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生自滅
不妨礙……
姜雲蕊忽然驚覺，連忙松開林南的手。
略帶赧然和驚慌，看向趙雪萼。
又意識到雪萼姐姐選擇離去，這些心情又都化作不舍。
“雪萼姐姐……你這就要走啊？”
“是啊，師門來接我了，我自然要回去。”
趙雪萼也漸漸忍住了那股奇妙的酸意，神色盡可能平靜。
“師門厚恩，我自然要回報。”
“況且我是禦劍宗的弟子，就算是真有什麽危難，和師門一起面對，也是應該的。”
說到這裏，趙雪萼看向師父陳青華。
陳青華并非是記憶中滿含贊許的微笑，而是抿着嘴，神色淡然點了點頭。
對于熟悉師父表情的趙雪萼來說，這表情意味着什麽，很清楚。
要麽是剛才說的話，不置可否，可聽可不聽。
要麽是剛才說話的人，無關緊要。
自己是哪一種？
Advertisement
趙雪萼的心沉了下去。
她漸漸意識到一個事實：從見面到現在，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自己快要恢複、快要破除修為封禁丹影響這件事。
而如今師父、焦長老、禦劍宗衆人态度變化，也正因此而來。
如果自己說出口，自己很快又将是那個天才的弟子。
那麽一切都将改變，師父、焦長老、禦劍宗衆人全都會恢複原來的态度。
說啊，說出口啊——趙雪萼心中告訴自己。
這沒什麽可丢人的，也沒什麽可憤憤不平的。
當你修為天賦廢掉，當然是這樣的結果；若你一切恢複，當然又能萬衆仰望。
這不是最平常的人之常情嗎？
但是，便是有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高傲情緒，管住了她的口。
在她心中升起：爾等不識吾，吾也不必向你們證明什麽！
這古怪又離奇的內心想法，令趙雪萼自己都感覺驚訝。
林南此刻面前，也再度浮現出選擇。
請選擇……
第一項選擇：将趙雪萼留在大道宗，并明确告知禦劍宗衆人，以後不必再來接趙雪萼。
注意：禦劍宗現在雖然并不重視趙雪萼，但是你扣留他們弟子，他們為了臉面，不會妥協這件事。
除非你立刻徹底剿滅他們，否則禦劍宗太上長老一定會來找你讨個說法。
完成本項獎勵：《大道決》修為五年，七階劍法一份（可授予他人）。
第二項選擇：同意趙雪萼離去。
完成本項獎勵：《大道決》修為一年，兵法六韬一份（可授予他人）。
林南稍作遲疑，便有了選擇。
趙雪萼自己提出要離去，禦劍宗也同樣不準備舍棄門下弟子。
自己真的有必要做這個「惡人」嗎？
選擇第二項。
“趙雪萼，你既然願意離去，我也就不多挽留了……”
林南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趙雪萼瞪圓了眼睛，眼圈微紅，閃着一點淚光。
偏她還性情要強，一定要用惡狠狠目光盯着林南。
似乎在質問為什麽不挽留。
林南笑了笑。
走進房內，取了一些之前采摘的青菜，豆子之類，都是帶着濃郁靈氣的，又用小瓶裝了一顆七階丹藥排毒養顏丹。
也算是相識一場的禮物。
林南将這小布袋，遞給趙雪萼：“帶着吧，免得吃飯不香。”
趙雪萼的目光恨不得要紮死他——就記得我吃你飯了，是不是？
混蛋！壞蛋！
該千刀萬剮的壞老鼠，臭蚊子！
你就會氣我！
氣着氣着，趙雪萼反而心裏不酸了，甚至有些想笑，有些舍不得。
他……這樣算不算，對我……
“既然林宗主同意，那我就多謝這些時日，你對劣徒的照顧。”
趙雪萼正想着，陳青華開口說話了。
“禦劍宗上下，有感大道宗道義，必将記在心中，不敢或忘。”
“不必客氣。”
林南說了一句，對趙雪萼露出微笑。
“有空或者有事，回來看看就是。”
“到時候我一個人吃飯，說不定還挺無聊的。”
趙雪萼的心中一股暖流頓時湧上喉嚨，她心裏已經後悔了剛才開口。
姜雲蕊作為二皇女，早晚是要走的。
到時候整個深山就只有林南一個人，自己算不算把他抛在了深山？
無論趙雪萼如何想，随着林南和陳青華兩人客氣兩句，禦劍宗衆人告辭離去。
趙雪萼也只能跟着禦劍宗向着大道宗外走去。
走幾步，回頭凝望一次。
看見姜雲蕊不斷抹淚，林南拿出靈犀筆，示意多多聯系。
趙雪萼低下頭去，咬着嘴唇，不敢再看了。
淚珠滾落下來。
走出大道宗山門，碧眼黑虎叼着野味、白兔和山雞頗為笨拙地帶着野果迎面而來。
三只靈寵疑惑地看着趙雪萼與禦劍宗衆人。
趙雪萼低着頭，跟着禦劍宗衆人向山路下走去。
“嗚？”
碧眼黑虎喉嚨中發出沉悶的聲響。
趙雪萼沒有轉回身來給它一腳。
一行人，漸漸下了山，走遠了。
三個靈寵互相看看，帶着野味、野果送去大道宗。
林南收下，拍了拍它們腦袋。
“好了，回去吧。”
靈寵們便回到山崖下。
……
“大道宗，真有些不凡的本領……”
遠離大道宗之後，陳青華對焦有為說道。
焦有為也不再強撐着，低聲道：“到了亂山城，我就得靜養……神思恍惚不定，一時間難以集中精神。”
“這居然是一道山門造成的傷勢！”
陳青華也是微微颔首：“是啊，誰能想到，大道宗的山門，是這麽強的法器……”
說到這裏，目光落在低頭默默而行的趙雪萼身上。
“趙雪萼……”
“弟子在。”趙雪萼上前行禮。
“你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想必也明白。”陳青華說道，“這六階丹藥的藥力，尋常丹藥本來就沒有多少拔除的作用，只會将藥毒越積越多。”
“而如今，魔道宗門蠢蠢欲動，齊國皇室內鬥奪位已經顯現。”
“我們禦劍宗未來一段時間，必須要保持全部精力，應對這些變局。”
“所以——你運氣不好，也只能委屈了你。”
“回到宗門之後，換個地方靜養吧，我會讓其他人，不要去打擾你。”
趙雪萼的手掌攥緊了手中提着的小布袋。
她終于得到了宗門最後的回答。
搬出真傳弟子小院，自生自滅。
“是，弟子知道了。”
趙雪萼低着頭，擠出了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