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疏離
第48章 疏離
雖然已經做了一個不太明智的決定, 但由于吃完早飯并迅速趕回教室之後，陸蘊就因為繁忙的複習任務給耽擱了。
經過一個上午的知識洗禮，直到高三上午放學鈴聲響的那一刻, 陸蘊才察覺到早上自己那個想法有多麽的危險。
但想着想着，陸蘊又覺得應該不會危險到哪裏去，畢竟他和陸晏叢不僅是表面親兄弟, 還都是未成年人，誰會那麽喪心病狂把少兒不宜的內容貼在貼吧裏面？
不過大白天的話, 問姚思齊感覺不太好，陸蘊努力回想早上那會姚思齊跟趙信的對話。
幾人踏進食堂之後，至于怎麽去找同人文, 陸蘊是沒有找到，反而他因為回想導致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幾句“生長在玫瑰城堡的王子”、“神聖不可亵渎的聖子”, 當然還有形容陸晏叢那句什麽“雕刻般的臉龐”的詭異句子。
雖然重點沒有想起來，但這些就能把陸蘊給整無語。
算了吧，別看了，知道大家後面都考上北大, 過程結局很勵志就行。
“蘊蘊你吃什麽？”陸晏叢的聲音恰好傳來。
陸蘊脫口而出：“我不吃玫瑰花瓣。”
話音落下, 包括陸晏叢在內的兩兄弟：“……”
陸蘊看着陸晏叢那眉頭微皺的茫然模樣，他在內心狠狠地罵了一句粗話：卧槽！
“玫瑰什麽？”高鴻儒從身後湊過來盯向窗口裏面的菜色, “早餐才有玫瑰餅吧。”
還好陸蘊見過大世面，他很快鎮定下來，然後說：“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陸晏叢雙眉重新展開, 甚至眼底還稍上笑意，他輕輕颔首, “好。”
陸蘊面不改色點頭, 然後內心一頓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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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 看看，就說不能老是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尴尬從口中出了吧？還好陸晏叢并沒有表現出來，不然陸蘊能夠給大家表演什麽叫當場去世。
臉上的熱度慢慢消去之後，陸蘊才想起來，從慶市回來之後，他對陸晏叢的變化過度得并不是很自然。本來還沒收假那會，陸蘊還挺自信地對陸晏叢口頭上各種親昵。
但随着周阿姨請假，他倆住校之後，很多事情都不是如陸蘊所想像的那般發展下去了。感情那種事情實在是無法控制得住，所以他才會想從源頭切斷一切未知發展。
從淩晨五點起來在陽臺上的短暫相處之後，陸蘊整個早上和上午跟陸晏叢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僅如此，陸蘊想起來自己還用不好的語氣來說一些很冷酷無情的話。這種發展并不是陸蘊所希望的。他不過是想要在行為上克制住，然後言語中仍對陸晏叢存有關心。
陸晏叢需要關愛。這是陸蘊重生以後一直都刻在腦海中的話，但這二十多個小時裏，他對陸晏叢的态度不行，至少有了前世的參考，再這樣下去，他跟陸晏叢可能會慢慢疏遠的。
陸蘊心情有些煩躁，甚至覺得自己貪心過頭，他希望自己不要過于在意陸晏叢，卻又希望他和陸晏叢能夠其樂融融地留在陸家，或者說留在他的身旁。
再度的分神，就是陸蘊胳膊被扯住。等他望去，就看到陸晏叢正在拉着自己往座位那邊走。
陸蘊看着自己兩手空空，以及陸晏叢手中的一份餐盤，他疑惑道：“我飯呢？”
陸晏叢側頭看向陸蘊，他輕聲說：“剛剛幫你打了，這就是你的。”
“哦。”陸蘊根本沒有印象，他覺得自己分神好像只有那麽幾秒的時間，可實際上陸晏叢居然連飯都幫自己給打好了？
