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多斯萊特林的标志,這說明他家族也許大多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而萊特竟然進了赫奇帕奇,這可有悖于他的家族傳統,他父母也許為這個苦惱過一陣子呢。”
“每一個家族都會有一兩個敢于沖破家族定性的怪胎。”我喝一口美味的黃油啤酒,頓時覺得一股暖意從心底冒出來。
“比如你?中國三大法師家族之一的張家,長女卻到英國讀一個巫師學校?”
“也許吧。”饒有趣味的看着遠處幾個小女孩蹲在一起堆雪人,順口回答他。
“他父母或許會竭力促成你和萊特的好事,萊特應該很高興,幸好他喜歡的是你而不是一個泥巴種,他父母看你的樣子可真像是看一件商品,不過,是價值不菲的,寶貝的那種。”
任由着田楚諷刺,我只是随意張望。萊特和一個陌生男子從一旁的一條小道上走過來,我一拉田楚,讓他別說了。
“曉沫,這是我哥哥,帕特。”
那個與萊特長得并不相似的相貌普通的男人高傲的微一颔首,我尴尬的朝他點點頭。
“你好,我在魔法部國際交流司工作,與你父親曾經有緣見過幾次面,張先生令人印象深刻,而張小姐你也是一樣。”帕特帶着禮貌的笑容,看了一眼萊特,“不曾料到我這個在赫奇帕奇的弟弟竟然與你是同窗。”
萊特的表情有些羞怯。
度過了無聊的白天。在屋內換上萊特送來的禮服,忐忑的走出去。
萊特守在門外,在看見我的那一秒面色驚喜,我決意要讓他度過一個最快樂的生日舞會,所以全然投入。
雖然沒有宣布是萊特的女友,但估計所有人都是這樣看待舞池中的我們。抛開由此而來的煩惱,我盡力掩住不安,在舞池裏翩然起舞。
跳了幾曲,我走過去和田楚坐在一起。他看着我戴着白手套遮掩的手說:
“你的傷口還好嗎?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替你換紗布。”
我們走出去,在一個吊燈下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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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很細心,竟然給我開了這麽長的咒語清單。”田楚難得沒有用老蝙蝠稱呼斯內普,他在微弱的燈光下舉着那張羊皮紙,最後索性用了一個“熒光閃爍”咒語。“呃……這個?這個?”
田楚琢磨羊皮紙的當兒,我忽然發覺一旁樹叢裏遙遠的角落站着兩個黑影,其中一個實在太熟悉了。
斯內普?
我走過去,輕手輕腳,使用了一個“無聲無息”,在他們十米遠處,已經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
大概沒有料到這裏會有人來,所以兩個人并沒有刻意克制自己的音調。
斯內普低沉有特色的聲音太容易辨別了:“……去年的事情不是意外,然而以此又能證明什麽?神秘人要回來了?不。”
“西弗勒斯,你難道忘記了你過去的誓言?如果他回來了,你該怎麽做?”陌生的聲音。
一陣沉默後,“視情況而定。”斯內普說。
“你是在霍格沃茨待得太久了嗎?鄧不利多的淫威讓你成為了一個膽小鬼?別這樣西弗勒斯,我們是朋友,你該拿出你最真摯的忠心!霍格沃茨最近發生的事件已經傳了出來,各地的信徒已經開始悄悄行動了。”
“盧修斯,我不敢相信你如此積極。”
“西弗勒斯,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必須把霍格沃茨的情況告訴我,這樣等神秘人歸來,我還可以替你解釋你對于他這些年的背叛有你的原因。”
“我從未背叛——但事實是,神秘人已經死了。”
“不,他沒有死,事實如此明顯。”
我屏住呼吸想要繼續聽下去,忽然,背後田楚的大嗓門喊起來:“曉沫?你在哪裏?”
☆、邀請
來不及阻止他了,我看見面前的樹叢中兩個影子都動了起來,一道光射過來:“昏昏入睡!”可是由于慌亂卻都打偏了。
我聽到了不該聽的話,真是該死。
我想轉身逃跑,卻腿軟,完全癱在了地上,只聽見面前兩個人低語了一陣子,其中一個從我身旁匆匆走過去。另一個走過來,蹲在我面前。“熒光閃爍!”
