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騙局

能夠讓已經死去的人複生這件事本身就已經相當可怕了。

甚至于他本來是被車給撞進水裏了,再次醒來确是在自己床上,而且是出事的第二天。

這個所謂的火種游戲擁有的力量是不可預估的,是颠覆性的。

柯晨臨已經打開了自己手機裏頭那個多出來的APP,說實話,設計的有些簡陋。圖标就是黑底上頭一個大大的火字。

柯晨臨點進去,他确信這個APP幕後只有程序員,沒有哪怕一個UI設計師。

只有紅黃藍三個按鈕,分別對應“積分統計”,“你的好友”,以及“游戲介紹”。

再多的就沒了,柯晨臨挨個點進去看了一通,積分統計裏頭陳列着1000的數值,好友列表裏面只有兩個可添加選項,一個是金成,一個是那位年輕女性。

添加之後似乎可以對話,也可以相約一起執行任務,成為隊友。

金成給他發了好友申請,然而柯晨臨想都不想就給拒絕了,他對帶小孩沒有興趣。

最後點開的就是游戲介紹。

這是一款能夠讓死去的人重獲新生的游戲,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積攢足夠多的積分,用積分去兌換活下去的機會。

每個人有負責的系統,那些系統在他們的腦子裏,等他們完成任務之後,這些系統就會消失。

游戲有一個裁判,裁判是借由游戲而生的意志,不要試圖欺騙或者隐瞞他,否則将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柯晨臨滑動手機的大拇指懸停住了,目光緊盯着那一行字,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看不懂漢語的。

只有一個裁判?而根據這個游戲的描述,這位裁判并非人類?可那道聲音是什麽!他聽見了三次,那就是安定的聲音。

柯晨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的那個獎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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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副本時跟着了魔似的,不肯放開這個獎杯。而當這東西跟他一起出現在現實世界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為什麽?柯晨臨感覺自己腦袋裏滿滿都是疑惑,但沒有人能夠替他解答。

裁判到底是誰?安定的聲音難不成只是某種幻聽?

不,不對!還有字跡!柯晨臨拿起那個獎杯,擡起底部,看着那熟悉的字跡印章,忍不住伸手撫摸上去。

然而在他手觸碰上去的一瞬間,獎杯碎裂開來。

随着砰的一聲,獎杯炸裂。柯晨臨感覺這獎杯迸裂的速度很慢,他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碎片劃破自己的掌心。

它們緩緩的飛出去了,就像是電影裏面的慢鏡頭。而後柯晨臨看到自己的指尖有紫色的閃電冒出,那些閃電就像是繩子,鏈接上了剩餘的碎片。

慢放結束,那些碎片碴子被牽引這以極快的速度朝柯晨臨飛來,最後沒入了柯晨臨的身體。

“等等!”柯晨臨本能的抗拒這些東西的靠近,可他壓根沒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這些東西飛入他的身體,這次卻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傷痕。這更像是一種融合……

“不,等等!”柯晨臨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就像一個過分膨脹的氣球,随時随地都會爆炸。

錯了,不對!

他腦海不斷的閃回自己的記憶,但那些記憶太奇怪了。

安定是黑色眼瞳?不,是紫色的,只要情緒起伏太大,那雙眼睛就是紫色的。

大火熊熊燃燒,那天安定死了?

他死了嗎?

記憶裏安定被火焰覆蓋,柯晨臨當時沖進了那個飯店,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安定。

不對!他找到了的。

他還想繼續深入的時候,就看到安定站在包廂走廊的盡頭,他看着柯晨臨,用那雙淡紫色的眼睛。

安定再也沒有走過來,柯晨臨想要沖上去抓住他,但是他動不了。

記憶裏安定是個開朗到有些過頭的性子,尤其是跟在柯晨臨身邊時,他像是能對任何事情感到好奇和興奮。

在回看這段多出來的記憶時,柯晨臨才發現,哦,原來安定本身的長相是偏向冷淡的啊。

安定和柯晨臨不同,他們倆身高雖然差不多,安定的身體卻更結實更強壯,而且體能更好,柯晨臨原本只覺得能貼在安定身上的标簽是“健氣”和“陽光”,卻不知道安定也會給人帶來那麽強烈的壓迫感。

柯晨臨朝着安定伸手,讓他跟自己走。

安定說什麽來着?對了,他說:“你已經不需要他了。”

這段記憶消失了!