“那你的呢？”
“這。”端着兩份餐盤的許致遠簡單說一個字。
陸蘊回頭望去，只見到許致遠身上的喪喪氣質更明顯了，但很好笑。
“陸晏叢，你怎麽讓許致遠幫你打飯？”
“陸蘊，你怎麽讓陸晏叢幫你打飯？”許致遠難得地說一句話。
“哦，”陸蘊被問到了，他想許致遠投以真摯的眼神，“謝謝你舍長。”
說着，陸蘊醞釀好情緒，然後用着自然的語氣對陸晏叢說：“謝謝……”
這種時候，陸蘊忽然對陸晏叢喊不出“哥”這個稱呼。
宿舍找好位置之後，因為陸晏叢幫陸蘊拿餐盤的關系，等他放下之後，陸蘊當然是坐在那個位置。而跟在身後的許致遠也順勢放在旁邊。
于是，吃飯分開坐至少也有二十四個小時的九班雙胞胎又重新坐在一塊。
陸蘊看着盤裏的菜，還別說，都是他愛吃的，饑腸辘辘情況下，陸蘊的情緒有得到好轉。
“我還以為你倆鬧矛盾了呢，”高鴻儒忽然來一句，“畢竟小陸哥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叫陸哥。”
“啥？”陸蘊連忙擡頭看向高鴻儒。
這你都看出來了？
趙信不解，“我怎麽看不出來？”
剩下兩個室友直接無視掉趙信，然後齊齊看向陸蘊和陸晏叢，一副準備吃瓜的狀态。
陸蘊內心一陣咯噔，連旁人都能感受得到他對陸晏叢的疏離，那陸晏叢肯定也發覺了。
倒也不是臭美，畢竟一直以來，從陸晏叢被接回陸家開始，所遇見的那麽多個人中，就數他最能接近他了。就算是身為親生父母的陸知遠和沈雲姝都還處在“叔叔阿姨”這個稱呼的階段。
所以陸晏叢那麽在意自己，如果從他的視角來看，他肯定更能直觀地感覺得到自己最親近的那個人，正在逐漸地遠離自己。
可這一切都跟陸晏叢沒有任何關系，從來都是陸蘊他給陸晏叢招惹的煩心事。
飽受良心譴責的陸蘊可看不得這個，但一時之間他又找不出更好的辦法。現實總是會偏離理想，他現在只能夠要麽幹脆遠離，要麽還像從前一樣跟在陸晏叢的身邊，嘴裏三句話不離陸晏叢。
得出這個結論後，陸蘊直呼無語，這不是瞎折騰嗎？這不就是前世的選擇和重生後的選擇嗎？前一個幹脆遠離之後，後面發生什麽事情他有多後悔，現在陸蘊可還記得。
但選擇後一個的話，無疑就是把時間回歸到慶市那段時間。
可是一旦歸檔的話，豈不是說就要讓他來承認他對陸晏叢有難以齒口的情愫嗎？
“那看起來确實不像鬧矛盾的樣子，我想多了，”抛下一個類似于瓜的話題後，高鴻儒就直接收網，他不甚在意地說，“你和薛子岚也不是天天都碰面的啊。”
薛子岚？陸蘊猛然清醒，對不起，他短暫地忘記自己有一個發小了。
“不過發小和雙胞胎兄弟還是有點區別的是不是？”高鴻儒說，“倒也不是感情深厚的程度，而是意義。”
“啊。”陸蘊含糊應了一句，然後他又陷入了分析當中。
陸蘊還真沒想到自己對薛子岚的感情。如果問誰是陸蘊這兩輩子中最好的朋友，那都是薛子岚。
但薛子岚跟他的關系并不像那種每天形影不離，而是無論分離多久，但一旦遇上都能瞬間找到那種氣氛和親密感，也會在任何時候無條件地尊重着對方每一個選擇。
例如前世，陸蘊出國之前就跟薛子岚坦白過，他對陸晏叢并不是厭惡，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排斥。他認為所有人最後都會喜歡上、或者說更喜歡陸晏叢，包括陸知遠和沈雲姝。
當時陸蘊只敢問也只從薛子岚那裏得到明确的消息，在他和陸晏叢之間，薛子岚最喜歡的還是陸蘊。
陸蘊把陸晏叢和薛子岚兩個人放在一起，好像他對這兩個人的态度是真的不一樣。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跟薛子岚磕磕碰碰、勾肩搭背還心思單純，但跟陸晏叢就不行，現在一觸碰，陸蘊都覺得心髒被東西給撓一下，總之怪不舒服的。
“一會兒還回教室嗎？還是直接回宿舍？”姚思齊邊吃邊問。
