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合一） 檢查結果……
兵荒馬亂前去安排體檢預約和接人的三家兒女, 暫時沒有心思操心水果事業了，至于合作的事，自然也要排在自家老人們健康後面。
埃霧島上的簡淺淺, 留了林楠幾人的手機號，準備跟進一下後續情況。以檢測報告結果來看, 她總感覺裏面有點蹊跷。但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有檢查後才知道了。
簡淺淺送人離開, 接到EXL物流送來的貨物，并将一箱新的水果拜托他們寄走。老人們離開得匆忙，但也帶走了一些水果。簡淺淺多摘了一些，打包寄回國給家人吃。
最先成熟的番茄和香蕉成為這次的運輸主力，挑挑揀揀攢了兩天的芒果剛超過個位數, 但數量不多也裝了一大箱，運貨員抱着都有些壓手。
運貨員雅各布調侃道，“簡, 看來你真的要開公司了？”
“還不一定。”簡淺淺笑笑，“都是給家人的，更得操心運輸。”
反正簡姑姑對國際運輸不熟, 在這上面花了多少錢, 也不會挨罵。從水果摘下來後, 運輸速度越快，吃到的越新鮮，簡淺淺當然希望家人吃得更好。一回生二回熟，按照水果公司那邊答應的操作, 應該簡姑姑很快就能拿到了。
十二小時後，斐島飛機在銀州機場降落，等在出口的幾家兒女們來回踱步, 等待中的焦慮極其熬人。
雖然電話裏說只是檢查出了一些小問題，是老人們不放心決定回來深入檢查，但萬一呢？
聽到航班降落的廣播，幾人精神一振，幾步搶到前面。
從出口湧出來一大群旅客，個子最高的魏建軍踮腳尋找老人們的身影，看到的時候，突然呆住了。
谷慶雲是個急性子，見他臉色不對，臉色也變了，連聲詢問，“看到人了？怎麽樣？瘦了？黑了？憔悴得不像——”
“臭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呢？！”
谷慶雲的緊張猜測被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打斷，她回過頭，背後小老頭怒氣沖沖地瞪着她，不是親爹又是誰？
谷慶雲張了張嘴，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一時也有些恍惚。
她猜測裏在景區被騙得團團轉、吃苦受罪、面黃肌瘦、累得憔悴或者病弱的老人形象，一個都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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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面前這個胖了起碼一圈、連眉心皺褶都淺了的老頭，真的是她爹嗎？
看起來完全是吃好喝好玩好、享福的樣子啊！
谷興瞪她一眼，往她身後看看，拍拍腦門，恍然，“小茜今天還在上課，行了，都傻乎乎站着幹嘛？不是說約好了體檢？我們現在就去呗？”
包偉圍着父親包平安轉了兩圈，愣是沒能挑出刺來。準備好的數落老頭子老了老了還管不住嘴、最後吃苦頭了的話，全被包平安看起來健康得過頭的狀态堵了回去。
包偉躲過老爹的瞪眼，讨好道，“老爺子們，你們坐了一晚上飛機才落地，不歇會？”
老人精神不濟是正常的，連他們坐飛機一坐十幾個小時下來，又累又被時差影響，都恨不得倒頭就睡。可眼前的老人們，不管怎麽看，精神頭都很好。
父子、父女們站在一起，三家兒女感覺自己才是有病回來檢查的那個。
包平安和魏家都看了一眼谷興，谷興擺擺手，“大白天的睡什麽，檢查完了再睡，正好我們上飛機後沒胃口，禁食禁水也做好了，檢查完了剛好吃飯。”
谷慶雲捕捉到叔叔伯伯們的眼神，心裏一緊。電話裏說幾人都要檢查，但怎麽看起來，像是她爸爸問題更大？
車都是備好的，一行人提東西的提東西、扶老人的扶老人，浩浩蕩蕩出了機場。
谷興剛上車閉上眼準備休息，想到什麽，又叫住女兒，“芒果給小茜送過去沒有？沒送的話，小汪啊，行李箱裏還有一把香蕉，去小茜學校送給她。”
谷慶雲按着額角，表情從緊張變成了無奈，“爸，小茜是大孩子了，學校旁邊也有水果超市，都能買……額。”