越來越多被處理過的記憶恢複回來,安定是不正常的,安定并不是人類,安定是從未存在過的?

不,不可能!

“啊啊啊啊!”柯晨臨捂着自己越來越疼的腦袋摔倒在了床上。

手機發出了叮的一聲,那聲音很小,卻穿透了那些龐雜混亂的記憶,硬是讓柯晨臨聽到了。

柯晨臨伸手去拿手機,在那簡陋的只有三個選項的頁面右下角,發現了一個灰色圖标,這個圖标是忽然出現的。

他疼的渾身顫抖,卻還是瞪大了雙眼仔細認真的看着那處,他點了進去。

入目的第一條彈窗就是

【熄滅程序激活中……激活成功。】

在彈窗過後,柯晨臨看到了一組數據——【總積分統計:50000】

不等柯晨臨做出任何的反應,忽然砰的一聲,他們家客廳的大門被人直接砸開了。

柯晨臨想要起身,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壓根沒法做到這一點。

無數的腳步聲響起,柯晨臨死死盯着房門的方向,那些腳步聲短暫的停下,而後有人轉動了把手。

……

光屏籠罩的半圓形穹頂變成了刺目的紅色,警笛響起。

“熄滅程序被啓動了!”有誰喊了一聲,要是此刻有人類在這兒估計會犯迷糊,因為這種聲音對于人類來說太小了,要是個常年戴耳機的,估計都聽不到,而且變調太多,不是人類的聲帶能夠發出來的語言。

“去找裁判!”說話的是個足足兩米高的藍色生物,他的整個身軀都是半透明的,像一坨果凍,他身體裏頭那些圓溜溜的眼珠就像是封存在裏頭的椰果。

雖然沒有腿,但他蠕動的速度柯一點都不慢。

只是等他沖到裁判所在的地方,正準備伸手敲門,就和裏頭走出來的裁判來了個面對面。

哦,他沒有“面”,應該說是眼對眼。

“我知道了。”裁判的語調聽不出什麽起伏,他說的倒是人類的語言。

而那團黏糊糊的果凍在看到裁判之後輕微抖了一下,這并不是害怕,而是在表達疑惑:“您又穿上了人類的皮囊?”

“嗯,按理說熄滅系統不應該蘇醒。”裁判走了出來,“緊急召回的時候,我給他留下了足夠多的防護,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像一個普通人類那樣衰老,死亡,最後徹底被關閉。”

“所以出意外了?”大果凍小聲詢問。

裁判看了他一樣:“不然呢?”

“我們懷疑這些是人類團體做的,有個游戲副本崩塌了,積分也全部消失。”跟着跑過來的是一個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生物,他有着巨大的腦袋,整個腦袋就像個圓錐,乍一看上去像是個倒着的蝗蟲腹部,而他的身體則是像水母的傘蓋,在空中游動。

就算是在山海經裏,估計也找不到這麽多詭異的生物。

“能知道是嗎哪個副本嗎?”裁判走到大廳的面板控制器前頭,只是盯着面板控制器去看。

“不行,主系統不允許洩露任何個人信息,主系統是絕對的。”果凍一說話,身體就在顫動。

而大腦門的那位忍不住罵了了出來:“那些神經病聖母制造了一個限制多到爆炸的玩意兒,卻叫這破爛東西火種?!”

裁判看向了他。

大腦門立刻意識到自己措辭有問題。

面前的裁判說白了就是火種系統衍生出來的副系統,被剔除了那些限制,但他好歹曾經是火種系統的一部分,罵火種系統跟當面罵這位裁判也沒有區別。

尤其這位裁判在裝載過情感模拟系統之後的言行沒了先前那種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感覺,反倒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能找到他。”裁判收回目光,“人類不可能完全消除我的标記,等他進入副本的時候,我也會被拉進去。”

“那現在能夠定位到他的位置嗎?”

