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聲音
灰狐村的村民以耕種為主,他們在村子的附近開辟了大片的田地。
天還沒有亮,兩人就出門走到田邊,看着初生的太陽将這片廣闊的土地照亮。
白潇潇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逐漸被清晨下那清淺的金色麥田渲染,她突然想起了那段背對着夕陽在田裏辛勤墾地的時光。
欸,勞動真是讓人充實又快樂。
雪人:瑪德你要臉嗎,你丫下過地嗎!
【這麽多地他們是怎麽種得完的。】
奧瑞卡觀察着地上半棵掉落的麥穗,用手搓出了裏面的麥子。
“灰狐村的耕地比村裏多,我看他們需要,就把那些設計圖賣給他們了。”
白潇潇比劃了一下,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兩個村子的土地大小對比。
【這不對啊,我讓雪人每天起早貪黑地幹活,就咱家那麽一小片地,也花了很多時間才翻完。】
白潇潇茫然地撓了撓頭,然後就看到奧瑞卡突然擡頭,目露笑意地看着自己,就是那個笑容讓她有點打哆嗦。
“這可要問你的那些雪人了。”
白潇潇變出的東西在某些方面都和她自己有着一定的共性,比如說,憨憨的性格,以及,幹活時摸魚的習慣。
奧瑞卡好幾次看見自家的白團子趴在田邊睡得仰歪倒,而田裏的雪人就在那裏聚堆閑聊。
也不知道那些不會說話的雪人是怎麽交流的,她在旁邊像是看默劇一樣新奇,而雪人們也“聊”得很愉快。
每每在白團子清醒之前,那些雪人就會及時擺出幹活的樣子,看起來經驗豐富,十分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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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雪人們每天的幹活效率和時長,完全取決于白潇潇監工時的認真程度和清醒時間。
奧瑞卡一開始發現這一點時感到很有趣,她并沒有戳破這件事,心裏還在想大白什麽時候會發現這個事情。
結果大白因為摸魚過度遲遲沒有發現不說,反倒是其中的一個雪人看到了她,事情一下子變得滑稽起來。
幾個雪人将她團團圍住的時候,奧瑞卡心裏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威逼利誘的劇本。
結果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對面幾個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抱着她的小腿哭得稀裏嘩啦,看得奧瑞卡心都軟了。
那些雪人在冰板上寫着諸如:
【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嘤嘤嘤,我會好好幹活的。】
看着他們的眼眶止不住地漏雪,奧瑞卡也沒有辦法說什麽,只對他們道了一聲“加油”,就回家了。
但是事後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悄悄返回去又看了一眼。
果然,只見大白照常在旁邊睡覺,而那幾個雪人這次确實沒有在聊天了,他們在打牌!
三人鬥地主,五人打保皇,六人打夠級,沒有四個人一堆打麻将估計是因為麻将拍桌的聲音太大了。
奧瑞卡:……很好,這種遇事誠懇道歉,事後死不悔改的樣子确實很“大白”。
白潇潇顯然對雪人們的摸魚日常沒有什麽概念,就像她自己每天摸魚摸得稀裏糊塗一樣。
奧瑞卡直視着對方那充滿了茫然的冰藍色眸子,突然笑了笑,伸手捏捏她的耳垂。
白潇潇雖然不知道雪人們有偷懶,但看着奧瑞卡對自己笑,臉頰的溫度慢慢升了起來。
奧瑞卡笑起來真好看,啊不是,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
【我……】
好不容易從腦子裏擠出了一句比較應景的話,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大姐姐們,你們在這裏啊。”
諾瑪沿着田邊的土路小跑過來,看着兩人臉紅着突然分開的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地抓了抓頭發。
“你們起得好早。”
奧瑞卡輕咳了一聲,眼睛的餘光看到了旁邊有些局促的白潇潇,還有她那紅透的耳朵。
“因為之前聽說灰狐村清晨的麥田很美,就想起早來看看。”
“是嗎?”
諾瑪眨了眨眼睛,她每天不站崗的時候就要下地幹活,一點也欣賞不起來這些讓她累得腰酸背痛的東西。
“村長讓我帶你們在村子裏好好逛逛,你們有啥想要去的地方嗎。”
白潇潇跟奧瑞卡對視一眼,攤了攤手,意思是自己随意。
“嗯……”奧瑞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有點餓了。”
諾瑪剛想請她們去自己家裏吃飯,眼前突然一花,就感覺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撲到了臉上。
她伸手一摸,在臉上摸到了一片水漬,還有些許未化的雪花。
還沒等她納悶哪來的雪,就看到那個銀發的漂亮姐姐不知道從哪裏提溜出了一只肥兔子。
兔子正抱着半塊蘿蔔發呆,顯然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吃兔子嗎,剛抓到的。】
白潇潇抓着兔子的耳朵晃了晃,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奧瑞卡能在腦海裏聽到她那到了飯點的歡脫聲音。
白潇潇有一個習慣,到了一個新地方就一定要摸清當地有什麽動(菜)物(譜)。
剛剛在奧瑞卡看麥田的時候她便悄悄放出了眼線,正好發現這只兔子抱着一個類似于蘿蔔一樣的東西在啃。
看它長得油光水滑的皮毛就知道這家夥生活得還挺滋潤的。
這麽大一只,三個人當早餐是夠了的。
“去河邊烤兔子吧。”
諾瑪跟到河邊,看着奧瑞卡動作熟練地清理兔子,再看看白潇潇輕松地堆起篝火,坐在旁邊感覺自己有點幫不上忙。
白狼村的祭司看起來什麽都會,聽說村子裏的那些犁就是她改進的,還有河裏的水車。
多羅娜祭司每天都在忙着與神明感應,但是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得到什麽預言之類的。
“諾瑪你能吃辣嗎。”
奧瑞卡從包裏翻出調料包,擡頭看向這個從剛剛開始一直在走神的小姑娘。
“啊,不用了,我、我在家吃過了!”
