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産之争（二）

“大家別吵了，爸疼哪個孩子我們長輩都沒意見，大力和潘翠既然帶孩子們來了，就一起進裏屋吧，好歹大力也是爸的幹兒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二伯母阮金菊假意替飛雪解圍，阻止了飛雪的反駁，還自作主張地認同了汪大力一家的身份。

此言一出，大家臉色都不太好，反倒是汪大力、潘翠和汪飛玉、汪才藝四人眼中閃過一抹得色，潘翠更是不客氣，直接推門就要進正廳。楊老爺子有很多好東西，她大多也都見過，以前她竭力奉承楊老爺子，偶爾能得到兩件小玩意，現在她耳朵上戴的碧玺耳墜子就是半年前得的。

“我現在叫您一聲小嬸，但別忘了這裏是楊家，小叔姓汪您姓潘，是客人，喧賓奪主就不好了。”楊飛瑛擋在潘翠前面，冷冷說道。

“飛瑛你這是什麽話！大力是你爺爺親自認的兒子，飛玉、才藝是你的姐姐哥哥，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哪裏得罪了大小姐您，連你大力叔叔都不認。大哥二哥大姐，你們評評理，我怎麽就不是楊家人！”潘翠開始撒潑，尖細的聲音帶着點發嗲和哭腔，手指指向楊飛瑛，一臉長輩教育晚輩的樣子。

“你少說兩句吧，”姑姑看不下去，潘翠這是要鬧成什麽樣子，幾個長輩無奈一笑，他們何嘗不知汪大力一家人臉皮厚，本來想着速戰速決分完這些收藏，以後即使汪大力一家知道了，頂多是過來鬧鬧，他們大不了勻出幾件不貴重的東西或是給他們家幾萬塊錢，這事兒也就結了。畢竟汪大力是楊老爺子認的幹兒子，雖說楊老爺子本人也不太喜歡他，但是楊老爺子對汪飛玉、汪才藝兩個孩子還是很慈祥的，大家撕破臉就不好了。

“大哥你決定吧，我家聽你的。”姑姑把頭轉向了大伯，她知道身為女兒過來和兄弟分家産是不占優勢的，還不如聽她大哥的話，一家血脈到底不能太虧了她，至于潘翠，總不能讓老楊家的好東西落在她手裏吧？

“哎呦，我們都知道大哥最公正，不能虧了我們。”汪大力趕緊說道，“兩位嫂子更是面善心善，可得給我做主。”

“放心吧，一家子骨肉說這話就見外了。”二嬸阮金菊熱情地湊過去，愛憐地拉住汪飛玉的手，贊道：“整個楊家小輩裏面就屬你最能幹，飯店生意怎麽樣啊？”

汪飛玉親熱地和二嬸阮金菊話起家常，汪飛玉初中畢業就沒再念書，而是和幾個男女朋友做起生意來，服裝店、酒吧、水産批發，總是賠得一塌糊塗，楊老爺子幾次替她還了債。最近有開起飯店來，大家都是不看好的，偏偏阮金菊和她關系不錯，汪飛玉就對着大夥侃侃而談起來。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汪大力、潘翠他們看到地板上的古董、珠寶首飾時眼裏仍然滿是垂涎和貪婪的神色。潘翠下定決心，趁楊老爺子不在，一定要狠狠撈上一筆，也不枉她給兩個孩子改了名，其實當初她是想讓兩個孩子連姓氏一并改了，可恨汪大力那個死人不同意。不然，以她的手段現在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了，潘翠滿心熾熱地想到。

飛雪和楊飛瑛對視一眼，彼此看到對方眼中無奈的神色，其他堂哥堂姐看向汪飛玉、汪才藝兩人的目光中也充滿了鄙視與不屑。為了多撈好處，竟然給當初已經十幾歲的孩子改名，他們等得就是今天吧，可能還想等到爺爺去世以後再分一杯羹。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那三件傳家之寶上面，大伯說出了思考一個月才想出的分法，“翡翠觀音和羊脂白玉的镯子是傳了好幾代的寶貝，但是鑽石戒指卻是你們太爺爺收藏的，翡翠觀音值八百萬，羊脂白玉的一對镯子值四五百萬，鑽石戒指上的那顆十九克拉鑽石大概能賣到一千萬，如果不急着脫手，價格還能往上升。”大伯嘆了口氣，又指着其他東西說道，“幾件清朝的古董怎麽也值個幾百萬，還有那盒子首飾，裏面一部分是家傳的，一部分是媽以前的嫁妝，還有一些是爸後來添的，都是好東西。”大伯楊振雲感到心力交瘁，如果老爺子在該多好啊，想怎麽分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可他偏偏出國潇灑去了，還把分家産的事情交給他處理，明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咱們還是把祖傳的東西、爸後來收藏的東西和媽的嫁妝分開吧，我看有幾樣可以出手。”二伯楊振飛鄭重地說道，什麽都不賣是不現實的，但是家傳的東西絕對不能賣，也不能分給汪大力一家，它們只能屬于楊家。

