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8
◎下一刻她被打橫抱起來。◎
司徒野和施影不回來,這就意味着這個晚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夏輕眠一頓,“那我們……”
原本是說好她和施影一起住的。那兩人可真不靠譜。
“車鑰匙被司徒帶走了,我喝了酒也沒法開車。”蘇徹低頭看她,“你睡房間,我去駕駛座對付一宿。”
好像也只能這麽辦了。
夏輕眠點點頭,“好。”
同一時間的許家正在因為那條全網推送的新聞劍拔弩張。
許謹修最近整日加班,每天呆在公司将近十二小時。旁人只當年底到了公司需要沖業績,許謹修作為老板必定也不會輕松,不然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不會比往常還要不茍言笑。
但許謹修知道,他只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因為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以前他從不覺得自己的生活無聊。身處高位,周遭充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不用自己主動那些人就會用各種方法來讨好他。
可是忽然間那些他不屑一顧的東西好像全部沒有了存在感。這段時間他仿若置身孤島,周遭一片荒蕪。
那人擅自設定的專屬鈴聲不再響起,微信裏的最常聯系人也漸漸被替換到最下面。點開可以看見她主動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時間線還停留在九月初,是答應送她去高鐵站後來放了鴿子那一次。
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偶爾會令他從心底生出莫名的煩躁,但也只是轉瞬即逝,過後他仍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直到今晚。
那時他正在開會。在部門經理有條不紊的彙報中,不經意間瞥見亮起的手機屏幕中推送了這樣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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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強聯合!許家少東疑似和周家千金喜結連理!】
瞬間他眼裏像是萃了冰,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彙報聲終止,會議室裏十幾個人同時看過來,部門經理吓得出了一腦門汗。
“許、許總,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今天先到這裏,散會。”
冷冷丢下這句話,許謹修闊步離開會議室。跟助理拿了車鑰匙直奔許家。
自那日在院子裏遇到夏輕眠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踏入老宅大門。
她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在腦海裏盤亘數日,好不容易淡去後如今又卷土重來。
——你多慮了。這是我最不後悔的決定。
許謹修眼色深沉,面無表情的穿過垂花門走進正房。
宋涵芝正跟周夫人講電話。兩人是舊識,現在又多了一層關系,自然比以前親近不少。
周家家世不錯,但聯姻算是高攀了許家,每日噓寒問暖殷勤得不行。這通電話的緣由便是周心諾重金購買了些滋補品給宋涵芝。
“心諾這孩子有心了,改天有時間讓她過來坐坐。”
話音剛落,只聽門哐啷一聲響。
這在許家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宋涵芝眉峰蹙起一座山丘,轉頭看見進來的人,不滿立時轉換成欣喜。
匆匆結束跟周家的電話,她起身迎上去,“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吃飯了嗎,我讓廚房弄點吃的?”
“不用。”許謹修淡聲質問,“聯姻的事是你放消息給媒體的?”
“你上次跟周心諾見了面,不是說好了……”
“說好什麽了,誰說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這件事,見面也是被你诓騙過去的。”
宋涵芝啞了啞,急到:“我不這麽做你是不是準備一直像個行屍走肉的過下去?!”
以前的許謹修淡漠冷情但是有靈魂,最起碼可以看到喜怒哀樂。自從跟夏輕眠退婚後,他那點僅有的人氣好像被抽空,現在站在眼前的仿佛只是一具失去了七情六欲的軀殼。
他嘴上不認也好,自己沒有看清楚也罷,但這樣明顯的轉變騙不了人。宋涵芝看在眼裏急從心起。
夏輕眠從人到家世背景她樣樣不滿意,如若不是老爺子做主定她做孫媳婦,她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如今按她所盼婚事告吹,她決不允許死灰複燃。
“你不該擅自做主。跟周家的事情我不會同意,不要再費盡心機做沒用的事。”
“沒用的事?!我處處為你打算,到你嘴裏成了沒用的事?!”
許謹修不欲跟她争吵,态度交代清楚不想再多留一秒,“不勞操心,你不如好好為自己打算。”
他轉身要走,身後傳來宋涵芝歇斯底裏的叫喊:“你現在跟我這麽說話?!夏輕眠是你自己不要的!有點骨氣就不要再惦記她!”