“能,但如果在現實世界動手,那他會直接進入副本。”

“哦對了!您和他曾經是伴侶關系。”果凍的身體裏伸出一小節圓形觸手一樣的東西,拍了拍自己的身體,表示恍然大悟,“熄滅程序能夠在副本中被殺死的,他對您沒有防備。”

“裁判的判定語音是我這具身體的聲音。”裁判說,“他認出我來了。”

“可那只是聲音。”

“對,但他認出我來了。”裁判不覺得只是聲音柯晨臨就認不出自己,更何況柯晨臨肯定帶走了副本的本源,不然副本不可能在被回收前崩塌,“會很麻煩。”

大腦袋用自己面上那成堆的小眼睛盯着裁判,但裁判根本沒有搭理他,他只是在專心致志的看着自己這幅軀體。

裁判并不只有一雙眼睛,他本身也是個系統,就算這個身體離開這裏,裁判系統也能夠運轉。

他在這幅身體裏,但這軀殼也不過是臨時的一個工具而已。

哪怕是看守熄滅程序的那三十多年時間裏,他也依舊在管理這頭的事物。

身體存放是是感受不到時間流逝的,這幅身軀依舊是33歲時的模樣。只是裁判記得以前作為“安定”存在的時候他總是笑着的,如今卻懶得做表情,看着居然和“安定”不怎麽像了。

……

“咳咳咳咳。”柯晨臨咳了半天,總算是緩過來了一些,只不過他那臉色更加蒼白難看了,“他媽的。”

這大概是他三年來情緒波動最大的一天。

那些人闖進來的時候柯晨臨已經頭昏腦花有些失去意識了。

等他再清醒過來,整個人都被捆在了沙發上,周遭粗略看去大概有二十多號人,要說是打手……那也不像。

因為這些人裏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柯晨臨還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看着六十多的大爺。

而這裏頭帶頭的人是個看着也就三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盯着柯晨臨的目光相當複雜,柯晨臨覺得他大概是想要弄死自己的,只不過出于某種柯晨臨不了解的原因,沒有真動手。

柯晨臨現在也懶得管他們對自己是什麽意思。

他現在連過去是否是真實存在的都産生了疑惑。

“喂,能說話了麽?”帶頭那人沖他擡了擡腦袋。

柯晨臨默默看向對方,并沒有回應。

“我就直入主題了。”帶頭人在嘴裏叼了一根煙,點燃,“哥們,嚴格來說你不算人,你是一個毀滅系統。”

哦,看樣子還有更糟糕的事。

柯晨臨說不上來自己是個什麽樣的情緒,他好像挺平靜的,心如止水。

對方說的東西扯淡,但柯晨臨卻下意識的覺得那是真的。

領頭人看見被捆住的柯晨臨居然坐直了一些,那雙漆黑的眼眸透過有些長的發絲看向他,像是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你的那個男對象。”領頭人被盯的有些莫名煩悶,便猛的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他是裁判,整個火種系統,整個游戲的裁判。在你出生之前他就是裁判。”

柯晨臨點點頭:“這樣啊。”

“喂,你還好吧?”說話的是個剪着娃娃頭的小姑娘,她俯腰去看柯晨臨,總覺得柯晨臨這情緒不對。

一般人得知了這樣的真相,不應該崩潰甚至痛哭流涕嗎?

“你要是死了,是肯定會進副本的,一旦進入副本,就有啓動的風險。”領頭人說,“雖然我沒有進入你的那個副本,但你應該發現了,你們裏頭的玩家多了一個,多的那個就是你。”

多了一個?可他們确實是八人。

柯晨臨想到這裏,忽然記起那個在常東來之前跳樓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跳樓似乎提供不了任何對最終答案有利的證據……可如果他是玩家呢?

在錢哥招呼他們去集合的時候,八個人都去了,但有沒有可能,有那麽一個玩家不信任所有人,想到獨自找出問題所在?

而且系統說明了玩家是把八人,在那位玩家眼裏,他還沒去,另外幾人卻已經湊齊了八個玩家,那肯定是有鬼的。

“原來第一個跳下來的是玩家啊。”柯晨臨明白了,估計是對方犯了什麽禁忌。

“你在意的是這個嗎?”領頭人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清楚這個程序的腦回路,“如果你能夠安安穩穩壽終正寝,就相當于自動進入休眠期,不會再回到副本。你所在乎的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他們……”

“他們想讓我消失,所以必須得讓我活着,哪怕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渾渾噩噩,也得活到老死。”柯晨臨說到這裏又點了點頭,“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能再詳細講講麽?”他就像是一個正請教自己老師的老實學生。

領頭人看着柯晨臨空洞宛如死水一般的目光,他察覺到了違和感。

面前這人,真是平靜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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