兄妹三人目光所聚，都是心領神會，也不讓旁人動手，直接把東西分成了三類。

潘翠向阮金菊使了個眼色，阮金菊假裝沒看見，她叫潘翠來是不想讓小姑和老四的女兒讨了便宜，何況潘翠向她承諾他們一家分到東西後勻出一半給她，因此她才告訴潘翠今天分家産的消息。但是如果能直接多分點，又何必替潘翠他們出頭？

“我和二弟是這麽想的，翡翠觀音歸我，其他的古董我就不參與分了；鑽石戒指歸二弟和三妹，實在不行就賣掉換成現金；那對羊脂白玉的镯子給飛雪。古董就是二弟家得兩件，三妹家兩件，飛雪拿一件，但是得讓飛雪先挑。”大伯斟酌着說道，“至于幾幅字畫和其餘首飾……”

“大哥，我們一直尊敬你，但你不能當我們一家都是死人吧！說來說去我們一根毛都沒分到，你得個大頭我潘翠沒意見，二哥分到什麽我也不敢眼紅，畢竟家裏都有兒子。但是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大姐不該和二哥比肩吧，還有飛雪，四哥就一個女兒，分點兒媽的嫁妝就得了，傳家的東西不是得給兒子？大力是爸的兒子，才藝是爸的孫子，大哥你有啥不待見我們一家四口的，才藝可是叫你大伯！”潘翠見分家産沒她的份兒，潑勁兒立刻就上來了，好東西讓她潘翠見着了，不弄到她手裏她就算是白活半輩子了！

“大力是爸的幹兒子，我們也不會什麽都不給他，等一會兒有給他的，但現在分的是楊家的傳家寶——你們汪家，不用想了。”大伯十分堅決地說道，這是原則問題，即使他平日裏脾氣再好，也不會退讓半步的。

“大哥不就是嫌我不姓楊嗎，我汪大力逢年過節哪次不來看爸，平常潘翠也常來這家裏陪爸盡孝，我們對爸不敬過嗎？連飛玉和才藝都是當咱爸是他們的親爺爺！”汪大力一臉悲憤地說道，又指着匣子嘆道：“爸的收藏你也好意思說賣掉，爸留下來的東西別說是值一千萬，就是一億也不能賣！”

飛雪毫無意外地看到汪大力在說出“值一千萬”幾個字是眼中閃過志在必得的熾熱和陰狠。現在一顆十九克拉的鑽石價值一千萬，可惜兩個月之後可能它還不如一袋大米值錢，不，那時的錢也不過是廢紙而已，在末世，唯一有價值的便是物資，像鑽石這種奢侈品，沒人在乎的。飛雪最讨厭汪大力一家，貪圖從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本來她還準備好了十幾張購物券打算臨走時分給大家，汪大力一家進來以後開始也沒打算把他們排除在外，但是現在，別想從她手裏讨到一分好處！

“傳家寶只有三件，你想怎麽辦？”大伯母看着汪大力義憤填膺的樣子，好氣又好笑地問道，傳家寶他們肯定是沒份的，這次又打什麽鬼主意？

“大嫂，不對呀，我怎麽記着還有一件傳家寶讓爸給了飛雪？”二伯母阮金菊故作疑惑地問道。

“爸都已經給了飛雪就是飛雪的東西，現在提它幹什麽，還想把它算進要分的東西裏面？那顆小珠子也不值什麽錢。”二伯嚴厲地斥責道，這個女人說話真是不分場合，他們家又不缺錢，何必跟孩子斤斤計較，大致分明白就行了，随便兩件古董也能值個兩百多萬，他并不吃虧。

阮金菊的話讓大家想起了楊老爺子對飛雪的疼愛，楊才哲、楊才俊、楊飛燕、楊飛雙、楊飛瑛幾個同時想起飛雪十三歲生日那天爺爺送她青蓮玉珠的事。其實他們并沒有特別在意青蓮玉珠，青蓮玉珠雖說被稱為最古老的傳家之寶，但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像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一顆珠子而已，木匣裏面的首飾幾乎都要比它華麗貴重，不過是頂着一個傳家之寶的名聲而已。因此，當時他們雖然不忿爺爺厚此薄彼，但也只是不高興而已，後來爺爺為了補償他們，還女孩兒一人給了一對黃翡耳墜，男孩兒一人一塊勞力士的手表。

“什麽，飛雪已經得了一樣傳家之寶？”潘翠尖聲喊道，“那還有臉要羊脂白玉的镯子？仗着自己是小輩就妄想占盡好處，四哥四嫂是怎麽教育你的，還出國留學，學着什麽回來的！”此時潘翠完全将那一對羊脂白玉的镯子看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産，而飛雪反倒成了觊觎她財産的惡人，因此潘翠吼起這番話格外憤怒，她想反正楊飛雪又沒有爸媽在這兒，肯定不敢出頭的，得由着她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