偌大的客廳裏忽然安靜下來,呼吸聲都足矣震耳發聩。詭異的寂靜令人心生恐慌,好像無形之中有什麽在張着血盆大口撕咬他的內髒。
許謹修停下腳步,太陽穴一下一下的抽動。心髒在狂跳,混亂的腦子裏有什麽在叫嚣。連日來堵在心裏的牆壁慢慢松動裂開一道縫隙,一小塊石子搖搖欲墜,咚一聲砸在地面,接着是第二顆第三顆……
最終那座石牆失控的土崩瓦解,轟塌的巨響震得他身心劇痛。
他輕輕啓唇,喉結顫動,看着宋涵芝一字一句到:“我不同意聯姻只是不想,跟她沒關系。”
說完沒再看她的反應,冷着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宋涵芝氣到發抖,尖銳的聲音跟了出來,“有沒有關系你心裏清楚!我告訴你,從她走出許家大門那天,她就不可能再回來……”
砰——
許謹修用力關上車門,疲倦的靠着椅背閉上眼。只是置于腿側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
海浪拍打着岩石,濤聲混着漫天夜色席卷而來。四周漆黑空曠,廣袤的天際下只有車裏燈光葳蕤。
夏輕眠獨自在房車裏玩了會兒手機,絲毫沒有睡意。工作的時候條件艱苦,也經常跟同事一起睡在帳篷裏。此刻她倒也不害怕,只是心裏總好像有什麽事橫着。
脖子酸痛,她放下手機走到窗邊。海面漆黑一望無際,昏暗的光線中,一點火紅吸引了她的目光。
夏輕眠開門下車,看到蘇徹孤身坐在沙灘上靜靜望着海面。修長的四肢随意伸展在沙灘上,薄唇咬着一支煙,白霧如絲般升騰,沾染了他的眉眼。
“你睡不着?”夏輕眠走到他身邊,任由海風往身上吹。
“這才幾點。”蘇徹掐滅煙,擡頭看她,“你怎麽出來了,睡不習慣?”
“壓根沒睡。”她有樣學樣,“這才幾點。”
蘇徹悶笑一聲,緩緩起身,“無聊了?”
“還行。”
“還行那就是了。”他彎腰,胡子拉碴的俊臉擋住她視線,“那玩一會兒?”
夏輕眠鼻尖鑽進煙草香,似乎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不讨厭這味道,唇角彎起,“玩什麽?”
“你上過房頂嗎?”
上房頂,聽着就像熊孩子淘氣時幹的事。小時候夏輕眠住過平房,見過鄰居修屋頂,立着一架梯子就爬上去了。她當時看得好怕,并且慶幸自己家房頂完好無損。如果真的漏雨,爸爸肯定不會管,媽媽腿不好,爬上去的那個人肯定是她。
孩童時擔心的許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時過境遷,夏輕眠不曾想過當自己有幸“爬上房頂”,看見的會是這等光景。
星光璀璨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沙灘上仰着頭笑容溫柔的男人。
“怕嗎?”
她搖搖頭。房車的頂并沒有想象的高,而且很寬,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蘇徹指指抓杆,“你抓着那裏坐下來。”
夏輕眠聽從指揮小心坐下,兩節細白的小腿耷拉下來,“你不上來嗎?”
“我先去拿點東西。”他走進房間,沒多會兒出來站在她的正下方,“敢接嗎?”
夏輕眠挑挑眉梢,“你是要把自己扔上來嗎?”
蘇徹輕笑,将鱿魚絲烤魚片一些小吃一袋一袋扔上去。
夏輕眠猜他投籃一定很準。丢上來的東西每個都不偏不倚落進她懷裏,沒傷到分毫。
“還有嗎?”她一個一個接住放在身旁,低頭看他。
“沒了。”
“你不是還拿着一袋。”
“這是啤酒,太重了。”
蘇徹繞到後面,三兩下爬上來,利落坐到她身邊。
“喝嗎?”
夏輕眠點頭,“來一罐。”
蘇徹打開拉環放她跟前。
“剛在房間裏幹什麽了?”他問。
“刷手機。你呢?”
