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嘶——”
司荼睜開眼睛坐起來，她吸氣，渾身疼得跟被揭了皮似的，她發現她躺在一個冰洞裏，對面坐着一個戴着鬼面具的藍衣人。
“是你。”
司荼認出他了。
這不是她上回在冰鏡山救下又神秘失蹤的人麽。
淩淵睜開眼，嗓音清透溫柔：“你醒了。”
司荼小心挪着腿，她兩條腿皮開肉綻，左腿血肉模糊，都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了，看來這傷沒個把月，是好不了了。
雪鏡神殿！
司荼心中惱恨！
早晚有一天，她要砸了神殿！
淩淵走過來，他長得極高，身材修長好看，他伸出手輕輕按住司荼的額頭，手指修長潔白，肌膚晶瑩半透。
“你跟我不一樣。”
“嗯？怎麽不一樣？”
淩淵輕聲問，司荼抓着他的手在臉上蹭了蹭，又埋在他頸間磨蹭，直挺的鼻尖宛如刀縫一般擦過他白晳的肌膚。
“你摸着很舒服，你和我和雪族人都不一樣。”司荼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就是很舒服，讓人渾身懶洋洋想睡覺。
“是溫暖，你們雪城人修的是冰雪靈力，天生身體寒冷。”淩淵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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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
司荼立刻去扒他的衣服！一只手顯然不夠她暖的，她打算大面積讓自己溫暖一下。
“……”
淩淵一把扣住她粗魯野蠻的手，手指正壓着她的傷處。
司荼疼得縮手！
淩淵：“抱歉姑娘，弄疼你了？”
司荼忍着疼講道：“你把衣服脫光了，讓我抱着，我冷。”
淩淵嗓音溫柔：“……男女有別，怕是不妥。”
司荼不耐煩道：“有什麽不妥，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就算你長得再醜我也一定會娶你的，你家哪的？”
司荼撲過去就要強扒了他，淩淵身形一晃閃開來，一腳踩在了她的左腿上，且恰好踩着她傷得最重露白骨的地方。
司荼疼得一仰頭，後背重重撞在身後的冰壁上，她渾身抽搐講不出話來！
淩淵：“抱歉，在下沒留意踩着你了。”
“……！！”
找死！
司荼心中發狠，她猛一睜眼，閃電般欺負過來一把扣住淩淵的脖頸五指用力！他存心的吧！
“姑娘別沖動，在下讓你抱便是。”
淩淵立刻便投降了，冷靜地說道。
“早聽話不就完了，趕緊脫！”
司荼松開手，淩淵脫下外面的藍色外衫，裏面是件月白的薄衫，他就地坐下看向司荼：“脫好了，姑娘，請過來吧。”
“脫的不夠徹底，再脫。”
“在下骨瘦如柴，滿身是疤，再脫怕是不雅，污了姑娘的眼。”淩淵柔聲說道。
司荼疼得受不了，挪過去坐下，一把抱住他，整顆腦袋埋到他懷裏，他身上真暖，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她舒服地眯了眼睛，傷口都不那麽疼了，頓時不打算跟他計較了。
淩淵垂眸，他手置在身後，從腰間宴袋中緩緩抽了一把幽綠萃毒的匕首……
“……！”
司荼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淩淵：“……”
司荼眼神凜冽：“有人，還不少，正朝冰洞裏來。”
也不知道是敵是友，這冰洞很小，要是被堵着洞口更難施展逃脫，尤其她現在還受着傷！司荼忍着痛走到冰洞口——
