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綠帽了
向清竹嘴裏還嚼着肉,聞言竟然真的愣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回答道:“應該……不行?”
說完之後,又好像有了底氣似的,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十分可惜地搖了搖頭,“哥,還是我對你了解得不夠深,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航天夢,要不我現在出門給你買個你愛吃的喜之郎?”
向空山強自深吸了一口氣,好懸沒把手邊的鞋櫃給按碎,他額頭上迸出兩根青筋,被親妹給氣得夠嗆,眼看一個字正腔圓的“滾”字就要呼之欲出,身後的大門卻忽然開了,提早下班的邱雨晴正站在門口,詫異問道:“小山,你站這兒幹嘛呢?”
向清竹心直口快地接道:“媽,我哥想當太空人!”
“啊?”
邱雨晴愣在那兒,反應過來之後搓了搓衣角,有點猶疑地咬了咬嘴唇:“寶寶,這個有點難度,你要是特別想,我就讓你爸找找關系,苦什麽也不能苦了孩子……”
“媽你入戲能不能別這麽快啊我說,您還嫌向清竹一個人不夠鬧騰嗎!”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向空山被前後夾擊,揣着手機往樓梯邊兒走,邱雨晴這才笑起來,對兄妹倆人日常鬥嘴表現得見怪不怪,只是追問了句:“不吃飯啦?”
“不吃了!我做題!”
他一口氣跑到樓上,把房門給反鎖,才把兜裏揣得溫熱的手機掏出來,盯着對話框咽了咽口水。
兩人之間的對話還停留在向清竹問虞葉好要照片那行,之後就再沒動過,也不知道對面的人怎麽想;現在貿然沖上去解釋顯得欲蓋彌彰,不解釋又像自己真的饞對方身子似的。
兩邊都犯難,還壓根不是他闖下的禍!
向空山愁得要命,坐在書桌前呆了幾分鐘,然後回過神,将手機丢在一邊,三下五除二地把題給做了,盯着挑不出錯的卷面,腦海裏又響起虞葉好輕輕柔柔的嗓音,于是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機往上劃,找到那條語音,又播放了一遍。
是十分客氣有禮貌的一句話,從頭到尾沒有什麽感情波動,也沒有什麽嘲諷意味的指代,輕飄飄得像片羽毛,沒什麽重量,但就是刮得他心癢,讓向空山同學掙紮好半天,最後還是認命地發去了一條消息:[不好意思,剛剛不是本人,妹妹年紀小,拿了手機瞎按的。]
消息石沉大海,過了好幾天,也沒被回複。
可雖然網絡上的朱青青被虞葉好晾了一禮拜,現實中的向空山和虞葉好還是擡頭不見低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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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個住街頭一個住街尾,距離差不多,出門時間也趕得寸,常常是這廂虞葉好剛剛走到校門口,那邊向空山就沐浴着清晨的陽光走過來,然後隔着一條窄窄的馬路,彼此僵硬轉頭,各自頭也不回地走進學校。次數多了,連偶爾遇到的餘康哲都納悶:“好好哥,你和向空山怎麽回事啊,約好了嗎?”
“沒約,”虞葉好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單手撐着頭,打了個哈欠,翻一篇沒背熟的英語作文,“高一的時候也沒這樣過,可能湊巧吧。”
前天夜裏下了場秋雨,清早起來的寒風徹底宣告漣江市沒完沒了的夏天迎來終結,教室裏門窗緊閉,又正值早讀中旬,泛着讓人昏昏欲睡的溫暖氣息。楊苑傑背着手從門外走進來,小圓眼鏡上結了層霧,帶進一陣清新的冷空氣,随後吼道:“困的都站起來讀!”
零零散散站起了幾個人之後,他又指揮着教室兩邊的人把窗戶給打開,寒風呼嘯着吹進,在一衆清醒的哀嚎裏,也不知是誰的卷子沒放好,倏然被吹了起來,迎面把虞葉好的臉給蓋了個嚴實。他皺眉撅嘴,不太高興地揭下來,看到卷面,神色卻猛地淡去,因為上面端端正正寫了兩個大字:藺妍。
藺妍還是轉班了。
楊苑傑沒能拗過她,那個炎熱的促膝長談的下午最終也沒将這個小姑娘封閉的心給撕開一條裂縫,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東西,沒和任何一個人打招呼,靜悄悄地搬上了樓。
這卷子還是之前交的作業,發得晚了,沒被帶走,一直孤零零地躺在桌上,此時才落到虞葉好手裏。
後者将它折了折,塞進自己桌兜,最後一秒,瞥見上面紅筆批的一個A+,于是有點發愣地想:這不是适應得挺好的嗎?
楊苑傑從他背後踱過來,見他半天未動,還以為是在犯困,于是走到虞葉好面前,曲起指節敲了敲他桌面,“站起來讀。”
“啊?…哦。”
虞葉好站起來,卻沒第一時間背書,先慢吞吞地道:“楊老師,藺妍的卷子沒拿走,要給她送上去嗎?”
