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戀愛的第四天

轉瞬之間,燦爛明豔的向日葵從手中脫離,躍起,“啪”地掉在地上。

黎原跟着重重向後踉跄了兩步。

好在他身後的阿超及時扶了他一把,不然估計跟那花一樣的下場。

肩胛處隐隐作痛,黎原揉着肩膀去看對面沉默不語的冷臉男人。

男人眉眼俊秀精致,瞳色很淡,冷冽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

身形則修長高挺,穿一襲宛如走秀的靓眼西裝,搭配着眼神氣質,顯出一股子難以接近的高貴矜冷。

不過憑借初步的打量,哪怕隔着黑色口罩,黎原也能斷定這個人長得一定很好看。

可奇怪的是,這人看他的眼神帶着一抹寒涼的敵意。

許是因着這份敵意,剛才意外發生的剎那,這個人既沒有後退避讓,也沒有扶住向他撞去的女孩,而是狠狠将人推開。

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黎原撇了撇嘴,瞅瞅摔在地上的花束,心頭難免有一絲絲不愉快。但轉念想到的确是自己莽撞沒看路,不能怪別人看他不爽。

于是,低頭小聲道歉:“對不起。”

男人聞言,卻仿佛聽見了什麽刺耳的聲音,緊緊蹙眉,冷涼的目光宛如一柄鋼刀從黎原身上寸寸刮過。

只不過,可能是嫌礙眼,他很快就調轉視線,微擡下巴,傲慢地從黎原身旁擦肩而過。

擦肩時,黎原的肩膀被撞了下。

力度很小,只是感覺肩膀往後撇了撇,不痛不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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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僅僅是對方不經意的行為,可無形中,卻透出一絲嫌惡與挑釁的意味。

電梯門合上,黎原怔愣在原地,仍然摸不着頭腦。

這人為何一副将他看作仇人的态度,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阿超将掉落地上的向日葵花束撿起,稍微整理後遞給黎原,“夫人,您的花。”

“哦。”黎原應聲,随手接過。

重新捧着花走了兩步,驀地,手裏的花直墜向地面。

黎原渾身僵硬,半張嘴巴傻着眼睛,好像被定住了身體。

然而他腦袋裏卻沒閑着,嗖嗖掠過所有的可疑信息點,整個人仿如大偵探破解案件關鍵點時的靈魂出竅。

半分鐘後,他咔的一下合上嘴巴,低眸淺笑,攏了攏再次被撿起回到手中的向日葵。

男同學,呵。

……

十分鐘前,高級貴賓病房。

“說起來,我們有好些日子沒見面了。”沈昱抱怨完最近拍戲趕場的辛苦,突然以這句話作為結尾。

一雙稍微勾勒過的眼尾輕輕上挑,嘴角帶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這樣靜靜看着盛檩,似在等待他對于這句話的反應。

盛檩讀不懂對方的微妙表情,想了想,說:“是有些日子了,上次還是大龍結婚的時候,快一年了吧。”

提起高中同學大龍,盛檩便想起前些日子大龍發來的孩子滿月照,軟乎乎肉嘟嘟的小嬰兒,很可愛。

“高中那會大龍整天打架混場子,差點進去。”面對年少時期的好友,盛檩的身上總是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少年意氣。

語氣變得輕松,冷峻的眉宇攀上點點笑意,“沒想到,他居然是我們幾個當中最先當父親的,整天在朋友圈曬他家小公主,看着還挺有趣。”

“是麽。”沈昱垂下眼睛。

在看不見的地方,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裏。

半晌,他擡起頭,依然是那副矜傲的樣子,挑眉沖着盛檩淡淡一笑。

“那你,什麽時候當父親?”

