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伯邑考被拉到了菜場之中千刀萬剮,而雍正仁厚,并不欲讓伯邑考如同其他罪人一般被屍骨丢在荒郊野外,便讓行刑之人不要像往常一樣将肉喂了野狗,而是每一片都收集了起來,然後随同骸骨一同放入到上好的檀木箱中,令人快馬加鞭的送去西歧。

随着而去的,還有一道聖旨。

旨意中除了大略的寫了伯邑考的死因,還有嚴詞斥責了姬昌的狼子野心,然後撤了他西伯侯的封號,收回封地西歧,貶了他為庶民,還發話要讓太姒回朝歌。到了最後的最後,又點了雷震子的名號,說是雖然父親不忠不義,索性還有個兒子是好的,雖說其小小年紀,但見識了得,身手也還不錯,而自己身為帝皇,很該知人善用,也就不計較是他有一個亂臣賊子的父親了,便先将其養在太師聞仲膝下,仔細教養,日後才好為官作宰,報效大商!

姬昌真的是咬牙切齒,既悔又恨。

悔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伯邑考去了朝歌。

恨的卻有三人,第一個是雲中子,因為他竟然不護着自己最為喜愛的兒子;第二個是雍正,

因為他竟然下令将伯邑考給千刀萬剮了,而且還将屍肉骸骨給搬過來嘔自己;第三個則是雷震子,不過是一個奴婢生的死賤種,得了仙緣就忘恩負義,生了自己的生恩,否則的話,既然他能得了帝辛那小崽子的青眼的話,為何就不能保住他大哥的性命!

可是恨又能如何呢?

姬昌如今也就是一個庶民了,之前種種的經營好些都打了水飄。因為已經不是西伯侯了,這西伯侯府住着也不夠名正言順,即使他可以陽奉陰違,可是已經不是西伯侯的姬昌,就已經矮了身份,跟他人聯盟時底氣也不足了。

姬昌原先的打算被雍正給攪得一團亂,私兵固然還在,可是糧草依然不足,又聽說陛下已經點了将,如今已在前往西歧的路上,而陛下現如今的名聲依然不錯,自己無法打着清君側的名號出手,若是現在造反到底還會受了罵名,越發無法收買人心了。

可是現在不造反的話,這些私兵只會與自己離了心,時間拖得越久,反定是造不起來的,而且人心一散,逃兵也會多了起來。

姬昌可不想為了少逃兵而殺雞儆猴,因為這與他平時的仁愛作态太不相符了。

姬昌心思千回百轉,糾結得快斷了肝腸,偏偏雍正派來的人念完了繁華損枝、骈四俪六聖旨的天使見姬昌還不上前接旨,忍不住就諷刺了幾句,讓本就氣血上湧的姬昌硬生生的嘔出了一口心頭血來。

“侯爺!”太姒到底與姬昌幾十年的夫妻,看到自己的丈夫氣急攻心的模樣,立時就着急的喊了出來。

而且姬昌最是風流,侯府上的妾室也着實不少,她們大多沒見過什麽大世面,聽到日後怕是沒有榮華富貴的日子可過了,都嘤嘤哭泣,本就心如刀割了,又見主心骨也突然倒下來,越發沒了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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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西伯侯府內雞飛狗跳,鬧得是不成樣子。

可是姬昌倒下了,卻有一人站了出來,這個人正是姬昌的第二子,也是太姒所出的嫡親兒子姬發。

他一站出來,就先是吩咐了手足無措的管家去将府裏供養的大夫請來,又讓幾個仆人把姬昌給擡房間裏休息,接着便走向天使,面帶歉意的說道:“大人,實在是對不住了,家中忙亂,父親如今又昏迷不醒,實在是沒人能夠接旨,且請天使大人至少住上一天,好歹等我父親醒了接旨,方才不負聖意!”

天使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倒不是說姬發的話中有什麽不對勁的,或者在不經意中得罪了自己的地方,他只是覺得申公豹真不虧是在司天鑒供職的,而且又是聞太師的小師弟,果然是個不同凡響的。

突然的想起申公豹,那是因為他在得了雍正的聖旨,成了天使,即刻就要趕往西歧的時候,申公豹攔下了他,還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都是西伯侯府對聖旨時可能有的應對方式,以及教導他如何應付這個方式的辦法。

甫一聽到申公豹教導自己應對之法時,這位天使雖說面上恭恭敬敬地聽着,可是心裏卻是只嘀咕着對方真是閑得太過了,沒事盡琢磨這些不靠譜的事情。畢竟雍正是大商的陛皇,是天之子,他所頒下的聖旨,即使心中憤恨,也沒有不接的道理。

