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裴樂的反擊是為程易不值,裴樂的忍讓是不想讓程易的心血付之東流。
在裴樂松開手的那一刻,裴樂心裏想的是算了。
人的一生裏有很多算了,生活之中有那麽多波瀾起伏嗎?答案是有的,可這些波瀾在最後的最後通通都會化成一句,算了。
程易一直在奔波,這一次就算了。
“沒事兒哥,”裴樂扯着嘴笑,“同學之間小打小鬧。”
程易盯着裴樂,目光帶着一種讓裴樂看不懂的情緒。
那種情緒的複雜之處在于它第一次在程易身上出現卻又轉瞬即逝,裴樂耳聰目明也依然沒有在它出現的那一剎那及時捕捉到程易所要表達的意思。
“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程易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挂在天邊的紅霞接着展顏一笑,“我說有事兒。”
裴樂一愣,心裏湧起萬千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天羅地網徹底把他套牢在程易身邊。
心髒密切而急促的跳動着,仿佛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着什麽驚天秘密。
裴樂再開口時,聲音低了,“哥,算了吧,我沒事兒,真的。”
事情到這裏,已經足夠了,程易沒有必要再去面對那一群擁有麻木無知人生的垃圾,他們身上的惡臭已經讓裴樂幾欲作嘔,那副甚至不配被稱為嘴臉的嘴臉讓裴樂的神經還在一點一點小弧度抖動,真狼狽啊……裴樂當時在想。
可此時此刻,裴樂跳躍的神經在告訴他,他很興奮,從看清程易表情的那一刻開始,裴樂心裏湧起了一股巨大的熱潮在頃刻之間已經把他淹沒。
人生際遇,零零散散,人的一生又何其漫長,在漫長的人生歲月中要用多少零散才能拼湊出一個人完整的一生。
程易還是去了,借了一輛三輪車,鬥裏放着裴樂和趙日天。
和裴樂不一樣,趙日天嘴巴大,而且他尤其覺得裴樂挨揍了,這氣就應該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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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作為裴樂的家長就有幫裴樂讨回公道的義務和責任。
所以他一邊哭還一邊特別準确的把那一群人的姓名和住址告訴了程易,甚至連他們爸媽叫什麽趙日天都一股腦全說了。
三輪車出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鎮上燃起了一些零碎的燈火,似有人歸。
三輪車也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吃了槍藥,跟機關槍似的突突了一路。
給人的感覺就像電視劇裏的男主角自己扛着音響突突突就飛出來了。
第一家就是劉牛家,三層小樓,別看只是在鎮上,但在那個時候鎮上的三層小樓沒有幾十萬也建不起來,程易還記得當初劉有才——也就是劉牛他爸造樓時他還被叫過來幫過忙。
程易把三輪車停好,偏頭看了一眼氣派的樓房嘴臉勾出了一個冷笑。
而這個時候,裴樂剛好朝着程易看了過去,如浮光掠影般的一眼之後那抹笑随着夜色飄散在了空中。
就在這一刻,裴樂的腦子突然就空了。
他感覺所有詞句在程易的這個笑面前都顯得淺薄無光,即使在時隔多年之後已經三十歲事業有成的裴樂在想起程易這個自認為是冷笑而裴樂卻認為這是一個溫柔到寵溺的笑時他仍然覺得沒有任何語言能準确的概括程易這個不太重要的笑容。
而後來程易本人在經過裴樂不斷的提醒之後再結合當時的情況他本人評價到:他當初之所以這麽笑,應該是認為這麽笑比較有氣質。
裴樂呆愣地看着程易走上前敲響了劉牛家的大門,又看見不多一會兒一個中年男人挺着比劉牛更大的肚子來開了門。
他看見兩個人在說着什麽,接着程易轉頭朝着他招了招手他便尋着程易過去了。
“劉叔,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劉牛夥同他跟班揍我弟弟很多人都看見了,”裴樂聽見程易說着話,傳進他耳朵裏的時候顯得有幾分空靈。
“我弟弟這人老實本分從不輕易惹事,小孩子嘛,打架确實正常,但我弟弟身上的傷,作為一名家長,我認為我有為他讨回公道的權利。”
程易不卑不亢,用詞沒帶一個髒字卻也只是得到了一個滿臉嫌棄的表情和一雙厭惡的眼神。
劉有才看着程易心裏發出冷笑,劉牛打架确實是常事,但每個人都有常識,劉牛是他的兒子,不還手才是給他劉有才面子。
夜色寂寥,雙方讨論的話題讓寂寥的夜色更添了幾分深沉。
“你話說得不對,”劉有才堵着門,似乎是認為程易連進他家門都不配,“劉牛身上也有傷,我問了,是你弟弟揍的,我還沒找上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程易,你怎麽教育的?明明是你弟弟揍了人怎麽到了你這兒還倒打一耙呢?”
“你胡說,”趙日天作為一個全程都在的證人認為自己有必要提供有效證詞,“明明是劉牛他們先堵的樂哥,說樂哥是野種,還說易哥是廢物所以樂哥才生氣的,而且樂哥一個人,劉牛他們十來個人打樂哥一個,你們才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劉有才滿臉不屑,連眼神都沒分給趙日天半分。
他兒子動手怎麽了?說程易廢物怎麽了?說裴樂野種又怎麽了?
這些不都是事實嗎?在什麽時候說出事實反倒錯了呢?
劉有才輕飄飄地看了程易一眼,“程易你在康樂鎮這麽久,咱們認識也有些年頭了,兩個小孩子打架多正常?——裴樂你說說,你和劉牛是同學,同學之間起點兒小摩擦不是司空見慣嗎?更何況劉牛身上的傷也不輕,這話要說的好了你們給幾百塊錢就能完事兒,要說的不好我明天就帶着劉牛去醫院檢查,你們該給多少醫生說了算。”
劉有才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程易的肩膀接着說,“小程啊,按照你劉叔我來說,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幾百塊錢對于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你給了,劉牛和裴樂還是好同學好朋友,要是不給為了這事兒浪費這麽多時間劃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