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人一鬼走出墓地後,駕車離開。

半路上,明壹望着車窗外不停感慨:“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啊,我在骨灰盒裏待得都快發黴了。”

“我之前擔心你還在生氣,所以才沒敢打電話騷擾你,想着等我出來了買禮物親自去找給你道歉,要知道你這麽寬宏大度,我就應該早點給楊姨打電話。”

曹玄鶴抿唇,說道:“不生氣,但不代表原諒你。”

“啊?”明壹偏頭看他:“不生氣了但不原諒,這是什麽意思?”

曹玄鶴:“字面意思。”

“事先說好,以後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我不喜歡與人太親近……”

明壹:“可我是鬼啊。”

“……鬼也不喜歡。”

明壹努嘴,不情願的哦了聲,小聲嘟囔:“你怎麽這麽多不喜歡啊,不喜歡交朋友,不喜歡男生、女生,還不喜歡跟人親近……”

行駛中的車子速度減速,最後在路邊停下。

曹玄鶴扭頭看向副駕駛的小鬼,語氣嚴肅:“不能接受就下車。”

明壹當即搖頭:“不,我能接受。”

他這沒出息的示弱,讓曹玄鶴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車子重新啓動,他繼續道:“剛才的行為,以後也不要有。”

明壹不解:“什麽行為?吐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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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玄鶴:“……抱我。”

“哦。”明壹怕他再繼續說不能做的事情,趕忙道:“那是不是不親你,不抱你,你就原諒我了?”

“……”

曹玄鶴感覺出對方在套路自己,可想了想依照明壹那智商,好像又不太可能,思量須臾,點頭應道:“嗯。”

明壹臉上恢複燦爛的笑容,說道:“那我們現在又是好朋友了吧。”

曹玄鶴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也不自主的揚了揚,丢出一句:“幼稚。”

又不是小孩子,什麽好朋友不好朋友的。

明壹只當做沒聽到,心情愉悅,突然他想起了那對閨蜜好友的事情。

“對了,曹老板,之前那個閨蜜住對門的事情解決了嗎?”

曹玄鶴:“嗯。”

明壹:“後續怎麽樣了?”

曹玄鶴道:“那天司嶺不是給你講過了。”

“哼,提起那天的事情我就生氣,你怎麽會把這麽有心機的小鬼留在身邊吶,我把他當朋友,他竟然反過來算計我。”

曹玄鶴語氣冷了下來:“你把誰都當朋友?”

明壹立刻反駁:“那怎麽可能,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主要是那天他故意把話說一半留一半,根本沒把事情完全交代清楚,惹得我一直惦記着。”

曹玄鶴:“你好奇心怎麽這麽重?”

明壹做了個聳肩攤手的動作:“沒辦法,性格使然。”

“我還想問你怎麽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呢。”

曹玄鶴:“沒什麽好關心的,生死有命。”

“……可你明明是個心軟的人吶。”

曹玄鶴不想聊自己,将話題扯開:“張雯的事兒,你想知道什麽?”

果然,明壹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就是那天司嶺說殺人兇手很可能是張雯的丈夫,警察已經在高速路口等着,之後呢?最後确定兇手是張雯的丈夫嗎?他為什麽要殺張雯,又是什麽時候殺死的,怎麽殺死的?為什麽張雯沒死前,她們家浴室裏會有陰氣,難道死了不止一個人?”

曹玄鶴等他一連串的問完了,才緩緩開口解釋。

這件事的确不止死了一個人,張雯是後來被她丈夫王猛謀殺的,家裏被殺死的名叫張藝,是張雯的妹妹,早幾年也算是尚琪菟的好友,只不過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念書,很少回來。

說是國外念書,其實只是一個幌子,她一直在做王猛的地下情人。

應該說張藝原本是王猛的初戀,後來兩人大學分開,王猛做了律師,張藝報考了國外的藝術類院校。

在兩人分開期間,王猛遇到了張雯,他從張雯身上看到了不少初戀的影子,就展開了追求。

很快兩人陷入熱戀,也是在這兒期間,王猛知道了張藝其實是張雯的妹妹,而張藝也知道了姐姐的現任男友是自己曾經初戀男友。

而這件事,兩人同時選擇了隐瞞,将不知情的張雯蒙在鼓裏。

就這樣過了兩年,王猛一直在姐妹之間徘徊,一個是現任女友,長得漂亮,有能力,不光對他好,還能給他帶來優渥的經濟實力。

一個是初戀女友,性格柔弱,對他念念不忘,總是一副崇拜的神情看他,遇到事情也都會下意識依賴他,讓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充分滿足。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跟張雯結婚,同時安撫住了張藝,讓她成了自己的地下情人。

這樣的關系維持了六年左右,最後因為張藝懷孕,失去平衡。

一次,張雯不在家時,張藝找上門來,要求王猛跟姐姐離婚,王猛不同意,費盡心思想要安撫住張藝,恢複之前的平衡。

可張藝怨念已久,堅持讓他離婚,否則就要将他們在一起的種種曝光出來,讓他身敗名裂,什麽都得不到。

王猛被她威脅,火氣上湧,最後失去理智對她動了手。

張藝見到之前對她一直千依百順,甜言蜜語的男人,現在竟然對自己的動起了手,同樣失去理智,沖着他喊道:“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我就弄死你!”

