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麽會丢人呢？你不要這麽想。”
顧言墨幹巴巴地說着，他不太會安慰人，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意思。
他将請柬又推了回去，“這個請柬我也收到了，就不用你這個了。”
顧言墨在穿書之前也沒參加過這種宴會，不清楚舒佑凡給他的這份請柬和他自己的那份是不一樣的。這份請柬要是接了，就是告訴宴會上的所有人他和舒佑凡是情侶關系。
舒佑凡緊盯着顧言墨的眼睛，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落寞地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顧言墨不清楚為什麽他只是拒絕一張請柬而已為什麽舒佑凡要那麽難過，難道舒佑凡也知道這個宴會真正的性質害怕找不到打掩護的人嗎？
他看看旁邊的單書寒，就憑着來到書中後這段時間的相處，他還是更熟悉單書寒，自然更想和單書寒一起去。
于是他僵硬地轉移話題，“嗯，如果你需要人和你一起去的話，不如問一下我哥？”
舒佑凡：……
“不用了。”舒佑凡想起顧詩那張惹人厭惡的臉便蹙眉，“咳咳咳咳，我和他不熟。”
這下顧言墨更不知道說什麽了，反倒是旁邊的單書寒接了話茬，“我可以介紹幾個朋友和舒先生認識一下，他們也挺喜歡畫畫的，你們志趣相投肯定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赴宴。”
單書寒滿臉純真善良，“不如我們邊吃邊說？我和言墨都還沒吃早飯，現在有些餓了。”
舒佑凡最讨厭他這副樣子，多看他一眼或許就要控制不住心底的戾氣了。
于是他別過臉看顧言墨，卻見顧言墨正側眸盯着單書寒，滿目溫柔。
從前顧言墨身邊也不缺人，卻從沒有哪個被他這麽看着，更沒有一個會被他帶回這裏。
這個單書寒，果然還是除掉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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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佑凡掩去眼底的惡意，“那你們先吃早飯吧，我帶小黑先回去了。”
他得想辦法，一次就讓這個人消失在顧言墨的世界。
＊
顧言墨和單書寒吃過早飯便回了他們的住處，下午他們就要到劇組拍戲了。
一開始的幾場戲沒有周逸軒的戲份，在劇組裏顧言墨唯一比熟悉的就是單書寒了，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和單書寒待在一起的，就連化妝間休息室等都是共用的。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注意過劇組一開始就沒有為單書寒準備什麽，他們早就把單書寒劃到了他的領地內。
除了對戲那一次，這就算是顧言墨和單書寒的第一場戲了。也是長大後的王楚和李望的第一場戲。
這場戲是王楚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王父為了跟給王楚一個更好的未來為他聯系了隔壁市一所私立高中，準備讓王楚搬去隔壁市。王楚按照父親的安排在一個周末和媽媽一起去了那所私立高中了解情況。
他原本想等一切确定了之後再告訴李望的，可李望不知道從哪裏先知道了這個消息，誤以為那天就是王楚要離開的日子。他不想王楚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可他也十分清楚他和王楚間的差距，他不想一直纏着王楚讓別人看不起，便悄悄地跟在王楚身後，一邊偷偷掉眼淚一邊為他最好的朋友送別。
李望就那麽跟着王家的小轎車跑了幾條街，一直到再也跟不上王楚的腳步才慢慢停下，看着王楚在他的視野中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他就呆呆的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原本晴朗的天開始下大雨。
李望就這麽淋着雨，跑到了他和王楚的秘密基地——一個他們小時候在後山玩找到的大樹洞，樹洞的大小剛好容納當時的他們，他們就在樹洞裏說着屬于彼此的悄悄話。從那之後大樹洞就是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如果哪天誰不開心或者吵架了兩人就會到樹洞裏待一會兒。
現在大樹洞就連李望一個人都容納不下了，他便孤單單坐在樹洞前突起的樹根上，即便大雨嘩啦啦澆下将他淋濕也毫不在意。
他也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在他想就這樣孤零零死在這裏不被任何人知道也挺好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熟悉的白球鞋。