“這……”盛檩登時被問住,嚴肅的面龐難得露出兩分呆愣。

說實話,這個問題他壓根沒想過。況且就在不久前,他差點離婚了。

思緒悠悠轉過一圈,腦海中驀地浮現一張古靈精怪的俏麗笑臉,一颦一笑,異常讨人歡喜。

盛檩下意識勾起唇角,嗓音是不自知的溫煦柔和。

“過些日子吧,她還小。”

“啧。”沈昱輕嗤一聲。

男人陷入幸福中的溫柔神态,實在太過刺眼。

沈昱閉了閉眼睛,握緊顫抖的手,狀似無意地按住陣陣絞痛的胃部。

面上看不出一絲痛苦,唯有聲音異常清冷。

“那她怎麽不在?你生病了,她都不管你嗎?”

盛宴聞言眸色微微泛亮,如實又仿佛炫耀地挑了挑眉,淡笑道:“她一會就來,估計也快到了吧。”

“呵呵。”沈昱冷冷一笑,似是對男人炫耀的神氣樣子很無語。然而胃部的絞痛卻愈加嚴重,痛感上浮一點點漫過心口。

“那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看你們撒狗糧。”他豁然站起來,再也無法多待一秒。

“走了,注意身體。”

不等盛檩回應,沈昱大步轉身打開門,逃了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偌大的病房重新歸于冷寂。

經過這一出炫老婆的幼稚行為,盛檩先前的忐忑難為情徹底消散,甚至有點後悔沒有早點讓那個人過來。

不知現在到哪裏了?

盛檩思忖着拿起手機,不知為何,沒有撥通本人的電話,而是打給家中這個時間一般在修剪花草的舒伯。

電話接通,不等他出聲詢問,對面舒伯嚴謹莊重的聲音搶先傳來。

“少爺,我遵照您的吩咐沒有将您住院的醫院告知夫人,但是夫人50分鐘前出了門,說是去看您,不知道誰告訴夫人的。”

盛檩喉嚨一哽:“……”

為什麽他從老人家正兒八經的話語中聽出些含沙射影的怼人意味?

盛檩沉默片刻,找不到話說,只得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舒伯繼續彙報情況,“夫人還說,今晚不回來了,要在醫院陪床。”

陪床?

盛檩聞言略微一驚,不由地觀察起這間剛搬進來還不太熟悉的病房。

病房很大,是套間形式,除了他住的這間主病房,套內還配備了衛生間和茶水間,以及一間用于家屬休息的小卧室,陪床的條件很充足。

“好,知道了。”

盛檩沉聲挂斷電話,順手點開微信,盯着那句“我要照顧你”。

說不上來具體感受,說感動好像又不是,反而升起點難以言說的顧慮。

畢竟有那個人的地方,總是難得清靜。

就在這時,空蕩蕩的過道裏傳來幾道交錯的腳步聲,其中一道格外輕盈熟悉。

盛檩心有所感,刷地擡頭看向房門。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門豁然被推開,下一刻,一抹清致的身影映入眼簾。

來人捧着一束黃色嬌豔花朵,穿一身淡黃色的衣裙,如同陽光的燦爛顏色顯得整個人更為明豔端麗。

突然,來人莞爾笑了起來,宛如一顆發光發熱的小太陽,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一室清冷寂靜瞬間散去。

黎原沒有匆忙上前,袅袅玉立悠然自持地站在門邊,等目光與病床上的男人碰撞兩下後,才邁着輕快的腳步走過去。

不介意男人微愣的表情,他雙手捧花往前遞了遞,“送你,早日康複。”

聲音清脆婉轉,帶着幾分故作乖嗲的語調。

兩人距離拉近,盛檩從悅耳的聲音中回神,凝了凝目光,禁不住打量起面前歪頭裝乖的人。

嘴唇紅潤,眸子清亮,似乎還化了妝,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樣子。

笑容更是燦爛耀眼得過分,不像來探病,倒像是馬上要去郊游。

當真是沒心沒肺。

盛檩斂住唇,沉下臉,故意端出嚴肅冷淡的表情,沒去接那捧花。

自家老公住院了,居然這麽高興嗎?

