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近視了
有關向空山的戀愛傳言最終在當事人堅決的否認下不了了之,但聞風而來的吃瓜群衆依舊沒有消停,畢竟能壓住一個八卦的方法就是創造一個更大的八卦,當天向空山在學校門口那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有喜歡的人,言談眉眼間似乎都非這個人不可,當然叫人好奇:這個能拿下實驗高中活冰山的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人?
柯文曜和向空山說這件事的時候,後者正倚在講臺上扒拉自己的英語卷子,沒太多反應,倒是他自己樂不可支,險些笑撅過去。他一只手還搭着向空山肩膀,看上去頗有些先知般的洋洋得意:“誰能想到,你這朵高嶺之花,最後還是要栽到虞葉好手裏呢!”
這句話話音落地,向空山頓了一下,突然撩起眼皮,沒好氣兒地道:“不栽了,我準備把自己移植到別的土壤了。”
柯文曜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說的,勸人變gay鐵窗淚,直男硬掰會陽/痿嗎?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不栽了,我準備讓自己獨自枯萎。”
“……”
柯文曜都被怼懵了,第一時間竟然想的是向空山真不愧是語文小天才,連說話都他媽押韻,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委屈叫道:“我哪兒說了啊!我沒這麽說過!”
“反正意思差不多。”
向空山從講臺上找到了自己忘寫名的卷子,摸了一手粉筆灰,心情不太美麗,虎着臉要出門洗手,結果正碰上班主任,後者正要進班,一見他就笑了:“空山,初賽過了,恭喜啊。”
“已經出分了麽?”向空山被這話短暫轉移了一下注意力,心思急轉,看了一眼心情不錯的班主任,又試探性地問道,“那咱們補課是不是還得繼續?”
“當然,不過形式可能有點變動。放學留一會兒,到時候統一和你們說。”
柯文曜在旁邊,和向空山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裏門清,心想何景樂他爸真是有點門道,這形式變動,恐怕和聯合集訓脫不了關系。
果不其然,到了放學,文理兩科幾個人都被留下,連校長也露了面,頂着一個大肚腩,看上去和藹可親,不過就是話多了點兒,還一套一套的:“同學們!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今天,我們在這個小小的教室裏相遇,這說明了什麽!同學們!打起精神來!看我,這說明了什麽!”
滿共不到十個人,各忙各的,沒一人搭理他。
校長:“……”
他的笑容稍稍有些僵硬,但依然頑強地說了下去:“說明你們都是整個實驗最優秀的孩子,你們完成了挑戰,成功為我們實驗高中争了光!你們都是實驗的英雄!”
還是沒人理他,隔壁文科老一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校長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咳了兩聲,給旁邊站着的老師使眼色,但後者太過敏銳,眼神還沒遞過去,就已經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研究起了教案,明目張膽地在領導眼皮子底下裝瞎。
校長:“……”
媽的你是當我瞎吧!教案都拿反了你是讀的天書嗎!
這位可憐的中年發福老男人終于不裝逼了,他木着臉,掃了一眼教室,語速很快地說,“好了我知道你們想放學想下班那我長話短說好了數學競賽過了初賽的都要集中一起進行補課也就是說接下來的補課就不止你們幾個了聽明白了沒有?”
衆人:“……”
靠,說太快了,還真沒聽清!
但你校長還是你校長,二十分鐘的時間,他用十八分鐘說了一通廢話,剩下兩分鐘高度總結概括了一下重點,然後說完就走,非常決絕地遠離了這個沒人聽他演講的傷心地;他走之後,整個教室足足緩了兩分多鐘,才有個哥們語氣恍惚地問:“咱校長剛剛說什麽來着?”
向空山決定好心提醒他:“他說進了初賽的都要一起補習,字面上的意思。”
“沒錯,”剛剛裝着看教案的那老師——也就是向空山他班主任,這會兒也不看教案了,哭笑不得地補充道:“不過絕大部分還是隔壁學校的學生,平時離得近,你們應該也都熟吧?”
“熟個屁!”立馬就有人道,“不熟,一點都不熟!我對一中過敏,我看見他們就學不了習!”