他把桌兜裏的卷子掏出來,露出整潔漂亮的卷面,自己也又低頭看了一眼,然後說:“全對啊……我都錯了一道。”
楊苑傑呼吸一滞,緊接着才嘆了口氣,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鏡,然後又嫌看不清似的,把它拿在手裏,緩慢地擦拭着鏡片;良久,才道:“算了,全對的卷子,她留着也沒什麽用。”
這個小岔子把楊苑傑本來要說的話給打斷了,虞葉好目送着他走遠,感覺有人踹他凳子腿,一回頭,看見餘康哲正盯着他:“不是我錯覺吧,好好哥,怎麽感覺你對這個藺妍特別上心呢?”
“……沒有,就是你錯覺。”
虞葉好神色不太自然,也沒說實話:其實他确實很在意這件事,不關藺妍本身,甚至由此引發的遐想都與此毫不相關,但莫名其妙的,在這件事上,他老是想起來朱青青。
對,就是那個藝術高中的女流氓。
中考失利,進了個不太體面的高中,但不也沒放棄?藺妍看上去好端端的,幹嘛跟躲洪水猛獸似的躲着?
“哎,那是我搞錯了。”餘康哲向後仰,片刻後又補了一句,“不管怎麽樣,你就算覺得可惜,這也是她自己的事。”
早讀下課鈴聲裏,因為困倦而半眯着眼的餘康哲顯得像個小小哲學家:“楊老師做不了主,你就更沒辦法左右她的心思了,別想這事,想了也不值得。”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晚上剛放學,虞葉好順着人群走出學校,就看見藺妍垂着頭,漫無目的地走在人群裏,身上還是穿有點掉色的寬大校服;少女纖細的身軀被裹在其中,顯得十分空蕩,看上去還有點可憐。
于是他沒忍住,喊了一聲:“藺妍同學!”
被叫到的人停下,回過頭來,看到是虞葉好,目光縮了縮,問道:“有事?”
虞葉好從書包裏拿出對方那張滿分的卷子遞給她,同時真心實意地誇贊道:“你太厲害了,全對哎!”
藺妍沒因為這句話有一絲一毫的心情波動,她如楊苑傑預料的那樣,眉目疏離,只是說了聲謝謝,就轉身要離開;虞葉好對她的冷淡感到有點無所适從,于是沒話找話地說:“……樓上好玩嗎?今天發了好幾張卷子,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拿給你。”
藺妍轉身要離開的動作頓住,沉默了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麽久,才輕輕說:“不用,沒什麽必要。”
說罷,就加快了步伐,遙遙地将發愣的虞葉好落在了身後。
“喲,什麽情況啊。”忽然有人拿胳膊肘戳他後背,虞葉好回頭,才發現是何景樂站在他身後,笑得有點痞,“原來學霸也搞早戀?”
虞葉好想起向空山和他說過的話,對這個傳說中的校霸富二代有點怵,但還是答了:“不是早戀,就是普通同學。”
他只當是何景樂吃飽了撐的開玩笑,結果對方聽了這話,笑意更深:“普通同學?向空山也是你普通同學麽?”
虞葉好在心裏道:不,是死對頭。
虞葉好在面上十分義正詞嚴地答:“對啊,都是好同學,有什麽問題?”
問題大了去了。
何景樂剛想張嘴,誰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向空山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此時揪着他衣領子,語氣不善,“何景樂,你還真敢來?”
“我有什麽不敢的?”
何景樂掙了一下,兩個人面對面站着,他忽然嗤笑一聲,似乎覺得很好笑似的點了點旁邊不知所措的虞葉好:“比起關心我,你還是關心關心他吧,再這樣下去,烏蘭圖雅都得到你頭上唱套馬杆!”
說完,單手揣兜,很潇灑地鑽進了一邊等待的私家車裏。
向空山:?
被點到的虞葉好:?
夕陽下,車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觑,最後,向空山艱澀地開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雖然何景樂之前是個校霸,但是他之前沒有這麽神經病,還有,應該也不聽套馬杆。
而車裏的何景樂正襟危坐,對于向空山和虞葉好複雜的心理活動一概不知,等車開出了青港街,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他單手握拳,就像世界杯進球一樣興奮激動,還比了個耶。
他一直揣在兜裏的那只手握着手機,還沒熄的屏幕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個公衆號推文的頁面:
[三句話,讓恩愛情侶為我鬧分手。]
拆散夫夫第一招:通過巧妙的暗示和言語嘲諷,讓他們陷入互相猜忌的境地裏。
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更很多很多很多!
11.27修正:已将全文攻媽名稱改為邱雨晴
【可惡怎麽評論區都沒有人提醒我!好丢人好丢人還好今天我心血來潮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