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我和陸漸十分公平地一人一只蝦吃掉了。

我滿手都剝的是油,保持着兩只手擡着的姿勢,手肘撐着桌子。

陸漸抽了紙,幫我先擦了擦免得滴下來,又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帶進廁所裏。

他打開了水龍頭,讓我先沖着,他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陸漸就拿着一塊肥皂回來,撕開了包裝,抓着我的手給我抹肥皂,像教一個小孩子怎麽洗幹淨手一樣,站在我身後圈着我,握着我的手腕讓我的手掌交叉着搓動。

“你在哪裏找到的肥皂?”我側着頭問他,這個姿勢轉頭很困難,我只看到他線條鋒利的下颚。

“剛剛讓助理買進來的。”

就着水龍頭沖了一會兒,白沫一樣的泡泡順着水流進洗手池裏,被漩渦卷走。

油留下的黏膩感被泡沫帶走,手洗幹淨了,陸漸卻沒放開我。

他把頭抵在我的肩上,我也微微後仰靠着他的肩。

我們十指交纏,安靜地站在水池邊。

記不清楚是誰先動了,總之我們各自側了頭,嘴唇相貼。

此時我把陸漸長而卷翹的睫毛看得很清楚。

他大約嫌我不夠專心,輕輕咬了一下我的嘴皮,纏了上來。

陸漸抓着我的手逐漸收緊,然後又緩緩放開。

我們在廁所羞羞答答一陣,最後我照了照鏡子,整張臉都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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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漸看我一直對着鏡子看,笑得很開心,我推了推他讓他先走,自己站在水池前冷靜了一會兒才回去。

這一出去就碰上陸漸的助理出他的辦公室,看到我十分驚恐地低下了頭,又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重新和我打招呼。

我當然是笑着回應她,并且還很想告訴她你這笑容裝的真是勉強。

等我推門進去,陸漸已經坐回了他的老板椅,整埋着頭動着手裏的鋼筆。

他聽到門開的聲音擡起頭來看,我才發現他架上了一副銀邊眼鏡。

我很驚訝地走過去,打量了一番,問他:“你是近視嗎?”

陸漸點點頭,“沒多嚴重,但是平時工作很累,戴着好點。”

我皺了皺眉,彎腰摸了摸他的臉。

“今天還加班嗎?”

“快結束了,你等我一起吧。”陸漸撓了一下我的下巴,我點點頭說好的。

他給了我一床小毯子,我就在沙發上圍起來坐着,玩玩手機,偷偷看看陸漸低着頭的側臉,感受一下翻頁的紙張聲。等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樣子,陸漸說可以回家了。

那天我看到陸漸捏鼻梁的動作,很心疼地幫他揉太陽穴。

精英真的比鹹魚辛苦很多。

星期天晚上我給陸漸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在他幽怨的眼神下笑容滿面地走了。

走之前我就告訴陸漸,“今晚可能會喝點酒。”

陸漸說:“可以,但請你不要被路過的人撿走了。”

我笑嘻嘻地親他,哄他:“不可能,誰跟你似的運氣好成這樣?”

陸漸拍了一下我的屁股,“退朝吧。”

“臣妾告退——”我故意掐出嬌滴滴的聲音,在陸漸反應過來之前沖到了玄關,坐在小板凳上穿鞋。

我系好鞋帶踩了兩步,壓下門把正要走了,陸漸又從廚房繞出來,覆住我壓門把的手。

“少喝點。”

我拍拍他的腰,說我知道了。

但陸漸覺得我不知道,在我頸側用力咬了一口,才放我出門了。

我走在路上拿手機攝像頭看了一眼,被他咬過那裏留下了個紅印。

操,果然是狗!

我只好把襯衣往上提了提。

尼瑪領子往下翻的有求用!

于是我放棄了掙紮。

C9聯盟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德性。

這次我們選的是清吧,又是在吳維的強烈建議下。

他少見的沒有被卡在下班高峰的地鐵之外(因為今天不上班),和趙承陽一起早早到了酒吧。

我按着地址進去,發現這地方應該叫音樂酒吧。

有樂隊,有酒館,只不過大家都在埋頭吃飯。

我朝着坐在正中間的兩人走過去,拍了一下他們倆的肩膀坐下了。

“說吧,兒子你又遇到啥子妹兒了?”我問。

每次吳維主動組局,基本都是因為這事兒。

“嗨呀還是小明上道,”吳維心情很好的樣子,“我跟你說哥這次快成了!”

趙承陽沒有什麽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水,看了我一眼說:“你也太驚訝了吧。”

或許有一點。

我承認。

今天吳維很高興,主要是來撒野的,各種各樣的雞尾酒都調了一次。

他喝的下來?

個屁。

不是還有我和趙承陽嗎?

我在感覺自己快要不省人事之前給陸漸打了一個電話。

這時候樂隊已經來了,在臺上唱着□□的歌。

“喂——陸漸啊?”

