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對于夜鬥突如其來這個說法, 鹿取柊其實是覺得有些過于随便了的。

畢竟對方根本就沒有說清楚，他那句話中的主語“我們”指的到底只是他和雪音，還是他和雪音再加一個鹿取柊自己。

因為不管怎麽說, 鹿取柊也沒辦法把自己歸類在祓除妖怪中的“專業人士”裏, 按照夜鬥之前的話來說, 她現在這個狀況, 能不被附身就是好的了。

鹿取柊不知道, 夜鬥也沒說, 但她總是覺得應該是後者。

這一套說辭直接讓老板大驚失色，他這些年來也沒少找人辦事, 花了不少錢, 在見到鹿取柊頭上貼着的符的時候就知道，這幾個人怎麽也多少沾點。

只不過他沒想到夜鬥居然把話說的這麽直白, 他都還什麽都沒說，對方就先一步要幫他解決這件事了, 指不定要在弄完之後提出什麽高價，讓他不得不拿錢。

這麽多年過去了, 他們該做的也都做了，可不幸的事情還是一件一件地發生着，事到如今, 提到這方面的事,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肯定不會有用。

說到底花錢辦事怎麽說也是風險巨大，錢先不說, 萬一人家沒能搞好, 倒黴的只會是他們。

所以老者的第一反應是準備拒絕, 他剛想開口說不用, 就聽到對方又一次開口。

夜鬥說：“報酬五日元就行了，保證全無後患。”

他本來以為夜鬥要獅子大開口，至少還得要在對方報的這個數後面添幾個零，但實際上居然真的只要五日元而已。

心裏雖是一直想着再也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零，可在聽到這個自己曾經想都不曾相信的報價之後，他承認他的心思在一瞬間，止不住地動搖了。

他像是難以相信一般，依舊大大地睜着眼睛，試探性地問道：“真的……只要五日元嗎？”

夜鬥頭也沒回地說：“當然，因為我這邊的統一價格就是五日元啦。”

既然只有五日元，即使說不定是騙人的，也會忍不住地想嘗試一下，五日元而已，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于是這個委托就這樣成立了，在夜鬥拿到那個五日元硬幣的時候，還說了與之前也對鹿取柊說過的，一樣的話。

“你的願望，我确确實實聽到了。”他和之前一樣把硬幣往空中一抛，随後又穩穩地抓住，“汝乃有緣人，夜鬥神必将為你還願。”

老板：“……？”

……這人在說什麽？他現在收回那五日元還來得及嗎？？

*

如夜鬥說的一樣，那老者很快便帶着兩個青年人離開了店裏，還負責任地把兩人帶遠了，以采購食材這樣的理由讓他們先別回來。

兩人當然也不是傻的，他們之前也聽到了夜鬥和他的對話，知道接下來又要搞那些沒啥用的，只求個心理寄托。

放在平時或許還有些可能，現在的話他們肯定是不同意，畢竟那幾個人實在是太可疑了，就算是專門幹這行的，也不至于一個人腦袋上直接挂一張符吧？也太不把他們當外人了。

這看起來，那幾個人妥妥的就是專業坑蒙拐騙的，怎麽能直接把店交給他們？

聽到服務生和自己兒子兩個年輕氣盛的青年這般勸阻自己，老者只是嘆了口氣：“只是賭一下罷了，如果不這樣做，這家店也遲早要倒閉，我們都費盡心血了。”

兒子雖然嘴上說着不想繼承這個“被詛咒了的店鋪”，可實際上對于自家的火鍋店，還是有很多情感的，他也不希望自家經營了幾十年的店鋪就這樣結束，咬了咬牙，只好放任夜鬥他們待在裏面。

人都出去了，這下鹿取柊倒是可以好好地正視一下屋裏的這個身形龐大的妖怪了。

夜鬥忍不住感嘆道：“啊！我真是早就忍不住了，這家夥看起來還很嚣張的樣子，要不是一直都有人在，我恨不得直接給它千刀萬剮！！”

鹿取柊驚了：“……居然還能看出嚣不嚣張嗎？”

夜鬥：“……”

他撓了撓頭，思考了半秒之後開口道：“不是字面意義上的那種嚣張……呃，好像也就是那種……說不出來，但光看它的話肯定是看不出來的……”

雪音站在一邊，尋思着這家夥為什麽要解釋這種沒營養的問題，妖怪這種東西，管它嚣張不嚣張，最後都是要被他給袚除掉，倒也沒什麽所謂。

似乎是感受到了雪音的想法，夜鬥身子一轉就看向了金發少年這邊，嚴肅地說：“我的意思是這個妖怪的這些年過得太嚣張了，根本就是因為吃不到火鍋，所以必須要看到別人天天吃火鍋，一到關門就搞事，這還不嚣張嗎？”

憑什麽火鍋店不開門就附身別人，故意讓人去找死，幹飯人……哦不是，幹飯妖怪的怨念嗎？！

雪音聽到對方這樣說，又或許是覺得他少有這麽正經的時候，于是也只是不爽地“嘁”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