她微妙地頓了一下，想起昨天看到的檢測報告。埃霧島上的水果，恐怕女兒在水果店确實買不到。
谷興沒注意到女兒的變化，吹胡子瞪眼，“叫你去你就去，我給小茜買的，和小茜自己買的，能一樣嗎？”
“好好好，您別着急。董助，拜托你安排人跑一趟，謝謝。”
谷慶雲接下話，暗示助理留一根香蕉送去檢測。妥帖安排了水果的去向，她回頭看向正跟老朋友們吐槽機場外堵車的父親，感覺這次短短幾天的度假旅行，竟讓他像是年輕了幾分，起碼腿腳和精神都變好了。
魏家：“嗳，都在地上跑什麽？要我說，就搞個雲舟搞個飛劍，交通擁堵立刻就沒了！”
谷興：“人家不賣啊。天才可能就是有些怪癖，想要做旅游度假圓夢吧。”
飛天？飛劍？這都什麽跟什麽。谷慶雲聽得直皺眉頭，手機震動一下，她低頭一看，是随行陪同的導游林楠，發消息來說明這次旅行前後經歷。
老人們很快抵達醫院，開始一輪檢查。
兒女們有林楠通風報信，都知道老人們大概在島上經歷了什麽項目，最先查看的就是骨骼和肌肉、以及腸胃的檢測結果。
只要肯花錢，私人醫院加急拿到結果的速度飛快。老人們過去的檢查結果也留在了醫院系統中，醫生拿着報告叫走了還在等下一次檢測的兒女們。
“不可思議，你們去了什麽地方接受了新療法嗎？年輕人的恢複力強，但老年人的肌肉和骨骼損耗短期內很難發生太大的變化，但三位家人半年前的檢測報告數據，和現在相比，現在就像返老還童、或者經歷了什麽特殊的理療保養……”
“包老先生的腸胃主要受到腸胃菌群數量偏少、免疫力較低、胃炎等多種因素影響，平常需要特別注意飲食，現在看來，你們做得很好，他的體質正在改善，胃炎也有了一點緩解……”
“谷老先生年紀最大，由于年齡影響，腸胃蠕動偏慢，就會偶爾出現腹瀉或者便秘，但目前檢測結果來看，并沒有受到相關困擾，甚至腸胃蠕動速度也有了一點提升……”
醫生一點點給他們解說報告結果，最後微笑結論，“恭喜你們，老人們身體都很健康。”正說着，換了寬大病號服方便檢測的老人們就被扶了出來。
包平安和魏家都松了口氣，兒女們也很高興，就是想起他們對水果的偏見，難免有些尴尬。
只有谷興的臉色有些奇怪，追了兩步攔住醫生，“我的心髒或者肺之類的片子沒有問題？”
醫生莫名其妙，“是的。片子和聽診都趨向正常，保持老年正常護理就好，您的家人與護理師對您很用心。”
“不可能啊。”谷興脫口而出。
醫生皺起眉，“您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谷興一噎，“沒有。但是……我們用檢測儀檢查的時候，提醒我需要專門檢查一下胸腔器官。”
“檢測儀？”醫生有些茫然，按照他所知道的，現在市面上自檢儀器的智能與精度，應該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的吧？
谷慶雲一直皺着的眉頭松開了，笑着來扶父親，“沒病還不好呀？放心吧。”
谷興頓了頓，卻很堅持，執拗地叫保姆汪謙去繳費，“我要再查一遍，仔仔細細地查。”
“爸！”
平常都是患者懷疑醫院過度檢測和消費，上趕着送錢的患者，同樣令人無奈。醫生下意識看向病人家屬。
谷慶雲冷笑一聲，“爸，到底是你覺得自己不舒服，還是你聽了那個景區玩具的哄騙，覺得自己該有問題？景區吓唬你，不就是為了讓你掏錢嗎？照你們說的，治病靠吃水果和按摩床，看病靠什麽珠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買保健品了？景區的儀器也能信？您真是老糊塗了！”
雖然老人們總算願意體檢讓人放心不少，但就為一個景區檢測報告，匆忙奔波起來，讓人很難有信心。谷慶雲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重了，但實在不想看着老父親臨老被灌了迷魂湯，被人騙得團團轉。
谷興臉色發青，“小汪，去繳費！今天非要徹徹底底查一遍不可！”
醫生嘆了口氣，扶住氣得胸膛起伏的老人，“您覺得有問題，我們就再檢查一次。雖然我們不建議過度檢查，但是您需要，我們就幫您查。別着急，放松好嗎？”
谷慶雲見父親氣得夠嗆，有些懊悔，抿了抿唇。
保姆汪謙跑去繳費了，醫生扶着老人進入相關科室，裏面的心內科醫生愣了一下，“怎麽？老爺子還有什麽事。”
谷興板着臉，“我再檢查一次。”
