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言墨坐到凳子上，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并沒有動，他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單書寒，“這是什麽啊？”
文件合同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但也知道這種東西都是很正式的，也一定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和單書寒之間有什麽是必須要用合同來解決的嗎？
顧言墨皺着眉想了很久，能想到的只有一開始他們簽過的那份“貼身助理”合同。
難道是單書寒不想做了？
顧言墨用餘光悄悄打量單書寒，見他表情淡然沒有什麽十分憤怒的情緒後才小心拿過那份文件。
不算是什麽正式的合同，而更像是一份欠條？
文件裏是單書寒列舉的他們相遇之後顧言墨為他做過的所有事情，為他花過的錢和為了培養他付出的心血。
“我不知道具體需要多少錢，就估算了一個數字。如果你覺得不妥當的話可以修改，”單書寒很嚴肅，“既然你說為我找學校等是為了培養一個更好的助理，那也應該有個正式合同來保證你的利益，所以我找律師草拟了這份文件，上面規定我學成之後一定會為你工作十年。”
顧言墨從未見過單書寒這樣認真的樣子，剛剛忐忑的心情也變成緊張，拿着合同覺得有些燙手。
他為單書寒做的這一切并沒想過要圖什麽回報。
“我不是這麽想的。”
單書寒勾唇，将顧言墨推給他的文件又強硬地推了回去，“我知道，但你可以不在乎我不可以。我不能白白享受你為我做的一切。”
他要把他和顧言墨之間算的明明白白，這樣他們才能站在公平對等的位置上。
不然他有什麽資格又以什麽身份站在顧言墨身邊？
顧言墨不懂，顧言墨有些發愁，看看文件又看看單書寒。最後只能将所有的一切歸結于單書寒這個主角真的很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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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單書寒的态度，這份文件他今天是必須要簽的。
顧言墨無奈，眼看着飯菜都要涼了幹脆簽了這份文件，“這樣你滿意了吧？”
單書寒勾唇，将文件收了起來，“嗯。”
“今天是你做的晚飯嗎？”單書寒轉變話題很快，視線落在桌上的幾個餐盤上，眼底滿是笑意。
這幾道菜的賣相實在不怎樣，連最簡單的西紅柿炒雞蛋都有點發黑，更別提其他幾個了。
顧言墨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視線，“就是嘗試一下，雖然長得有點不好看，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單書寒挑眉，裝作一點不信的樣子夾了一塊雞蛋，“那我嘗嘗看。”
顧言墨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眼睛亮亮的看着單書寒，看着他炒的發黑的雞蛋放入那張薄唇，不知怎麽還有點緊張。
入口的雞蛋确實有些糊味兒，但也不影響食用，單書寒依舊笑着，一點看不出對這菜是否滿意。
這可把顧言墨緊張壞了，盯着單書寒的喉結也跟着他一起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好吃嗎好吃嗎？”
單書寒餘光一直注意着顧言墨，只覺現在的他很像一只等待誇獎的小狗狗，他有些想要上手揉揉他的腦袋，又想要捏捏他的臉頰。
但現在還不合适。
單書寒忍住了，轉開視線不去看勾着他動手的顧言墨，“還不錯，就是有點糊。”
他的評價很中肯，這反而讓顧言墨松了口氣，也跟着吃了一口番茄炒蛋，“我也覺得不錯，第一次做成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你第一次做飯？”
顧言墨點點頭，其實他在他的世界也做過一兩次，但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而且原主應當也不會做飯吧。
“那我也是第一個嘗到你廚藝的人？”
顧言墨點頭，這個還真是第一個，無論在哪個世界。
單書寒不知為何心底有幾分悸動，慌忙別開了視線。
這頓飯單書寒的胃口極好，顧言墨眼看着他把桌上的飯菜吃的七七八八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要不我再去做一點吧？”顧言墨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做的分量已經很多了，怎麽還不夠單書寒吃呢？
單書寒這才停下，“不用了，我已經飽了。”
說着，他便動作娴熟的收拾碗筷。
顧言墨是不太喜歡洗碗的，所以就坐着看單書寒收拾，眼看着單書寒都走到廚房門口了，他才想起廚房裏的一片狼藉，可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過去，還是擋不住單書寒已經看到了。
顧言墨剛忙去捂單書寒的眼睛，試圖用身體擋住單書寒的視線，“啊哈哈，沒什麽好看的啊，今天還是讓我收拾吧，你第一天上課還是很辛苦的。”