可能就是這關鍵的一句話,讓她喪命。

王猛直接将她按在了浴缸裏,打開水龍頭,将其淹死。

理智回歸後,王猛看着已經斷氣的張藝很是懊悔,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只能想辦法掩埋屍體。

至于他為什麽要殺了張雯,是因為張雯發現他和張藝之間的事情。

張藝死後鬧得很兇,王猛夜夜噩夢纏身,甚至多次跟張雯提出想把房子賣了,換個地方住。

但張雯不同意,說房子是當初她和尚琪菟一起買的,兩人約好了要在這兒住一輩子。

王猛沒有辦法,只能偷偷去找大師,從大師那兒拿回來不少東西放在家裏鎮壓。

讓他驚喜的是還真有效果,從那之後張藝再也沒鬧過,王猛也有精力繼續善後。

一天,他正拿着張藝的手機銷毀兩人之間的證據,然後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醒來時張雯就站在他旁邊,臉色陰沉的拿着張藝的手機,查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王猛當時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完了。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

他和張雯結婚六年,感情一直不錯,至少在岳父岳母以及周邊朋友的眼中都覺得他很不錯。

所以如果張雯出事,他們肯定不會想到兇手會是他。

到時候只要他對張雯的父母好一點,那張雯名下的所有財産就全部是他的。

如果張雯不死,依照她那麽果斷性格,一定會跟自己離婚,并且讓他淨身出戶。

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張藝失蹤,肯定隐瞞不了多久,到時候岳父岳母報警,張雯爆出自己跟張藝的關系,警察肯定會往他身上查。

所以王猛當晚先穩住了張雯,騙她出去旅游,說想将這件事情跟她将清楚。

張雯本不想去的,但王猛說尚琪菟夫婦就住在對面,事情還沒弄清楚,不應該鬧太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那天曹玄鶴說夢裏有沒有可能是她朋友,尚琪菟與張雯打去電話時,張雯剛被王猛哄好,只是她沒想到王猛殺的她念頭并沒有斷。

當然,其中大部分事情都是通過張藝、張雯之口說出來的。

王猛被警察抓住後,剛開始還抵死不認,後來警察将整個經過念給他聽,王猛全程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其實王猛這人還算缜密,如果不是曹玄鶴參與其中,或許還真讓他給蒙混過去了。

至于尚琪菟噩夢中喊冤的女人,其實是張藝,也難怪尚琪菟說那聲音熟悉,但沒有往張雯身上猜。

明壹聽完氣的只拍大腿,咒罵王猛不是人,簡直是個畜生。

曹玄鶴沒有出聲附和,但也表示認同。

明壹問:“那畜生現在人呢,處死了嗎?”

曹玄鶴:“法院的判決書已經下來了,三個月後執行槍決。”

明壹:“哼,等他死了一定要告訴我,我非要把他給撕碎了不可,讓他下輩子都難投胎!”

“那個叫張藝的也是死有餘辜,難道世上男人死絕了嘛!非要跟自己姐姐搶男人,要是喜歡就正大光明的和她姐姐說,非要做些不是人幹的事兒,最後落個被人殺死的下場,還牽連到了張雯身上,惡心死我了!”

明壹越說越氣,恨不得當場就将王猛拉來暴揍一頓。

曹玄鶴卻與他不同,不管是剛才講述事情時,還是現在,都鎮定自若,絲毫沒有半點火氣。

明壹皺眉:“曹老板,你遇到這種事情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呀?”

曹玄鶴反問:“為什麽要生氣?”

明壹露出驚愕神情:“王猛這畜生做出這麽惡心的事情,難道不該生氣嗎!”

曹玄鶴:“生氣有用嗎?”

明壹噎住。

曹玄鶴:“就算再生氣,張雯也已經活不過來了,況且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現在你只是聽到了張雯的事情,背地裏還有不知多少你沒聽過、沒見過的事情,要是全說給你知道,那你豈不是要氣死?”

“……”明壹嘆氣,小聲呢喃:“你這話和我爺爺說的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的聲音太小,曹玄鶴沒聽清,問:“什麽?”

明壹恹恹道:“沒有什麽。”

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曹玄鶴的年紀可能不止二十多歲了。

之後一段路程,明壹變得安靜,坐在副駕駛上,側頭看向車窗外默言不語。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車子并沒有直接開往曹玄鶴的小區,而是停在了城南巷子口。

明壹疑惑道:“這麽晚了,我們不直接回家嗎?”

曹玄鶴對他朝巷子裏擡了擡下去:“你去店裏休息。”

明壹詫異:“為什麽?”

曹玄鶴:“不為什麽。”

明壹嘟嘴:“我不去!”

曹玄鶴擡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多了張疊好的符紙。

“……”明壹不滿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符紙威脅我!”

曹玄鶴:“不能。”

明壹語塞,幹脆破罐子破摔,坐在副駕駛座上耍賴道:“我不下去,你燒死我吧!”

曹玄鶴:“那你今晚就在車裏待着。”

明壹吼道:“你怎麽這樣,大晚上把我救出來,結果還半路給我丢店裏。”

曹玄鶴:“……我沒說要把你帶回家。”

明壹:“那你急匆匆的把我救出來做什麽,還不如讓我在墓地裏待着呢。”

曹玄鶴看他一眼,問:“你确定?”

明壹:“什麽?”

曹玄鶴:“既然喜歡墓地,我現在給送你回去。”

明壹語塞,見他真的啓動車子,調轉方向,忍不住罵道:“……曹玄鶴,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行為簡直比畜生王猛還可惡哇!”

曹玄鶴聞言也不反駁,繼續加速,聽着旁邊的小鬼恢複罵罵咧咧的活力,唇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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