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熱情的重逢
老太太之後又跟他們聊了好久, 據她說,這裏是沒有鬼怪的,他們能夠在這個世界永遠的住下去。
他們在這兒唯一的危險大概就是作為新玩家會被滞留在這兒的老玩家針對, 甚至是殺死。
因為總有那麽幾個新人不想要留在這兒, 執意離開。
但他們如果離開, 那破壞的是這裏無數玩家的美夢。
在這個游戲世界有太多的親人相聚于此,不用再玩命闖關, 不用再為生活奔波,就像童話故事的結尾那樣,大家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老太太似乎并不擔心柯晨臨和裁判有離開的想法, 畢竟他們的直系親屬大部分都在這兒。
而等老太太離開之後, 柯晨臨和裁判倆人都坐在沙發上沒有吱聲。
裁判原本做好了十全的準備,這一場游戲一定得阻止柯晨臨,然而現在他被奶奶的出現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個世界大概只需要讓柯晨臨沉溺其中, 等過了九個月,柯晨臨就會和這個副本融為一體,成為副本的一部分,他對火種系統沒了威脅, 而且某種意義上,他還活着。
而且自己這個身體, 這一份意識也能永遠的留在這兒, 似乎還挺不錯。
裁判見柯晨臨遲遲沒有說話, 忍不住開口詢問:“你在想些什麽?”
“我們在一起的事兒你奶奶不知道對吧?”柯晨臨摸着自己的下巴說, “你想好怎麽告訴奶奶沒?”
裁判:“……”他都已經忘了這一茬了。
“而且我家裏那幾位似乎也在這兒。”柯晨臨又說,“你想跟我去見家長嗎?”
裁判的身體一下子緊繃了。
柯晨臨的态度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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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柯晨臨會抗拒這一切, 或者冷漠的表示“他們早該死了”。總之, 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自然而然的接受, 甚至适應得還不錯。
當柯晨臨的手放在裁判後背上時,裁判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不過他被柯晨臨給拽住了。
“去休息一下麽?”柯晨臨問他,“然後再起來一起吃個飯,出去逛一逛。”
柯晨臨湊近他,裁判只能往後仰,不讓兩人的臉徹底貼在一起。
“你這是什麽反應?”柯晨臨詢問他,“讨厭我?”
“不,不是。”裁判搖搖頭,他只是單純的認為柯晨臨現在這狀态是有什麽陰謀。
“那你親我一下。”柯晨臨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來,往這兒。”
這個動作裁判并不陌生,在他還以安定的身份和柯晨臨住在一起的時候,這算是他倆衆多習慣當中的一個。
而現在柯晨臨說的自然,裁判看着柯晨臨的臉頰卻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緊張。
無論柯晨臨在想些什麽,現在自己的首要目标就是讓他沉溺其中。
裁判只能随着柯晨臨的指向,慢慢地湊近他的臉頰。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裁判卻跟虛脫了似的。
這周圍的環境他太熟悉了,這個房子,以及面前這個人,還有那些曾經算得上日常的對話。
在柯晨臨抱過來的時候,裁判下意識地認為柯晨臨是想要做什麽,他都打算配合了,結果柯晨臨卻只是摟着他的腰,和他一起躺倒在了沙發上。
“我們也許可以永遠的留在這裏。”柯晨臨看着裁判的眼睛。
“你說什麽?”裁判有些詫異。
“留在這兒,親愛的你也這麽想不是麽?”柯晨臨說,“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拯救人類,我只想永遠的擁有你,而現在我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倆是面對面的側躺,柯晨臨睡在外頭,裁判被擠壓在柯晨臨和沙發背之間。
“你依然在叫我親愛的。”裁判提醒柯晨臨,柯晨臨哦了一聲,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解釋道,“習慣了。”
“你在生氣嗎?”柯晨臨又問他,“安定?”
