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顏染白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發亮。陳管家替她打開院門,細心地發現了車燈問題,也沒敢多問。

“陳伯,她怎麽樣了?”顏染白把車鑰匙交給另外的下人,看似平靜的表情,眉間卻隐約着憂慮。

“放心吧,已經好很多了,應該能睡個安穩覺。”

“嗯。”顏染白看向二樓的窗戶,在心裏長長吐出一口氣。

推開門,她靜悄悄地走進林筱的房間。床頭的臺燈低低亮着,雖暗卻舒适。在床沿坐了一會,剛準備起身離開,卻被林筱拉住了手腕。

顏染白有點驚訝:“媽?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進門的時候我就醒了,”林筱撐着手緩緩起身,顏染白扶她坐好,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剛回家?”

顏染白替她掖着被角,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林筱捉住她的手,強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媽——”

林筱搖搖頭止住她:“小染,我沒有多長時日了,往後,這個家跟公司都要靠你撐着。”

“沒這回事。”顏染白抽出手來,面容平靜地給她塞了一個靠墊。

“你一個人如果太難,就找個人陪在身邊。”林筱沒有停止說話的意思,“我看商澤端,挺不錯。”

顏染白似乎不得閑,又起身去倒茶。青花瓷杯磕磕碰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手在發抖,開水濺在桌面,田園桌布濕了一片。

“對不起。”身後傳來的低語聲使得她停下了手上的忙碌,顏染白靜立在一旁,并不轉身,“是我欠你太多,還沒來得及好好補償你,就要走了。”

“砰”地一聲,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悶聲響起。

顏染白回過身看着這個半老的婦人,眼圈微微發紅,聲線卻平靜得可怕:“既然欠我,就必須還,還清了你才能做其他的。”

歲月的刀,刀刀溫柔又殘忍。

顏染白看着她眼角的細紋,鬓角的銀絲,眼圈的烏青,以及那泛着哀與愛的目光,逃也似的奔下了樓。

“桃姐,”顏染白站在客廳叫了一聲,樓梯後的房間便鑽出了一個白色身影。

“是,小姐。”

“夫人醒了,你記得把早飯端上去。”

“是。”阿桃諾諾連聲,就準備進廚房的時候又被叫住了。

顏染白看向遠方薄薄的晨光,目光閃爍面露遲疑,最後還是咬了咬嘴唇吩咐道:“記得多安排幾個人,帶她出去散步。”

“啊?”阿桃下意識地出聲——什麽時候小姐這麽關心夫人的休養安排了。剛擡頭卻碰上了顏染白瞪過來的鳳眼,她只有低着頭退了回去。

看着顏染白走遠的窈窕身影,這才搖頭嘀咕:“關心就關心,總是這麽別扭幹什麽。”

**

吃過早飯,顏染白蹲在院子裏看着面前壞掉的車燈,有些發愁。偏就忘了這件事,剛剛應該派人出去修理的,難道今天要開着它去公司?

“滴滴——”

院外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響在寧靜的清晨顯得十分刺耳。顏染白不悅地皺眉,不需回頭她也知道,這每早準時出現的定是商澤端。

“走吧。”

商澤端看着副駕駛座上面若冰霜的鬈發美人,心裏雖然雀躍萬分,面上還是有些不确定地神色:“你今天,願意坐我的車了?”

“嗯,我的車壞了。”車燈只比車多一個字,顏染白是惜字如金。

車子突突發動,兩人一時無話。商澤端趁機邀請:“下個月豪鑽公司準備做場慈善拍賣,已經找到利貝爾做贊助商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利貝爾?”顏染白不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她只是感到新鮮,這個國際大企業居然會贊助一個小小的珠寶公司。

“對,為山區貧困兒童籌募教育資金,他們的條件太艱苦了。”商澤端看似無心地接上一句,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盯着正前方專心開車。

他極快地飛了一眼身側的女子,捕捉到了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逝地贊賞,不由得心情愉快。

商澤端趁熱打鐵,獻上殷勤:“你的車子壞了的話,下班也會不方便吧?晚上一起吃個飯,然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眼睛十分細長,看起來有點媚,笑起來卻無比溫柔。看着這樣溫和有禮的笑容,顏染白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認此乃濁世佳公子。