心內科醫生接收到了同事的眼神，沒有露出詫異，就當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老人，按照流程重新詢問了一遍。他記得上次來時，老人身邊有一位很上心的護工，有時候也會幫忙添補些日常細節，這次詢問沒有了護工輔助，光靠老人的記憶，問診有些吃力。
“好了，我們去隔壁拍片子……”
在呼吸內科，谷興同樣重複了一遍流程。跑上跑下的汪謙回來時，另外兩家老人已經被扶着進了休息室，只有谷慶雲等在外面。
谷慶雲看見他，勉強笑了笑，“辛苦你了。”
汪謙憨厚一笑，“老爺子其實也是想圖個心安，說話着急了些，谷姐別傷心。是不是要出來了，我現在進去扶老爺子？”
谷慶雲難得有些柔和神色，“父親的身體這幾年多虧了你照顧，不然我成天在外面忙，也顧不上這些。沒有你，恐怕維持不了這麽好。就他鑽了牛角尖非要覺得是一個旅游景點的功勞，這個紅包你收着。小汪，多謝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
汪謙拒絕了紅包，麻利又體貼地進去扶人，谷興對他的神色也柔和，哪像對着女兒時還會甩臉色。看起來，兩人跟親父子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次單獨做的檢查，還要等一會才能出結果。幾人在休息室多留了一會，吃飯休息。
第二次的檢測，依舊沒有查出問題。汪謙正要勸，就被谷興瞪了一眼，打發去買飲料水果了。兩個老朋友知道谷興性子拗，不查出結果誓不罷休，幹脆任由他一口氣發洩完。
谷興看見女兒懷疑的目光，也看見了其他人的無奈，心裏生出一點猶豫，但很快被埃霧島帶給他的篤定沖散了。谷興拍板，叫來醫生，“還有什麽特殊的檢測沒有做？我們一口氣做完！”
竟是不相信結果，要做第三遍檢測了。
醫院難得碰上的稀罕事，人還沒走，就悄悄在醫護之間流傳開來。
“真的？怎麽還有人上趕着覺得自己應該得病了的？”
“誰知道呢。聽說是在景區被騙了，人家想要他們買保健品，當然說得誇張……”
消防通道裏的小聲聊天，正好被人聽到。
穿得格外不引人注意的男人推開門，在兩個護士驚呼前，舉手示意自己無害，“美女，你們剛剛說的什麽被騙了？”
護士們警惕地看着他，“我們什麽都沒說過，你是什麽人？幾號的病人家屬？”
一連串的拒絕，把男人隔開了。但醫院裏總有些人嘴巴松，稍微探問幾句，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男人姓馬，小馬經營了幾個賬號，其中《銀州新關注》作為新獨立出來的網絡媒體賬號，什麽消息都發，主要挖附近娛樂圈的熱度，和本地的奇葩事情。他不覺得自己是狗仔，只是獲取消息的手段有些不走常規路線罷了。
回到家，小馬查看微型攝像頭裏的照片，高高興興哼起小曲，“時來運轉~聽說爆料去堵人，沒堵到小花孕檢，拍到這幾家公司老板上當受騙，也能賺一筆眼球。”
小馬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起來，在他眼裏，名為埃霧島的海外島嶼，已經完全和不擇手段撈錢挂鈎。難怪前兩天頻上熱搜，這不就是為騙錢鋪路嗎？搞得人家大老板家裏都不和睦了，他不得快點揭穿，分享給網友們看看？
被認為是上當受騙倒黴蛋的幾家人，拿到新的報告後，臉色都有些發沉。
之前還帶着不在意和哄老小孩态度的醫生，站在休息室裏額頭直冒汗，勉強解釋，“肺部确實比較弱，前面檢查時發現較谷老年紀更弱，我們分析以為是老年的正常衰弱。加上汪先生提及了谷老前兩天有過感冒咳嗽，肺部陰影就沒有引起注意。但是其他器官反應和活性狀态不一致，經過反複比對，應該是特殊條件造成的感染，食物影響偏多……”
醫生想想就後怕，要不是谷老爺子堅持認為景區的奇怪儀器結果正确，要一直檢查，他們完全會忽略掉這一點不正常。畢竟，老年人器官衰弱簡直是太正常的事了。
他忽然很好奇景區的那個什麽靈珠檢測儀是哪裏來的高精尖産品，竟然能不做相關化驗和拍片，就能直接得出結果。
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醫生擦了把汗，賠笑道，“現在治療很快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一定全力以赴！老爺子住院還是？”