單書寒原本還想逗逗他，但顧言墨幾乎已經撲到了他懷裏，另一個人陌生的溫度和氣味讓他有些不适應，但又舍不得推開。
鼻尖原本的糊味兒被顧言墨身上那種淡淡的橙子香味掩蓋了過去，單書寒垂眸看已經急得臉頰泛紅的顧言墨，終于沒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下顧言墨的臉頰，又擦了下他的鼻尖。
原本還試圖阻攔的顧言墨被突然的親近弄懵了，整個人僵了一下後迅速從單書寒懷中後退一步，下意識摸了下被單書寒摸過的鼻尖。
單書寒很坦然，露出手上的黑灰，“你臉上沾到了。”
顧言墨臉更紅了，站在原地尴尬地找地縫。這真的無比尴尬了！
他頂着一張花臉和單書寒吃了一整頓飯！他還不知道！他可以換個星球生活嗎？
單書寒看着他，臉上的笑愈發肆意，壞心眼地逗他，“挺可愛的。”
顧言墨：……啊啊啊啊，他要換個星球生活！
他尴尬的實在不能和單書寒待在一個時空了，最後還是單書寒幫他收拾了廚房的殘局。
這件事實在是太尴尬了，顧言墨晚上躺在床上還在想這件事。每回憶起餐桌上單書寒的一個笑，都會忍不住去懷疑單書寒的那個笑是不是在嘲笑他。
越想他就越睡不着。
他剛翻身用被子蓋住腦袋，就聽到隔壁砰的一聲響。
顧言墨立刻坐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披了件衣服走去了隔壁。
都已經到了門口，顧言墨還是猶豫了，雖然和單書寒已經很熟悉了，但剛經歷了尴尬的事情，他還是有點不想面對單書寒。
可不會出什麽事情吧？剛剛那一聲還挺響的。
這麽想着，顧言墨還是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誰？”
屋內的聲音很虛弱，聽起來就像是生病了，而且聽到敲門都沒來開門。
顧言墨蹙眉，“你沒事吧？我進去了？”
屋內的人沒有回應，顧言墨便推開了門。
屋內，單書寒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都是冷汗，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顧言墨吓得趕忙上前，“你怎麽了？”
單書寒擡眸看他，眼底一片血紅。
他平日裏的溫柔微笑都是僞裝，現在的樣子才最真實。他滿目皆是森冷陰狠，抓着顧言墨的手用力到泛起青筋。
顧言墨被吓了一跳，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單書寒，你怎麽了？”
他的胳膊被抓的有些疼，但他沒時間去看，看單書寒另一只手一直按着胃，“你是胃不舒服嗎？”
顧言墨也有點不舒服，不會是他做的飯害單書寒這麽難受吧？
單書寒沒有回答，就這麽拽着顧言墨好一會兒。
顧言墨等不到回應，只能按着單書寒的手幫他輕輕揉着胃的地方。
“顧言墨。”
單書寒大概是緩過來些，他并沒有看顧言墨，只是有些虛弱地開口，“顧言墨。”
“嗯？”
“我真的好疼啊。”
顧言墨啞然，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雖然單書寒平時都一副溫柔聽話的樣子，但他清楚單書寒是個絕對堅強的人，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示弱。
顧言墨就這樣輕輕幫他按摩，“是這裏疼嗎？”
單書寒疼的已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被毒打的日子，他輕輕點點頭，和顧言墨輕聲說着，“我不知道我爸媽在哪裏，我被好多個爸媽領回去，但他們都不要我了。我自己生活也可以啊，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可為什麽又要讓我有那樣一個父親呢？他不給我吃飯，打我，他打的好疼啊，是我做的不對嗎？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
顧言墨聽出單書寒的難過，幫他按摩的動作越發輕柔，“那是他們的問題，不是你的，你很好，是他們不對。”
單書寒不語，就這麽靠在顧言墨身上，任憑顧言墨幫他按摩。胃漸漸沒那麽疼了，他卻并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去看顧言墨。
顧言墨沒有任何不耐煩，只是滿目都是心疼，就那樣不厭其煩地幫他揉按着。
“我去幫你拿點藥過來吧？”感覺單書寒好了點，顧言墨想去拿些藥過來，卻被單書寒死死拉着。
“不要，你不要走開。”
他難得這樣孩子氣，顧言墨嘆了口氣，幹脆沒有動，就保持着剛剛的動作，繼續陪着單書寒。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顧言墨沉默，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這不是劇本，而是一個分量很重的承諾。
可面對單書寒那雙期盼的眼睛，顧言墨說不出拒絕的話，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心裏各有心思。
單書寒沒有等到顧言墨的回答，眼眸漸漸暗淡下來，不再去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