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代(19)

段瑾回了坤寧宮,皇後卻留在皇帝身邊共同接待史戎來使,他自己不知道怎麽卸妝,只好坐在軟榻上等皇後回來。

來回翻了好幾本雜書皇後都沒回來,段瑾伸了個懶腰,脫了鞋襪,靠着榻子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摟着他的腰,把他抱進了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

對方懷抱太熟悉,段瑾下意識找到了舒服的位置,把腦袋埋進對方肩膀裏蹭了蹭。

對方低低笑了聲,耳尖上溫熱觸感一觸即離,段瑾把腦袋埋的更深了些,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時,段瑾發現自己趴在段琛懷裏,腰被緊緊摟着。

段琛也睡着了,眉頭微鎖,眼下有兩道青色,段瑾一動,腰上雙手收的更緊,又開始輕輕拍着他的背。

看見段琛眼底青色,段瑾知道是因為史戎來使已經面見了皇帝,但主戰還是主和卻吵得不可開交,遲遲沒有定論,以什麽态度和史戎來使談判至今還沒定下來。

段琛作為天子近臣,除了本職工作還要替皇帝在兩派之間調和,同時還要監督邊關糧草等一應事項,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哥哥應是多日都沒好好睡上幾個時辰了,段瑾把頭靠回段琛肩膀,閉目養神。

“段大人,段小公子,陛下召你們與史戎來使一同用膳。”門口太監朝裏喊道。

段琛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雙眼,聲音帶着剛睡醒時的低啞:“知道了,下去吧。”

“諾。”太監應道。

段琛看向懷裏,段瑾雙眼清明,顯然是早就醒了,他摸了摸段瑾耳垂,聲音低啞:“寶寶醒了怎麽沒叫我?”

段瑾睜眼說瞎話:“叫了,哥哥睡的像豬,沒醒。”

段琛閉着眼,笑了笑,不以為意,“寶寶換上了女裝,說話也像個小公主了。”

段瑾說不過他,默默閉上了嘴。

段琛很喜歡醒來的時候段瑾趴在他懷裏,乖乖被他抱着的時候,又抱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才坐起身,拿過段瑾的鞋襪幫他穿好。

因為要見使臣,皇後命人把段瑾穿的男裝放在了外間。

段瑾覺得他哥最厲害的一件事就是,能一只手把他抱在懷裏,單手幫他換上衣服。

最開始是因為段瑾體弱怕冷,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段瑾擡高腿,配合段琛脫下了紗裙,只下身穿着裘褲,上身赤裸,皮膚又滑又膩,白得晃眼,偏生本人還無知無覺,伸着白生生的手臂去碰段琛領口,指節不小心蹭過段琛喉結。

段琛深吸一口氣,抓住胸前細細的手指,語氣強硬:“別動。”然後拿起衣服,不由分說地罩在段瑾身上。

段瑾無辜地看着段琛,說道:“哥你胸口衣服睡亂了,整理一下。”

然後抿了抿唇,嘀咕道:“我也沒有那麽四體不勤啊,整理一下衣服還是會的。”

段琛松開段瑾,起身整理衣服,挑了挑眉,順着段瑾的話說道:“上次誰非要自己穿衣服,扣錯了扣子也不知道,還被自己的小厮笑了?”

段瑾臉紅了紅,那天睡前他突然發現自己來這個世界後每天都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大事小事都由別人伺候,連一件衣服都沒自己穿過。

他有些擔心自己去下個世界後沒法生活自理,就和奉壹說以後他自己穿衣服。

結果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太困,古代的衣服又繁雜,迷迷瞪瞪中把扣子扣錯了一位,還無知無覺地往外走,把奉壹笑的手裏水盆差點沒拿穩。

哎,都怪奉壹這個大嘴巴,這種小事也要告訴哥哥,哥哥都拿這件事嘲笑他好幾次了。

段瑾冷漠臉:“那請哥哥幫我束發吧。”

打理好段瑾後,段琛也需要整理發冠,于是段瑾就先出了坤寧宮透透氣。

白藏正站在門口,眉眼沉沉,滿身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段瑾擡頭奇怪地問他:“來了怎麽不通傳一聲?”

一動不動站立太久,白藏身體有些僵硬,語氣也很僵硬:“不敢打擾你們。”

段瑾點點頭,他和哥哥都睡着了,确實沒法通傳。

“下次我睡着了的話,你可以去外間坐着,不用一直站在門口。”段瑾說。

白藏語氣更是僵硬:“段琛在裏面的時候,我也能進去嗎?”

段瑾皺了皺眉:“怎麽直呼我哥名字。”

白藏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見白藏如此,段瑾以為他被晾在外面太久有些不高興了,想到這幾天就要找機會把他送去邊境,語氣緩和下來:“坐在外間當然沒事,我睡覺時,奉壹也一直是在外間等我的。現在随我進去喝點水,吃點糕點墊一墊,等會陛下設宴,得等我們吃完了下人才能進餐。”

段瑾很少和白藏說這麽長的一句話,語氣又是少見的柔和,白藏心裏快要憋得炸裂的嫉妒暴戾頓時一掃而空,順從地跟在段瑾身後進了坤寧宮外間,吃起糕點。

段瑾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藏,白藏吃東西很快,但不是狼吞虎咽,而是有種天生的貴氣。