風雪中迎面有十來個黑點正朝這邊疾馳而來！司荼認出那些人額頭的靈印，擰眉說道：“是那天要殺你的人。”
“躲不掉了，他們來得太快了！”
司荼手一伸，召出長刀握緊。
淩淵走到她身後時，羲族的人已經到了。
“小子，便是你殺了我羲族人。”領頭的黑衣人揮刀指向司荼，眼神酷寒：“我兩位師弟是死在你雪族的刀下的。”
司荼手腕一翻，刀身泛着銀雪寒光，她挑眉：“是我殺的，怎麽？你們都舍不得他們，特意過來送死？”
黑衣人震怒！
“你膽敢與羲族作對，我定禀告羲君誅了你雪族，雞犬不留！”
司荼雙目一沉，動了殺機，握緊刀緩緩道：“我怕你沒命回去！”
敢妄想動她雪族！
找死！
司荼閃電般出手！
風雪中人影交錯！刀光劍影閃爍！區區十來個人司荼原本不放在眼中，然而她剛受了天罰，身受重傷！竟被這些黑衣人纏住了！
這些黑衣人比她更為震驚！本以為片刻就能将司荼殺了！不想這小子受了這般的重傷竟還将他們拖住了！
雖說雪族有上古結界克制神力，但他們可是神族修為高深！
兩方越鬥越狠，雪族人以速度見長，司荼雖受傷速度不及從前！但是對這群人來說依然太快了！纏鬥了許久不見分曉，忽然一個黑衣人閃電般揮劍刺向冰洞口的淩淵！
“……！！”
司荼一扭頭看到，她閃身過去擋在淩淵面前，一把攥住住黑衣人的神劍！劍身刺透了她的身體，她悶哼一聲，一股強烈的疼痛襲便她的全身！
司荼怒嘯，嘯聲震天，北極群山震顫！她一把抓碎了黑衣人的神劍，閃電般欺身上前一手抓斷了黑衣人的脖頸！
她怒而甩手！
碎劍如利箭飛出！
直接穿透了四個黑衣人的胸膛！
司荼身形電閃，瞬間一刀砍掉了剩餘六名黑衣人的腦袋，血腥味在風雪中散開，鮮血淋淋淌了一地，在雪上像片片盛開的紅梅。
司荼握刀站在風雪中，面色蒼白，她突然一口鮮血吐出來！
淩淵走到她身後，司荼回過頭，眼神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翻了個白眼：“我忘了你不是我族人，這一劍白挨了。”
淩淵凝視着她琉璃般的眸子：“是你的族人，你就要不顧性命去保護嗎？”
司荼閉了閉眼睛，眼前一陣眩暈，她身體搖晃，覺着他問得奇怪：“當然了，這還用問嗎？守護族人是我司家的責任。”
淩淵卻笑了一聲，涼薄譏嘲：“若是護不住呢？若是你拼盡性命都護不住一人呢？還要護嗎？”
司荼忍痛道：“當然要護，護不住也要護，這跟能力有什麽關系？盡好自己的責任就是，你光自怨自艾又能改變什麽？還不如盡力做自己該做的事。”
“……”
淩淵站在風雪中。
風雪撩他墨黑的發，藍色發帶飛揚。
他看了她良久。
“……你說的對。”
他嗓音在風中，低低地說。
司荼站不住了，她扶着他，疼得眼暈：“我知道我很迷人，但是你能不能別站那看我，我血都流了一地，扶我進冰洞。”
淩淵扶着她朝冰洞走去，司荼忽然一皺眉問他：“你有沒有感覺到地面在震動？”
淩淵低頭看，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他方要開口，忽然腳下地面裂開！他和司荼兩人均是腳下一空，雙雙墜落下去！
——
“……”
司荼醒來的時候，發現摔在一個古怪的洞裏，她被壓在冰塊底下，淩淵就躺在她身邊，他還在昏迷，司荼過去把他從冰堆中扒了出來。
他身上冰冷，司荼手按在他胸口，發現他沒心跳了……
司荼心裏頭生氣，一腳将他踹開！竟然死了，她這一刀真是白挨了！
司荼打量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古怪神秘的冰殿！她們是從上方掉下來的，她看到頭頂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多高，根本看不到頭。
