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子挽到肘部，不時的舉着相機四處拍照，而綱吉只是随意地浏覽着四周的景色。
他本身便是個不太擅長于旅游的人，似乎能在家裏呆上一天。這種屬性從他初中開始就顯現無遺，就算到了意大利這樣充滿了令人驚嘆的人文景觀的國度，他也像個暴殄天物的人，熟視無睹地蝸居在宿舍。
說起來，骸也是個宅居的人吧，現在是在家裏呆着呢？或者在外面玩？
綱吉盯着噴水池就地發呆，那些晶瑩的液體在陽光下亮得跟碎鑽一樣，刺得人眼睛都有點發疼。
“要喝水麽？”正一不知何時買了兩瓶礦泉水過來，遞給綱吉的同時試探般地問了一句，“不然下午我們早點回賓館吧？”
“呃？”被冰過的礦泉水外殼一片濕潤，綱吉拿過來正要打開蓋子，卻因為正一的話停住了動作，“你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我是還好啦，只是你沒問題嗎？”喝了一大口水，正一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因為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真是抱歉，沒有考慮到你的身體就擅自邀請你了。”
綱吉瞬間瞪大眼睛，急忙否定，“不是這樣的！我也很想出來走走。不過是有點擔心的事情，所以老是心不在焉，該說抱歉的應該是這邊才對，難得你特意邀請我……”
“擔心的事？難道是工作上的問題麽？”正一把水放進背包的側兜裏，示意綱吉繼續随着人流往前走，因為手上沾上不少礦泉水瓶外凝結的水漬，他将相機挂到了脖子上。
就算被這樣問了，綱吉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許在別人眼裏他的煩惱根本算不上煩惱吧，為什麽要和一個高中小鬼糾結這些問題？為什麽他們倆要因為奇怪的原因而搞成現在這樣？
但自己很清楚。
非常清楚。
對于自己來說，那個孩子，并不僅僅是個同居的人而已。這麽幾年裏的用心看顧，漸漸地讓他充滿了自己的生活，已經到了成為人生的其中一部分的地步。就是因為這麽重視，所以才在面對裂痕的時候不知所措。
綱吉消極的想，要一直這麽下去該怎麽辦？
大概他擺出的臉色有着濃濃的苦衷的意味，正一體貼地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故意繞開話題般地說起下個地點。
既然來到了北海道，自然不可能不去羊之丘展望臺。克拉克博士的銅像遙遙指着地平線，順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牧場栅欄的另一邊好像一直能綠到天邊的草場拓展着視線，顏色飽滿得讓人忍不住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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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端着相機到處拍照去了，綱吉就靠在牧場栅欄等他，這廣闊的場景讓他不自覺地出了神。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會改變，然而無論是現在極目之處的藍和綠的交彙，還是微風裏帶着的青草氣息，都一定是比自己所存在的時間要長得多吧。
綱吉閉上眼，忽然明白了正一所說的話。
當你在旅途中，面對着一些幾近亘古的自然之物時，你會發現在這巨大存在的面前，自己為之糾結的東西就像個笑話。
在光陰看來，人類的一生也不過是它消耗的一瞬吧。
突然暢快地笑了起來，綱吉扶着栅欄彎下腰，“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他利索地掏出手機，毫無停頓地按下六道骸的電話號碼，等待的時間略長了點，但最終對方還是接聽了。
“有什麽事？我正在午睡。”非常冷淡的口氣，少年的聲音通過聽筒有了些微的改變，更加的接近無機質，聽起來有股冰冰的感覺。
“嗯，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打給你。”綱吉看着足以撫慰眼睛的綠色，“骸，我們和好吧。”
另一邊沒有回答。
綱吉猜想着到底這孩子聽到這句話是挑着眉還是皺着眉，并覺得這是蠻有趣的事情，因此語調也自然而然地輕盈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微笑猶如輕風撫過青草，帶着親昵和惬意的溫柔，然而這感覺卻非常清楚地傳達了過去。
“我們可從沒有分開過這麽久，所以我真的很想你。”