諾瑪擺了擺手,小聲地咽了口口水。
奧瑞卡裝作沒有聽到,低頭繼續處理兔肉。
“一起吃吧,今天上午你還要帶着我們到處逛,不多吃一點路上可能會餓。”
最後三人一起分了這只兔子,白潇潇因為不太需要進食就沒有吃太多。
諾瑪在木樁上抹了抹手上的油,心情舒暢地站了起來。
“好開心啊,我第一次吃這麽大一塊兔肉!”
雖然地裏有兔子窩,但野兔也不是天天能捉到的,再加上家裏人口不少,諾瑪平時都把好吃的留給弟弟妹妹,自己能吃飽就行。
奧瑞卡笑了笑,目光一直落在遠處圓形的水車上。
白狼村也有一個小水車,但她覺得應該建一個大一點的。
諾瑪吃飽喝足之後蹭了過來,看着奧瑞卡似乎挺在意那個水車,便開口搭話。
“奧瑞卡姐姐,我聽說這個大家夥是你發明的。”
奧瑞卡看着她閃亮亮的眼睛,微微一笑,說着她慣用的解釋。
“那是我從村子裏的石板上發現的,我只是改進了一下先人的發明罷了。”
“那也很厲害啊!”
諾瑪嘆了口氣,“多羅娜祭司要是能這麽厲害就好了。”
随即她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在抱怨,忙呸了呸。
“我的意思是,多羅娜祭司要是更關心一下村子裏的事就好了。其實她也是很厲害的人,光看着星星就能推測出未來一年的天氣。”
“她會看星象嗎,那真的是很厲害啊。”
白潇潇在一旁聽了個大概,微微地挑了挑眉。
【話說星象和天氣有什麽關系嗎。】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可以推測出周期性的氣候吧。]
“要是多羅娜祭司也多關注一下村子裏的事,一定也會做出很多東西。”
“但是自從前幾年她說獸神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忙着跟神明禱告。”
奧瑞卡聽後微微皺眉,悄悄地戳了戳旁邊正打着哈欠的白潇潇。
[大白,你能聽到獸人向你禱告的聲音嗎。]
她好奇這件事很久了,這個世界的人類信仰着同一個神明,并對與神明的溝通堅信不疑,然而他們的聲音真的能傳達到狼神這裏嗎。
【啊這,我倒是沒注意,不過他們為什麽要向我禱告啊?】
白狼村的獸人向她禱告就算了,畢竟自己确實有動用異能,在這種沒有魔法的世界被當成神明也不怎麽奇怪,但灰狐村的人又是為什麽啊。
[只是問一下,感覺獸人的禱告對象都很有指向性,說不定呢。]
白潇潇回想了一下,但是并沒有什麽頭緒。
正當她努力回憶的時候,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一旁吃飽之後有些困倦的諾瑪,突然想起了什麽。
【聲音嗎,最近幾年似乎确實……睡覺的時候感覺有點吵,不知道這算不算。】
[吵?是人類的聲音嗎?]
【額,那倒不是,只是一些……細碎的雜音。】
白潇潇眉間緊鎖,顯然對那些讓她有些困擾的睡前雜音感到厭煩。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只是一條普通的狼,會冷,會餓,會困,和其他的動物一樣,每天的奔波就是為了吃飯睡覺。
後來,她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為了生存而發愁。
也就是最近幾年,她有時候會産生困意,雖然并不強烈,但是她一般會遵循自己的感覺——睡覺。
然而問題随之而來。
睡前的一段時間裏,總是會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環繞,像是昆蟲發出的細碎聲響。
【嗯,不過也沒有什麽影響就是了,該睡還是能睡着的。】
白潇潇看着對方突然微妙的表情,話音一頓,努力地思考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麽,在思考無果之後,果斷幹脆開始轉移注意力。
【嗯……其實有時候也睡不着。】
說罷,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無辜地看着對方。
奧瑞卡安慰地拍了拍白潇潇的肩膀,心裏卻不免有些感慨。
她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人類的祈願對于神明來說到底算是什麽,神明又能否真正地回應他們。
只是沒想到,那些或是祈求或是貪婪的禱告,傳達到神明耳中卻都是一樣的雜音。
尤其是在狼神和獸人語言不通的情況下,那些祈願似乎更加的無望。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把聲音好好地傳達給狼神的人,也就只有宿主你了。]
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奧瑞卡一愣,有些怔忪地看着白潇潇。
[大白……]
【嗯?】
白潇潇握住那雙有着薄繭的手,輕輕地摩挲着,氣氛一下子缱绻了起來。
就在她想要靠得再近一點時……
[大白,你的獸人語課不能停!]
我絕不能變成傳音小喇叭!
白潇潇的眼睛一瞬間睜得滴溜圓。
不是,氣氛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聊到這個讓狼悲傷的話題了啊啊啊——!
系統麻木地看着狼神錯愕的表情,默默地把自己內存裏那本《不可不知的108個助攻小技巧》删掉了。
系統:什麽辣雞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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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潇潇:啊啊啊——!我的貼貼!我不要學外語!
系統:捂臉.jpg
奧瑞卡: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