“你一個人如果太難,就找個人陪在身邊。”腦海中突然閃過林筱的話,明豔的面龐閃過一絲落寞,顏染白也就點了點頭。

或許,是應該找個人在身邊了。

一個人,太孤單太寂寞,再苦再累都沒有肩膀可以依靠。

目送顏染白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大樓深處,商澤端揭開電話,然後興奮地吹了聲口哨。

“你們這幫孫子,等着請我吃飯啊!本少爺不狠宰你們一頓,那是大大的不行!”商澤端痞裏痞氣的聲音充滿笑意。

“喲喲?那座冰山美人被你融化了?”

“切,那是遲早的事兒,都答應今晚跟我吃飯了,剩下的一步一步還不簡單。”商澤端點燃一根煙銜在嘴角。

“什麽時候征服了,讓兄弟們也爽一爽啊!”電話裏的聲音故意猥瑣着。

“滾你的蛋!”商澤端吐了一口煙圈,“其他女人都可以,這顏染白是我的人,你們誰都不準動歪心思。”

“誰知道你看上的是女人,還是人家的家産呢?”

各界各業的人都知道,雅蘭董事長已經許諾下給未來女婿二分之一的家産,所以顏染白的追求者近年來更是一波跟着一波。

商澤端對着反光鏡摸摸下巴,叼着煙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有了顏染白,那還不都一樣”便挂了電話。

**

兩人面對面細嚼牛排,聊得很愉快。在現在的顏染白眼裏,商澤端性格風趣,博學多識,她并不介意繼續相處一下。

當然,這不代表她已經甘願臣服于一個男人。

顏染白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遇到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許,随遇而安,或許,糾糾纏纏,又或許……只需要一場心動。

酒吧的燈光五彩炫閃,動感的音樂帶動舞池的人群瘋狂扭動。顏染白坐在吧臺寂寂喝酒,看着遠處沙發圈上應付熟人的商澤端。

她不樂意跟上前去,麻煩。

商澤端更樂意她不跟來,畢竟,有些談話,總是不方便她聽到的。

科林斯杯中的琥珀色液體晶瑩透亮,方塊冰搖動在杯底,閃出鑽石般耀眼的光澤。再昂貴的酒,喝下去跟賤價也沒什麽區別。

喝得太多,酒精的作用開始讓她多愁。顏染白突然覺得很想念——爸爸。

可是爸爸是什麽樣子,她不知道。自記事起就沒有爸爸,家裏也沒有關于他的照片。他只留下雅蘭集團,再無其他。

在他去世之後,林筱眼裏只有公司,似乎一切都成了多餘。直到前幾年心髒病的發作,她不能再勞累,公司的事務開始落在顏染白的肩上。

隐蔽的包間內,隔音效果異常的好。一雙墨染的眸子正盯緊了坐在吧臺上的顏染白不放,眼神邪魅嚣張。

男人用拇指細細摩擦着酒杯邊沿。

“顏染白,倒是會主動送上門。”

他擡手晃着杯中的上好葡萄酒,眼中滿是醉人的迷蒙笑意。他招招手,身邊的人便附耳過來聽憑吩咐。

**

“嘿!美女,一起去個跳舞~”湧過來的三五個女子,都是商澤端的朋友。

“我不太會,還是喝酒吧。”顏染白禮貌地笑笑,又看向沙發圈的方向。商澤端正跟剩下的幾個男人喝酒。

“盡喝酒多沒意思,走走走!”幾人不依,私下互抛眼色,嘴角戲谑地笑意并無掩飾。

顏染白看似不經意地抿酒,卻把一切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勾笑,想看她出醜?沒那麽容易!