裁判不想給柯晨臨太多的反饋,但是他的身體反應不怎麽聽他的話,臉幾乎是一瞬間變得通紅:“你還是叫親愛的吧。”
“不要。”柯晨臨拒絕,“你喜歡聽我叫你安定。”
裁判想要扭開臉,結果被柯晨臨單手摁了回來,強迫他和自己面對面。
“去床上嗎?”柯晨臨沖他笑了一下。
來了。裁判心說果然,柯晨臨只是在接着這樣的場景蒙蔽自己,順帶宣洩他的情緒。他需要靠着身體上的索取來獲得安全感。
裁判沒有拒絕,他被柯晨臨拽着起身,而後一起回了房間,齊齊躺在床上,然後……然後柯晨臨就抱着他睡着了。
柯晨臨的入睡速度相當快,他在進入副本之前被龐大的積分數量給撐爆了,那對他的精神傷害還是挺大的。
他睡得自在,但被他當抱枕的裁判就不怎麽能夠理解柯晨臨的這一行為了。
睡覺只是字面意義上的睡覺嗎?這不是個動詞?柯晨臨真的就什麽都不打算做?
裁判躺在那兒身體硬的跟個棺材板似的,他能感覺得到柯晨臨平穩且舒緩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和柯晨臨同步了。
他們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好像消失不見,這也許只是柯晨臨刻意給他營造出的某種幻覺,但裁判還是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放松。
而後裁判也睡着了。
他倆這一覺睡得相當安慰,直到外頭有人敲門才把他倆弄醒。
裁判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柯晨臨正皺着眉,很顯然人是醒了,但沒有爬起來的意思。
裁判:“……晨臨?”他伸手去推了兩下,柯晨臨這才相當勉強地給自己眼睛睜開一條縫。
外頭敲門的聲音越來越響,柯晨臨坐了起來,他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邊低聲罵:“擾人清夢,他不怕有人告他擾民嗎?”
說完,他又俯下身習慣性地在裁判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起身走向門口。
裁判捂着自己的額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表情。
柯晨我還以為門口站的會是自己某個親戚,畢竟老太太都說了,自己的母親和爺爺奶奶都在這兒,他都已經擺好了裝模作樣的微笑臉了。
結果一開門,門外站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
柯晨臨并不認識這個小夥,他看着對方驚喜的臉,默默地把門給關上了。
“誰?”裁判這時候也起了床。
“估計是跟咱們一批進來的玩家,準備找盟友來了。”柯晨臨說完,外頭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對方估計是兩只手都用上了,輪流地在門上猛錘。
柯晨臨伸了個懶腰,回頭詢問裁判要不要一起吃飯。
裁判看了眼整個人狀态都相當放松的柯晨臨,又看了一眼被敲的邦邦響的門:“外面那個人你不管嗎?”
“我管他幹嘛,我跟他又不認識。”柯晨臨聳了下肩膀。
門外也許是想要離開這兒的玩家,也有可能是某位他們并不熟悉的老玩家。柯晨臨更偏向于後者。
這是一個測試,測試他們是否是真的想待在這裏。畢竟已經和這個副本融為一體的老玩家是不允許新玩家們破壞他們自己童話般的生活的。
而系統并沒有告訴他們玩家總共有多少,新玩家有什麽樣的特點,所以在這個副本裏頭能夠信任的只有自己。
柯晨臨也知道裁判想做什麽,無非就是将自己永遠地留在這裏,只不過裁判的演技稍微有些糟糕,但就現在來看,裁判本身也被影響得不淺。
離開這裏就必須殺死自己曾經在乎過的那些人,毀了他們的夢。在看到奶奶的那一瞬間,柯晨臨是震驚的,不過在震驚過後,柯晨臨卻并沒有太多特殊的感覺。
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死了。
而且他們還沒有重要能夠讓柯晨臨放棄自己最終的目标。
外頭門依舊響得有些煩人,而柯晨臨此刻卻打開了冰箱,冰箱裏頭什麽都有,被塞得滿滿當當,食材還都是新鮮的。
柯晨臨從中拿出了兩個西紅柿一個雞蛋,在食物離開冰箱之後,原本空缺的部分在一眨眼的功夫裏又被補全了。
确實是個不錯的世界,不需要為生活奔波,似乎只需要和自己在乎的人長相厮守就好了,真是……有夠無聊的。
他必須要騙過這裏的玩家,無論是那玩家和自己是不是同一批的。
騙過的方式并不難,他只需要扮演他自己——一個還沒有發現事實真相的柯晨臨。
“安定,你能過來幫個忙嗎?”柯晨臨詢問裁判,“我們多做一點,待會兒給奶奶和我媽他們端過去。”
“啊?哦哦。”裁判依舊認為柯晨臨是有問題的,但具體的他又說不上來。
“我決定跟他們坦白咱們之間的關系。”柯晨臨又說。
裁判愣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只是一個副本而已,自己莫名其妙還迎來了一波出櫃危機:“有這個必要嗎?”
