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

謝一塵最近在和我鬧別扭。

我和他太熟了，他那臉一挂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哪哪的心氣不順了。

從小到大，他不是沒和我鬧過別扭，但沒哪次是持續時間這麽久的。

我和他說話他愛搭不理的，還學會繞着我走了。

仔細回想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他了，讓我一頭霧水。

有矛盾就要及時解決，但他根本不應我姐弟談心的邀約。

男A心，海底針。

終于在高三時的春季運動會上，我找到了和他單獨談話的機會。

他剛剛拿了男A跳高組的第一名，推開了顧荔給他送水的手，就離開體育場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在教學樓的天臺上找到了他。

他正倚在天臺欄杆上，面對着體育場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走向他的腳步一頓，這個我看大的孩子，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染上了一絲憂郁氣質。

他見我過來，只擡了擡眼皮，把臉轉向另一側，不再看我。

他這動作看在我眼裏就是顯而易見的嫌棄，我心裏竄起一簇小火苗，大步走到他身邊，開門見山地問道：“說吧，我們家的小祖宗，我最近是怎麽惹到你了嗎？”

謝一塵仿佛沒聽見一樣，還是垂着眼不說話。

他拒絕溝通的樣子讓我更是生氣，沒忍住踢了他一腳：“快說！你是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是嗎？你再這樣我會跟謝爸爸季爸爸告狀的我跟你講！”

Advertisement

謝一塵終于有了反應。

他擡頭看着我，眼睛紅紅的，眼角洇濕。

我的老天爺！我得有小十年沒見過謝一塵哭了吧。

“這是受什麽委屈了？”我音量低了下來，不太确定地說，“我沒欺負你吧 ？”

謝一塵搖了搖頭，欲言又止，視線又從我身上移開了。

“葵葵。”半晌，他終于說話了。

“嗯？你快說，我聽着呢。”我耐心等他的後文。

“我……”謝一塵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

“我好像是個同性戀。”他說着，眼睛更紅了。

“哦……啊？”我服氣了，謝同學真就是不打招呼地直接扔炸彈。

“多大點事兒！”我這麽說着，猜測謝一塵喜歡的是哪位，“你看上了誰？段竹？費玎？桓興？汪航？盛綱？元潤？”

謝一塵面色奇異地看着我，說：“你在說些什麽，元潤是Omega啊。”

我拍了下額頭，意識到自己對同性戀的認知還在男男、女女這種第一性別的範疇裏。

“我就随口一說。”我說，“而且你是同性戀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是Omega啊，你沒事躲着我幹嘛？”

謝一塵躲開了我詢問的目光，有些難堪地啓齒：“我喜歡的……是顧荔。你們是一對不是麽。”

“葵葵，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喜歡她的。”他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你放心，我不會介入你們的。我就只是，很愧疚，很難過。”

“對不起，葵葵，對不起。”謝一塵不斷地對我道歉，肩膀微微顫抖，幾乎要泣不成聲。

我：……

顧荔啊顧荔，你可真是造大孽。

“我們不是一對！”我頭疼地跟他澄清。

謝一塵眼睫上挂着淚珠瞧我，一副不信的樣子。

“我和她的關系，就像我跟金纖纖的關系一樣，現在你能理解了嗎？”我嘗試跟他解釋，“我們真的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

“真的？我知道你從小到大都喜歡讓着我，但這種事情我真的不需要你讓。”謝一塵說，“你也不必編假話來讓我減少負罪感。”

我無奈了，說：“你都知道我從小到大都讓着你，但你忘了，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也從來沒有騙過你不是麽？”

謝一塵擡起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彎腰抱住我，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謝謝你，姐姐。”

我感動了，真的，這麽多年了，謝一塵還是第一次叫我姐姐。

我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放開我，抿了抿唇，眼神落寞道：“其實就算你們不是一對，她也不可能喜歡我，她喜歡的很明顯是女性Omega。我就是自尋煩惱罷了。”

我：……

“并不是。”我說。

“嗯？”

“高考結束後，你自己問問她吧。”我說，“不必表達自己的心意，只是問問她喜歡什麽樣的人。”

謝一塵懷疑地看向我：“你是知道的吧，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我微笑：“我樂意。”

本來以為是少年維特的煩惱，沒想到是狗糧喂到飽。

高考前不許給我早戀！

沒想到剛解決完謝一塵的問題，顧荔這邊又不對勁了。

她隔三差五地給我分享一些青春疼痛文學和非主流傷感句子，真的非常傷人眼睛。

我受不了了，緩緩給她發過去一個“？”。

沒想到她又立刻又發了一個新的小說鏈接過來，名字叫《暗戀是糖不是傷》。

“我已經全文訂閱了，你登我賬號看。”顧荔說。

然後把賬密發了過來：“賬號：guli180；密碼：xyc5201314 。”

我只想把這串賬號密碼長按删除。

其它的我大概都能看懂，但是……

我：這180是什麽意思？

顧荔：我的身高啊。

我：？

顧荔：？

我：我記得年初體檢你是179？

顧荔：四舍五入嘛。哎呀，這個不重要，你看文。

我用她的賬密登錄，然後又被她書架上收藏的疼痛文學閃了下眼睛。

我把已經登陸成功的界面截圖給她，說：“說吧，讓我看哪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