是斯內普,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你怎麽在這裏?這就是你要來的地方?”
我點點頭,心裏一緊:我知道他曾經是一個食死徒,可老天,他現在還是……
“站起來。”
我動不了,他猶疑了一下就過來扶住了我,我們走到有燈火的地方。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愣了愣。我低頭,以為是禮服出了什麽問題,剛才在草叢裏可是夠狼狽的。
“很漂亮。”
我呆了,與他對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竟然還笑了一下,他笑起來很好看,露出潔白的牙齒,像個小孩子一樣燦爛。
有些人不常笑,笑起來卻可以照亮整個黑夜,帶着溫暖的光明,讓你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定。
他輕輕擡起我的手,把白手套取下來,查看我手腕上的傷口。“今天自己換過紗布了?”
“沒有。”我咬着牙,抑制住心跳。
他還想說什麽,遠處傳來腳步聲,他蹙眉,直視我的眼睛。
“對不起,曉沫。”
我還在凝神看着他揚起的嘴角,覺得這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弧度。耳邊傳來他的低吟:“一忘皆空!”
一切都歸入黑暗。
醒來的時候我發覺自己躺在客房,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睡在這裏?
只記得無盡的疲乏,然後睡着了,現在是什麽時候?
走出房間,我在外面遇見了一副剛睡醒模樣的田楚,彼此都吃了一驚。
很奇怪的一天,對于夜晚的記憶顯得有些殘缺。田楚替我換紗布的時候才發覺已經換過了,不知道是誰,是什麽時候。
我到舞池和萊特跳了幾曲,舞會仿佛已經進行了一半,很快便結束了。萊特問我為何跳到一半,出去了半天沒有回來,我卻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去過。時間好像混亂了,田楚一直認定有人對我們使用了遺忘咒語,可是,是誰?是為了什麽事?不,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日回到霍格沃茨,在寝室裏睡了一個下午,不知道為什麽,在經歷那個詭異的夜晚後,覺得很疲倦,好像怎麽也睡不夠,有個黑洞在吸收自己的精力似的。可是不管怎麽樣努力回憶,有一段記憶就是流失了,不論怎麽努力也想不起來。
上次在對角巷一個雜物店買了會跑的鬧鐘,在它對我進行無數次騷擾并在房間裏奔跑,忽大忽小的放着貝多芬《命運交響曲》長達半小時後我終于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出發去地下室。
沒有多少人的周末,張曉天跟着一群格蘭芬多高年級學生去了霍格莫德村,田楚回來後就跟着龐弗雷夫人到聖芒戈采購一批新的藥品,而萊特還在他家裏處理舞會的善後。
在地下室叩門很久,斯內普似乎不在,看了看表,我是準時到的,教授平日裏一向守時,現在是怎麽回事?
還是老樣子,決定守在門口等着他出現,雖然很傻,可是很害怕一轉身他就出現,所以不敢走開。
依舊疲倦,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呼神護衛!”缥缈的聲音,懷抱卻是結實的。
看着美麗的光芒照耀,我覺得心裏的寒意頓時飛散,溫暖,讓人想哭的溫暖……
“張小姐?”
面前有人說話,很真切的聲音。
“嗯?”揉揉眼睛,渾身的疲乏感讓我很難立刻回神。“什麽?”
模糊的人影像被抹布擦幹的雨天窗戶,視力清晰之後,我聚焦,發覺那個人是斯內普。“教授?你才回來?幾點了?”我擡起表,慵懶的打了個哈欠。“9點?”
“跟我進來。”斯內普開門,進了地下室。破天荒的,他示意我跟進他的辦公室。暖爐開啓,熱氣在房間裏亂竄,我把自己放進沙發裏,靜靜的看着他。
斯內普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我,我發覺他似乎心情極好,臉上是較為放松的表情。“你在外邊等了多久?”