“我個人還是希望我們的關系能夠得到家長祝福的。”這句話柯晨臨沒有撒謊,同時柯晨臨也明白自己現在所說的這一切也是“安定”期望的。
裁判聽到這裏停住了動作,扭頭看向柯晨臨。
“怎麽了?”柯晨臨笑着詢問。
“你是故意的。”裁判此刻終于冷靜了下來,“你在利用我的感情系統,擾亂我的判斷。”
“什麽意思?”柯晨臨臉色冷了下來。
“你在演,你根本沒有被所謂的親情影響到。”裁判繼續說,“你只是擔心我察覺到問題,所以在表演,表演你自己。”
柯晨臨和裁判四目相對,氣氛逐漸緊張起來,柯晨臨此時正在切菜,他握住刀柄的那只手的骨節都有些泛白了,最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瞞不了你多久。”
“你太了解我了,親愛的。”柯晨臨伸手在裁判的臉頰上拍了拍,他臉上再度浮現出笑容,這次是裁判熟悉的,帶着嘲諷意味的笑。
“我沒有利用你,我只是在配合你。”柯晨臨轉過身繼續做飯,“親愛的你不是想讓我深陷其中嗎?戳破就沒意思了。”
“你不喜歡這裏?”裁判問他,“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沒動力,沒意思。”柯晨臨聳肩,而後又道,“親愛的你最好還是配合我表演,不然激起我的逆反心理了,我和這兒同歸于盡,你其實還是不想我死的,對吧?”
“你在用你自己威脅我?”裁判詢問。
“不然呢?”柯晨臨點頭承認,“誰讓你愛我呢?”
他這個話說得無恥,但也确實是這麽個理,畢竟裁判原先都已經表現出來了對柯晨臨的在乎。
這時候發現這個副本可以讓柯晨臨“活”下來,那裁判肯定不會再去選擇殺死柯晨臨,除非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
柯晨臨是真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麽意思,畢竟裁判的本體壓根就不在這兒。而且沒有壓力和驅動力的幸福最終還是會走向麻木的。
“所以親愛的你要努力扭轉我的看法,告訴我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的,讓我對這個世界流連忘返。”柯晨臨将切好的西紅柿扔進燒熱的鍋裏。
鍋裏頭的油遇到帶着水的西紅柿,發出了呲的一聲,這讓裁判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在跟我開玩笑?”裁判問他,“你看上去不像是會被我影響的樣子。”
“不不不,親愛的你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柯晨臨樂呵呵道,“而且我這幅态度,不正好說明親愛的你得多多努力嗎?”
