西從背上長了出來，那是一雙巨大的翅膀。
黑色的羽毛飄落在水面上，又在光明元素的沖擊下消失不見。
疼痛依然沒有結束。
一雙、兩雙、三雙、四雙………足足長出了六雙翅膀後，這場痛苦的蛻變才終于結束。
十二翼的天使揮動着翅膀停留在半空中，鏡子一樣的水面倒映着天使的倒影。
蘇易低下頭。
一個黑發紅眼，長着十二只黑色翅膀的青年正注視着自己。
原本的銀發已經變得漆黑，長長的黑色頭發披散到腰間，英俊的面容神聖而冰冷，與水面上的神像幾乎一模一樣，與之不同的是，深紅的眼睛，卻顯得異樣的邪惡。
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在這具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身體中。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蘇易心念一轉，倒影中的竟然也随之變化着容貌。
銀發藍眼的聖女，
紅發黑瞳的魔法師，
黑發黑眼的正太，
紅發黑眼的魅魔少年，
一個個熟悉的倒影出現在水面上。
最後又複歸為黑色十二翼天使的樣子。
蘇易看着倒影半響後，突然嗤笑一聲，“光明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