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為霍爾的攙扶，沈稚避免了被砸斷手腕的慘狀。
他心有餘悸的摸着自己怦怦跳個不停的心髒，另一只手扶在桌子上。
心髒一連兩次受到這樣的刺激，沈稚有些受不住。
他應該只是一個平凡長大的年輕人吧，從小到大上的也都是科倫布星球最普通的學校，怎麽會接二連三碰到這麽離譜的事情。
沈稚扶着會議桌才能勉強站穩，還沒安穩的喘上幾口氣，操作員駕駛着星艦來了一個劇烈的大轉彎加甩尾，沈稚的身體因着慣性，不受控制的往霍爾身上倒去。
霍爾單手接住沈稚，被軍靴包裹的小腿一步也沒有挪動，就像焊在地上一樣。
沈稚對霍爾的腿投過羨慕的目光。
和霍爾焊在地上的腿相反，大約是覺醒了人魚基因的緣故，沈稚的腿越發的敏感，加上這些天都沒有泡尾巴，腿部的不适到達了頂點。
沈稚悄摸摸的動了下有些酸軟的腿，摸索着重新扶着桌子邊緣站穩。
霍爾盯着星艦不遠處的幾輛小型戰鬥艦，幾乎是咬着牙說道：“這幾個憨批。”
嗯？？？
怎麽是罵人的話？
沈稚被這一聲毫不遮掩的罵聲給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的看着霍爾。
霍爾這才想起沈稚還在自己身邊，沖着沈稚伸過手：“來我這邊。”
沈稚握着桌邊的手漸漸加大了力氣：“不、不了吧。”
雖然霍爾的安全感更高，但是他更喜歡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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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桌子肯定不會突然暴起罵人，更不會突然暴怒。
霍爾懶得和沈稚廢話，直接将沈稚拽到自己身邊，轉頭朝駕駛艙身後的人吼道：“給我打回去！求勞資給他們做內應說得好聽，打勞資的時候倒是不收着手。”
其中一個人遲疑的回他：“但是老大，不演一下的話，肯定會露出破綻。”
霍爾一頓，又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
“把之前關着的那群人沖着對面放出去。”
“是！”
霍爾吩咐完，一偏頭看到沈稚複雜的神情，伸手去彈沈稚的額頭。
“把腦中的東西都收一收，關着的那群都是一些作惡多端的真星盜，可憐他們？”
一聽那群人是真的星盜，沈稚的糾結頓時煙消雲散。
他搖着頭，想要看外面的戰況，又被那些激光離子給刺激的眼睛疼。
“別看這些。”一只大手擋在沈稚眼前，遮擋了他的視線。
對面的炮火逐漸減小，星艦也穩定下來，沈稚又想悄咪咪的離霍爾遠點。
身高近一米九的霍爾總是給沈稚無端的壓力感，他并不是很喜歡離霍爾太近。
但沈稚的小動作沒瞞過霍爾，他的手腕被霍爾拉住：“往哪走，你這麽弱，小心被炮火甩到牆上。”
沈稚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毫無力量的輕薄肌肉，将苦澀都咽了下去。
等他回去，他一定适當的健身，起碼遇到事情能逃命。
霍爾本想拉着沈稚的手腕，讓他離自己更近一點。
但他剛捏着沈稚的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餘光就瞥到了沈稚手背上的那一道明顯的紅痕。
沈稚還沉浸在自己回去後鍛煉肌肉的幻想中，一道質問将他從幻想中拉了出來。
“你的手怎麽回事。”
幻想的畫面破滅，沈稚有些迷茫地擡起頭：“啊？”
霍爾擰着眉，眉間都能夾死一只蒼蠅：“是不是剛剛撞到的！”
說完，他朝着旁邊的人死亡掃視，瞪了他們一眼：“跟着我這麽多年，連普通型號的星艦都不會開了嗎！”
不是很大的駕駛艙鴉雀無聲，駕駛星艦的幾個人盯着面前的操作臺，頭都不敢回。
最中間的那個操作員低着頭，沈稚都替他感到委屈。
沈稚給他們辯解：“不怪他們，不是剛剛弄得。”
他舉起自己的手，讓霍爾能夠更清晰的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紅痕：“是之前不小心磕到了，只是看起來有些嚴重，已經不疼了。”