盡管穿着小厮的衣服,他的容貌和氣度會讓不清楚他身份的人覺得他是哪家不拘小節的公子或少年将軍。

他見過雲貴妃幾次,白藏五官和輪廓都有雲貴妃的影子,只是更為英俊。

把他送去雲貴妃母家的軍隊裏,應該很容易就被他的表哥和舅舅們注意到。

白藏發現段瑾在看他,面上不變,吃糕點的速度卻慢了下來,舉手投足雖仍然貴氣優雅,卻和他自身利落的氣場格格不入。

段瑾微微皺眉,又看了幾眼,發現白藏的小動作和他吃飯時一模一樣。

學他做什麽?段瑾有些無語,別過了臉不再看他。

白藏拿糕點的手一頓,吃的更慢了。

因為今晚還不算正式接見史戎國使臣,所以今天的晚宴并沒有籌備的很隆重,除了皇帝皇後和幾個成年皇子,外臣只有丞相和恰好在宮裏的段琛段瑾來了。

段瑾坐在段琛下位,是宴會的角落,借着史戎國使臣正與太子你來我往的交鋒,沒人注意到這邊,偷偷觀察着那位假五皇子。

五皇子外貌平平,盡管衣着華貴,卻全然沒有皇族雍容的氣質。

段瑾記得小時候和皇子公主們一起開蒙,五皇子進度是最慢的,比小三歲的七皇子還不如,可見天資愚鈍。

皇帝對這個兒子無論是期待還是寵愛都很少,及冠之後只給了個閑官給他,看樣子也許連個王爺都封不上。

不像白藏,只半年不到,就從字都寫不好到文武雙全,四書五經都已背完,排兵布陣之法更是爛熟于心。

這就是世界對主角的優待嗎?

段瑾垂下眼默默思考,沒注意到臺上史戎王子目光看向他這邊。

無論邊境戰況如何,席面上大夏半分弱也不會讓,一場夜宴下來和賓主盡歡沒半分關系,到後面,連一直坐在角落的段瑾都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

散宴後段琛被召去議事,命白藏送段瑾去坤寧宮,等他議完再一起回家。

月光清白,樹影婆娑,一個發型奇怪,面容俊朗粗犷的高大男子站在路中間,生澀地對段瑾行了個大夏的禮。

段瑾停在原地。

高大男子是史戎國的王子,在宴會上時,即使對皇帝也只行了史戎國的禮儀,丞相以此作筏子指責了一通不知禮數,被他一句不通大夏禮儀給打發了。

此時他行大夏禮儀,雖然動作生澀,卻圓滿周到,可見并不如他所說不通夏禮。

段瑾不知道他攔住自己有什麽目的。

段瑾不說話,史戎王子也沒生氣,他笑了笑,冰藍色的雙眸仿佛盛着月光,在晚上極亮:“我叫阿克多,多謝你幫了烏雅,還把她送了回來。”

原來那天在客棧門口看見的男子是史戎王子,難怪那麽眼熟,段瑾拱了拱手,補全了禮數:“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阿克多說:“對你而言是舉手之勞,對烏雅而言卻不是。”

他取下胸前的項鏈,上面吊着一只用骨頭雕刻的雄鷹,雄鷹展翅欲飛,栩栩如生,如史戎國一樣野心勃勃。

阿克多突然半跪在地上,雙手捧着項鏈,冰藍雙眸直直看着段瑾:“史戎國不像大夏,有很多規矩,我們對傾心的人只需要把鷹墜送給對方,若對方收下了,則表示同意了求愛。

你善良又美麗,如月之神一般美好,自下午看見你後,我的心裏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哪怕你是男子也沒關系,我會求父王為我們主婚。請接受我的鷹墜,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聽完阿克多的話,段瑾面色平靜,按住了滿身怒氣的白藏,淡淡說道:“抱歉,我不喜歡你,也無意離開大夏。”

阿克多笑了笑:“你嫁給我,不用離開大夏。”

言下之意是大夏不久就會兵敗于史戎,大夏的京都也将成為史戎的國都。

段瑾說:“我大夏國疆遼闊,土地富饒,千萬将士駐守于邊境,王子未免太過自信。”

見段瑾沒有收下的意思,阿克多站起身,把項鏈綁回脖子,說道:“大夏确實很富足,但你們住在蜜糖罐子太久了。邊關的兵十萬打不過我們千騎,皇帝的兒子也沒有血性,大夏萬萬人,之乎者也的書生很多,能打仗的勇士沒有,明日秋獵就可見分曉。你不答應我沒關系,等史戎的鐵騎踏入京都,我再來慢慢追求你,我的月神。”

說罷,又對段瑾行了個大夏禮,然後離開了。

白藏滿臉憤怒,指節捏的嘎吱作響,目光如狼一般兇狠,死死盯着阿克多的背影。

段瑾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殺了他,史戎正好有理由出兵大夏。別沖動,口舌之快而已。”

這位史戎王子應該是見他坐在最末尾,以為他是個軟柿子,就算冒犯了他,也能輕輕揭過。

若是動怒,便是落入圈套。

白藏雙眸隐隐泛出紅色,在夜晚顯得有些吓人,語氣陰沉森寒:“若是他們起內讧,死在了自己人手上,史戎就沒理由出兵了。”

“只要死在大夏境內,史戎就能以此作為理由,不然怎麽會命一個王子作使臣來大夏。”見白藏還是不動,段瑾拉了拉白藏的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白藏才像被拴住鏈子的狼,跟在段瑾身後往坤寧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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