“不知道……”熱茶下肚,我忽然感覺餓了。“好餓。”大概才睡醒有些思維停滞,我竟然怎麽想就怎麽說了。
他愣了愣,接着喚來家養小精靈安排了晚餐,等待的時候,他坐過來檢查我的傷口。“再換兩次藥,就可以了。”
給我換紗布的時候,我注意到他已經沒有纏着紗布了,光線太暗,我看不清那裏的情況。
“教授,你的傷口好了?”知道他比我傷得重得多,我一下子緊張起來。手不自覺的撫上他的右手腕。
依舊是冷冰冰的躲開,果然還是無法接近。氣氛尴尬,我再不敢說話,安靜而小心的看着他幫我處理傷口。
“很晚了。但你可以在這裏吃東西,吃完就走吧。”他起身進了卧室,家養小精靈出現,端着晚餐。
我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在斯內普的辦公室獨自用餐不是個太舒服的經歷——但不想走開,因為知道他就在一牆之隔的卧室裏,這感覺很特別。回味着剛才,覺得他的态度好像比平時好了許多,是什麽事情讓他對我态度變好了?嗯,抛開詭異的周末,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多了。
因為故意磨磨蹭蹭,回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已經是深夜了,結果忘記口令被堵在了門外,幸好碰見巡夜的弗立維教授,才最終進了門。
昆吾的訪問仍在繼續,由于我和田楚是中國留學生,自然也擔負了給訪問團做翻譯的重任。左天澤在昆吾是教授傳統中國法術課的,他作為教授非常有個人魅力,這次在霍格沃茨做了幾次演講,效果也極好。而這周結束訪問前他還要上幾次中國法術展示課,校園內的東方氛圍從未這麽濃郁過,四處都可以聽見讨論法術的聲音。關于展示課,由于人數限制,現在簡直是一票難求,我給同寝室的朱莉一張票,給自己留了一張,一張多餘的票也沒有。幾個相熟的留學生跑來找我幫忙,也沒有辦法再多弄到一張票了。
因為太忙,魔藥助手的工作也暫停下來,晚上的時間我都在跟着左天澤準備展示課。
法師的服裝很漂亮,彩排的時候,左天澤沒有穿往常的麻瓜式服裝,而是換上了一身墨藍色的漢服長袍,非常貼身而精致,帶着金色的繡邊,衣服上還有古代神獸的繡像。腰帶和佩玉,各類裝飾都恰到好處的襯托出法師不凡的氣質。遠遠看去,華夏民族的輝煌壯麗好像深沉的青銅鐘,緩緩叩起,敲響。
左天澤右手拿着一根長簫,這類似于英國巫師的魔杖。然而對法師而言這并非必需品,只是一種個人的守護神器,當然也有可以加強法術作用的功效。
又一次排練完畢,左天澤走到我身旁坐下,我們聊了幾句,看着田楚和幾個昆吾學生在布置舞臺。“曉沫,你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吧?”他忽然提起話頭。
“是的。”
“你回國嗎?”
“不知道,也許……”我朝他笑了笑。“不回去了?”調皮的眨眼。
“這樣的話,君峰會答應嗎?”
“左叔叔,你幫我勸勸他,好嗎?”我輕聲說。
“我可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左天澤笑道,“我這次來霍格沃茨,也是擔負了任務的呢。”
“什麽任務?”
“讓你畢業後回家——曉沫,昆吾需要一個外國魔法課程,待遇是講師級別。我知道你需要考慮,但是,曉沫,你要明白,你父親希望你回國,你是張家的長女,你知道,你有不可推卸的使命。”左天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而嚴肅。
我的情緒馬上低落下去,不想說話,靜靜的看着地面,耳邊是繼續的聲音:“不過,我也只是先告訴你有這個職位,你還有時間考慮。如果你确實想要留在英國,那麽我想,你父親還是會同意的,只要這真的是你喜歡的生活。我猜想他希望你回國留在他身邊,更多的是不放心你。”
“嘿!”一個聲音從我們背後傳來,笑聲帶點舞臺劇一般的誇張效果。
我和教授同時轉頭,結果是黑魔法防禦課那位洛哈特教授。他來這裏幹什麽?
左天澤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洛哈特大笑,一整個大廳都聽見了。洛哈特那張英俊的臉時而露出快樂的表情,時而又顯得憂傷,一會兒讨好,一會兒嚴肅,像是萬花筒,轉來轉去讓人無所适從。我趴在椅背上看着他,像是看演員演戲。
等到洛哈特走了,左天澤坐回來。
“他來幹什麽呢?”忍不住好奇問。
“他說要當我展示課的邀請嘉賓,表演中國法術和英國魔法的對決。我不太喜歡這位教授,他看起來有些浮躁,我不知道這麽說對不對。”
我愣了一下說:“你答應他了?”