教室裏陸陸續續有人發出不情願的抗議聲,一片愁眉苦臉中,只有向空山,偷摸低下了頭,咧着一張嘴傻樂。
跟笨蛋似的。
他握拳抵在唇邊,險險将笑意壓了下去,然後對着旁邊反對意見很強烈的那個人就道:“純路人,說句公道話,其實一中的學習氛圍挺好的,一起學習也不錯。”
那兄弟好懸沒被向空山的厚臉皮給悶死,捂着胸口即興來了段國粹:“呔!你這叛徒!還敢披路人皮下場!”
教室裏一頓吵鬧,但木已成舟,況且這規矩是今年上頭定的,說再多也沒用,任你是什麽關系,都得老老實實地參與集訓,給漣城争光;因此除了一開始反應有點激烈之外,倒也沒人再提什麽意見,臨到要走時,有人想起來問道:“老師,那集訓在哪兒辦啊?”
“還沒定,大概率是我校或者隔壁,明天應該就出結果了,做好準備,明天就開始補習。”
衆人異口同聲地嘆出一口氣,終于還是三三兩兩地散了。
由于向空山的叛徒行為,沒人和他一塊兒,他也樂得清靜,慢悠悠地落在了最後;班門口到學校那一小段路走了快十分鐘,出了門才看見虞葉好背着書包站在外面,鼻尖兒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泛青白的兩只手攥着書包帶,似乎還在輕微地發着抖。
小山哥立馬就玩不起了,他大步越過前面幾個人,在那幾人不懷好意的哼笑聲中跑到虞葉好面前;兩人溫熱的呼吸交錯,化成一道飄散的白霧,連身影也交融,讓人輕而易舉聯想到講述青春和浪漫的劇集,以及一場應該落下的大雪。
可是漣城幾乎從不下雪。因此浪漫也應該是他一人杜撰出的幻覺。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那幾個說話的人不知何時噤了聲,但向空山眉頭卻還緊緊蹙着,他輕聲道:“冷嗎?”
虞葉好搖頭:“不冷。”
但拙劣的謊言騙不過向空山,他只是靜了一秒,就擡起手,看上去似乎想要将虞葉好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這本應該是平常的事情,連虞葉好都這麽認為,嘴上說不冷,手指卻已經勾起來,形成下意識的迎接姿态;眼瞧着兩個人的手就要交握,向空山卻突然停下了,他徒勞地做了一個動作又收回,最後手掌落在虞葉好的外套上,輕而緩的——
上來就給他一個蓋帽,哎嘿!三分球!
虞葉好:“……”
他半張臉都被遮在帽子裏,張口就要罵人,結果向空山的手隔着衣服放在他頭上,逗弄小朋友似的揉了一揉,然後十分輕松地道:“有什麽事兒要找我嗎?”
于是他又發起愣來,詫異地想: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麽?
他還以為,這會是他們心照不宣的“明天見”。
向空山半天沒等到回答,稍微彎了點腰,想去掀開虞葉好被遮擋的臉,結果後者卻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皮膚相觸,虞葉好說:“向空山,你是不是——”
話沒說完,街口傳來一道刺眼的光,在狹窄的青港街上将兩個人照得無所遁形,向空山下意識将虞葉好往身後護了護,給對方遮了一點兒光,想等這不長眼的司機趕緊過去。
結果車停了。
駕駛座上的車窗被緩慢降下,司機轉頭對後面的人道:“少爺,我們到了!”
向空山和虞葉好:“……”
媽的,這該死的既視感!
車門被嘭一聲推開,何景樂跟條脫缰的哈士奇似的朝他們倆奔過來,虞葉好眼睛還被蒙着,只感覺到向空山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何景樂,你戴眼鏡幹嘛?”
何景樂感動得要哭了:“眼鏡啊!你知不知道,這是一副,近視眼鏡啊!”
“……”
“眼鏡,學霸的傷口!學渣的救贖!”
寂靜的街上,何少爺欣喜若狂,仿佛拿的不是眼鏡,是他考上清華北大的燦爛未來:“哈哈哈哈!我近視了!哈哈哈哈!我近視了!”
他的聲音回蕩在街上,良久,對面樓裏一個小孩兒哇地哭了。
只聽這小孩兒一邊哭一邊喊道:“媽媽,我還是當那個會唱戲的神經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哀家長頭發了!哈哈哈哈!哀家長頭發了!(
【周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