‘坦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這種行為，有時候或許是一種十分見效的魔法，綱吉暗自為這段時間來顯得異常不成熟的自己嘆口氣，白活了二十多年了，或者這是每個家庭都要出現的‘父與子’的問題？
“所以我們講和吧。”
說完他就不再開口，而電話裏的沉默進行了有半分鐘，他才聽到六道骸的聲音。
“巧克力。”
啊嘞？
綱吉還在怔忪中，就聽到對面補充道，“你不是在北海道嗎？回來要記得帶伴手禮。”
勾起嘴角，綱吉低聲應了一句，“嗯。”
TBC
21.手铐
從北海道帶了一大包著名的白色戀人巧克力，綱吉心情愉悅地回了東京。讓他驚喜的是六道骸還送還了他禮物，是個粉紅色的毛絨兔娃娃。長長的耳朵因為布料太軟的關系是垂下來的，紐扣做的眼睛看起來呆呆的又十分可愛。
說是無聊時在游戲城裏的娃娃機裏随便夾出來，沒人可送就送給自己了。
語氣有點拽，送過來的時候臉還是側過去的，但綱吉看得見他耳根有點點的紅。沒拆穿小朋友這別扭的示好求和方式，反而非常鄭重地表示很喜歡這只小兔子。
然後兩人的關系如願地回到了冷戰前，綱吉高興得快要哼歌了。
家庭和諧果然重要啊。
市場的推進工作也進行得很順利，這一點上綱吉覺得是因為正一的關系。不得不說和他在一起工作真的是相當令人舒暢的事情。接洽完了後的事宜将由整個部門一起負責，雖說工作量依然可觀但責任分擔後沒有那麽大的精神壓力了，時間上的安排也或多或少的松了下來。
對于綱吉來說，現在比較頭疼的問題依然退回到了京子和六道骸身上。就算那次邀請造成的風波已然平息，但這不代表那孩子就接受了京子，而綱吉也不可能斷絕與京子的往來。綱吉隐隐猜測六道骸排斥京子的原因應該類比“面對單身父母再婚的小孩”。
真傷腦筋。
綱吉自己知道自己，奔三的人，所想的也不是談戀愛這種事情而是更為嚴肅的結婚的選項。也許潛意識裏他也有把京子當做考慮對象吧，畢竟京子從各種方面來說都是相當理想的結婚人選。
“呼……”想到這裏綱吉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會用不那麽激動的心情去揣測這種事，他也真的是老了。
“可惡，還我的青春啊……”真不知道自己的愛情觀是被消磨哪裏了，綱吉跟着人流上了地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周末的關系，人比往常更多，他被擠得靠車壁貼着，搖搖晃晃好不容易到了站，出了站才發現下雨了。
無語地站了一會兒，還是趁着小雨快速地往家裏趕去。這種霧蒙蒙的小雨其實最是濕人，踏進公寓樓的時候他的頭發已經濕得耷拉了下來。但這種濕冷的不舒服感在推開房門聞到飯香的時候一下就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下雨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的六道骸把視線從屏幕移到走過來的綱吉身上，看到他整個人都帶着水汽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嗯，對，明明我出門的時候都還沒有下。”昨天看天氣預報是說降雨率才37%，所以也沒想過要帶傘。綱吉脫掉外套放進洗手間裏的收納籃裏，扯過毛巾擦起頭發，如果不是要趕着吃飯他很想立即就洗個澡的，身上彌漫着水汽可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經歷。
把頭發擦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出洗手間，六道骸早就在餐桌旁等着了。味噌湯的濃郁香味一直彌漫在房間裏，在溫暖的黃色燈光下，這香味跟有了實質一般，讓人感到安适。
深色的湯汁裏可以看到蘑菇和海帶，大概鮮美的味道是源于此吧。綱吉端起來喝了大一口，溫度略高的湯汁順着食道一路熨帖而下，舒服得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說真的，骸你的廚藝是不是又變好了？”
對面的六道骸也剛放下小碗，略微擡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複雜一閃而過，垂眸從喉嚨裏輕笑了一聲，“多謝贊美。”
或許是晚上的飯菜比平時豐盛，兩人今晚的用餐時間長了一些，吃完晚飯時已經過了8點。
把一些剩菜用保鮮膜在碗口包好放進冰箱，六道骸收拾着桌子而綱吉挽起袖子去洗碗。這樣的動靜所發出的聲響充滿了一種安逸的懶散，飯後的時光就這樣變得閑散起來，進一步松弛在外奔波了一天的神經。
綱吉有時候真的會覺得，這房子也是有生命的，而這生命源于兩個人一起在這裏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