黎原并不知男人內心彎彎繞繞的心思,見他不接花,也不執着,無所謂地收回手。

然後在偌大的病房裏尋找一圈,找到個細長的玻璃花瓶,将向日葵一朵朵插進去。

弄好了,轉身回眸,發現男人正凝神望着自己,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他原本打算坐到床邊的椅子,轉念想起什麽,嘴巴一撇,扭着腰索性坐到床沿。

這一整套動作無比自然,就像在自個家裏沒有半點拘謹。

“你好些了麽?”

這會身體安頓了,黎原終于想起要說些關切寒暄的話。

其實,他一進房間就有觀察盛檩的狀态,發現盛檩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除卻臉色憔悴了一丢丢,好像熬夜沒精神似的,整體上和平時差別不大。

要是不說,都看不出動過手術的樣子。

所以沒必要擔憂,現在問,不過是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想起動手術這事,黎原的思緒漸漸跳脫,心底悄然泛起些古古怪怪的好奇。

眼眸泛光,不禁描摹起面前冷臉的男人。

從不茍言笑的寡臉緩慢移動到淺色病號服,再徐徐落向右下腹的部分,最後在那處定住。

隔着衣服,自是看不出什麽東西,黎原歪頭一想,忽然鬼神神差地說:“……我能看看你的傷口嗎?”

先前為了維持內斂冷淡的态度,盛檩沒回應黎原的關切,端起一旁的水杯作為掩飾。

聽見這句突兀的請求,他總算有了反應。

握住水杯的手驟然一緊,緩緩咽下半口水後,微擡眼,沒所謂地問:“有什麽好看的?”

确實沒什麽好看的。

但黎原就是很好奇很想看,抓心撓肝似的,愈不給看俞控制不住這份沒由來的沖動。

捏住手指忍了忍,他眼睛一轉立即想出個理由,低眉順眼自責地說:“都是我害你生病的,要不是昨天我主動喂你……”

聽他接下來就要揭開內心深處的那抹羞恥,盛檩目色一凝,如光如炬的視線往黎原身上投去。

竟是有點吓人,黎原一時緊張趕忙閉嘴。

哪句話說錯了?

他歪着腦袋想不出來,默了好一會,又打起精神,軟下聲音:“盛檩,讓我看看嘛,我好擔心你,就看一眼,不然我不安心。”

嬌聲嗲氣的,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眨動那小刷子般的眼睫毛,撓得人心癢癢。

盛檩的心理防線逐步瓦解,到底沒抵擋住。最終深吸一口氣,緊繃着臉,無比嚴肅地撩起自己的病服衣擺。

這動作,這畫面,說不出來的奇怪。

黎原見狀卻不覺怪異,端起一雙星星眼,連忙彎腰湊過去,直勾勾盯着那個地方。

只見右下腹的地方貼着一塊潔白的紗布,瞧不出什麽名堂,确實沒什麽好看的。可是視線稍微往旁邊偏上分毫,那就太有看頭了。

腹部肌肉結實流暢,曲線分明,蘊含力量的同時又不會顯得過于壯碩,膚色則和主人俊朗剛毅的面龐一樣,屬于淡而潤的淺麥色。

恰好此時,一陣清風卷起了素白紗簾,陽光輕躍躍落在上面,麥色的肌理頓時泛出潤爍的光澤。

風有點涼,腹肌的主人下意識吸了一口氣,可馬上又屏住呼吸,導致肌肉在克制中微微繃緊。

越是如此,越顯得禁欲誘人。

黎原一邊欣賞一邊暗自數了數,八塊,整整齊齊!

這下他那雙爍爍有神的更為直接坦蕩,幾乎黏上每一寸皮膚,反正是不會移開一絲一毫的。

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麽執意要看了,原來是出于本能。

澀澀的本能。

黎原愈看心愈飄忽,嘴巴跟着不受控制:

“我……可以摸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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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黎原:就摸一下下!

盛檩:摸出火,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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