我聽到陸漸輕輕“嗯”一聲,感覺半邊耳朵都被酥到了。

“你喝多了?”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哼,這娃兒絕對生氣了。

“對啊,”我控制不住自己地點頭,“來接——”我的手機被旁邊的人抽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很幽怨地看過去。

拿走我手機的是趙承陽,我看他也歪歪倒倒喝得差不多了,伸手去夠,他卻偏偏越拿越遠,甚至接起電話,說了一句什麽,才戀戀不舍地把手機還給我。

手機是我的手機,男人也是我的男人!

我一下搶了回來。

“喂陸漸啊,你來——”

我話又沒說完,那邊已經傳來了挂斷的“嘟”聲。

搞啥子???

我看了一眼趙承陽,問他:“你講啥子了?”

趙承陽垂着腦袋不看我,怎麽看怎麽像一個正在承認錯誤的孩子。

我更迷糊了,又問:“到底咋子了?”

趙承陽還是不說話。

“哇操現在的人都是從過回事一個二個恩是不跟你好好講話。”我抱怨一句,也不管趙承陽,自顧自喝了杯子裏最後一口酒。

龜兒子,要不是他搶了我手機,現在我就有男人來接了!

吳維是最昏的,他現在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拿着酒杯對我們倆說:“你倆就是老子這輩子最鐵的哥們兒。”

我笑了。

“感謝哥們兒今兒出來陪我喝酒。”

吳維拍了拍趙承陽胸口,“這位今天實驗室都沒去,這位……”吳維望向我,嘴上卻卡殼了。

“啥子意思我就是無業游民哇?”我把卡座裏的小抱枕扔了一個過去。

“這位今天連他男人都沒陪!”吳維想到這個,特地過來坐在我身邊,“靠譜兒!”

這個理由……勉強接受嘛。

看看我身邊兩個人的狀态,我感覺我現在應該是最清醒的,于是主動承擔了給他們叫車的服務。

這邊我剛剛叫好車,一擡頭就看見一個很眼熟的高個子帥哥走過來。

完求了,陸漸說對了,今天我真的遭拐走了咋整?

那帥哥真是沖我來的,走到我面前揉了一把我的腦袋,罵了一句:“小瓜娃子。”

我抱住他的腰,叫了他:“陸漸——”

喝了酒的聲音嬌軟,這麽一喊像極了撒嬌的貓。

我感覺到陸漸捏了捏我的脖子,然後蹲下來一些,讓我能和他對視。

“回家了好不好?”

我在陸漸的眼睛裏看到了慌張。

我不太理解為什麽,我也是男人,即便喝醉了,也可以自己回家。

于是我擡手撫了撫他的眉頭,笑着說:“陸漸我沒事兒的,你在擔心什麽?”

陸漸臉色變了變,我更搞不懂了,解釋道:“我就比正常情況下多喝了那麽一點——點,”我擡手拿大拇指和食指比給他看,“不用擔心的好嗎?”

那邊應該是趙承陽切了一聲,我轉過頭去吼他一句:“喂你不要自己沒有對象就嫉妒我啊。”

我覺得趙承陽看過來了,但好像不是看我,是在看陸漸。

我猛地轉過頭,看到陸漸也神色不明地在看趙承陽。

我還在這兒呢,你倆對視個啥?!

我掰過陸漸的頭,非常意氣用事的親了一下他的側臉。

陸漸表情有些驚訝,很快就笑了起來。

好嘛,被我親了還是很開心,問題不大。

我又去看趙承陽,挪了挪身子把陸漸擋住了,“我回家咯?我幫你們叫好車了。”

陸漸在我身後站了起來,我看到趙承陽的眼睛随着他的動作擡起,于是也趕緊起身,邊說話邊踮腳。

“我真的走了哈,趙承陽你照顧好我兒子。”我指了指邊上的吳維。

陸漸按住了我的肩膀不讓我再詭異地動來動去。

我轉過身子有點生氣地看了他一眼,拖着他的手往外走。

到了陸漸的車上,我賭氣地把安全帶扯得唰唰響,但陸漸仿佛沒聽見一樣,不出聲也沒什麽表情,安靜地開他的車。

我身上的酒氣浮起來,聞着有點難受,便開了車窗。

車窗剛按下來就被陸漸又升上去了,我皺着眉看他一眼,他淡淡解釋:“喝酒吹風會生病。”

我沒說話,但在賭氣。

到了車庫,我們下了車,陸漸走在我前面進了電梯。

我感覺今天他也不對勁,我們在互相賭氣。

“陸漸!”

我叫他一聲,他看着我。

“你和趙承陽今兒晚上看啥呢?”

陸漸“呵”了一聲,什麽也不想說的樣子。

我很冒火地走過去把他撲進電梯裏。

“你在生什麽氣啊?”

電梯門在我們身後關上,但沒有人按樓層。

很多情緒在陸漸眼睛裏翻湧幾下,被他一句話全壓下去了。

“沒生氣,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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