谷興臉色難看，卻不是對着醫院的，他和女兒交換了一下眼神，閉了閉眼，“報警吧。”
包平安看了一眼保姆徐霞，“小霞做的飯菜大家都吃了，應該不是……”
“吱呀——”
門響了，汪謙提着一袋子飲料，茫然無辜地發現休息室內大家都看向了自己，臉色也都不太好。
汪謙三兩步走過來，義正詞嚴地看向徐霞，“我聽了個大概，包老為了她，就要無視我們谷老爺子的安危嗎？吃飯大家都是一起吃的沒錯，但魏老身體好，包老的飯菜可是單獨做的！最毒婦人心，谷老不就說了一句你們兩的事，怎麽就招來了毒手！”
包平安臉色漲紅，“小霞做飯還做出錯了？查都沒查，你憑什麽說是她！”
包偉聽着爆料，傻眼地看了看老爹和保姆。他母親走得早，其實對父親找個新老伴沒有多少排斥，但對象要是個蛇蠍心腸，那可萬萬不行。
包偉扯了一把父親，隔在了兩人之間。
徐霞眼圈紅了，小聲嗫嚅，“我、我做飯都很操心的，真的不是我……”她盯着汪謙，“上一個島上，把谷老的名牌皮帶交給別人的是不是你？”
谷老确實少了一條皮帶，但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汪謙說找到了，大家都以為是臨時收拾出了疏漏，沒有放在心上。
汪謙臉色不變，“你胡說八道什麽啊？你看見了小偷，怎麽到現在才說？所以，你和小偷是一夥的吧？”
“咳咳咳！”谷興一口氣沒提起來，嗆得直咳嗽，汪謙退後一步，伸手要給他拍背，卻被谷興擋住。
老人架住他手臂的手滿是皺紋，眼睛有些渾濁，定定看着他，“小汪，別急。該是什麽，就是什麽。”
汪謙笑着應了一聲，好像沒發現休息室裏的古怪氣氛，直到進了警局，他還在誠懇又關切地提起徐霞和谷興之間的矛盾。
但汪謙不知道，在他回來之前，醫院緊急調出了谷興過去的體檢記錄，重點查看肺部變化。感染和衰弱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有了結果逆推，溯源時終于發現，變化從汪謙來到谷興身邊一年後開始。
汪謙做的手腳很小心，谷興去醫院檢查時很多事都是他這個最親近的人代為訴說，要不是這次谷興堅持檢查，很難發現藏在正常衰老狀态裏的問題。
他恐怕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出乎意料地暴露出來，在他的住處，找到了很多沒用完的藥物，基本能夠确定是投毒謀殺。警方在繼續找他的藥物來源，至于目的，當谷興提起去年修改的遺囑時，所有人都明了了。
谷興留了三成存款給“盡心盡力”照顧他的保姆，但汪謙還想要更多，也不想等那麽久。
老人們走出警局時，一個比一個疲倦。
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憨厚又耿直的汪謙，會在背後做這種事。谷慶雲想想自己的相信和親近，背後就出了一層冷汗。要是沒有靈珠檢測儀這件事，汪謙沒準就成功了！她還動過請汪謙介紹同鄉夥伴去照顧女兒的心思，要是真成了，那她一家都得栽坑裏。
谷興看着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瞧不上埃霧島？不相信？哼，錦旗和感謝禮物都備上，給我好！好！道謝！”
谷慶雲羞愧得喏喏點頭，谷興看了看旁邊僵硬極了的包家父子，咳嗽一聲，“現在想想，過去對小徐的一些感覺，都有汪謙挑事。小徐到底是什麽人，老包你得知道，我們就不操心了。”
一路陪同的林楠，仍處于驚呆狀态。
以為是好人的不是好人，以為是壞人的是奔着夕陽紅去的，她們都看走了眼。仔細想想，除了有些膽小做作，徐霞幹得活其實比汪謙多得多，但汪謙會不經意般提起，又會踩着徐霞的不恰當襯托自己，對比不就是這麽來的嗎？
好在事情解決，她也能松一口氣了。
包偉沒對老爹夕陽紅說什麽，只突然冒出來一句，“老頭子，那個什麽靈珠檢測儀，咱們買一臺回來呗？”
包平安氣不打一處來，扇了一下他腦袋，“人家不賣！老谷治療完，我們就回埃霧島度假去。你要是看上人家的東西，自己去求人家松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