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直以來，中原中也都覺得鹿取柊是“羊”中比較柔弱的女生。
她不喜歡打架，也是除了他之外，唯一一個出門不帶武器的人，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武器這種東西終究是用來傷害別人的，能不帶就不帶，這是最好的了。
她很善良，但是這份善良并不适合橫濱，如果是出生在別的城市，她一定會很幸福的吧。
不管是作為咒術師祓除咒靈，還是只身一人來到港口Mafia救他們，鹿取柊都是為了其他人。
所以，中原中也覺得她是最不合适港口Mafia的人。
森鷗外看着中原中也，笑着開口：“是的，我打算暫時将她拉入夥，不知中也君覺得如何呢？既然是朋友的話，應該是大歡迎吧。”
“不行，她不該加入港口Mafia。”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中原中也說完才發現自己有些失禮了，但他又覺得自己的反駁是對的，這也是他真實的想法。
“哦？這是為什麽呢？”森鷗外問他。
“柊她……是好人，她應是站在陽光下的，我不希望看到她的手上沾染上鮮血的時候，她不适合港口Mafia。”
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說的并沒有錯，鹿取柊本就是和港口Mafia毫無關系的一個人，強硬地拉她入夥就顯得太無人道了，相信森鷗外也不會希望出現這種有損港口Mafia名聲的事情。
“原來如此，中也君是這樣想的嗎……這麽說的話，那我們就是壞人咯？”森鷗外頓了頓，又笑了起來，“雖然倒也沒有錯。”
在外人眼中看到的港口Mafia裏，一定都是一群大惡人吧，而再也沒有比港口Mafia還要邪.惡的組織了。
“總之，首領，這次真的……”
“嘛，中也君，她大可不必殺人，從我所看到的來說，她的能力很強，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只要「束縛」住對手就好了，”
“……「束縛」是嗎？”
Advertisement
森鷗外雖然這樣說着，但中原中也卻還是無法接受把鹿取柊送到戰場中央這件事，她不應該在這裏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更希望鹿取柊今天就回去。
這樣也就不會被卷進來了。
“是哦，畢竟我們這次的目的并不是打贏，而是阻止這次的戰争，直接把敵人全部抓住的話，那剛好就不用打了，不是嗎？”
“首領，這也是為了橫濱嗎？”
“當然，港口Mafia一直都是為了橫濱，為了保護這片土地而行動。”
“……”
這大概是中原中也最固執的一次了。
森鷗外大概知道，鹿取柊在中原中也心中是什麽樣的地位，是不可代替的摯友，是曾經同生共死的同伴，讓他拜托她去協助港口Mafia，實在是太難了。
“中也君，拜托你了。”
所以這次就先，由他來開口吧。
＊
中原中也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太宰治已經不在這裏了，鹿取柊整個人陷進沙發中，閉眼小憩着。
大抵是因為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白發少女緩緩地睜開了翠色的眼睛，擡手揉了揉，眼神有些朦胧地看向他。
“中也，你回來了。”
中原中也反手将門關上：“噢，吵醒你了嗎？”
鹿取柊擺了擺手，說：“沒有，本身我就沒睡着，只是有點困了。”
說實話，她還有點累，明明今天也沒做什麽特別耗費體力的事情，或許更多的是心累吧，畢竟一下子好多東西被灌進了腦子裏，難免有些不好适應。
她平時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祓除咒靈和前往祓除咒靈的途中，疲憊是常有的事情。
“那你要不再睡一會兒？”
“不用，醒了。”
中原中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黑色的手套摩擦着另一只手的手指，眼神有些發直，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而事實也确實是這樣的，他在想自己要怎麽開口。
森鷗外拜托了他。
雖然他還說沒有很樂意，但是沒有辦法，他只得和鹿取柊商量一下。
他在前稍微争取了一下，這件事要看鹿取柊的意願，如果她願意的話，那就留下來幫忙，如果她不願意，那港口Mafia也不能拽着她不放。
森鷗外爽快地接受了。
所以說實話，中原中也現在更希望鹿取柊可以幹脆地拒絕掉他希望她幫他的這個“忙”，然後回到川崎市去。
“中也，你在想什麽？”
中原中也愣了愣，随後撓了撓頭，說：“啊……其實也沒什麽。”
難道他在想事情這件事就這麽明顯嗎？
他覺得，其實更多的還是鹿取柊觀察人比較入微，尤其是在和熟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很喜歡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和細微的眼神。
“那就是有……？”鹿取柊問他。
“有，”中原中也回答，“有一個忙，你幫不幫都可以。”
“那我幫。”
“……你！我還沒說啊！”