“不知道他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我确實打算設置這樣一個環節,不過,鄧不利多校長會作為嘉賓。所以他的要求落空了。”
我松了一口氣說:“太好了!”
“你不喜歡他?”
“我是怕,他再失敗了,可不好在霍格沃茨混下去了。”嘴角揚起笑意,“幾個月前他自己的課上,他邀請斯內普教授跟他一起展示魔法對決,結果斯內普一個咒語就讓他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那節課我沒有在場,但這件事在霍格沃茨傳播得人盡皆知,并且情節描寫得繪聲繪色,從此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洛哈特只是個空殼子。
“斯內普教授?就是那位喜歡穿黑袍的黑發老師?看起來性格有些陰沉,我與他見過幾面,他一句話也沒對我說過。”左天澤嘆氣,“你們學校的老師性子可都夠奇怪的。”
“他是位魔藥大師,全英國巫師界最出色的。”
“你在他那裏做助手,對嗎?曉天前幾天好像對我說過。你喜歡魔藥?那幹脆回國跟我學習煉丹術,這是門古老的技藝,歷史比英國的魔藥悠遠得多。”
“我喜歡魔藥。”還有那個做魔藥的男人。
停頓了一下,我忽然靈光一閃。
走向地下室的時候,我的心情只能以歡心雀躍來形容了。剛才我說服了左天澤,讓他邀請斯內普作為他展示課的另一位嘉賓。
敲門,門開的時候,我脆生生的喊了一聲:“教授!”
他的表情有些詫異,片刻恢複冰冷,閃身讓我進去。
“你的傷口已經好了。”他指指我的手,“又出問題了?還是……”
“我是帶着邀請來的。”拿出左天澤的親筆信,我燦爛一笑。
第二次單獨和斯內普待在他的辦公室裏,我把左天澤的信翻譯給他聽。“教授?你可以答應嗎?”我滿懷期待的看着他。
“張小姐,如果你還存有記憶的話,我是說,黑魔法防禦課目前并非一個空缺職位,那裏有洛哈特教授,他可以擔當你所說的嘉賓。”
“可是洛哈特教授的水平,我想,很大的問題是他恐怕不會真正顯示黑魔法防禦課的課程魅力,而這次是個國際活動呢。”我決定一定要打動他。
“你不該這樣說自己的教授,雖然……那是事實。”他撇了撇一邊的嘴角,難得的幽默感。
“教授,請考慮一下。”
沒有回應。我看着他,發覺他目光閃爍,他眉間的蹙痕又深了一些,這說明他在思考。
又等了幾分鐘,斯內普站起來,“周四下午,我會去,你轉告左教授,我接受邀請。”
☆、展示課
周四下午,霍格沃茨大廳座無虛席。
這裏現在被裝扮成了具有東方風采的地方,因為昆吾學校是以漢代風格著稱的傳統學校,因而各種挂飾都具有明顯的古代風韻,瓦當,歌舞俑、武士俑,漆器在大廳裏恰到好處的裝點,而昆吾的學生統一穿上了法師服,氣勢極盛,顯出中國法術文化的風采,更是引來一陣陣驚呼。
大廳正中,一道高出地面一米,紅毯鋪成的長而寬的路就是表演的舞臺了。
我站在臺下昆吾學生聚集的地方,遠遠的看着斯萊特林院位置前站着的斯內普,像是雪地裏伫立的狼,仿佛世界與他不相幹,不過,偶爾出現在格蘭芬多桌的喧鬧還是會讓他時不時蹙眉轉頭,與現實親密接觸一下。
我扯了扯漢服的右衣角,擺弄腰間的佩玉,握着陶笙的手緊張得都出汗了。雖然屋外冰天雪地,但霍格沃茨憑借着魔法的力量依舊溫暖如春,我知道溫度适宜,然而精神的緊張讓我還是覺得恍若夏天,渾身都是熱汗,毛孔都是張開的。
沒想到曉天會帶着我的法師衣來霍格沃茨,左天澤把我的陶笙拿出來的時候我只能用詫異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表演一段古漢樂,就我一個人在舞臺之上——這真是讓人抓狂的一件事,并非因為我膽怯,其實從小參加各類表演已經使我對舞臺沒有什麽恐懼感了。然而,這次的臺下站着我在乎的那個人,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緊張極了。