“想你在做什麽。”
風吹亂了頭發,夏輕眠掖到耳邊,調侃,“看來你比我還無聊。”
蘇徹轉頭看她側臉,目光停留在被啤酒潤澤過的紅唇片刻,淡淡轉開,“誰說我無聊了。”
夏輕眠笑笑,沒說話。
空氣鹹濕,海浪輕擾,沒多久一罐啤酒見了底。
她拿起一根鱿魚絲放進嘴裏,随口問:“那天的無人機是你的?”
“想玩嗎?”
“你帶來了?”
蘇徹翻了翻啤酒袋子,從裏面拿出黑色的遙控器,“今天司徒野就做了這麽一件好事。”
就是随手把遙控器裝在了袋子裏。
大致講完每個按鍵的功能,将遙控器丢給夏輕眠,“給你玩。”
夏輕眠拿起來擺弄了一會兒,無人機像喝醉了一樣,蕩漾的在空中搖擺。
蘇徹看得發笑,“喝酒的是它還是你?”
“按鈕太靈活了。”她明明沒怎麽用力,輕輕一撥就雞血十足。
蘇徹将啤酒罐捏扁随手扔進袋子裏,身體挪到她背後,抓着她手指操縱遙控器。
夜晚的海風清涼,夏輕眠身後卻一片炙熱。男人的氣息在周圍湧動,灑在脖頸和耳邊。
“在想什麽?”
低沉的聲音讓她從分心裏剝離出來。她耳根一癢,搖搖頭,“沒有。”
蘇徹薄唇輕勾,壓着她的手指撥弄按鈕。無人機在空中畫出三個字母——
XQM。
她的名字。
“會了嗎?”
“嗯。”
他像在哄小孩,“玩吧。”
身後炙熱的氣息弱了一些,但依然能感覺得到。夏輕眠稍稍放松脊背繃緊的神經,照貓畫虎操縱無人機。
飛行流暢了很多,可指尖未散去的滾燙讓她手指不像之前靈活。
心不在焉,天馬行空,無人機忽然失控墜向海面。夏輕眠心一驚,後背忽然被圈住。蘇徹雙臂擦着她的手臂穩穩握住遙控器,有條不紊的撥弄幾下,無人機平穩上升。
“你想玩死它?”
幾個字說得很輕,幾乎順着氣息鑽進耳膜。
夏輕眠脊背僵住,緩緩搖頭,“它不聽我話。”
“嗯,等下我教訓它。”他聲音裏帶着淺淺的笑。
無人機像只會飛的螃蟹穩穩落在車頂。蘇徹随手将啤酒罐拉環丢在它身上。
“還喝嗎?”
夏輕眠點頭,“好啊。”
他勾唇,将剛開的這一罐給她。
下方燈光幽幽,四周皆不見人影。車頂上夏輕眠晃動雙腳小口的喝着酒,她視線始終停留在遠處,不曾注意身旁人唇邊弧度一直沒有散去。
突兀的閃電在漆黑的天空劈出一道裂縫,風忽然變大,夏輕眠攏順的頭發又被吹亂。
“不會要下雨吧?”
剛說完,海邊一陣洶湧。豆大的雨點劈哩叭啦砸在車頂和身上。
蘇徹立刻起身,拉起她走到車尾。他踩着梯子輕輕一躍落在地面,立刻向她伸手,“下來,我接着你。”
雨很大,不過一兩分鐘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夏輕眠不再耽誤,扶穩把手迅速下去。
心急之下腳底打滑,幸虧蘇徹接住了她。
車門開着,回到房間後夏輕眠從包裏翻出條毛巾擦掉頭發上的水,然後洗了一遍遞給蘇徹。
今早出門時她預備了一套衣服,剛好派上用場。
“你帶了衣服?”
“我怕出汗或者下水。”
蘇徹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浴室可以洗澡,你先去,省得感冒。”
被雨淋得渾身濕透,身上好說,頭發确實是不太舒服。夏輕眠猶豫一瞬點頭,“我很快。”
蘇徹笑,“好。”
她拿上衣服進了浴室。蘇徹看了眼緊閉的門,脫掉身上的T恤擰幹,然後在洗手池裏将毛巾洗幹淨,接着又找了塊抹布擦掉地上的水。
做完這些,浴室門打開,夏輕眠走了出來。
她換了一條波西米亞風長裙。黑發濡濕,身上帶着水汽,每走一步裙擺蕩出漣漪,搖曳生姿。
蘇徹眼皮一跳,若無其事轉開視線。
“我看浴室裏有備用的浴袍,你也去洗一個吧。”
蘇徹喉結動了動,想說不用。話到唇齒間轉了一圈,最終變成很輕的“嗯”。
“你去歇着吧。”
他越過夏輕眠,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
頭發未幹睡不着,夏輕眠索性靠在床邊翻起一本半舊的汽車雜志。
淅瀝瀝的水聲傳了出來,掩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她心神不寧,将窗簾拉上。
燈猝不及防的滅了。
她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碰到了什麽開關。向周圍看看,那些家電的電源也都暗了下去。
“沒電了?”