裁判沒有回應他,倆人就這樣配合着做飯,多餘的話一句沒再說。
直到最後飯菜都完成,準備裝盤的時候,裁判才輕聲道:“我會試試,但如果不成功,我會殺了你。”
“你盡管試試,親愛的。”柯晨臨湊到裁判的嘴臉親了一下,也不知他回應的到底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裁判也懶得追問。
他們把飯菜裝在了保溫飯盒裏,倆人手牽手提溜着飯盒出了門。
推開房門之後,入目的是一排排一模一樣的紅頂小房。
柯晨臨他們家按理說是在單元樓的上層,透過窗戶能夠看到樹冠的那種,在這個副本裏,他們家被一比一複制,窗外的風景也沒有任何的區別,透過窗戶甚至還能看到小區裏頭玩耍的孩子和牽着狗溜圈的人。
而踏出門之後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卻完全不同,之前柯晨臨也開過門,但當時他所看到的也是自家樓層的走廊。
房子內部也許就是個屬于玩家的幻想世界。
這裏的房子外頭倒也有樂呵呵的小孩和遛狗的人。
不過看那些孩子天真又樂呵的模樣,估計是哪位玩家幻想出來的“家人”,畢竟正兒八經能夠成為玩家走到這一步的,天真不到哪裏去。
之前敲門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每個紅頂小屋的門上都挂着主人的名字,柯晨臨和裁判一個個看過去。
在看到自己母親和爺爺奶奶的名字時,柯晨臨停下了。
柯晨臨從始至終沒有什麽大的表情,他很平靜,而且這種平靜并非僞裝。
在敲門之後,柯晨臨發現裁判握住了他拎保溫飯盒的手,柯晨臨看了眼裁判,發現裁判看上去比自己還要緊張。
門被打開,開門的是個男人。
但不那是柯晨臨的爺爺,他有着和柯晨臨相似的眉眼,只是臉色蠟黃,而且臉上褶子不少。
裁判握住柯晨臨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弄得柯晨臨怪疼的。
這人柯晨臨認識,是自己的父親。那個人生似乎只剩下了喝酒鬧事的混蛋。
他大概也是裁判最厭惡的人類了。
這兒房門口并沒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他是被幻想出來的。
讓他具象化的也許是柯晨臨的爺爺奶奶,或者媽媽。
“我們走!”裁判拽着柯晨臨就要轉身。
“不用那麽大反應。”柯晨臨被裁判拉了一個踉跄,“咱們早就知道了不是麽?”
柯晨臨其實不太喜歡“一家人”這個說法。因為他家裏的人永遠都在強調這個,明明那是個徹頭徹尾的禍害,只知道喝酒和花錢,動不動就在家裏亂打亂砸,可在他死去之後,家裏人卻埋怨那天柯晨臨關上了門。
如果不是柯晨臨關上了門,那這位父親就不會走馬路上被大貨車壓死。但柯晨臨如果不關上門,那天這混蛋手裏拿的那根棍子又會砸在誰身上呢?
這位被幻想構造出來的“父親”沒法認出長大後的柯晨臨。
而柯晨臨笑着沖他打了個招呼,在說了聲你好之後,将裝滿了飯菜的保溫盒猛地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在看到紅色的血液時,柯晨臨還有些意外,這種幻想産物居然真的會受傷的?
意外過後柯晨臨就直接上手了,這玩意兒死的時候自己還在上初中,都沒發育,當然打不過,但現在不一樣了。
而裁判壓根沒有攔着柯晨臨的意思,在柯晨臨動手之後他也跟着揮舞起了拳頭,他從成為安定之後見到這個男人第一眼就想揍他了。
他倆揍得忘我,直到有人發現他倆行動詭異,湊近之後發現是在打人,便啊地一聲尖叫出來,這聲音吸引了屋子裏頭的人走出來看。
“晨臨?”有人不确定的詢問。
柯晨臨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房門口,發現自己的媽媽還有爺爺奶奶都站在那兒。
柯晨臨沖他們揮了下手,算是打招呼,而後又把依然在揍人的裁判給拽了起來:“我們過來看看,還做了飯。”
說着,他低頭看了看,在一旁的草堆的發現了保溫飯盒,這飯盒質量不錯,裏面東西都還沒撒:“一起吃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