其實還是疼的，只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沈稚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手背上的傷上。
霍爾看了許久，才确認這的确不是剛剛才撞到的。
“真是脆皮。”霍爾收回視線，随手招來一個人，将沈稚往操作室門的方向推了推。
“把他護送回房間，記住了，必須送到房間。”
“是！”
沈稚巴不得自己不在霍爾身邊，在霍爾下了這個命令後，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結果腳才踏出去一步，衣領突然霍爾提住。
“記得，待在房間裏不要亂跑，否則……”
否則什麽？
沈稚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後面的話。
“行了，回去吧。”霍爾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麽懲罰，只能又将沈稚推出去，“注意安全。”
回去并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因為炮火的攻擊，星艦時不時的就要來個晃動，沈稚要扶着牆才能站穩。
在快到房間的時候，幾個穿着作戰服遮着面孔的人從一旁跑了過去。
沈稚注意到護送他回去的人一直在看着這支小隊。
“我也到了，如果你有事要做的話，可以過去的。”沈稚和他說。
沈稚這麽說了，那人肉眼可見的猶豫了。
那人打量了一下這裏到房間的距離，不到十米，應該可以不需要護送了。
這麽想着，那人沖沈稚說了句謝謝，轉身也跟着之前按個小隊跑了過去。
看着那人消失在拐角後，沈稚立馬調轉方向，向另一個長廊跑去。
星艦不穩，沈稚時不時的需要停下來站穩身體，防止自己被波動甩倒。
身邊時不時的會有幾個忙亂跑動的人，在看到沈稚的臉後，都沒有去阻擋他。
沈稚來到兩艘星艦的連接處，看着鏈接通道還在，趕緊趁着幾乎跑過通道，來到他們乘坐的那艘客運星艦上。
他還記得喬安的房間在哪裏，但敲開後并沒有看到喬安，而是一個陌生的女性工作人員。
她抱着頭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啜泣的聲音在外面的混亂對比下并不明顯。
大概是感覺到開門的人沒有什麽動靜，躲在下面的人怯怯的擡起頭，發現站在門外的人是沈稚後，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只是因為臉上的眼淚，這個笑容看起來有些奇怪。
沈稚将目光轉向嵌入金屬牆裏的衣櫃，走過去拉開，找到喬安帶來的一個軟綿恐龍玩偶，将它遞給躲在桌下的工作人員。
女性工作人員眼角還挂着眼淚，因為姿勢原因仰着頭看着沈稚。
“新的，沒有用過。”沈稚以為她擔心衛生問題，小小的解釋了一下。
聽到這個解釋，女孩眼淚掉得更加厲害了。
她顫抖着手結果玩偶，抱在懷裏，壓抑的哭聲從喉間滾了出來。
沈稚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而且他現在還有一個更着急的問題。
“你知道喬安在哪裏嗎？”沈稚試探的詢問，“就只那個之前經常分點心奶茶的助理。”
女孩從哭泣中抽出空想了一下，最後帶着哭腔回答：“好像在前面的房間，應該在46號房間，或者附近。”
“好的，謝謝你。”沈稚準備離開。
快走出房間的時候，沈稚又回頭說了一句：“軍隊和星警已經到了，很快我們就能獲救。”
沈稚說完，沒再管女孩的反應，朝着46號房間的方向跑了過去。
好在沈稚運氣不錯，沒有多浪費時間，敲開46號房間就看到喬安的臉。
“吱吱！”喬安一手抓着門框，一手抓着沈稚将他帶到房間。
星艦又猛地抖動起來，因着房間狹小的原因，沈稚貼在牆角，反而站得很穩。
喬安胳膊長腿長，往沈稚面前一堵，兩手撐着牆角，虎崽子一樣将沈稚護在角落，自己也穩穩的站着。
“砰！”
炮火砸在星艦上的響聲格外地大，沈稚捂着耳朵貼着牆蹲下。
外面更加混亂了，喬安苛責道：“怎麽跑過來了，待在那邊不是更安全嗎！”
“我擔心你。”沈稚語速飛快，“再說了，待在那邊哪裏安全了，萬一星警要是把我當成星盜怎麽辦。”
雖然霍爾不太像星盜，但沈稚現在是個明星，算得上半個公衆人物。
他被星盜帶走待在對方星艦上超過十小時，這事要是放出去了，算得上一個洗不清的黑點了