“都行，去哪邊我都有計劃。”高鴻儒擡了下頭，“陸哥和小陸哥呢？”
陸晏叢臉上看不出來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他遲疑了下，還是稍側向陸蘊，然後問：“要先去一趟教室再回宿舍嗎？”
趙信舉手，“我回教室，最後一節我還有一道題沒寫出來，剛剛吃飯有思路了，一會兒回去試試，陸哥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要是我還是想不出來，我直接向你請教得了。”
陸晏叢仍是遲疑着沒有作答，他正想說“蘊蘊去的話我就去”這句話，但陸蘊的聲音已經先出來，陸晏叢下意識就等着讓陸蘊先說完話。
“問我嗎？”陸蘊語速稍微比平時慢了些，他掃了下周圍幾個室友，然後轉頭看了眼陸晏叢，但很快收回視線，他扒拉着勺子，“要不陸晏叢你跟他們一起去教室吧？我上午的計劃差不多理完了。”
“你……”陸晏叢看着陸蘊的模樣欲言又止。
陸蘊冷靜地拍拍陸晏叢的手臂，他彎起眉眼說：“我們吃完飯離午休時間還挺長的，教室環境好多了，班長他們也在。”
收回手後，陸蘊搓搓手掌，二十幾度的氣溫把這校服曬得還挺燙手。
“行。”陸晏叢很快點頭。
剛剛在心裏稱贊自己好冷靜的陸蘊愣了下，他下意識瞄向陸晏叢。
行？你怎麽回答得那麽幹脆？就不多挽留幾句？陸蘊假裝咳了聲，然後默默往嘴裏塞東西。平時這個時候陸晏叢不是應該說什麽“蘊蘊回宿舍的話，那我也回宿舍吧”這種話嗎？再不濟也要對自己勸學幾句，剛這聲“行”得多少有點早
陸蘊有點矯情地想着。
“我也回宿舍。”許致遠說了一句，他看了陸蘊又看陸晏叢，“說不定還能跟陸蘊練練口語。”
這話聽得趙信不禁鼓掌起來，“我口語也不好，小陸哥以後在宿舍裏我只聽得懂英語，請跟我講英語。”
陸蘊慢條斯理地整理餐盤以及桌面，他輕挑下眉，“不然你多練練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聽力在拉分。”
聞言趙信就垮臉，“我認識它們的臉不認識它們的名字，這也沒辦法啊，我天生對英文臉盲。”
“之前英語學習小組分組那會，我跟許家合都跟你一組過，好像你進步不是很大。”
“啧，許家合語速太快了，她說她也控制不了，還有小陸哥你，”趙信愁眉苦臉，“對哦，小陸哥你能控制語速，但是你講的沒有那味、不親切。”
“離高考還有幾個月時間，還能練，”陸蘊站起來伸手拍拍趙信的肩膀，“信哥加油。”
收回手後，陸蘊已經很淡定，看，他拍信哥肩膀的時候就沒感到什麽不對勁。
“那就散了散了啊，”高鴻儒也整理好餐盤，“大家按照自己計劃，上哪就上哪啊。”
陸蘊端着空餐盤跟在姚思齊身後，而他的身後就是陸晏叢。陸蘊不禁又挺直腰板，好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氣一點。
想了想，他還是要回頭，試圖安撫一下整個下午的冷淡，“陸……哥，不然你一會回宿舍的時候，順便把你筆記帶回來，我抓緊時間抄一份？”
陸晏叢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可以。”
“這不是換位置嗎，我都沒辦法去找你，課間我也走不開。”陸蘊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但說完他也稍微垮臉，“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走開的樣子。”
“都是在讨論問題，”陸晏叢解釋說，“後來都是譚笑笑同學給他們解題的。”
聽到如此客氣的稱呼，陸蘊心裏高興了，他随便應了聲，“哦。”
他現在最大的讓步就是，陸晏叢可以也同時成為同學們的小指導老師，但是他在陸晏叢眼中必須是是最特殊的存在。