蘇徹推開浴室的門走出來,清淡的薄荷香中他低沉的聲音飄過來。
夏輕眠轉過頭。黑暗的光線中,他結實的胸膛反着水光,每一處漂亮的線條都無所遁形。
她一頓,淡淡嗯了聲:“忽然就停了。”
—
蘇徹打開手機自帶電筒,試試開關,“應該是電瓶沒電了。”
不用想,肯定是司徒野那家夥上次用完沒有充電。
淺白的燈光籠罩這方天地,也讓他漂亮的身體盡收眼底。
夏輕眠淡淡轉開視線,随口問:“那明天還能開回去嗎?”
“找人來弄就行了。”蘇徹走到飲水機前,那片昏暗的光跟着移動,“要喝水嗎,還有一些熱水。”
“好。”
房間漆黑,夏輕眠重新拉開窗簾,就着微弱的光走過去。
玻璃杯溫熱,她一邊喝水一邊同他閑聊,“是要來臺風嗎?”
“臺風會提前預警,這段時間經常這樣,說不定明天雨就停了。”
飲水機旁邊的空間很小,兩人肩并肩站立,幾乎是挨在一起。
清淡的薄荷香在空氣裏無聲游走,是他們身上的味道。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從落地就開始下雨,好不容易晴了兩天,又重蹈覆轍。
蘇徹輕笑,“雨天有雨天的去處。明天帶你逛。”
她點頭,“好。”
喝完水兩人互道晚安。
夏輕眠将玻璃杯放進水槽,轉身走向床邊時忽然雷聲轟響。她吓了一跳,驚魂未定中腳不知絆到什麽,踉跄一下差點摔倒。
電光火石,蘇徹一把拉住她手腕。夏輕眠慢慢站穩,幸免于難。
窗外風雨飄搖。手機掉在地上,唯一的光亮消失。昏暗的光線裏,炙熱的呼吸在無聲糾纏。
夏輕眠被蘇徹虛攏在懷裏,掌心下的體溫滾燙。一呼一吸之間,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膛起伏和強勁的心跳。
“沒事吧?”他低聲詢問。
“沒事。”
電閃雷鳴。室內被照亮的那一瞬,兩束目光彼此碰撞。
光亮轉瞬即逝。
黑暗中夏輕眠垂了垂眼眸,“該休息了。”
蘇徹望着她,沒說話。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詭異的靜谧。夏輕眠身子一僵,看向床鋪上亮起的電話。
石久讓的《summer》持續回蕩,那是她以前特意設置的專屬鈴聲,只為一人。
所以不用看就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
她想過去挂掉,再把鈴聲删除。這個聲音很久沒響起過,她一時忘記清理。
可剛邁出一步,手腕上的手瞬間收緊。
夏輕眠回頭,毫無防備的撞上一道滾燙的視線。狹長的眼眸仿佛帶着漩渦,無聲醞釀一場風暴。
歡快的鈴聲繼續在唱。
炙熱順着被握住的地方蔓延,血液沸騰,躁動一寸一寸爬上心房。煩躁與興奮參半,每個不安分的因子都在叫嚣着妄圖掙脫束縛。
鈴聲周而複始,越發歡快。夏輕眠腦子裏有一根弦越繃越緊。
蘇徹忽然用力,将她拉進懷裏。指腹在她耳垂揉捏幾下,從浴袍口袋裏拿出耳釘為她戴上。
“這是我在浴室撿的。”他氣息滾燙,動作分外輕柔,“後面的堵頭找不到了,明天陪你去配一副。”
他聲音低低沉沉,說着十分日常的話,卻在不經意間描繪出一個美好溫馨的場景。
有些事本就毫無道理,比如觸動內心的點有時莫名其妙。雖然匪夷所思,夏輕眠卻清晰的感覺到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锃”的斷開了。
她胸腔鼓噪,耳根發熱,聲音莫名沙啞,:“你……有伴侶嗎?”
