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坦白
第77章 坦白
徹底結束高中生涯後, 陸蘊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陸晏叢實在是很忙的時候，他就主動去找薛子岚和虞樂玩耍。三個性格在某些方面相似的人, 相處氣氛還是十分不錯的。
終于在暑假過了大半個月後，陸知遠和沈雲姝總算是安排好時間暫時來京城住一段時間。
陸蘊對陸知遠和沈雲姝的到來感到欣喜，同時也非常緊張。
自從他和陸晏叢确定關系之後, 雖然一開始他倆因為沒能找機會跟陸知遠坦白從而選擇順其自然，但現在他倆好像在一起得太順利, 也沒有什麽外界幹擾，陸蘊就怕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就算他倆沒有血緣關系，但再怎麽說他們兩個也是明面上的雙胞胎兄弟。最主要的是, 陸知遠和沈雲姝肯定是把這兩個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麻煩就麻煩在這裏。
陸知遠和沈雲姝恰好在高考成績出來的前一天來到京城。
兩種壓力同時襲來, 陸蘊連晚上給陸晏叢讀故事書的熱情都減了大半。
沈雲姝吃飯的時候已經能感受到陸蘊的緊張，其實她也緊張得不行，只是這種時候身為長輩，她要支棱起來。
“蘊蘊, ”沈雲姝語氣自然說, “今晚要跟媽媽看電視嗎？”
陸蘊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沈雲姝的問題都沒有聽清楚, 還是陸晏叢偷偷在桌底下握着他的手才回過神來。
“蘊蘊，你今晚有約樂哥和子岚他們打游戲嗎？”陸晏叢開口問，“要是沒約今晚我也跟你一起陪媽媽看電視。”
哦, 看電視。陸蘊莫名就能從陸晏叢的話聽出重點，他點頭說：“我有時間。”
說着他臉上重新帶上笑容, “媽, 我們今晚看什麽？”
沈雲姝不動聲色地掃向在一旁認真吃飯的陸知遠, 她嘴角彎起弧度，然後輕聲說：“還不知道，是新劇，之前那部大結局了。”
沈雲姝不禁心跳加速，雖然知道陸晏叢喜歡陸蘊，但自從那次談心之後，她還沒有時間和陸晏叢再進行親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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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雲姝感覺不過是十來天的時間，陸蘊和陸晏叢之間的氣氛和以前不太一樣。
萬一真的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樣……沈雲姝連忙讓自己停止思考下去，這種大事怎麽能胡亂猜測。但制止危險想法之後，沈雲姝越看這兩個孩子越覺得不對勁。
要不是陸知遠也在這裏，沈雲姝恨不得直接問陸晏叢，他和陸蘊現在怎麽樣了。
陸知遠的分部建設很順利，雖然陸晏叢算不上初期設計人團隊，但作為目前的準管理層人員，陸知遠也會跟他一起商量事務。
于是看八點檔的人只有陸蘊沈雲姝以及幫工阿姨們。
陸蘊和沈雲姝坐在一起，雖然不太理解狗血電視裏的邏輯，但看他們吵架還挺有意思的，主要是陪沈雲姝看電視是一件令他幸福的事情。
“蘊蘊啊，”沈雲姝邊看電視邊漫不經心地叫了聲。
“嗯？”陸蘊轉頭看沈雲姝。
沈雲姝清了清嗓子，她繼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這幾天玩的開心嗎？”
