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NO.21

方世彬一手拿着設計圖,一手握着聽筒微笑着聽曾惠儀似是平靜卻深知是極力壓制保持的微微顫抖的聲線說話。

淡淡的規律的呼吸聲,恰到好處的回答,方世彬的淡定從容通過電話線感染了曾惠儀。她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了，剛剛混亂的思路也開始清晰了：“方先生，接到你的電話我太激動了,有點兒語無倫次。是這樣的……”

方世彬嘴邊的笑容更深了,他擡起眼睛看着計算機那個橘色的手袋圖片，靜靜地聽着曾惠儀有條不絮的陳述。直到她說完了才溫柔地問：“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面對面地談談你的設計。”

“好，我六點下班。”曾惠儀一口答應，說話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呵呵，那我六點在你公司停車場等你。”方世彬放下圖紙垂下眼睑微笑,神色溫柔而專注，就好象曾惠儀已經坐在他面前一樣：“我很期待跟你見面，Yuki。不阻礙你工作了，一會見，Bye bye。”

“我也很期待見到方先生您。Bye bye。”

方世彬放下電話後支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不由又笑了。曾惠儀給他的感覺很特別，青澀的外表下思想卻很成熟，言行舉止優雅大方卻進退有度，對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來說做到這一點很難。

本來那天晚上方世彬也是看中了曾惠儀這一點才靠近她，卻不想最後兩人相談甚歡的竟無關風月。更令方世彬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女孩兒竟然如此懂得運用時機抓住人心。

的确，收到曾惠儀的設計圖時，方世彬已經跟他旗下的設計師們好幾天沒睡好覺了，那種想抓卻抓不住的靈感折磨着他們，而曾惠儀的設計就像是及時雨，沖刷了他們困在原有設計概念中的疲憊，帶來了一股清新。

方世彬很喜歡曾惠儀這兩個系列，特別是她很有心地設計了‘FRED.F’這個LOGO做印花錦織料等，很特別。運用LOGO最常見的是LV和CUGGI。名氣夠響，提着能顯示地位。

雖然方世彬很心急想看曾惠儀設計的FW2003的其它系列，但他還是按捺住沒聯絡她。他想看看這個女孩兒的耐心，看她會不會忍不住了打電話來問？

曾惠儀足夠進取，也有才華，熱情中卻隐藏着淡漠，稚氣中又帶了些許滄桑，如此矛盾的氣質讓方世杉對她産生了好奇。好奇通常代表着被吸引，而方世彬這個年輕的天之驕子又隐隐不甘心，立下心要冷落這個吸引他的不算漂亮的女孩子。

剛才曾惠儀接到他電話時所表現出來的激動和驚喜交加，令方世彬那矛盾的心理十分滿足。

曾惠儀哪會知道方世彬如此複雜的少男心？她單純地只想得到機會大展鴻志而已。等待雖然令她焦慮，為此消瘦，但最終接到方世彬的電話仍令她驚喜萬分。

差不多一個月的等待啊！曾惠儀呼氣興嘆，她都灰心得放棄希望了，這突然而來的電話，簡直就峰回路轉嘛，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有沒有空一起吃飯？有空，當然有空！就算沒空我也會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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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弊！曾惠儀敲頭，今晚一起吃飯？那她要穿什麽衣服才好？

曾惠儀有點兒傻了，方世彬的邀約當然要隆重其事，但今天自己身上穿的是上班的工作服。

低頭看着身上藍白菱格子羊毛衫，黑色修身西褲，黑色高跟鞋，曾惠儀欲哭無淚。這身打扮太普通了！怎麽就沒穿套裝呢？穿套裝起碼顯示出精練能幹啊！

扯扯羊毛衫，唉，沒辦法了，公司裏就這身衣服，又不能請假到商場買一套，只能化妝把自己往精幹又崇尚簡約這方面打扮了。

幸好上輩子的習慣她沒忘記，手袋裏常備有化妝袋和梳子。不然，曾惠儀真的要下午請假去商場的化妝品專櫃借試用之名，行改妝之實了。

上眼線要平畫拉長但不能彎，睫毛要濃密但不能翹，胭脂不能太顯色只要打亮顴骨即可，唇膏就塗裸色，lip gloss也不能大面積塗，只在中間點一點就好了……

這麽的這修修，那改改，再在鼻梁，下巴印上閃粉，即大功告成。

曾惠儀對着洗手間裏鏡子裏那個精明瘦削眉宇間有些英氣的女人眨眨眼睛，效果還可以。而且她以這種打扮估計方少和其它人應該不會誤會自己對方公子有那種不可告人其實周所衆知的想法吧？

“Yuki？”推門進來洗手間的Fion看着曾惠儀低呼：“你怎麽看起來跟早上完全不同啊？”

曾惠儀笑着朝她揚揚手中的化妝袋：“這就是化妝的魔力！好不好看？”

“好看！化妝袋給我，我要看看裏面有什麽竟然讓早上那個甜美的小女孩變身成精英人士。”Fion上前仔細打量曾惠儀後打趣道。

“嗳，拿去看。”

