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既然這一群狐朋狗友靠不住,明壹只能指望老爸老媽了。
他們做陰差幾十年,人脈關系還是有一些的,再說他們每天晚上出去勾魂,總能遇到幾個長得好看,性格高冷的男鬼吧。
翌日傍晚,暮色将至。
明壹哼着小曲穿過一個個墓碑,進入他爸媽的墓地裏。
老媽不在,老爸正在骨灰盒裏睡覺,明壹走過去拍拍他的後腰:“爸,我是不是該相親了?”
明爸從迷迷糊糊中醒來,擡起腦袋問他:“什麽?”
明壹重複一遍:“相親。”
“哦。”明爸又重新躺回去:“不該。”
明壹皺起眉頭:“為什麽?”
明爸:“你還小着呢,着什麽急。”
明壹不服氣:“可鬼不會再長大了呀。”
“那你就一直單着。”
明爸說的含糊不清,明壹沒聽明白,不過見老爸這麽不靠譜,他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致,起身出去,順手掏出手機給老媽撥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麻将與桌面碰撞的聲音。
“喂,媽,你在哪呀?”
明媽沒好氣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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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壹:“你認識的阿姨家裏有沒有長得好看的男生,給我介紹一個。”
明媽:“沒有。”
明壹氣結:“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別人家的家長都恨不得讓自己孩子能早點有個伴兒,你們怎麽對我的終身大事一點都不上心。”
明媽怒道:“還想讓我對你怎麽上心,你把人家的子孫後路都斷了,還想趁着這火勢頭給自己找對象,你是怕我和你爸死的不夠透徹吧,勸你給我消停點兒,章家的事兒還沒完呢,你個小兔崽子不準再給我惹事兒!”
明壹沒想到事情都已經過去兩個月了,老媽的怒火還沒消呢,也不敢再多說,趕緊挂斷了電話。
爸媽也靠不住,明壹只能将希望寄托到爺爺身上。
電話很快撥通,爺爺問他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明壹道:“爺爺,我想談戀愛,你幫我看看最近有沒有好看的小鬼來投胎……”
話沒說完,城隍爺直接丢過來兩個字:“沒空。”
然後就把電話挂斷了。
明壹看着暗下去的手機界面,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草了,攤上這麽一家子,難怪他單身到現在!
這樣下去他豈不是要孤寡一生?
不行,他要自力更生!
明壹氣呼呼的将手機揣進口袋,開始在墓園裏溜達。
青臨城隍廟。
城隍爺将手機放置一旁,拿起審到一半的案宗,對身邊的師爺嘆氣道:“明壹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昨天還來要錢還債,今天就突然想戀愛了。”
師爺笑道:“明壹這跳脫性子,您老兒還沒适應呢。”
城隍爺嘆氣:“他要是有老大、老二一半懂事,也就能讓人省心了。”
師爺沉思半秒,提議道:“大人,要不您給他找點事情做?”
城隍爺:“什麽意思?”
師爺:“閑着無事就容易惹禍,不如你派給他一些事情做,既能幫我們解決一些麻煩,也能讓他沒時間去招惹別的小鬼。”
城隍爺蹙眉:“你覺得安排他做點什麽事情比較好?”
師爺:“最近咱青臨市裏不是出現了一群惡鬼橫行,不少孤魂野鬼都遭了難,就連咱們派出去的鬼差也都被吃了好幾個,明壹武力過人,不如讓他跟着鬼差出去抓……”
後面的話,師爺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城隍爺看過來的眼神逐漸銳利。
師爺“我也是建議,大人如果覺得不妥,就當我沒說。”
城隍爺聞言,沒有再多說,繼續看起了宗卷。
師爺松了口氣,暗罵自己愚蠢,明壹可是城隍爺最疼愛的孫子,若是他在抓惡鬼時出了事兒,自己就算搭上一家子小鬼的性命都賠不起呀。
青臨墓園,明壹一個一個墓碑仔細看過去,眉頭緊皺。
這好歹也是個省級墓園,埋葬了不下萬人,竟連一個長得順眼的小鬼都沒有。
除去一部分意外去世,死相慘烈以及病死,面黃肌瘦的小鬼,能讓他看入眼的小鬼寥寥無幾。
明壹想在其中找一個模樣順眼,性格高冷的媳婦兒,可真是難上加難。
不過他認準的事情,不可能輕易放棄,墓園沒有,那就去大街上找。
之後幾天晚上,他也不打游戲了,開始拉着卷毛鬼和平頭鬼去大街上四處溜達。
現在陽間正值寒冬臘月,天氣寒冷異常,街道上幾乎沒什麽活人走動。
三只小鬼飄飄蕩蕩了半天,別說人影,就連鬼影都沒瞧見一個。
卷毛鬼有些不耐煩道:“明壹,要不我們回去吧,長得好看的鬼怎麽會往這麽荒涼的地界來?”