陸蘊在對沈雲姝的問題上向來沒什麽心眼，他想也不想點頭說：“很開心，每天睡到自然醒。”
說着他又補充說：“就是我哥他忙。”
這話聽得沈雲姝心裏咯噔起來，陸蘊越是那麽兄弟情深地稱呼陸晏叢，她就越惆悵。
她開始心事重重，但表面不露聲色地問：“我聽說子岚媽媽說，最近幾天你們兩個都是一塊出去的啊？”
“嗯。”陸蘊點頭。
“哦，”沈雲姝略不自然應了聲，“就沒和別的同學？”
陸蘊笑着說：“倒是還有，媽媽你還記得宋星遙嗎？他有個發小恰好跟苓姐是同班同學，我挺喜歡跟他一起玩的。”
“男同學女同學？”沈雲姝立刻緊張，“星遙這孩子我知道，很優秀的大哥哥。”
“男的，媽媽。”陸蘊下意識說了性別，但想到自己已經不算是早戀的年紀又有點想笑。
說起來，他其實可以适當地和沈雲姝說他談戀愛的事來着，畢竟相對來說，在沈雲姝身邊比較好撒嬌。
“男同學啊？”因為陸晏叢性取向問題，導致沈雲姝不自覺中把自己的孩子們的性向統一化。
沈雲姝試探問：“蘇盼啊，還有我記得之前你們班也有幾個跟你關系好的女同學，譚笑笑啊、許家合啊、林意啊這些女同學她們怎麽樣？”
“媽你還記得名字呢。”陸蘊覺得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去旅游去學習的都有。”
“哦，”沈雲姝覺得自己抓不住重點，但只能幹巴巴往下聊，“晏叢為什麽不跟你們出去玩啊？”
陸蘊雖然有點茫然，但他還是耐心重複說：“哥哥和玉修表哥最近很忙。”
沈雲姝：“哦。”
思考一會兒後，陸蘊忍不住問：“媽，您想問什麽？”
聽到陸蘊懷疑起來，沈雲姝繼續硬着頭皮瞎說，她努力找出問題：“我就想問問晏叢有沒有玩得好的女生。”
陸蘊：“？？？”
陸知遠和沈雲姝向來是不會幹涉孩子的感情生活，陸蘊就疑惑為什麽媽媽忽然關心起陸晏叢這方面的問題了。
于是陸蘊本着心虛的心态，他謹慎地說：“哥哥一直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算高考完了也在好好跟爸爸他們學習。”
所以我哥沒有時間去處理感情問題，媽媽你能聽得懂吧？當然，除了我以外。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沈雲姝幹脆一鼓作氣，她神色如常地說：“我就随便問問，畢竟你和晏叢都要上大學了，大學除了學習以外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比如和那些女同學關系好。”
陸蘊倒吸口冷氣，沈雲姝真的已經關心到這種程度了嗎？而且她一直在強調女同學這件事，大概她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都不喜歡女同學。
暗暗嘆口氣口，陸蘊也冷靜地說：“沒有，哥哥不喜歡女同學。”
沈雲姝頓時精神上來，她語氣不自覺急切了些：“不喜歡？”
陸蘊感覺到沈雲姝的情緒明顯激動，他又先安撫一下，“我是說我哥現在沉迷學習無法自拔！所以媽媽你不要想太多。”
見陸蘊那個坦坦蕩蕩的模樣，沈雲姝暗暗失落了番，“我沒想太多啊。”
說着，沈雲姝對這個話題上頭了，她趁熱打鐵問：“那蘊蘊，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同學？”
陸蘊更懵了，他搖頭，“沒有啊，我也不喜歡女同學。”
說完陸蘊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點像出櫃，但這種時機不對，他又補充說：“我也很努力學習的媽媽，所以也沒有感情生活的煩惱，當然我只是喜歡跟子岚、輝哥還有虞哥他們一起玩。”