任何意義上的黑點。
喬安很快也想到這一點：“算了，來都來了，咱們一起躲着也好一點。”
外面戰火連天，沈稚還是第一次離戰火這麽近，內心的恐懼反而沒那麽重。
主要是提前在霍爾那邊知道了一些消息。
喬安撈過一旁的小毯子鋪在角落的地上，方便沈稚坐在地上。
“還不知道軍隊什麽時候能攻下這群星盜。”喬安嘆氣。
“很快的。”提前知道正确答案的沈稚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在小毯子上，難得地沒什麽壓力。
喬安有些奇怪沈稚為什麽這麽肯定，但現在也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
霍爾那邊的罵聲就沒有停過。
“勞資就不應該接這個麻煩的活兒。”
他手上光屏的數據滾動的飛快，霍爾确認了一下幾個重要的數據。
一名操作員問他：“老大，我們什麽時候戰敗。”
霍爾緊盯着最後一個數據出現，将手中的光屏一收：“行了，裝一下戰敗的樣子吧。”
霍爾有些嫌棄，他第一次戰敗的機會，要送給陸寒欽和傅沉那兩個年輕的臭小子。
雖然這個戰敗是裝的，但也足以讓霍爾不爽了。
霍爾的指令下去，很快星盜團就以落敗的狀态被控制住星艦，星艦大門打開，兩排穿着軍裝的軍人守在門邊。
陸寒欽甚至都沒有換上作戰服，依舊穿着往日裏肅然的軍裝，軍帽嚴密合縫的帶在頭頂。
傅沉落後半步陸寒欽，肩上是紅色的披風，腰間別着粒子光束的槍支。
他們進入這艘外表普通的星艦，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廊，來到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入目的是一身風衣的霍爾的背影。
霍爾負手而立，對着牆站着，牆上挂着一幅星圖。
陸寒欽揮手示意副官關門離開。
“好久不見，霍爾先生。”
霍爾慢慢轉過身，在會議桌首位上坐下：“好久不見。”
對于霍爾有些倨傲的表現，陸寒欽沒有任何表現，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在霍爾對面的位置坐下。
“霍爾先生如此大費周章，将我們引過來，是有什麽特殊的消息嗎。”
說到重要的事情，霍爾也進入正題：“我們在科布倫附近的星系，發現了一支非常奇怪的雇傭兵。”
“雇傭兵本來算是灰色地帶的行業，大多數都是為了利益。但我們發現這支雇傭兵小隊的時候，他們所執行過的任務，都是在各種偏遠星系的窮鄉僻壤。”
“我順着查了下去，果然在那些地方看到了幾個實驗基地，但研究的都不是什麽重要實驗。”
霍爾指了指星圖上的一個星系坐标：“這裏，是他們去的頻繁的地方。”
陸寒欽沉思片刻，開口道：“那支傭兵小隊在星艦上？”
霍爾：“不然我喊你們來幹嘛？”
霍爾帶着他的隊伍裝瘋賣傻，假裝成一團貪婪陰暗的星盜團，才借着這個利益矛盾的理由将那群傭兵團處理掉。
“在哪。”
“負一層，我讓人帶你去。”
“好。”
陸寒欽站了起來，對着霍爾行了個軍禮：“霍爾先生，帝國很感謝您的付出。”
霍爾冷笑：“別給我整這些虛的。”
他又補充道：“要是傅随給我行個軍禮還差不多。”
一直沒出聲的傅沉很輕地皺了下眉，随即斂下眼眸。
陸寒欽早已經習慣霍爾對陛下的陰陽怪氣，并沒有多在意活兒幹剛剛的話。
比起這些，他更在意霍爾口中的那支傭兵小隊。
從霍爾那邊得到情報消息後，陸寒欽很快離開會議室，往負一層被羁押的地方疾步走去。
傅沉沒有跟着陸寒欽離開，他從陸寒欽進來時就站在門邊的位置。
會議室裏只剩下兩人後，傅沉才開口。
“霍爾叔叔。”
“進來這裏之前，我在路上遇到了布萊爾。”傅沉冷靜的說着話，“布萊爾告訴我，您有些話會對我說。”
“我可以理解為，您藏了些消息沒有告訴陸寒欽上将嗎。”
“布萊爾這個家夥，動作太快了，我還沒逗夠呢。”霍爾沒想到布萊爾能這麽快找上傅沉。
或許是霍爾的話過于奇怪，傅沉将視線轉到霍爾的臉上。
“其實也沒什麽事情。”霍爾唇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笑。
“只是意外捉到了一個小家夥。”
“說起來，你也應該見見他。”霍爾勾起嘴角，“畢竟他也是你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