“呃……”化妝袋裏的東西跟其它女孩子其實一樣，粉餅，眼線筆，睫毛膏和口紅之類，沒什麽特別。

曾惠儀但笑不語，被Fion這麽一贊，她現在有點信心了。

真才實料是重點，不過外在因素也會影響一個人的自信心。曾惠儀之前這麽‘騰雞’（心急），其實是因為她太渴望這次的機會了。

心安定下來了，曾惠儀就把今晚的約會先放下，轉而專心工作。她可以慢慢來，她等這一天的來臨已經很久了，準備工作早已經做好，無可挑剔！現在的她，信心十足！

五點半曾惠儀又進洗手間補了一次妝，沒問題了才拿起手袋刷卡下班。方世彬已經打過電話給她了，說他正在來的路上，下了班到停車場即可。可曾惠儀卻不想六點才下去，她習慣了提前十五分鐘到達約定地點，這樣不浪費彼此的時間。她最厭惡的就是無故遲到，無論男女！

曾惠儀坐電梯直達停車場，電梯門才打開，就有一位男士走到曾惠儀面前：“曾小姐您好，我是方先生的司機，他在車上等您。這邊請。”

“好的，謝謝你。”曾惠儀擡眼看了一圈，沒見到上次方世彬開的藍寶基尼。估計換了另一輪車了吧？她微笑地點頭，跟着司機往前走。

下班時間停車場也有不少人，有些還是公司同事。曾惠儀跟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心裏大略明白了方世彬的做法。

那位男士帶領曾惠儀走到一輛黑色的淩志旁邊停下，這時候後車門打開了，方世彬坐在裏面朝曾惠儀微笑：“曾小姐，請進。”

曾惠儀彎下腰坐進車裏：“方先生，您好。”

“曾小姐，不好意思沒能親自接你。”方世彬用歉意的語氣對曾惠儀說：“最近記者很喜歡我，他們的鏡頭常常對着我轉。我是怕我在這裏出現會被狗仔隊發現了亂拍亂寫。我是習慣了沒所謂，但如果他們把你和我拍在一起登報了，估計會對你現在的平靜生活造成困擾，所以，我只好坐在車裏讓司機接你了。”

還不是因為你歷任女朋友都是大明星！曾惠儀心裏吐槽，臉上卻綻開了親切的笑容，用善解人意的語氣輕聲說：“方先生你不要客氣，我了解也很感激你為我考慮得這麽周全。”

方世彬嘴角含笑，黑亮的眼珠凝視了曾惠儀一會才說：“謝謝，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吃了飯我們再好好談談你的設計圖。”

“好的。”曾惠儀颔首。

方世彬示意司機開車，然後才轉向曾惠儀，目光在她手袋掃了一眼，說：“上次你的蛇皮紋手袋不錯。”

看，這就是行家！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就準确地說‘蛇皮紋’，而外行的拿着她的手袋翻來覆去卻說這個‘蛇皮’手袋怎樣怎樣。

“謝謝。”曾惠儀朝方世彬又是一笑，想了想就說：“大蟒蛇是保護動物，那些漂亮的蛇皮供應會越來越少。我在想，随着人們的保護意識提高，估計以後用牛皮加工成蛇皮紋，鱷魚皮紋會越來越多吧。”

方世彬點頭：“不錯，現在很多時裝設計師已經拒絕設計皮草了。”

“其實，現在市場上有很多很漂亮的蛇皮，鱷魚皮，價格也不太貴。”曾惠儀看着方世彬慢慢說：“如果方先生把它們做成了自己牌子中的經典，估計會被很多有眼光的人買來收藏保值。”

方世彬挑眉，眼睛裏有懷疑有審視又有得意：“你這麽看好我？”

“是！你一定會成功的！” 曾惠儀用力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我相信，你以後的發展不會局限在香港。中國會是你展示的大平臺！”

她是大預言家啊！香港未來十年的經濟發展她都清清楚楚，更何況曾惠儀前生是這個行業的？那是了如指掌啦！

“噢？這你都算得出來？”方世彬感興趣了，他的确有意今年就把工作室搬去上海，已經在物色辦公室了。

曾惠儀呵呵笑了出來，臉上有着和年紀相符的得意。她眨眨眼睛，玩心頓起，拈着手指摸算扮演神婆角色，裝模作樣地預言：“今年下半年，最遲明年初吧，你就會把辦公室移到上海發展，之後你還會去北京。”

方世彬眉一跳，他定定地看了曾惠儀好一會，才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借你吉言。”

曾惠儀笑笑，見方世彬沒再接這個話題，也就沒繼續說下去。

“曾小姐……”

“叫我Yuki吧，曾小姐，憎小姐，呵呵，不好聽。”曾惠儀故作苦惱地說。

方世彬一愣，随後領悟過來，不由呵呵一笑：“好。那，Yuki，你做會計怎麽會想去學設計手袋了？而且你送過來設計圖都非常棒！”

曾惠儀不着痕跡地端坐好，才淡淡地說：“謝謝，能得到方先生的青睐是我的榮幸。設計手袋是我的興趣，不過興趣不能當飯吃。做會計是生計，學設計是生活。”

“對我來說，”曾惠儀側頭看着方世彬：“生計和生活，是兩回事。”

“我相信以後，生計和生活對你來說是一回事！”方世彬也朝曾惠儀微微一笑，堅定地說。

這次輪到曾惠儀定定地看了方世彬良久，才露齒一笑：“謝謝！有你這句話，我知道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