小兒子的回答談不上好或者不好，但至少他目前沒有喜歡的女同學或者男同學這個消息算是好消息了，沈雲姝偏心地想，大兒子還是有機會的，至少獲得依賴是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
……
這邊陸知遠和陸晏叢在書房跟沈玉俢他們剛通完視頻，這對無論什麽時候都熱愛工作的父子都對這場會議感到很滿意。
陸知遠滿意于分部建設工作進行在自己預料之內；陸晏叢則滿意于他熟悉未來運轉，工作上的事情相對會輕松許多，也就是說他能分出很多時間來陪陸蘊。
“爸爸，那我下去跟媽媽和蘊蘊他們看電視。”陸晏叢看了下時間，現在下去還能再看一集。
“晏叢。”陸知遠忽然叫住陸晏叢的名字，他朝陸晏叢招招手，示意他坐回來。
兩個相貌相似，某些氣質無形當中與剛相認時更加翔翔的父子再次面對面地坐着。
沒有會議時的聲音，屋內變得安靜無比。
片刻後，陸知遠說：“你和蘊蘊是怎麽回事？”
陸晏叢沒想到他和陸蘊放在心上許久的問題，會因為陸知遠的主動提問而被提出。
還沒等陸晏叢回答，陸知遠繼續說：“雖然我們生活還不到一年，但晏叢你也能體會到我們其實很相似，不止是你長得像我，還包括我們看人的眼光也相似。”
即便陸晏叢算上前世，他的心理年齡不算年輕，但是在陸知遠面前，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
陸知遠眯起眼睛，他緩緩道：“你對蘊蘊是什麽感情？”
和上回跟沈雲姝的對話一樣，陸知遠直白的話讓陸晏叢一直維持的冷靜心理防線再次破防。
“我的猜測只是猜測，”陸知遠的神情很溫和，他輕聲說，“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陸晏叢直視陸知遠的眼睛，從前世到現在，他其實和陸知遠之間是很有話聊的，雖然大多都是關于工作的話題，但他們都覺得很幸福。
只不過關于私人感情這件事，陸晏叢就鮮少和陸知遠提及，就算提過也只是正經的家人情誼。
“爸爸，”陸晏叢眼底神情一如當初那般堅定，“我喜歡蘊蘊。”
喜歡的含義有很多種，但陸晏叢和陸知遠彼此都知道，陸晏叢這句的“喜歡”所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話音落下，陸知遠難得地嘆口氣，“自從你回家以後，你們在學校忙着學習，而我忙公司的事，是我對你還不夠關心。”
熟悉的酸脹感再度襲來，其實陸晏叢不習慣自己露出這副和常人一樣的脆弱心理，但是他此刻很能清晰地感受到陸知遠和沈雲姝對自己的愛意。
他們對相對不夠熟悉的他都能給予那麽深的感情，更不用說從小在他們身邊長大的陸蘊。陸晏叢心想，怪不得蘊蘊會因為陸知遠沈雲姝對他寄予相同的愛而為此感到不平衡，如果是別人的話，或許陸晏叢也會不想有人分享這一切。
陸知遠談不上高興或者不高興，或者說跟陸晏叢坦誠公布之後，他的反應遠比想象中的要平靜很多。
感性不适合用在陸晏叢和陸知遠身上，很快陸知遠開始問：“你什麽時候喜歡蘊蘊的？”
陸晏叢也冷靜下來，他老老實實說：“一開始。”
陸知遠開始沉重，他語氣帶着關切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
陸晏叢輕皺着眉，他真的是努力回想自己喜歡上陸蘊的整個過程，而後才慢慢說：“以前年紀小，也沒有遇到別人，但是蘊蘊不一樣。”
他擡眸繼續看着陸知遠，“爸爸，我喜歡蘊蘊，非常喜歡。”
陸知遠帶上審視的眼神打量陸晏叢，然後說：“蘊蘊是什麽想法。”
陸晏叢沉默下來，他在思考，既然都說成這樣了，那十八歲就談戀愛這種事應該不會很嚴重。
只是陸晏叢的沉默在陸知遠眼裏就成了另一種意思，他輕哼了聲，“沒出息。”