伴侶這個詞含義更廣,不僅僅包括女朋友,身體上的伴侶也算在內。
蘇徹喉結滾動,一時沒說話。
鈴聲終于停止。
夏輕眠沒由來的沖動似乎也随之偃旗息鼓,“算了,當我沒……”
腰上忽然一緊。下一刻她被打橫抱起來,最後一個字就這麽咽在喉嚨裏。
夏輕眠身體陷在柔軟的床墊裏,耳邊是他燙人的氣息:“剛有。”
他低頭親她嘴唇,淺嘗辄止,“看到那人了嗎?”
她呼吸不穩,“誰?”
蘇徹複又落在她唇上,“我眼裏。”
思緒逐漸回籠,她明白卻不語。
他不讓她逃避,又問:“看到了嗎?”
她不安地動了動,“……嗯。”
“是誰?”
“我。”
蘇徹眼色一沉,掐着她腰,用力吻下去。
車廂裏氣溫在上升,夏輕眠腦中一片混沌。
雨點紛飛,雜亂的落在玻璃窗上。不穩的呼吸聲中,手機再度響起。
游離的思緒漸漸歸位,感官也變得敏銳。夏輕眠在難耐中拿到手機,想掐斷擾人的聲音。
蘇徹眯了眯眼睛,用力扣住她手腕壓在頭頂,發狠在她耳朵咬了一口。
夏輕眠渾身戰栗,手指一滑,手機掉在床上。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她閉上眼睛任自己沉淪。
昏暗的房間裏只有通話時間在靜谧的走着,可沒有人在意。
夜裏夏輕眠醒了一下,發現外面的雨停了。她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二十六分。
微信有兩條未讀信息,均來自許謹修。
【你在哪裏?!】
【跟誰在一起?】
夏輕眠不知道他忽然發信息是什麽目的,但她一點也沒有回複的意思。只是毫不猶豫的點開聯系人将他删除。
然後放下手機打了個哈欠,往身邊人懷裏鑽了鑽,又渾渾噩噩睡着了。
下半夜她睡得不太安穩,夢見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和許謹修去看演唱會。那是她喜歡了許多年的歌手,求了好多天許謹修才答應陪她去。
她沒日沒夜的搶票,終于得償所願。他卻在中途接到電話提前離開。
舞臺上燈光絢爛,觀衆席熱鬧喧嚣。她揮舞着熒光棒不自覺看着身旁的空位,耳邊回蕩着動人的歌聲。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那裏好
這麽多年我還忘不了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直到身後有人給她紙巾,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擦一擦,會凍到臉。”那人的模樣看不清晰,可眼神卻溫柔至極。
終究那場演唱會她沒等到結束提前離開了。從體育館出來時下了雪,雪花紛紛揚揚落在手心,卻不是她能留住的。
後來再回憶起那天,她只記得天氣格外的冷,那場雪好像下到了她心裏。
她獨自迎着風雪向前走,卻發現不知何時頭頂撐起一把星空圖案的傘。
“你不坐車?”
她微怔,搖搖頭。
男孩年輕陌生的臉上蕩出一抹淺笑,“沒關系,我的傘分你一半。”
他的笑仿佛在陰沉的天空撕開一道裂縫。照進來的陽光令夏輕眠心頭發燙。
原來那天有人替她擋住了那場雪。
原來陰霾之下也能瞧見璀璨星河。
同一時間,許謹修房間裏一片漆黑。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宛如一尊雕像。不遠處的地板上躺着四分五裂的手機殘骸。
他料到發過去的信息會石沉大海。也告訴自己無論夏輕眠此刻跟誰在一起都與他沒有關系。
可有時候理智和想法是兩條獨立的通道。雜念如同瘋漲的藤蔓緊緊将他纏住,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個聲音不斷在腦海裏盤旋擴散,他控制不住去想。想象出的畫面令他身心劇痛,萬念俱灰的瘋狂扶搖直上。
咔噠——
門從外面被人打開。
牧丞打了個哈欠,聲音還透着将醒未醒的沙啞:“大半夜的,你到底怎麽了?”
