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血
半小時後,廚房傳出來一聲“哐當”巨響。
葉栖栖剛收拾好屋子,正在用洗手液洗手,被這意外的聲音給吓了一跳,沒來得及擦手,三兩步就跨了過去。
抽油機在轟鳴,焦味卻依然很明顯。
張雅文半彎着腰,驚恐地看着掉在地上的不粘鍋,手緊緊攥着。
葉栖栖在她身上巡視,确認沒有受傷後,一顆怦怦跳的心安定下來。
“它……它……太燙了……”張雅文此刻像是一個受驚的小動物。
一條很小的枯黑的鲫魚粘在了不粘鍋上,像是被遭遇火災的草堆。
葉栖栖拿了一個幹抹布包住手柄拿了起來,然後往裏面倒了一盆清水,頃刻間,“呲啦”一聲,危機暫時得到解決。
她将張雅文拉到自己身邊,學着別人撫摸小動物的手法,安撫着這個受驚的成年女人。
張雅文擡頭:“我不是故意的。”滿臉滿眼的愧疚。
葉栖栖輕摸她的腦袋:“沒人覺得你是故意的,你沒有任何錯。”
一股清淡怡人的體香沖進她的鼻腔,簡單而又舒服,像是山林裏春天的氣息。原本還橫沖直撞的情緒此刻平穩下來。
可是等“害怕”這種情緒平穩下去後,“害臊”這種情緒又湧了上來,張雅文想說點什麽,最起碼找補一下剛才的窘況。
話還沒有說出口,只見葉栖栖就擡起了她的手腕,仔細端詳。
食指和中指都有點紅,葉栖栖擰開水龍頭,将張雅文的手指放到了流水中。灼熱的指尖獲得了冰涼的快感,張雅文舒服起來。
但是她的目光卻全部落在了葉栖栖的雙手上面。
她自己的手充其量只能算比較白,好看談不上,有點肉肉的,明明本人也挺瘦的,奈何手指從小到大都被肉包裹得很緊實,反觀葉栖栖,卻是十足十的手模代表,又白又細,骨節分明,一點點青筋浮現。
這樣的手,牽手一定很舒服。
水流嘩啦啦。
張雅文想,其實……她自己一個人沖就好了。
剛想說,轉身就看到葉栖栖格外認真的側臉,挺翹的鼻尖,流暢的下颌線……
察覺到張雅文的目光,葉栖栖轉頭,兩個人眼神對上。
“有常備的燙傷藥嗎?”問完就想到按照張雅文的性子怎麽會備這種冷門的藥,接着說,“等會我下單一個,一個小時內應該能到。”
張雅文:“不用這麽麻煩吧。”随便一點點小傷罷了,換做平時,她自己舔幾口就完事了。
葉栖栖并沒有在征求她的建議,關掉水龍頭後,就扶着張雅的肩膀,将人往外推,并且命令:“去外面待着,30分鐘後就可以吃飯了。”
“啊?”張雅文掙紮着想留下來收拾殘局,或者是幫忙打下手,但是多番抗争都沒有任何結果。
葉栖栖将她領到客廳坐下,站着,居高臨下地叮囑:“不要亂動,聽話。”
完完全全一副幼兒園老師的姿态。
張雅文氣呼呼拂開落在自己腦門上的手,心裏憋了一肚子火。
這是看不起誰,我明明才是比較大的人!
可是……眼前這個客廳也太讓人陌生了!
整齊幹淨!
亂堆的人被碼成一摞安靜地躺在角落,紙箱子被壓平疊在一起,那些亂飛的塑料袋現在也完全沒有在自己的視線裏。
張雅文覺得……這個師妹簡直就是一個田螺姑娘嘛!
而是還是一個懂排版的的田螺姑娘!
半小時後,廚房的玻璃門被拉開,葉栖栖端上了三菜一湯。
紅燒鲫魚、白灼蝦、清炒菜心和絲瓜蛋湯。
張雅文三觀被踩在地上狠狠碾壓了一頓,這些年她受無良媒體影響,總說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依賴外賣,誰說的,一點都不是好嘛,明明葉栖栖這個小姑娘就非常會做飯。
還是色香味俱全的那種!