半推半就,顏染白被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姑娘們擁着進了舞池,混亂中,她沒有看到一抹明黃的身影帶走了那邊沙發圈上的男人。

燈光交錯,照在各色人不同的面孔上,刺激着衆人的眼球。

既然上來了,顏染白也就随着音樂輕輕擺動,并不想太過招眼。

可是往往天不遂人願。

顏染白穿着緊身連衣裙,大紅色包裹出她的完美曲線,V領不深,卻隐約可見其中的深深溝壑。性感黑絲裹住修長的大腿,讓人産生一探究竟的欲望。

鬈發散落在胸前腰後,黑色高跟鞋又高又細,踩在地面铿锵作響,帶着致命的誘惑。

不少男性開始在她周圍聚成一個圈子,有好事者甚至吹起了口哨要跟她鬥舞,挑釁地看着她,目光放肆。

顏染白覺得有些好笑,卻仍是不太大地動着步子。

圈外爆發出一陣喝彩,衆人回頭,只見幾個妖冶女子正扶着鋼管迷情攀纏,性感可人。貓兒眼中精光畢現,盡是對着顏染白看來。

商澤端,你這幾個朋友也不是省事的料啊。

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顏染白驕傲的昂首。人家都主動上門挑戰了,臨陣退縮便不是顏染白的性子。

火熱的丹鳳掃過人群,顏染白一雙能夠融化琉璃的眼睛逼得人不敢直視。玲珑小巧的紅唇一張一咬,擺明了挑釁跟引誘。

回身長發輕甩,一個腰肢輕顫,臀部開足了馬力抖動着。

細長的手臂伴着音樂舞動,十指纖纖誘惑着衆人的視線。

有好鬥的年輕男子躍進舞池跟她鬥舞,接着帶進了更多的男男女女,場面頓時比方才熱鬧了百倍。

顏染白只覺得心情大好,近日來的不快一掃而光,許久沒有這樣暢意地肆放過情緒了,今夜不可錯過。

“讓開,讓開!”幾個流裏流氣模樣的男人推開人群,向着中間的顏染白靠攏。

顏染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瞬間拉下臉來,一言不發看着他們——來者不善。她看向沙發圈的方向,卻找不到商澤端的身影,心底咯噔一下。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到最前面,手指捏着一根香煙,眯着一雙油油的眼睛打量着顏染白的胸跟大腿。

他一靠近,顏染白就警惕地後退。

“小妹妹,不要緊張,”絡腮胡子吐出一口長煙噴在顏染白的面上,顏染白覺得一陣惡心,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神卻毫無畏懼,“哥哥只是想跟你玩兒一會兒。”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可是這話顯然不适用于今天的顏染白。

她擡了擡下巴,嘴角不屑地一揚。

“叔叔,我沒空。”顏染白扔下這句話扭頭就走。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狂笑,絡腮胡子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大走幾步一把拉住顏染白的手腕将她扯回來。

顏染白吃痛,身子踉跄幾步,慌亂中擡腳踢中他的關鍵部位,急中生智又拿着尖細的跟狠狠踩在他的腳背上,然後拔腿就跑。

“老大!”

“老大!你怎麽樣?”

一群兄弟圍住了絡腮胡子,他此刻痛得全身無力,使勁憋出幾個字:“給我、追——呀!”

“慢着!”

幾個流氓剛欲跟着追上去,又被身後的聲音攔住了。扭身一看,大家都默不作聲了。

來人一身奇奇怪怪的裝扮,左臉頰上的醒目刀疤表明,他也不是好惹的。“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在這裏鬧事。”

他說得随意,地上的絡腮胡子卻抖得更厲害了,想下跪,卻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二爺饒恕,不知道這裏是您、您的地盤,小的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被叫做二爺的人擰着酒瓶,背對角落裏的男人大聲吼道:“迪蘭,老子這輩子欠你的啊!媽|的,總是幫你收拾爛攤子!”

“二爺走好,您的情,迪蘭都在心裏記着呢。”迪蘭作勢揮手,送走罵罵咧咧的二爺。

回過頭萬分鄙視地對着包間的男人豎了豎中指,卻只換來對方舉杯一笑,迪蘭有些無奈的挫敗。

明面上他是迪蘭酒吧的老板,暗地裏,一切都在幕後人的操縱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嗷……進酒吧的孩紙不是好孩紙……好晚了我要睡覺覺嗚嗚【乃們看得見我渴望親們收藏評論的期待目光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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