半小時前他抱着林竹音睡得正美,忽然就接到了許謹修的電話。只扔下“過來”兩個字,多餘的什麽也沒說。
要知道這人平時跟個悶葫蘆差不多。能在這個時間擾他清夢肯定是有什麽急事。
當下他只好放棄溫柔鄉,套上衣服匆匆趕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滿室黑暗下不動如山的許謹修。
“拖鞋在哪?”
牧丞邊嘟囔邊找開關,剛摸到就聽見沙啞的聲音:“別開燈。”
他一頓,只好作罷,光着腳直接走過來。
“哎呦卧槽——”不小心直接踩到手機碎片上,疼得牧丞差點跳起來。
發這麽大脾氣,看來事兒确實不小。
“發生什麽事了?是跟老爺子吵架還是跟伯母鬧蹦了?”
許謹修沉默片刻,搖頭,“都不是。”
公司也沒什麽問題啊。牧丞福至心靈:“難不成……是因為夏輕眠?”
這個名字一出,許謹修終于有了點反應。幽深的眼眸微動,竟湧出幾分迷茫,“她跟別人在一起了。”
這不是早晚的事麽。而且也很正常吧。
牧丞舔了舔唇,謹慎的提醒:“你們已經退婚了。”
她現在單身,只要願意跟誰在一起都行。
“不應該這麽快,才兩個多月。”他轉過臉,“你說她是不是看到了聯姻的消息故意氣我?”
牧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猜想過取消婚約後許謹修可能會後反勁難受一陣,但沒想到他竟然會失态到思維混亂。
他嘆口氣:“夏輕眠不是那樣的人。”
許謹修的感情障礙來自于父親不檢點的生活,夏輕眠十多年的追随本應是治愈的良藥,可在他的任性之下反而被縱容得無法無天。
可人心終究是肉長的,被傷透了都會死心。有些人走遠了就真的走遠了,認死理的人最長記性。
牧丞起身給許謹修倒了一杯紅酒,“你先穩定穩定情緒。”
許謹修接過高腳杯,看着裏面搖晃的液體,一時竟有些分不清那暗紅來自于酒還是他眼中。
香甜的酒氣四散,他斂神一飲而盡。牧丞從他手裏拿走玻璃杯,随手放到一旁的茶幾上。
“你是不是後悔解除婚約了?”
許謹修眼神一縮,抿唇不語。
“那麽就是奇怪的占有欲作祟。”牧丞望着他直言,“夏輕眠不是你的所有物,不僅是獨立的個體還是單身女性。她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有關系。”
“我剛才給她打了電話。”
“看得出來。”無辜的手機已經死無全屍。
許謹修喉結滾動,聲音裏滿是艱澀,“她正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牧丞認為這人氣糊塗了,不然不會翻來覆去的車轱辘話。剛要脫口“我知道”,話到嘴邊忽然急剎車。
因為他反應過來“在一起”指的不是感情狀況,而是當時的一個情景。
他心下啞然,難怪受如此大的刺激。這換誰怕是都無法心平氣和。
“你很在意對不對?”
許謹修沒吭聲。
不過牧丞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不在意怎麽會大半夜打電話把他折騰過來。
他摸摸後腦勺,坐到旁邊,“那你有沒有想清楚,在意是因為吃醋,還是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很顯然兩個問題的關鍵點不同。吃醋是因為夏輕眠跟別的男人暧昧,而後者是将夏輕眠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偌大的客廳裏一陣寂靜。許謹修看着地板上的手機碎片,想起了在聽見那道婉轉妩媚聲音時的窒息。
那一瞬間他感覺眼前紅霧彌漫,喉頭腥甜,發脹的腦子裏充滿了破壞欲。想張開獠牙狠狠撕碎電話那端的男人。
呼吸忽然不順,許謹修猛烈的咳嗦幾聲。牧丞吓了一跳,拍拍他後背,“沒事吧?”
熱意不受控制的湧上眼眶。許謹修按着自己緊縮的心髒,聲音滿是沙啞:“兩者都不是。”
是他瘋了。
他想讓夏輕眠回到自己身邊。
他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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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天天幾點更新啊】
【加油】
【名場面來了!】
【來了來了他來了!!!】
【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1嘿嘿】
【期待已久的劇情終于看到了55555】
【撒花撒花撒花】
【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