這座冰殿雄偉壯觀，左右兩側各八根擎天冰柱支撐，冰柱內各嵌着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将整個冰殿照得美侖美奂，大殿中有一座華美的高臺，臺上懸着一把扇子，扇子封在一團結界中，在靈光中旋轉浮動。
司荼走過去，她看到結界上有一圈金色的字。
“這是上古封神印。”
司荼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她回頭，看到是淩淵朝她走過來，司荼上下打量他：“你沒死，你剛才明明沒有心跳了。”
淩淵沒做聲，待他走近了，司荼手忽然按住他的胸口！
“……你沒有心跳。”
司荼驚奇，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問道：“難道你不是人？聽說有些生靈會化靈為妖，你是妖，還是傳說中的鬼？”
她摸着摸着又開始對他動手動腳了，淩淵淡定地按掉她的手：“我是人，只是有心疾而已。”
“這結界上的金字是很厲害的封神印，看來這把扇子非同一般。”淩淵仔細打量着扇子說道。
神器？那先拿了！司荼立刻伸手去拿，淩淵急忙阻攔：“小心危險！”
然而司荼的手輕松便穿過了結界握住了扇子，将扇子拿了回來，什麽危險都沒有！
司荼展開扇子，那扇子的扇骨冰藍半透，似冰又似木，觸手溫潤，扇面不知道是用什麽綢布做的，亦是半透，扇上畫着一幅青山綠水圖，圖下幾枝白茶花。
司荼看着這扇子，她走神了，她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一種熟悉感，心中隐隐約約的有酸楚的感覺，她擡手，指尖劃過扇面。
扇面右角忽然泛出靈光，扇面上湧出兩行字——
上清扇
白茶。
白茶……
司荼在心中念着這個名字，白茶，白茶，茶茶？她的心髒倏地一疼，撕心裂肺，然後她眼前發暈，恍惚起來——
荼荼。
荼荼。
一個聲音，在她腦中輕念，帶着笑腔。
司荼腦海中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白衣少女，頭上頂着碧綠的荷葉，在陽光下對着她笑，荼荼，我給你創造的這個世界，你喜歡嗎？
“你怎麽了？”
淩淵拍拍她的肩，司荼清醒過來，她心中那股痛楚的感覺也不見了。
“……沒事。”
司荼翻着扇子皺眉：“我剛才拿着這扇子好像出現了幻覺。”
司荼唰收了上清扇，扇子忽然發出一道柔光，從光中掉出一物來，是一顆冰白色的珠子，司荼彎腰撿起，冰珠觸手冰涼，珠內有細小的雪花湧動，司荼心跳加速！
這是一顆靈力珠子！吃了會增長修為！有些靈力強大的神，會将神力抽出凝聚成珠，贈予親友愛徒弟增長修為。
司荼舉着這顆靈珠，她感覺這靈珠中蘊藏了無限強大的冰雪靈力！靈力絕不止千年！
“這雪靈珠中可能藏有千萬年的冰雪靈力。”
淩淵說道，司荼将雪靈珠抛到口中，吞了！
淩淵：“……”
司荼吞了靈珠，渾身泛着柔白的光，臉上身上的傷立刻便複原了，她凝力試探自己的靈力只感覺源源不斷，似江海之水一樣用之不竭！她又強大了，司荼興奮地握拳！出去她就殺到雪鏡神殿！拆了神殿！
……
“司姑娘，你能不能先冷靜一下，我們先想辦法出去？”淩淵躺在地上，面無表情地問，他躺地上，司荼躺在他身上，取暖。
司荼吃了雪靈珠一直在興奮，都一個多時辰了，興奮就興奮，她壓得他身體都麻了，再壓下去，他快要僵了。
“行吧。”
司荼翻個身抱着他蹭，休息的差不多了，她起身拉着他手指上頭，說道：“我們從上頭走試試。”
她說着，拉着淩淵縱身朝上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