我正發愣,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後背。田楚站在我身側,看起來紅光滿面。
“曉沫,該你了,加油。”
我看見左天澤在臺上講話完畢,鄧不利多也上臺簡單說了幾句,然後兩個人都走了下去。左天澤朝我招手,我硬着頭皮,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步一頓,走到了舞臺之上。
眼睛快速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坐下了,斯內普正将雙手交叉放置胸前。萊特背靠着赫奇帕奇桌的椅背,微微傾斜着頭,面帶笑意看着我。田楚對我做了個翹起大拇指的動作,帶着鼓勵的眼神。張曉天坐在哈利波特身旁,兩個人交頭接耳,在說着什麽。
硬着頭皮,我微微鞠躬,在舞臺正中的凳子上坐下,對着陶笙施用了一個擴音咒。同時迫使自己像只蜷縮在殼裏的蝸牛,把外界影響完全剔除。
悠揚的樂聲響起,我逐漸沉寂在了音樂的世界裏,吹吸之間,我恍然也像是回到了過去那個世界,正一個人站在世界之巅,昂首向着蒼穹高歌。
一曲完畢,我又被熱烈的掌聲推回到了現實,感覺到臉頰發燙,我快速奔下舞臺,連鞠躬都忘了。
好在,一切似乎都還順利。
左天澤召喚出了自己的守護神,這有點像是“呼神護衛”,然而又不是完全相同。中西差異于此體現,西方人自由選擇自己的守護神,而中國法師的守護神是根據法師所在家族的傳統而來,不能私自改變,左天澤的守護神是玄武。當神秘威武的玄武神獸幻象在臺上仰天長嘯時,全場都發出了驚呼聲。
接着是法術表演,無需魔杖而千變萬化的法術。
田楚一邊驚嘆一邊問我:“天啊,你為什麽不在昆吾上學而來霍格沃茨?”
因為一次意外,或者其實是命運。我沒有對田楚說出口。
斯內普站上臺的時候,已經是展示課的尾聲了。然而因為之前左天澤和鄧不利多的精彩對決,氣氛達到了最高處。
長袍及地,斯內普走起路來卻是如風般輕盈,好似倏忽而至的一道黑色閃電。他站上展示舞臺時,底下發出一陣竊竊私語,斯萊特林是興奮的讨論,而格蘭芬多則是驚疑。我目光偶然掃過站在弗立維教授旁的洛哈特教授臉上,發覺他臉都白了,幸好沒人會現在注意他。
這是令人期待的對決,在一陣喧鬧後所有人都自動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偶爾的一聲咳嗽。
“教授,加油。”我朝着斯內普喊,不過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
左天澤拿着他的長簫,與斯內普的黑色魔杖相對。
彼此鞠躬,相背後退,幾步之後轉身。
“行止!”左天澤用中文大喊,接着長簫尖端發出一道淡藍色的光,直沖着斯內普而去。
“鏡像翻轉!”斯內普回以一道黑光,像一條敏銳的蛇正在出擊捕獲獵物。這是黑魔法防禦課的教課內容,這次斯內普上臺,就是展示如何使用黑魔法防禦咒語抵擋攻擊。
我和田楚各自站在斯內普和左天澤的旁邊,大聲翻譯對方發出的咒語名稱。
“兵來将擋!”
“塔朗泰拉舞!”
咒語擊中了左天澤,他手腳開始不停跳動,然而僅僅三秒後,他喊了一聲:“恢複如常!”捏緊的左拳發出一道藍光裹滿全身,于是可笑的動作立刻停止了。
左天澤在同時發出一個咒語:“無妄之災!”這個咒語是讓人一下回憶起最悲傷感覺的咒語,非常厲害,可以讓人瞬間無措,失去攻擊的動力,不過傷害性很小。
“咒語返還!”斯內普在藍光撲到他身上前發出咒語。
兩道光在空中交接,然後彈射開來,都向對方身上射去,并且擊中了。
這時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斯內普忽然間臉色慘白,怔愣住了,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這個咒語會讓人想起最悲傷的感覺,教授,你最悲傷的感覺竟然可以擊潰你的理智,讓你如此失态的顯出自己的真切感覺嗎?那是什麽感覺?