明壹也有些挫敗:“要不……我們去市區看看?”
兩只鬼聞言,齊齊露出驚恐的神情,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們不去!”
“我看你是瘋了,地府可是有明确規定,小鬼不能出入陽間繁華區域,以免沖撞到了活人,萬一遇到膽小的人,再吓出個好歹,我們就要倒大黴了!”
明壹撇撇嘴,沒再堅持。
他剛答應了爺爺不亂惹事兒,萬一真吓死了人,那罪過可就太大了。
明壹嘆氣:“行吧,那我們回去得了。”
看來找媳婦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咳咳。”
突然聽到一聲悶咳,三只小鬼下意識轉頭看去,瞧見十幾米外停了一輛黑色轎車,從車後座走下來一位高大男人,五官高挺,英氣俊朗,濃眉鳳眼,雙眸漆黑如墨,長相十分出衆。
灰色的圍巾擋住了他半張臉,看不清全部容貌,但他周身那比寒冬氣溫還冷幾分的疏離氣質,讓人無法忽視,甚至移不開眼。
卷毛鬼忍不住抓住明壹的手臂晃悠,激動道:“我去,這男人長得好帥,明壹,是你最喜歡的那盤菜!”
平頭鬼也跟着喊道:“是啊是啊,明壹,你媳婦兒自動送上門來。”
明壹也看呆了神,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将卷毛鬼的手甩開:“你倆給我消停點,看清楚了,那是活人。”
卷毛鬼道:“活人怎麽了,活人和死人結冥婚的多了去了。”
平頭鬼繼續附和:“是啊,而且這人身上的陽氣好弱,感覺活不長久,說不定過不了幾年就來地府報道啦。”
明壹沒再反駁,主要是這人完完全全的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再加上他最近忙着找媳婦兒,這人可不就送到他碗裏了嘛。
卷毛、平頭兩只小鬼已經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去。
明壹瞧見,趕緊出聲阻止:“你倆給我離他遠點!”
這活人身上的陽氣弱成這樣,要是再跟小鬼接觸,身體肯定要出毛病。
曹玄鶴一下車就瞧見了遠處的三只小鬼。
這地界荒涼,有小鬼也不足為奇,只要對方沒有傷人之意,他們可以互不幹擾。
随後,駕駛位上又下來一人,個頭不高,微胖,長相一般,面上帶谄笑的指向不遠處,說道:“曹老板,就在那邊。”
曹玄鶴點了下頭,示意男人前面帶路。
兩人在前面走,三只小鬼在後面跟。
卷毛鬼好奇道:“诶,你們說他們兩活人大晚上來這種地方,是不是要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平頭鬼問:“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嗐,殺人滅口呗。”卷毛鬼指了指四周:“你們不覺得這地方很适合抛屍嗎?”
這裏屬于城東郊區,除了平坦寬闊的大馬路外,幾乎沒有其他建築,馬路兩邊都是荒草地。
寒冬臘月,枯草被寒風吹的四處搖擺,發出簌簌聲響,其中還夾雜着嗚嗚的風聲,聽着十分吓(he)人。
明壹不屑的嘁了聲:“不可能。”
兩只鬼齊聲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明壹理所當然道:“他長得好看吶。”
卷毛、平頭鬼:“……”
明壹也察覺到自己說的這話有歧義,解釋道:“我不是說長得好看的人都不會做壞事兒,而是他給我的感覺,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三只小鬼的對話,全都落入了曹玄鶴的耳朵。
他原本想裝作沒聽到,不作理會,可這句話讓他禁不住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用餘光朝正說話的小鬼瞥了一眼。
矮胖男人察覺他的腳步頓住,疑惑的問:“曹老板,怎麽了?”