陸晏叢無辜看向陸知遠。
陸知遠坐得很是端正，他清了清嗓子說：“想當年你們媽媽一畢業我就求婚了。”
陸晏叢：“？？？”
陸知遠繼續說：“雖然我們讀高中的時候，因為要把學習放在第一位，所以稍微克制了點，但我們上大學之後立馬就說清楚了。”
說完他繼續打量陸晏叢，“我和你們媽媽當年可不像你們一樣朝夕相處的，有那麽多時間來聯絡感情。”
陸晏叢皺起眉，要是他沒有判斷錯誤的話，爸爸他……這是在秀？
陸知遠确實在秀，不過淺淺秀完他感情上還是站在陸晏叢這邊的，他輕輕拍着兒子的肩膀。
然後安慰說：“其實你們還年輕，當年我和媽媽讀高中那三年她也沒發現我對她的感情。”
話音落下，陸晏叢疑惑擡頭。
陸知遠看到陸晏叢神色松動，他也心平氣和繼續安慰：“而且我大學追了你們媽媽一年才成功，所以你不用着急，最主要是要知道蘊蘊有什麽想法。”
陸知遠越說越像操心老父親，他皺眉說：“可能真的是我不夠關心孩子，蘊蘊的性取向是什麽樣，我不太肯定。”
陸晏叢沒注意聽陸知遠後面的話，只是注意到前面那幾句。
原來在爸爸的視角裏，媽媽不知道高中他喜歡她三年，直到上同一所學校後才按照正常流程在一起的？
陸晏叢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媽媽一直都知道的，雖然前世他性子冷到一定程度，但沈雲姝跟他談心的時候他都會耐心參與。
沈雲姝偷偷告訴他，她從高中開始就知道同校那個長得很好看但又很高冷的男生，也知道她和那個男生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不是偶然。
直到大學那一年的追逐時光，除了沈雲姝要準備的事情多外，她也想看看在坦誠情況下，陸知遠是怎麽喜歡她的。
沈雲姝用宛若當初年少般的笑意說：她很喜歡看陸知遠喜歡她的樣子。
想到這裏，陸晏叢忽然想起來，重生之後陸蘊也知道自己喜歡他，但他一直憋着沒有說開，直到高考完才将感情傾瀉而出。
那麽，陸蘊會不會也像沈雲姝一樣，他也喜歡看自己喜歡他的樣子呢？
陸晏叢心裏一陣輕松，他和沈雲姝之間不只有一個秘密，就單單這個他就能“很孝”地揶揄他爸。
不過眼下，陸晏叢還是先跟陸知遠坦白。
“爸爸，其實我和蘊蘊高考結束第二天已經在一起了。”
話落，書桌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一般。陸知遠覺得自己小看現在的年輕人了。
陸知遠語氣沉重地說：“先別告訴你們媽媽，我來慢慢跟她說，一下子來我怕她接受不了。”
話一說完，陸晏叢語氣平靜地說：“媽媽早就知道了。”
屋內的氣氛更加詭異起來，同時也陷入平靜中。
片刻後，陸知遠心情複雜道：“爺爺和姑姑那邊你不用操心，我來……”
話還沒有說完，陸晏叢又說：“爺爺和姑姑也知道了。”
陸知遠：“……”
沉默過後，陸知遠皺眉問：“王叔也不至于知道吧？周姨不知道吧？劉姨趙姨，難道那麽多叔叔嬸嬸哥哥姐姐都知道？”
陸晏叢神色有了松動，他搖頭，“只有爺爺姑姑和媽媽知道。”
陸知遠想冷靜冷靜，既然沈雲姝他們全都知道，還不動聲色的，很明顯他們不願意摻和這兩個孩子之間的事。
但讓陸知遠郁悶的是，自家的兩個兒子在一起的事情，他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陸知遠擡手輕輕拍着陸晏叢的肩膀，他又重複一遍：“是爸爸不夠關心你們。”
陸晏叢眼底帶着笑意，他點了點頭，然後語氣鄭重地說：“我能照顧好蘊蘊，就像您當初承諾能照顧好媽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