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眠的星星

視線內是兩人打情罵俏的身影,怒氣伴随着酸澀從心口湧動上來。

顧茶茶顫抖的捏緊着拳頭,紅潤的眼眶禁不住被濕漉漉的淚水浸濕。

正前方的位置,她男友周尚嶼高瘦的身影愈來愈氤氲,最後扭曲成她從來不認識的陌生模樣。

她努力使得自己不把眼淚掉下來,為渣男哭實在是太不值價了。

片刻,顧茶茶拿出手機迅速給最近通話裏那個熟悉的號碼撥打過去,但那邊只響起一聲就被挂斷了,她看見前方周尚嶼低頭看了眼手機,很快又把手機放進衣服兜裏。

不接她電話。

在前方兩人即将消失在巷子口的時候,有一股怒意一下子沖破顧茶茶的頭頂,她實在是不能就這樣放走周尚嶼。

于是少女提着土豆火速般的朝前橫沖直闖而去,在他們即将上樓時,顧茶茶出現在兩人面前,當周尚嶼露出詫異表情時,她将手中沾滿辣椒粉的土豆一下子倒在對方臉上。

率先發話的是那女生,她怒鼓着化着濃厚眼線的眼睛,用嬌媚的聲音指責顧茶茶,“你對我男朋友做什麽呀!”

聽到這話,顧茶茶差點沒氣得胸腔疼,周尚嶼,是她男朋友?

顧茶茶好笑的看着旁邊此刻臉龐沾滿辣椒和蔥花的男生,他正皺着眉把衣服上那些土豆片給剝落,而女生連忙拿出紙親昵的給周尚嶼擦去臉上的油漬。

這樣的畫面令顧茶茶深吸一口氣,爾後她壓制着怒火,說道:“周尚嶼,你到底是她的男朋友還是我的?”

當顧茶茶說完這句話後,女生的動作停止,一張化着濃妝的臉,蹙着蚯蚓般的眉毛警惕的盯着向她,而旁邊的周尚嶼相比于方才的詫異,此刻卻露出了淡定自若的表情,他先是輕車駕熟的安撫那女生,“嬌嬌別誤會,這是我前女友,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說完後又擡起頭一臉冷漠的看向顧茶茶,“我的态度你已經很清楚了,這樣糾纏不放就沒意思了,彼此都不必弄得這麽難堪吧?”

被分手?前女友,她糾纏他?

大量的信息席卷顧茶茶腦袋,她根本來不及理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們不就冷戰了三四天,怎麽就分手了?

而周尚嶼冰冷的聲音如刺般仍在繼續,“顧茶茶,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裏找我了,我不想給嬌嬌造成誤會。”

待他說完,那個叫嬌嬌的女生連忙挽住了周尚嶼的手臂,高擡着下巴的瞪着顧茶茶。

此刻顧茶茶倒莫名的成了第三者,被他們逐出局。

巷子口冷風如刀片蕭瑟刮過面龐,顧茶茶看着緊握周尚嶼手臂取暖的黑絲女,只覺得心底一陣又一陣的可笑,以前周尚嶼總讓她穿黑絲給他看,但顧茶茶覺得黑絲俗不可耐,不曾答應他。

沒有想到現在他的确找到另一個願意為他穿黑絲的女生,以前顧茶茶還時常納悶周尚嶼這方面的品味為什麽這麽low,不過現在看來真是俗男配俗女。

現在事實既已定,她就沒必要再多和這個渣男浪費時間。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淚花都隐忍回去,決絕看着眼前這個相愛了兩年的男生,冷聲道:“行,算我顧茶茶瞎了眼。”

話畢,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夜晚十點,海城繁華的街道依舊燈火通明。

顧茶茶在充滿着聖誕氛圍的街道上踽踽獨行,周遭商鋪的燈光很亮很刺眼,給人營造出一種溫暖浪漫的氛圍,身邊不時有情侶手挽着手從她身邊路過,互相嬉戲或是打鬧着,面對這樣甜蜜的氛圍,她感到很是難受。

此刻即便大腦有許多理性勸導,讓自己不要為渣男難過,但過往兩年的恩愛畫面又如電影般一幕幕閃現眼前,令她不禁懷疑對方有沒有心。

顧茶茶越想越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和痛楚,她打開手機美團搜索附近的酒吧,決定用酒精來短暫宣洩自己的情緒。

二十分鐘後她毅然來到一家叫Sleepless的酒吧。

一進去顧茶茶便坐在吧臺最顯眼的位置,問服務員點了杯最烈的威士忌調酒。

這家酒吧是家富有情調的爵士酒吧,采用美式複古的輕奢裝修,燈光以昏黃色調為主,舞臺中央有大提琴為主樂隊在演奏,除卻緩緩奏樂着的音樂聲,氛圍不算太吵鬧,看得出老板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