鹿取柊想了想，開口道：“如果是中也需要我幫忙的話，那肯定就是除了我誰都做不到，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中原中也頓了頓，兩秒後，又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氣，釋然地笑了起來。
果然啊，不管過了多久，她都是那樣，一成不變。
他這樣想着，開口解釋道：“是和港口Mafia有關的，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說實話，我沒什麽願不願意的，從中也你之前給我講的來說，港口Mafia應該沒有我之前想的那麽壞，這件事難道不是為了橫濱嗎？”
“是……”
中原中也有一瞬間的恍惚，最後那句話實在是過于熟悉了，甚至是他剛剛在首領辦公室就問了一遍。
“那就沒問題了，”鹿取柊笑了笑，“橫濱不就是這樣嗎？一群人圍在一起搞什麽戰争，結果大家都說這是為了橫濱……”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是啊，這就是橫濱。”
＊
鹿取柊接下了這個忙之後，中原中也給她講了一堆最近港口Mafia發生的事情，也幫她前瞻了一下幾日後和高濑會商談的時候會發生的事情，希望她不要太驚訝。
鹿取柊在知道自己的作用是阻止戰争的時候，一時間更來勁兒了。
“不過說實話，我很少用咒術抓人。”
鹿取柊這幾個月每天和咒靈打交道，要說對活人使用咒術，那她倒是還不太習慣，昨天好像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
人數少的話那還将就，如果真的像中原中也所說的那樣，有一大批人正在等候着戰争，那她的線肯定是遭不住的。
中原中也想了一下，說：“啊，那沒事，你有個練習對象。”
太宰治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是我哦！太宰治！”
“這個家夥本質很有受虐侵向，給柊你當陪練實在是太适合不過了，而且就算失手殺掉了也沒關系。”
“中也你好過分！我還是會選死法的哦死法！”
鹿取柊看着活蹦亂跳的黑發繃帶少年，一陣無語：“那他能變成很多個嗎？”
太宰治愣住：“什麽？”
“我說你會分.身嗎？”
太宰治歪了歪頭：“你在說什麽呀，難道是要把我大卸八塊分成很多很多個嗎？”
鹿取柊：“……”
救命，這個人不能正常對話。
中原中也這才解釋了一下：“這個家夥，還有這個家夥那群下屬，給你當陪練，但是下面的那群人和他不一樣，不能殺掉。”
鹿取柊：“明白了。”
太宰治：“……”
所以到底是明白了什麽？！
＊
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鹿取柊在港口Mafia已經待了三天了，今天就是與高濑會商談的日子，并且也是她請假的最後一天。
這幾天鹿取柊不停地使用着「咒線操術」，使得技能卡等級飛速提升，熟練度也修到滿值100了。
與高濑會的商談如期而至，人來之前，鹿取柊就在港口Mafia各處設置好了自己的式神「堇蝶」，比監控還更加無死角地觀察敵人的動向。
「堇蝶」分布在港口Mafia的各個角落，鹿取柊不必多做什麽，只要她想，所有「堇蝶」所見到的景象都會像是有大屏幕在放映一樣，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而且也并不會出現腦子不夠用這樣的副作用。
比起監控要更加清晰、直觀，又沒有延遲，更沒有監控死角這種東西。
式神，簡直是棒極了！
港口Mafia與高濑會的商談将在首領大樓中的一間大會議室中進行，除了首領森鷗外，港口Mafia還有幾名幹部會參與。
鹿取柊坐在大樓走廊中的椅子上，仰着頭，微微閉着眼睛。
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在她綁定了系統之後，第一次将要和活人打架，而這次和三個月前，遇到誘拐犯的那次不同，不會有松田陣平來幫她解決了。
現在對于鹿取柊來說，她在意的更多的并不是自己會不會打贏，而是會不會失手随便砸死幾個人。
人類無疑是脆弱的，這是變強了的鹿取柊深刻地所感受到的，這幾天在和太宰治與他的下屬們的陪練中，她才發現，人類居然是這麽簡單就能束縛得住的東西嗎？
她但凡手指多動一下，說不定就會有一個人撞到牆上，從而導致頭破血流。
現在對于普通人來說，鹿取柊敢說自己已經沒有什麽怕的了，但在咒術師中來說，說不定自己還是很弱。
鹿取柊是這樣覺得的。
因為五條悟曾經和她說過，咒術師一般是從小就知道自己有才能，畢竟術式這種東西是天生的，所以一般從小時候開始就會進行咒術的修行。
而她接觸了咒術，也只是僅僅三個多月的時間而已，怎麽可能趕得上其他人十年日複一日的努力呢？
她眨了眨眼，腦海中是港口Mafia各個角落的清晰視野，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高濑會的人已經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聲音并不像在港口Mafia中經常可以聽得到，皮鞋的鞋底踩在地面上的聲音，而是更加清脆而響亮的……像是木屐發出的聲音？
鹿取柊微微轉過頭去，看到的便是一名身穿櫻色和服的優雅女子。
