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從頭到尾,只有她不肯放過她自己
何母當年懷孕懷的是雙胞胎,做産檢時其中有個孩子胎心極弱,而另一個則茁壯吸收養分,長得很好。
當時何家想了不少辦法,請名醫,用名藥,勉強把這孩子的命保到分娩之時。
沒想到生孩子時難産大出血,何母在産房待了整整一天,痛不欲生,幾近昏死過去。
兩個孩子,只留下來一個,另一個太過虛弱,悶死在了肚子裏。
沒人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她,雖然她遲早會知道。
但奇怪的是,何母醒來後什麽都沒問,就好像她從來都不知道肚子裏有兩個孩子似的。
于是所有人也都默契地閉口不提,只是悄悄為死去的孩子舉辦了葬禮。
在最先開始的幾年,何母對何書傾注了雙倍的愛,她從未對另外兩個孩子像對何書這麽好。
直到有天她在祠堂某個陰暗角落,無意發現死去孩子的牌位。
再後來,何書五歲那年,看見那一幕。
排斥和抗拒。憤怒與內疚,擰成一股繩索,繩索的那端綁着小何書,這端綁着何母自己。
從頭到尾,只有她不肯放過她自己。
然後便給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機。
從沈星瀾說出雙胞胎這個詞時,王萍臉色如同驟然被吹熄的蠟燭,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攤在座椅裏,渾身虛汗不止,整個人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注意到這邊異常情況,服務員趕緊拿抹布過來清理,把桌面收拾幹淨,又手腳麻利地把咖啡杯收走。
王萍木然地看着服務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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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何家運仍努力地想挽回局面,罵罵咧咧道:“這是你該管的閑事嗎?你成績這麽差,難怪你媽不喜歡你,為什麽何魚能被選中,為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有道風重重滑過,旋即他臉頰被扇了一巴掌!
王萍眉毛倒豎,厲喝道:“蠢貨,閉嘴!”
在外人看來,何家運身強體壯,幹慣農活,而王萍八面玲珑,很會張羅,兩人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模式。
實則在他們中,真正做主,有決定權的人,是王萍,何家運只用負責配合和執行就夠了。
無論大事小事,只要聽她的,準沒錯。
何家運被這巴掌給扇懵了,嘴咧開好半天都沒合攏,也正是這一巴掌,讓他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他悻悻閉嘴。
沈星瀾把玩手裏名片,等兩人情緒稍稍平複些,他适時開口:“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願意要麽?”
這話看似是問句,但王萍很清楚,選項只有一個。
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交代完一切,沈星瀾走出咖啡廳,回到學校時,上課鈴正好敲響。
不偏不倚,十分鐘剛剛好。
他不知道的是,咖啡廳坐在他們桌子側邊的某個人,饒有興致聽完全程。
傍晚氣溫驟降,無端落雨,大風把樹刮得東倒西歪。
寒露已過,霜降來臨。朝寒冬又更近了一步。
金露杯賽現場,比賽通道已然關閉,評委們分組進行評選。
畫畫這種東西需要天分,而有天分的人往往是少數。
連改數百張畫稿,來自X大的某位女老師揉了揉眼,面露疲态:“這屆水平很一般啊。”
這次場景題目是愛,很多人都流于套路,這也是應試教育的弊病。
而藝術創作最需要的便是想象力和創造力。
說着,她點擊下一幅,原本以為又是不出格也不出彩的作品,但沒想到這幅卻讓她眼前一亮。
“我改的作品都還挺不錯,”坐她對面的老師笑吟吟道,“尤其是我正在看的這幅,一等獎肯定沒問題了。”
“是麽?”X大老師挑了挑眉,“我也改到今天第一個一等獎。”
X大老師向來以嚴苛聞名,從她嘴裏說出一等獎,簡直比登天還難。
衆人紛紛好奇,圍到她們身邊觀看評判。
但他們很快發現,這兩幅畫都挺好,堪稱神來之筆,見之難忘,難分伯仲。
評判時間需要十天,這個時間也是何魚跟何家運夫妻倆商量好,讓他們在校門口把事情鬧大的時間。
沒想到,左等右等,遲遲不見他們有任何動靜。
在何魚計劃裏,只要何書出事,那麽他便會大受打擊,狀态會很受影響,到時候借機把他送到鄉下療養放松心情。
而在全德市,生日會正常召開,所有人都只會記得何家新小少爺,不再會記得何書。
沒辦法,何魚只能再次打電話聯系上何家運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