回到宿舍之後，陸蘊直接回到自己的書桌旁邊，拿出其餘的複習資料。但看着看着又覺得不太對頭，于是手就摸到了寄放着手機的罪惡之櫃。
陸蘊只是隐約記得是在學校貼吧，對于貼吧陸蘊有點印象，先前譚笑笑和許家合有在他面前談及過，只是他向來不太喜歡論壇平臺，所以就沒有怎麽關注。
現在想起他是為了什麽而尋找學校貼吧，陸蘊就覺得很羞恥。
此時姚思齊和趙信都不在，宿舍裏只剩下他跟許致遠兩個人。陸蘊還是挺了解許致遠的，對方在運動方面除了是籃球隊一員外，其餘項目他就毫無興趣，而且也不喜歡打游戲，但相對的還挺愛看手機。
平時許致遠跟姚思齊走得近，姚思齊都知道，萬一許致遠也知道呢？
“舍長。”陸蘊盡量用着自然的語調叫了聲。
“什麽？”許致遠很快回頭。
陸蘊朝他揚了揚手機，“今天早上趙信和姚思齊說的那什麽貼吧怎麽找來着？”
說完陸蘊心虛地觀察許致遠的表情有沒有出現自己想象中的疑惑，但好在沒有。
而且許致遠還很快說：“哦，直接搜我們學校名字，關注人數最多那個就是。”
“好的好的好的，”陸蘊不緊不慢地按照許致遠的指示搜了下，果然很快就搜出來，“那麽簡單，我手機不會玩了啊。”
成功進入頁面之後，陸蘊直接在主頁那裏找到論壇區，并無師自通地翻過去，只是還找不到哪裏有同人文。
“你是要找信哥說的勵志文嗎？”許致遠忽然問。
但這話差點把陸蘊吓得手機掉下來，他面不改色，“對，什麽文啊還一千個字有八百個形容詞，我想飄一飄。”
很快，微信上就傳來消息，陸蘊看了眼就是許致遠發過來的一條網址鏈接。
“別告訴別人是我給你的。”許致遠收起手機，他還是一臉喪喪的，“我剛剛什麽都沒幹。”
陸蘊差點就想喜極而泣，這簡直求之不得，他剛剛還擔心這會不會被姚思齊發現，久而久之傳到陸晏叢耳朵裏可怎麽辦。
“貼吧論壇只是搬運的，真看文是在別的平臺其實是，”許致遠的聲音又飄過來，“我沒看過，你看看能不能打開。”
“能。”在許致遠說話間，陸蘊已經把網址鏈接給打開，并網絡還很給力地順利進入傳說中的同人區域頁面。
網頁上并沒有小gg，軟件也沒有發出安全提醒，所以這網站還是正常的。果然陸蘊有點想多了，确實在學校貼吧這種較為嚴肅的場所，怎麽可能有誰那麽猖狂寫同人文，果然是別有洞天吧。
但緊張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陸蘊發現他有點不太會使用這些網站，畢竟他連搜索框在哪裏都找不到。
摸索五分鐘無果，陸蘊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最後他把網址收藏起來後，還是選擇放下手機先學習，等周末有時間再看。
這一耽擱就是過去近兩個星期。高三的複習任務繁重程度，陸蘊還是很滿意的，正好能讓他在這段時間裏沒有時間胡思亂想。而且還因為現在離一模的時間已經不長了，那麽重要的考試，陸蘊不敢因為私事而分心。
同時陸蘊也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夠把學習以及私事區分開來。甚至因為緊張繁忙的複習，陸蘊對陸晏叢的态度有在慢慢往自己理想方面走，只是走得也有點偏。
陸晏叢現在和九班的同學關系還算不錯，至少他不會像剛轉學來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嚴肅且淡漠的神情。也就是說，就算陸蘊不在，陸晏叢也能在這裏好好跟大家相處。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陸蘊隐約覺得自己在陸晏叢心目中的地位降低了些。這個結論點是從“陸晏叢不會像以前一樣無時無刻地尋找自己”得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