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葉修叼着煙站在街角。
中午的太陽挺好,勁頭足,火力猛。不過最讓他感受到騰騰熱浪的,卻是在他面前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們。他們臉上塗了油彩,舉着橫幅或拿着各種慶祝用小道具,其中不乏奇裝異服人士。黑壓壓地擠在道路的護欄裏側,對着馬路上跑過的一長條看不到頭和尾的人流歡呼、加油,哪怕其中的人他們壓根一個都不認識。
葉修對于A國公共場所禁止吸煙表示不滿——雖然在C國時他的情況也差不多,畢竟身處周圍都是哨兵的環境。好吧,重點是,葉修現在非常想抽一根,可是情況不允許。
往牆上一靠,葉修開始思考今天的進程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事情的開端是上午他們就開始嚷嚷着中午要去看馬拉松,并對一早就得瑟着去占據有利位置的黃少天表示了強烈譴責。葉修一直都表示沒有興趣——這馬拉松除了人多一點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看軍區操練新兵,自己還有專座。可是他沒想到連周澤楷都被這群家夥說動了,表示前天就已經答應了一起去看。
這意味着葉修得一個人留在會場。
葉修當然是不介意,可是不代表別人敢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是的,各國對他的關注明顯下降了,可是當其他人都離開留葉修一個人在公共休息室,豈不是在對其他各國被周澤楷擋回去的記者們和未結合哨兵們招手麽?真·香饽饽·葉修在此!
就連本來不介意的葉修在想到這種可能性之後都覺得這中午是沒法過的。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是,中午離開會場是要經過申請的。将未結合向導獨自留在會場,審核人員腦袋被門夾了才會準他們出去。
葉修不是沒有考慮過給審核人員丢個暗示,卻悲催地發現那是個普通人。是的,向導的精神投射只對哨兵和向導有效,普通人,那就是完全沒有精神力的‘木頭’。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不過更悲傷的還在後頭——已經習慣了C國周末逛個街繁華地段都像小春運的他們,大大地低估了N市人民對于這個一年一度的盛會的熱情。首當其沖就是平日裏坐辦公室的書記官,從政的宅男戰鬥力還不如三分之一鵝,在看到洶湧的人潮頓時就慫了,找了個不怎麽好的圍觀地點表示不去前面擠;潘林和攝像師傅居然聯系到了對這次活動進行采訪的C國常駐記者,跑去人家記者的點湊熱鬧了;當然,最悲催的還要數喬一帆,他本來和高英傑手牽手秀恩愛,結果秀恩愛果然會被雷劈,沒兩下他整個人都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
這直接導致了高英傑開始學摩西分‘海’——可惜摩西那是神力,高英傑只有兩條胳膊。
千萬不要質疑哨兵對自己的向導的保護欲——很多哨兵還同時懷有占有欲和控制欲。高英傑在看到自己的向導離開了自己能夠保護的範圍,不炸毛才怪。可惜就算他炸毛了,在人民群衆的汪洋面前還是不夠看。他只造成了一個效果,那就是人群裏開始有人驚呼——“看!動物園的熊貓跑出來了!”“哪裏?我沒看到啊!”“不就在那裏嗎!”“別影響我看比賽。”“哦我也看到了!”“是有人套了布偶嗎?”“莫非是精神向導?”……
于是一群人完全将馬拉松丢到一邊,不懼艱險地跟着被連結那頭驚慌情緒折磨的高英傑去找喬一帆。擠着擠着,在葉修感覺到人群已經不像剛剛那個路段般吓人時,就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有熟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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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角落叼着煙,葉修開始思考——喬一帆其實沒問題的,他是個已結合的向導,最重要的是他有手機;假如不幸還有其他人也被沖散了,那也沒關系,他們有手機;所以……只有自己略坑爹啊。
好吧首先必須和那邊聯系上,否則再過會兒書記官一急起來去通知大使館然後聯系A國的警方那簡直就成了災難了。
……所以他們的電話是多少來着?
葉修想了半天只記得喬一帆和唐柔的手機號碼。他找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走進去把門關上隔絕外頭各種嘈雜,将身上為數不多的硬幣投了進去。國際長途,這些錢只夠他打兩次。
葉修先打了唐柔的,然後卻發現它停機了……好吧,天天有事沒事和陳果、蘇沐橙跨國聊天,不停機才怪。葉修無奈只能再打了喬一帆的電話,立刻電話就接通了,背景音将喬一帆的聲音壓得不行,雙方只能吼着。
“你——在——哪?”葉修問。
“XX路的咖啡店門口!”
“身邊有誰?”
“我一個人!”
葉修無語——感情那群人還沒找到喬一帆就又把自己搞丢了,現在估計都在抓狂吧。總共就帶出來兩個向導,一丢就丢了倆。
“你聯系上他們了沒!”
“英傑手機沒電了!不過他們已經知道我在哪裏了!”
“那你在那等着——把小周電話報給我!”
記下了周澤楷的電話,葉修挂斷了電話重新撥號。
打一次,占線;打兩次,占線;打三次——特麽的還占線!
葉修深吸一口氣——好吧他剛剛就是多要幾個人的電話也記不住。第一次,這真的是第一次,葉修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了身上有一支手機是多麽的方便。
無奈之下,葉修反反複複地按着號碼——這坑爹的電話重播鍵居然是壞的——一邊歪着頭從觀衆的腦袋縫隙中看那浩浩蕩蕩的跑步人群——原來不止圍觀群衆穿得如此創意,那些選手也穿什麽的都有。哦,剛剛跑過去的那個穿着情趣內衣?還有那個邊跑步邊織毛衣的在鬧哪樣比賽嚴肅點啊!
A國人民真的不在葉修的理解範圍之內。好吧葉修真的是冤枉人家了,選手中世界各國的人可都有,誰知道剛剛那些是哪裏的。比如說那個只穿了雙襪子叼着多玫瑰花裸奔的,指不準就是F國的呢。
在葉修将區號加上號碼的這十六個數字閉着眼睛都能按對時候,突然電話亭的玻璃門傳來了急促的“篤篤”聲。葉修回頭,就透過玻璃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葉修松了一口氣,将話筒挂上取回零錢。
謝天謝地,總算是找到組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