可是到了現在,天使這才不覺得胤祥是杞人憂天了,也不嫌他多事了,反而感激于胤祥把自己叫住,告訴自己那些應對之法,想着難怪陛下如此寵愛于申大人,申大人可真是料事如神啊!否則今兒個怕就要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任務,那結果自己只有倒黴的份兒了。

當然,知道雍正一向治下嚴苛的天使,當然不會覺得陛下會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他若真的不能完成任務,便是為了帝皇之威儀,天使也只有不得好死的份兒。

胤祥告訴過天使與此事類似的情況,那就是,姬昌或其家人借故推脫,說是暫時無法接旨,那麽他就應該警惕起來了。

因為接旨之事雖說不能一推再推,可是一兩天總是可以的。而天使固然能整日守着聖旨,但卻無法确保聖旨的安危,若是一個不慎,聖旨被毀,那麽姬昌便能借此機會不接聖旨,讓天使回朝歌另取一份聖旨來。

可是辦事不利的天使一旦回到朝歌哪裏還能有什麽好下場呢?

那麽,天使只有兩個選擇了。

一個就是回朝歌等待陛下的裁決。

另一個就是唯西伯侯命是從。

而前者多是得個身死的下場,後者則能保下一命,可是那時候他就是西伯侯的一條狗,等到西伯侯造反,然後被滅之時,他也只有死路一條,只不過比前者多活上一陣子罷了。

而且,胤祥也跟天使分析了姬昌可能會讓他做的事情,以及這些事情所能帶來的利害關系

頭一個便是讓他若無其事的回到朝歌,然後告訴陛下西伯侯已經接了旨,而且這個可能性最大。

當然,這是極為冒險的一件事情,但是冒的是天使的險,而不是西伯侯的險。單不論随着天使一起來給西伯侯頒旨的人中會不會有洩露出去的可能,單論天使本人,也不一定能不露出馬腳,讓陛下看出馬腳來。

另一個,自然就把天使留在西歧。可是這麽一來的話,朝歌久等不到頒旨的天使回來,必會另外再派一位天使到西歧,到那時,姬昌依然避無可避。

所以後一個可能性最低,而前一個最高。

而沒有接旨就是沒有接旨,只要天使心虛,旨意無法正式的傳達到西歧的每一個角落,那麽姬昌就依然是西伯侯,這一點總是不能改的。

一旦姬昌的兵馬和糧草借着這充裕的時機準備妥當了,再起兵造反,肯定會事發。那麽事發之後,天使還是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還有可能禍及他早已不再得見的家人了。

想到胤祥為自己分析的那些結果,天使面對姬發那誠意滿滿的模樣時,臉忍不住微微扭曲。

只是天使能混到雍正身邊專司傳旨的近身宮人這一職位,也是個會鑽營觀色做人的,所以面容扭曲的時候,他低下頭,好不讓姬發看見,只讓對方以為自己在沉思。

直到他平複了心情,恢複了正常之後,這才擡起頭來,卻出乎姬發意料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只是笑得見眉不見眼的溫聲說道:“這位是姬昌的二兒子姬發吧?”

因着聖旨已經頒下下,不管姬昌現在接沒接旨,他都已經不是西伯侯,而是一個庶民了,那麽天使也不會故作客氣的還叫姬昌為侯爺,而是直呼名姓。

做為一個無根之人,已經不是男人,更不可能成為女人的黃門,太監的心思總是扭曲陰暗的,所以天使看到姬發因為自己直呼他父親以及他本人的名字時那微微變色的神情時,心中有着說不出的快意。

不過,他還是當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繼續說道:“你的提議是極好的,可是聖旨既然已經頒下了,就沒有擔擱的道理。雖然姬昌現在昏迷不醒,可是夫妻總是一體的,所以由公主太姒來代姬昌接旨也是可行的。”

說着,天使看向随着擡着姬昌的奴才一起回了房的太姒所去的方向,笑了笑,道:“若是公主也不方便,不是還有你嗎?即使你也遇了事兒,也總有其他的公子,他們也許不能做主,可是接旨這事不用做主也無妨,若是你們要做主的,那豈不是就要造反了?”

堂而皇之的諷刺了姬發幾句之後,天使這才轉折過來,“哈哈哈,我不過是說說笑罷了,你可別在意啊。”

“大人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去請母親過來一趟。”姬發可沒辦法把天使的話當笑話聽,這個時候他也笑不出來,只是冷凝着一張臉,去看姬昌醒了沒有,好商量對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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