曹玄鶴收回視線,答道:“沒事。”
他的聲音低沉冰冷,與他周身的氣質一樣,讓人輕易不敢接近。
不知是不是一直咳嗽的緣故,音調中帶了幾分暗啞,聽得明壹渾身一酥。
我去,這人不僅長得好看,就連聲音都這麽犯規!
他光是聽聲音,就想将人這樣、那樣……
明壹趕緊将後面的心思掐斷,不然真的要忍不住搶個活人當老婆了。
兩人走了幾十米,在一處荒草前停下。
“到了。”矮胖男人說着蹲下身去,将周邊荒草扒開,露出下面一個臉盆大小的淺坑:“曹老板,就在這裏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手電筒,将坑洞裏照亮,曹玄鶴走上前正準備查看坑內情形。
突然,三個腦袋搶先了位置,好奇寶寶似的頭抵着頭,湊在一起朝坑裏瞧。
卷毛鬼:“我去,這是什麽東西呀,好重的怨氣!”
平頭鬼:“你倆說等一下會不會從裏面蹦出個厲鬼來?”
明壹:“不知道。”
曹玄鶴:“……”
矮胖男人看不到裏面的東西散發出濃重的怨氣,更看不到自己面前趴了三只小鬼。
他只瞧見曹玄鶴站在離坑一米遠的距離,不再湊近,還以為裏面的東西危險,趕緊後退兩步,滿臉謹慎:“曹老板,這東西還有危險嗎?”
曹玄鶴沒接話,掏出幾張符紙丢進坑裏,只見趴在坑邊的三只小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迅速炸毛,驚叫着後退老遠。
它們讓開了位置,曹玄鶴走到坑邊蹲下,看了眼裏面用紅布包裹的東西,蹙起眉頭。
他剛剛扔進去的符紙,觸碰到紅布的地方已經變成了灰燼,可見這東西的兇狠程度,而且曹玄鶴還從上面感受到熟悉的鬼氣。
他拿出一塊白手帕,在上面淩空畫符,随後将其覆蓋在紅布上壓制住外溢的怨氣,拿入手中。
看到這一幕,三只小鬼都十分驚愕。
卷毛鬼:“我去,這人不光随身帶符,竟然還會淩空畫符,明壹我們快走,萬一等會他察覺到我們三個,可就麻煩了!”
平頭鬼也滿臉驚恐:“是呀,我們快點走吧,太吓鬼了!”
明壹驚愕過後,倒沒有他們兩個那麽大反應,反而生出幾分高興。
“他能看到我們不是正好嘛,我還想跟他做朋友呢。”
卷毛、平頭兩只小鬼臉上的驚愕加重:“明壹,你瘋了吧,他可是會玄術的道士,随身帶着黃符,萬一看我們不順眼,要我們的鬼命,那我們可就魂飛魄散了!”
明壹蹙眉:“哪有這麽嚴重。”
卷毛、平頭兩只小鬼有些生氣:“我看你就是精、蟲上腦,看他長得好看,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你不走我們兩個可要走了,這不是開玩笑的小事兒。”
明壹想了想,說道:“行,你們先走吧,我等會自己回去。”
兩只鬼齊聲吼道:“明壹!”
明壹安撫他們道:“事情沒你倆想的那麽嚴重,我們是好鬼,沒傷人,道士平白無故不會殺我們,不然會遭天譴的,再說真打起來就他那病恹恹的樣子,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兩只小鬼見他根本不聽勸,氣的說不出話來,最後真丢下他,怒沖沖的走了。
就在他們言語争執的功夫,曹玄鶴與那矮胖男人已經往回走,準備上車離開。
明壹快速飄到那男人身邊,正好聽到他悶咳,以為是自己身上的鬼氣沖撞到了他,趕緊撤開幾步。
曹玄鶴瞥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擡步坐上了車後座。
明壹見他們要走,心生猶豫,一想到還沒哄到手的媳婦兒馬上要飛了,他有些不甘心,最後一咬牙一跺腳,順着副駕駛的車窗鑽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曹玄鶴:媳婦兒,這樣、那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