她以袖掩面，只露出一雙塗抹着豔色眼影的眼睛。
“我記得……你是中也的朋友？”
女子淡淡地開口，她看着鹿取柊，眼中似乎藏着些許的笑意。
鹿取柊愣了愣，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對方居然是在和她說話。
“是……是的，您認識我嗎？”
或許是因為對面看起來就比自己年紀要大，鹿取柊便下意識地使用了敬語，不過其中更多的其實是那份優雅讓她有些愣神。
她長相漂亮，姿态端莊，站在那裏就好像是日本傳統女性的代名詞，鹿取柊一旦看到這樣的人，就很難不去尊敬。
尾崎紅葉将遮擋在自己面前的袖子放下，露出精致的臉龐：“是哦，我聽鷗外大人說過你的事情，所以昨天就乘着好奇過去看了一眼，你有個很不錯的能力，不過那不是異能力吧？”
既然大家都發現了，鹿取柊只得點了點頭：“嗯，不是異能力。”
太宰治也是，幾乎是在他第一次接觸到她的線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這不是異能力，而是其他的什麽不知名的能力體系。
鹿取柊本以為太宰治眼睛明，後來才知道，他這麽篤定原來是因為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是将接觸到自己的異能力無效化。
因為她的咒線碰到他之後也沒消失，所以他才會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
鹿取柊也懶得向不認識的人解釋詛咒或是咒術之類的東西，因為這種事情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再解釋下去，過段時間說不定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詛咒的存在了。
尾崎紅葉沒有再問什麽，只是輕輕地丢下了一句：“好好幹，小姑娘。”
随後，身穿櫻色和服的優雅女子便淡出了鹿取柊的視野，通過式神所見到的畫面——腦內監控，她知道對方是去了與高濑會商談的會議室。
鹿取柊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
她原來是幹部啊。
＊
高濑會的人已經伺機而動了很久。
他們有的潛伏在港口Mafia幹部大樓的內部，有的在外面，甚至是對面的建築物中準備狙擊。
鹿取柊把「堇蝶」所看到的東西用短信告訴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OK。]
[中原中也：你先觀察着，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鹿取柊：好，中也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外面吧，樓裏我看着呢。]
[中原中也：行，如果有狙擊.射.過來我就用異停下來，不用擔心外面。]
……
結束了和中原中也的對話，鹿取柊就收起了手機，游走在樓內各處，而腦內的畫面多數時間注意着會議室內的情況。
一旦港口Mafia或是高濑會那邊有什麽反應，就可以斷定為沒能談妥，直接進入備戰狀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從會議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的時間。
港口Mafia的大樓內安靜極了，少見地一分聲音都聽不到，成員們不是站姿筆直地守在駐地，就是想鹿取柊一樣在大樓內走動，時刻提防突發情況。
……
二十分鐘的時間已然過去。
鹿取柊承認自己的警戒心已經有些許的松懈，即使是在樓內不停地轉悠，但她已經走了很多遍了，數羊都夠了，或許是有的轉困了。
白發少女皺了皺眉，擡起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白皙的皮膚被拍得有些微微發紅，有細微的同感從臉上傳來，鹿取柊這才終于感覺困意消散了一些。
直到二十五分鐘，三十分鐘……
不知道什麽時候，高濑會的首領忽然起身，擡手一揮——
鹿取柊知道，戰争即将被打響。
她需要做的，就是阻止戰争的號角響起。
果然，高濑會的首領一旦下了命令，高濑會藏在樓裏的那群人便魚貫而出，他們手中舉着木倉械，直直地對準了手無寸鐵的鹿取柊。
鹿取柊只在心中一念，咒力之線便出現在了手裏，她擡起手，柔韌的細線就開始依照着她的想法運動，僅僅是一瞬間，線就全部精确地纏在了此處所有的敵人身上。
這些動作鹿取柊已經練習過無數次了，但她這幾日畢竟是知道陪練都是友方，所以沒有辦法做到手下不留情。
她随手一扯，那群人便被捆在了一起。
“喂！這是什麽？！”
“好像有看不見的線把我們纏住了！”
“可惡，掙脫不開！”
“啊！我的木倉掉到地上了——！”
……
他們越是掙紮，線就拉的越緊，他們再多動兩下，一群人便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同時倒下。
“——喂！什麽情況？！”
第一批，解決！
不顧身後一陣陣的叫喊，鹿取柊轉過身，大步跑向了下一個樓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