王楚一只手拉着他的領口将他整個人提起來，眼底竄這小火苗，可那眼眸中更多的分明是心疼。
王楚看到了李望眼眸中的不敢置信，簡直氣笑了，“以為我自己走了？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傻逼啊你？淋雨好玩兒嗎？”
可李望還是呆呆傻傻的，只看着他，良久才問：“你不走了嗎？”
“你不會抛下我嗎？”
這場戲明顯單書寒更重要些，顧言墨先換好了衣服等在外面，待單書寒換好衣服走出來，他眼神都挪不開了。
王導的眼光真的毒辣，單書寒穿李望的衣服每一套都很有感覺。他現在身上穿着件破舊的初中校服，校服衣擺有些大，設定上這件校服是王楚不要的，被李望拿去穿。校服很老舊很土，卻被單書寒穿出了一種不一樣的少年氣。
注意到單書寒看過來，顧言墨立刻收回了視線，又若無其事地看過去，對單書寒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加油！”
“你也加油。”
單書寒一點都不緊張，反而注意到顧言墨放在座椅上的手緊張的不停點動。
“好，我們各就位準備開拍了！”王導拿着小喇叭喊了一聲。
顧言墨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所有攝像機前。他閉上眼，在心底默默回想着這段劇情，在王導喊了開始之後才睜開眼眸。
他在大學裏其實也有表演課，大概也有從小到大被熏陶長大的原主的加成，他竟然很快就入戲了。
只幾秒鐘的時間，緊張兮兮的顧言墨就變成了意氣風發的王楚。
“媽，我不想去那所學校，離家太遠了，而且李望也沒辦法和我一起過去。”
演王楚媽媽的演員很富貴，看着他的眼眸也是慈愛的，“你是擔心李望？”
顧言墨從後視鏡中看了眼後面，李望看似隐藏的很好，其實很容易就被一眼看到。他穿梭在人群中朝着他奔跑，眼眶裏還蓄着沒有掉下來的淚。
自顧言墨穿越過來，還從沒見過單書寒哭，這還是頭一次看到那雙丹鳳眼中帶上淚花。
顧言墨覺得，如果在現實世界中，被單書寒這樣追逐，他一定會立刻下車，不管要去做的是什麽事情。
“嗯，他那麽可憐，要是我走了，他還不知道要怎麽生活，”顧言墨熟練的念着臺詞，“我把他當親弟弟，就不會抛下他……我在哪上學都能上，沒必要去那個學校。”
王楚媽媽沉默了一下，似乎也看到了車後面緊跟着的人，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好，那我們就去看一眼，之後的事情回來再商量。”
這場戲就這麽過了，剩下更多的就是單書寒的戲了。顧言墨便坐在王導旁邊看單書寒。
單書寒比他辛苦的多，先要追着車奮力的跑。原本快速奔跑的人表情應當是不好看的，單書寒卻控制的很好，眉眼間皆是哀愁與不舍。
他就那樣不要命的奔跑，直到慢慢停下。随着他的動作，表情也從不舍一點點變成迷茫，又變得麻木。
道具組時機把握的很好，大雨說下就下，顧言墨看着那瓢潑大雨澆在單書寒身上，心疼地蹙起眉，連欣賞單書寒演技的心情都沒有了。
雨水将他打濕，水珠順着他的額頭滴在他長而翹的睫毛上又慢慢滑下，讓人分不清楚那雙漂亮的眼睛下滴落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導演的顯示器上是單書寒眼部的大特寫，即便這樣也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顧言墨看着屏幕，克制着想要伸手為他拂淚的心情。
王導對單書寒也格外滿意，連誇了好幾次單書寒，這幾條戲差不多都是一條過的，連許多專業演員都不一定能做到。
等到最後一場顧言墨和單書寒一起的戲，顧言墨早就補好妝，看了眼被淋得透透的單書寒，只想快點完成所有戲份。
單書寒如劇本裏描述的那樣坐在突起的樹根上，他環抱着自己蜷縮成一團，微垂着眼眸看着地上一片片的落葉。
已經被他踩過許多次的落葉依舊生機盎然的躺在那裏，沒有任何煩惱和牽絆。單書寒有些羨慕的撿起一片輕放在手掌中端詳。
正看着，眼前闖入一雙熟悉的白球鞋。
在他心裏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遇見的人竟又出現在眼前，單書寒傻傻地擡頭看他。
顧言墨撐着一把黑色的傘站在他面前，不同于劇本中描述的，他眼底是心疼與擔憂。
演員是可以基于劇本再進行二次創作的，所以在顧言墨沒有按照劇本描述的來演反而伸手幫單書寒擦掉臉上的水珠時王導并沒有阻攔。
單書寒也很快反應過來，一下抓住了顧言墨放在他臉頰上的手，原本灰蒙蒙的眼眸中忽然有了光，“你回來了？”
“你不會抛下我的對嗎？”
顧言墨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他就分清楚這是在演戲，看着眼前裝扮成李望的單書寒，顧言墨如王楚般回答，“嗯，我不會抛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