顧茶茶一邊喝着調酒一邊刷着手機,朋友圈裏大家都在開心過聖誕節,有的曬美照,有的曬男友送的禮物,有的曬和朋友吃晚餐慶祝的照片。

只有她在這樣的節日裏被男朋友劈腿,獨自在酒吧賣醉……

而這時,公司的同事們也紛紛發了一起過聖誕的團建照在群裏,艾米還特意艾特了顧茶茶,詢問她特意請假去海城和男友過聖誕情況怎麽樣,同事們聞聲都起哄讓顧茶茶曬和男友的合照發群裏看看。

顧茶茶見此煩亂不已,連忙把手機翻過面擺在桌上,并關閉了聲音。

但片晌之後,她的手機又再次有消息聲震動起來。

顧茶茶沒搭理,但手機繼續震動了一下。

她蹙着眉,不耐煩地将手機打開,結果翻開微信後看見發件人是一黑色頭像,顧茶茶對這個全黑的頭像可謂甚是熟悉。

為金主爸爸連續服務了兩個月,她已經對對方發來的任何信息都産生了一種兔子般的敏捷反應。

那邊信息很簡單,兩條消息僅幾個字——

金主爸爸:睡不着。

金主爸爸:連麥。

……

顧茶茶一臉頭疼的表情,她記得自己今天一早特意設置客戶分組,在朋友圈發了個過聖誕節放假半日的消息。

為了避免金主爸爸看不到,顧茶茶又單獨私信給他發了一遍,那語氣叫一個柔聲細語,連哄帶舔的,傾盡了顧茶茶所有的溫柔,為的就是聖誕節這天能好好休個假。

此刻她顧不得那麽多,已沒有任何心情為別人做開導者,自己都是處于泥菩薩過江的狀态,她幹脆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扔一邊,端起酒杯獨自暢飲。

這威士忌有些烈,幾杯下肚之後,不怎麽喝酒的顧茶茶已經眩暈起來,吧臺那方一個西裝革履,系着馬尾的長發大叔見小女孩喝這麽多,便朝旁邊調酒小哥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一盤小吃端到顧茶茶面前,小哥道:“客人,這是我們店裏送的。”

顧茶茶道了聲謝,爾後毫不客氣的抓起盤子裏的鹵味鴨脖啃起來。

酒吧裏,女生一邊喝威士忌一邊吃小吃,剛開始還覺得很歡暢,但吃着吃着,不知是否因酒吧裏大提琴的聲音太沉悶。

她竟然‘哇啊’一聲,哭了出來。

在肚內累積的情緒達到一個極點,顧茶茶再也忍不住了。

而這哭聲驚擾了吧臺邊正在擦拭着杯子的筒子叔,他不禁擡頭朝前方看去——

只見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年齡不大,怎麽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一張小臉細白,沒有任何妝點,給人種白淨可人的感覺,特別是那雙圓圓杏仁眼有些憨态可掬,容易讓微風拂過小白菊的畫面。

其實筒子叔從剛剛她走進來時就已經在觀察她了,他早已習慣性打量每個進來酒吧的客人,而對于這種在酒吧痛哭賣醉的,他也見怪不怪,心想着小姑娘大概是遇到了點難事,現在的年輕人生活壓力大,誰沒需要發洩的時候呢?

他正想着,手機便響起。

不久前某人給他敲了個電話,說要來Sleepless。

這不過去了二十分鐘,他來了。

筒子叔準備親自去門口迎接,但剛要走出吧臺,就看見那方有道熟悉的影子——

那人逆光走來,像一團流動的黑色潑墨,渾身散發缭繞的霧氣,等人至吧臺處,頓時開霧睹天,他全身黑包括狼牙口罩亦是黑色,只露出眼型狹長的瑞鳳眼,眼尾斜切,十分撩人。

他‘啪’第一聲将超跑的鑰匙扔在臺面上,眉目間纏繞着陰沉沉的戾氣。

筒子叔見狀,聲音平緩的說道:“明晚就要演出了,這個點過來不怕阿肯說你?”

男生聲音如墜了冰渣,語調低沉得像是從墓地裏發來的,“哦,那又怎樣。”

筒子叔笑了笑,“也倒是,你這性格誰也管不住,說了也不會聽。”

他無趣的煽動了下睫毛,忽而朝旁邊望去。

這一排吧臺就只坐了兩人。

他在最左側,而最右側則是一個穿着白色絨毛外套的少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帽子上墜着的兩只長長的兔耳朵,此刻對方正兩手抓着鴨脖風雲殘卷的啃噬着,辣椒和油沾滿了她雙手。

薛星眠向來有嚴重潔癖,他蹙着眉嫌棄的轉過頭,眼神避之不及。

就在他和筒子叔繼續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時。

忽而,身旁落下一道甜美的聲音,“嗨,小哥哥~一個人嗎?要不要一起喝杯酒?”

薛星眠轉過頭,眼底含着血絲,一雙陰戾的鳳眼如刀刃朝女生望去,只見她嘴角沾滿辣椒油,還尚未擦幹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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