夜鬥這麽一說，瞬間就把鹿取柊說通了。

原來夜鬥之前所說的“嚣張”是這個意思，這麽想想好像也确實夠嚣張的了，它葬送的可是一條條人命，豈是它可以用随随便便的理由就搪塞掉的？

“所以……妖怪是要怎麽祓除？”鹿取柊忽然問道。

“那當然是神明自有方啦。”夜鬥這樣說着。

鹿取柊剛對他用了一個不是特別相信，感覺可能不太靠譜的眼神，而下一秒夜鬥就叫了一聲“雪器”，随即雪音就變成了一把泛着銀光的長刀，出現在了她手中。

鹿取柊還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止不住地感覺好奇，一雙翠色的眼睛也忍不住睜大了起來。

雖然夜鬥之前就說了雪音不是人，是神器，但她還是尤為再有為什麽神器會變成人類的形态，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付喪神嗎？

“「豐葦原中國，在此引起騷亂之者，吾夜鬥神降臨于此，臣服于雪器之威，佛除種種污穢障壁！」”

只見夜鬥瞬時之間縱身一躍，在空中說出這樣一段話，随後又操着雪音變成的長刀，動作迅猛地在龐大的妖怪面前揮刀。

“「斬！」”

随着夜鬥最後一聲喝下，原本盤旋在屋內的妖怪此時也已經化為了烏有。

解決之後，雪音又變回了人形。

“好，結束了！”

聽到夜鬥這樣說，此時的鹿取柊依舊處在一個有些懵的狀态之下。

她眨了眨眼：“……這麽快？”

夜鬥也眨眨眼，反問道：“不然呢？”

鹿取柊呼出一口氣，想來她在祓除咒靈的時候，在外人眼裏估計也是這樣的，畢竟大多數的咒靈對于她來說，都只是輕輕拉一下咒線便可以解決的事情，可以說連一瞬間都用不上。

到夜鬥這裏還需要說些特別有儀式感的句子，還要等雪音變成神器的狀态，這麽一想，鹿取柊一下子就覺得有些麻煩了。

“好吧。”像是把自己說服了一般，鹿取柊直接自言自語道。

似乎是看懂了她剛剛在想些什麽，夜鬥就開口道：“也不是所有妖怪都能這麽快就祓除的，只是這家夥又肥又懶，而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而已，它完全可以稍微逃跑一下的。”

鹿取柊：“喔。”

她沒辦法再說出什麽很有主見的話了，只覺得這妖怪完全能夠直接代入詛咒。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幾個人便離開了火鍋店，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進行什麽了。

不過嚴格來說，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應該只有夜鬥和雪音兩個人而已，畢竟鹿取柊沒有忘記自己來沖繩的目的是執行任務，現在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也是時候應該分別了。

但在分別之前……

夜鬥聞言，重複了一遍：“你說你的靈魂這件事有沒有進展？”

鹿取柊點點頭。

她雖然沒覺得怎麽樣，但也不會完全不在意，因為是關于自己的事情，至少會記得，不過不至于太放在心上。

“沒有，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柊你不是也沒有感覺到什麽變化？關于這件事，我還要慢慢研究一下。”夜鬥說。

兩秒後，夜鬥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補充道：“但我絕對會幫你解決這件事的，你不要覺得我會跑路哦，有什麽進展我會立即通知你的！”

鹿取柊想說，自己也沒覺得夜鬥會跑路，既然是神明，那麽至少也要信用良好吧，不然也不會長存于世了。

想了想，她還是沒說出口，只是點點頭說好。

和夜鬥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鹿取柊便開始在沖繩島執行自己的出差任務了。

和任務書上所說的一樣，沖繩這邊的詛咒比起東京，确實是數量少又低等級的，她解決起來很快，一處祓除完畢，就前往下一個地方去，速度非常之快。

雖然有些一邊玩一邊工作的意思，但鹿取柊也還是僅僅兩天的時間就完成了任務，本來想在海邊玩玩，可又想到她只有一個人，頓時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于是在給同學們買好了土特産之後，鹿取柊就通知了咒術會自己完成任務了，問一下機票是她自己訂還是咒術會訂。

說實話，在經歷了一處差點失事的飛機初體驗之後，鹿取柊其實是不怎麽想坐飛機的。

可不坐飛機就要坐船，比起船，鹿取柊其實還是要更信任飛機多一點，畢竟飛機失事她說不定還有機會逆轉，但船要是漏了水，她可就沒辦法帶着整艘船裏的人一起上岸了。

沒辦法，誰讓她沒辦法在海上設置坐标呢？

隔天，鹿取柊就回到了咒術高專。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好像她每次出任務好幾天，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在出任務，回去的時候宿舍公共區域中只有家入硝子一個人。

和對方打了個招呼，鹿取柊就把行李箱中的土特産都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