我第一次看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好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一般,渾身散發出來的絕望讓我在他身側也感覺到了一絲寒冷。
大概持續了十秒,全場寂靜。左天澤已經解除了“無妄之災”對他的影響,伫立在原處疑惑的看着斯內普。我腦子一熱,沖上臺,用手去抓住斯內普的左手手臂,輕搖他,讓他回神。
“教授?教授?”這個咒語的作用不過只有三秒鐘而已,是什麽東西,到底是什麽,讓他會因為三秒的回憶就變得有些失神?
他似乎終于回到了現實,輕輕擋下我抓緊的手,往前一步,朝着左天澤鞠躬致意。
對決結束,鄧不利多上臺來說了幾句俏皮,氣氛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了剛才斯內普的失常,畢竟時間很短暫,并且也不明顯,更何況很少有人會知道“無妄之災”這個咒語到底是什麽作用。很快,大廳裏就是歡笑連連,我跟着斯內普走下臺。
看着他走回到斯萊特林的桌前,我也折身返回了昆吾學生桌,左天澤輕輕對我說:“這個咒語用來對付你那位斯內普教授真是再好不過了,他一定有很重的心事,以至于對這個咒語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是的,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自由
周六我就要啓程跟着昆吾訪問團一起回國,申請了兩周的假期,春節後才回來。我到地下室去做工作交接,雖然有些傻乎乎的,卻最終忍不住還是朝着斯內普說:“教授,春節的時候我會從北京向你寄賀卡來的。”
斯內普輕挑眉毛,把一籃子材料倒進我面前的坩鍋,有些生硬的回答:“中國新年快樂。”
驚喜的看着他,他卻已經走開了。
回到國內,在北京街頭一時間看見滿街的黑發黑眼,竟然覺得有些不适應。和田楚告別後與曉天離開昆吾學校,因為還沒有學會如何瞬時移形,所以站在約定的地方等父親來接。
我看着街邊的一個賣春節用品的小店,進去找賀卡和禮物。正在翻找,想着什麽樣的賀卡才又有中國特色又佩得上斯內普的性格,拿起一張有蛇的剪紙圖案的賀卡,很可愛的樣子,頓時覺得滿意。聽見後面傳來父親的聲音:“曉沫!”
轉身,撲到父親懷裏。
從昆吾學校移形到了家門口,果然,這裏才是最溫暖的地方。
一陣忙亂後,等着晚飯的時候我終于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房間被打掃過,一切又都是我走時的樣子,心裏溫暖極了。掏出剛才買的賀卡,精心的給斯內普寫好祝福,還帶了一幅春聯。然後給其他朋友也分別寫好賀卡,包上禮物,其中包括給鄧不利多的一包中國糖果。
接着我從抽屜裏拿出鐵笛,打開窗戶,嗚嗚的吹起來。
不多一會兒,一陣樹葉晃蕩的聲音,窗口出現一個黑影子,鑽進了房間,坐在了地板上。
金絲猴是中國法師常用的幫手,這種被賦予了隐形法術的動物極具靈性,在大城市也可如履平地,健步如飛的行走傳遞。
把要送的東西包裹好寫上地址,交給郵差後特別囑咐是國際信,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兩日特快,用法師金幣付了很貴的郵資,還額外把剛才從客廳拿來的幾只香蕉作為小費給了那只有些羞澀的可愛郵差。
如果繼續對于中餐沉迷,回英國時我應該會長了很多斤吧!
張曉天在飯桌上大談在霍格沃茨的經歷,如何進了格蘭芬多,結識了英國巫師界的傳奇人物哈利波特,如何在學校和霍格莫德探險,左天澤教授的法術展示課如何精彩……直到他忽然提到了我在斯內普那裏做助手的事情。
“魔藥師的助手?”媽媽一邊往我碗裏夾菜,一邊問我,“我似乎聽過斯內普這個名字,在國際煉藥界會議上。”
我正瞪着張曉天怪他多嘴,因為本來是打算畢業後再告訴他們這件事的。
“只是做助手?還是,以後準備留在那學校?”