她迫不及待伸出手拿了一只蝦往嘴裏送。
張雅文吃蝦有個特點,一整只蝦直接放進嘴裏,然後攔腰咬斷,吐出蝦的上半身,用牙齒咬碎蝦尾的肉和殼,一起咽下去。
全程手所承擔的任務也就是把蝦拿起來而已。
葉栖栖震驚臉。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張雅文嘴邊的汁水:“這是什麽吃蝦的特殊技能。”
嘴上吐槽,手上快速剝出一個完整光滑的白紅色蝦尾,沾了沾醬汁,遞到張雅文嘴邊。
張雅文立馬将上一個蝦咽完全,張開嘴,接住。
蝦肉Q彈清甜,還帶着點柔嫩。
她仔細品味,果然,這麽多年,吃到的都是不完美的蝦呀。
堅硬的殼太破壞口感了。
葉栖栖多剝了幾個放在一個幹淨的小碟子裏,然後用一個小碗盛了一碗湯給她:“先喝點湯吧。”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問,“你怎麽一開始做的時候只做了那條最小的鲫魚,其餘幾條你準備留到以後再做?”
聞言,正在埋頭吃蝦的人慢悠悠擡起頭,幹巴巴地說:“我是想先拿一條最小的做一個實驗,如果這個成功了,那麽後面幾個依樣畫葫蘆,如果失敗了,那也是成本最低化嘛。”
說完自己捧場地幹笑了幾下。
但是在看的人眼裏就是要多心虛有多心虛。
葉栖栖夾魚肉的手一滑,原本完好的魚肉多了一條不太美觀的傷痕。
“……你倒是想得挺周到的。”葉栖栖有點哭笑不得。
飯快吃完的時候,門鈴響了,葉栖栖離得近,走過去開門。
她以為是送藥的,但是沒想到門打開,卻是一個情緒失控的女孩子。
女孩子帶着哭腔撲到葉栖栖身上,幸虧她身手敏捷,躲了過去。但女孩子情緒更加失控,蓬松着頭在門邊跺腳:“文文,連你都抛棄我了嘛!”
張雅文聞言飛奔過來擁住那個女孩子,安慰着:“聲聲不哭,這是怎麽了,前幾天不還是開開心心的嘛。”
然後旁觀的葉栖栖也被迫聽到了一場狗血大戲。
許聲聲 ,也就是張雅文的室友,前段時間交了一個男朋友,似乎是通過他人介紹,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看對眼,後面情感發展熱烈,談了一個月就火速同居。
明明是一個皆大歡喜的都市男女戀情,但是前幾天卻開始不可調和的吵架,誰也不讓誰。
吵架的緣由是“我那天只是說了他幾句,他竟然就吼我!”
“他一定是不愛我了,不然怎麽會這麽對我。”
“他一定是移情別戀了,不然他怎麽會不追出來。”
……
異性戀的狗血,葉栖栖沒有任何興趣。但是許聲聲的一句話卻讓她身上的警報拉響。
“文文,我這幾天就搬回來住好了,天底下就沒有一個好男人,還是你最好了,以後我就在一起吧。”
葉栖栖并不理解一個直女嘴裏的“在一起”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夜漸漸深了,許聲聲的嚎叫因為體力問題而變成嗚咽。
葉栖栖準備把碗洗了再走,張雅文怎麽也不讓。
許聲聲在一旁紅腫着眼睛說:“文文,你師妹人真好,我男朋友吃完飯從來不主動去洗碗……”沒說完又開始哭。
最終還是張雅文去洗碗,她讓葉栖栖晚上就打車回去,就不坐地鐵了,打車更快一點。
葉栖栖點頭,拿起書包準備離開。
離開前,她躊躇了一下,對半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子說:“許小姐,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覺得……你男朋友應該是很愛你的……”
許聲聲醒了醒鼻涕,整個人腦子暈乎乎的,但還是被葉栖栖的話給吸引住了。
“真的嗎?他不是渣男嗎?”
作者有話要說:
栖栖也算是登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