我擡眼,看着鏡片下父親嚴肅的臉,“如果可以,我想要留校,做斯內普教授的助教,繼續魔藥研究。”心裏一沉,因為我看見父親蒼白了一層臉色。
“啪!”父親放下筷子,“我不準許。”
氣氛一下子僵硬了,我低頭不說話。
“讓你去霍格沃茨留學,已經是我給你的最大的自由了。你還想要留校?你忘了你的使命嗎?”
“張家長女是嗎?可這有什麽?曉天也可以,他算是長子……”我緩緩的說。
“血系排序,這是天注定的順序,你是張家的嫡長,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只想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想留在——霍格沃茨。”
“張家的責任是無可逃避的,你必須回到中國,接受全面的訓練,最後,繼承家族族長的職務。”
“然後和一個你認定家族的人結婚,生子,又讓孩子做族長,是吧?你說啊,你認定誰了?是左家?周家?還是王家?徐家?”
我一邊說,一邊哭得趴在桌子上,因為我覺得人生真的很絕望。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被固定了未來的人生軌跡,努力想要掙脫,可哪怕離家千萬裏,最終也還是要接受命運。在房間裏悶了好幾天,我持續和父親冷戰,除夕夜的零點法師聚會我也借口生病不去,在家裏面對吃剩的杯盤狼藉,坐在沙發上拿起魔藥書看。
忽然聽見窗戶在敲擊的聲音,我走過去打開窗,一只金絲猴跳了進來。它拿出一個小信封給我,僅僅看了一眼,我便知道是斯萊特林的學院信封,一下子心跳加快。
謝謝你的賀卡,
斯內普教授。
簡單的幾個字,我卻覺得看到了新一年的光明。
父親的态度非常強硬,其實,他确實已經足夠寵溺我了,能夠讓我留學英倫,沒有按照平常中國法師的程序進入昆吾。雖然随之而來的是我每個假期不得不跟着師傅學習中國法術,減少了休息時間,然而這已經是給了我他心中最大的自由。
爸爸明确告訴我,在我畢業後,如果我執意留在英國,那麽,他會斷絕對我一切的費用資助。
我曾經也這樣想過未來,所以已經有了心裏準備,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之後,我都要靠自己。聽起來,确實很難,因為能否在霍格沃茨當上助教,确實是個未知數,據說霍格沃茨從未有過畢業生直接留校的先例,更何況是斯內普的魔藥課助教。
但我想好了,如果不能成為助教,也要想辦法留在英國巫師界,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
春節過後幾天,我回到霍格沃茨,決定調整心态,迎接新的挑戰。
回到地下室,正巧下午的課上完,一群學生魚貫而出,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教室裏的人就走光了——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課,大概是沒有人想在教室裏久留吧。
确定沒人再走出來,我深吸一口氣,進了教室。
斯內普在講臺上收拾學生上交的魔藥作業,一邊給學生評分,一邊把合格的作業存儲起來,不合格的處理掉。以往我下午沒課,總是在這個時候提前來地下室,幫斯內普完成工作,然後才去吃晚餐。
我剛跨進門就被他發現了,擡頭看了我一眼,他放下手上的活計。“張小姐,回來了?”低沉的嗓音依然如故。
我點頭,湊近一點,不顧他渾身又開始散發抗拒的寒氣。
然後我們沒有多餘的話,只是默契的開始工作。
晚餐的飯點又錯過了,只好在魔藥教室吃飯,斯內普就坐在我對面,自從上次魔藥炸傷事件後,因為有時晚上我有課,要趕時間換紗布,所以在晚餐時間,我竟然逐漸抛棄了矜持,在斯內普面前咬三明治。現在則發展到我可以在他面前吃晚飯,而他就裝作沒看見。
想到上次的腐蝕魔藥,我悄悄看了一眼他露出的右手腕,那裏留下了黑色的疤痕,像是爬在那裏的一條蛇,鼓起來一層,有些猙獰,好在傷口不大,不算太影響美觀。
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