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靈異事件

虞葉好一懵,剛才濃烈到快要滿溢出來的情緒就被沖淡了些;他稍微定了定神,回複晁卿道:[什麽叫沒聽說過有這個人?是不是在別的班啊,一個學校總歸人數還是多,不了解也正常。]

那邊很快就傳來晁卿的回複:[不是這樣的。我們學校雖然挂了個藝術高中的門牌,但其實正兒八經論起來,倒也沒有說特長生和普通生比例差到離譜的程度,頂多就是多出幾個特長生班級而已。我問過了,都沒有叫朱青青的人。]

虞葉好還沒來得及再回複,對方又小心翼翼地跟來一句:[虞葉好,你是不是…記錯了?]

其實晁卿更想說:虞葉好,你是不是被騙了?

可是一句話打進對話框裏,他想起來虞葉好提起朱青青時那樣驕傲甜蜜的表情,于是突然就不忍心發送出去,最後删删減減,只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你是不是記錯了”。

但真的會記錯嗎?頂尖的學霸,任何公式與數值都絕不會粗心忘記或者算錯,會記錯喜歡的人在哪一個學校嗎?

晁卿心裏有答案,虞葉好心裏當然也有答案。

他很長時間沒再回複晁卿的消息,剛剛那陣激動褪去,轉變成了一點不知所措的茫然,手機上朱青青的資料頁顯示對方并不在線,沉默催化懷疑,即使他極力避免,也依然忍不住想:所以,朱青青騙了他?

不應該啊,他有什麽好騙的?

虞葉好仔仔細細琢磨自己和朱青青這段時間以來的點滴,愈發覺得不理解,他想,即使朱青青真的在騙他,那到現在,付出和回報也早就不成正比了,只有笨到家的騙子,才會去做這種賠本買賣吧。

這疑惑甚至在某一瞬間壓過了他對于被欺騙的憤怒,像氤氲的霧氣附着在溫暖室內窗的表面上,全化成一片凝結的水珠,把他的心也浸得潮濕一片,所以最終還是沒能忍下心去質問。

畢竟虞葉好還是堅信自己的感受絕不會出錯,即使兩個人的關系也許需要重新評估,但朱青青對待這段感情,不會比他自己輕率半分,更何況,現在他才是要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荊請罪的那一個。

懷着這種微妙的心情,他又最後确認了一眼對方确實不在線,緊接着也關上了手機。有些話依靠留言太輕率,無論要處理什麽事情,還是當面說比較好,最起碼,也要能打個電話,或者雙方都有空吧?

虞葉好想。

但他沒能再挑着什麽有空的時候,學校裏的考試一樁接一樁,接踵而來的還有愈發近的複賽,随着寒假臨近,所有事情的節奏好像被人為加快了似的,讓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

被校方甚至是整個漣城都重視的虞葉好當然此時也絕對逃不脫。他甚至無暇再去想有關戀愛的任何事情,單是雪花一樣落在他桌面的試卷,就已經快要把他的人給壓垮了。

朱青青那邊似乎也是同樣,在線的時間總湊不到一起,甚至某天虞葉好再打開手機,只看到一則好幾天前發來的消息,內容很簡單,大意是說她也要忙一個演出,所以不是很有空,一切都等寒假之後再聊。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一轉眼就到了複賽當天。

複賽還是選在周末,和上次考試的形式差不多相同,只不過這次并不在藝高,虞葉好早先和幾個一起補習時關系不錯的人約好了要一起去,其中當然也包括向空山。

對方這段時間不知怎的,除了學習時,其餘時間一并看上去很消沉,像霜打了的茄子,話比之前更少,眉目冷峻時,把好不容易不太怵他的裴爾又給吓得差點尿褲子;現在幾人坐在去考場的車上,同樣也只有虞葉好敢和他搭話:“向空山?”

向空山在發呆,好半天,才轉過頭來,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朦胧的音:“嗯?”

他們坐在搖搖晃晃行駛的公交車上,兩個人縮在角落,虞葉好見他皺着眉頭,沒多想地伸了兩根手指頭,撐皮筋兒似的把他的眉頭往兩邊撇,嘴裏還說着:“你高興點兒,這還沒考呢,緊張啊?”

“嗯,”出乎意料的,向空山竟然應了一聲,斂下眉目看他,“緊張,特別緊張。”

兩人湊得很近,虞葉好一下啞火了,他心髒在胸膛裏撲通亂跳,臉也紅得很,像只剛剛成熟汁水豐沛的小番茄,他和向空山對視,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緊張,你肯定行。”

“笨,”向空山笑起來,熱氣撲在他眼睫毛上,但嘴上這麽說,眼珠子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仿佛看一眼少一眼,然後又嘆息着道,“笨死了,虞葉好。”

兩人在說不同的話題,可遺憾的是,此時只有一個人認識到。

複賽過後,學校的補習也就宣布告一段落,只等結果出了之後,安排後續主辦方統一組織的冬令營。

按理說虞葉好從此時就應當空閑下來,只是今年格外不湊巧,複賽和期末緊挨着,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再加上漣城各個中學的期末考時間都差不多,他也怕此時打擾會影響兩個人,于是還是沒多說,只專心地準備接下來的考試;

這麽一來二去的,晉級決賽的人選名單也出了,楊苑傑在某次上完課之後春風滿面地把他給叫出去,光看臉色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果不其然,只聽他說:“恭喜啊,好好,進決賽了。”

決賽名單上,他和向空山的名字赫然在列,後面緊跟着的還有裴爾幾人,值得一提的是,晁卿也在其中,雖說還是有被淘汰下來的學生,但總體來說,已經算成果不斐。

為此,市教育局大手一揮,甚至包下了他們去冬令營本該自費的出行費用,力求他們以最完美的狀态去參加冬令營和後續的決賽,争取為漣城再創佳績。

懷着家長和老師的期望,一個晴朗無雲的下午,所有進了決賽的人,正式踏上了去往帝都的路程。

不過這個點去帝都,無論再怎麽籌備,都還是正趕上最冷的時候。

幸虧虞葉好早前看了天氣預報,把自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跟小熊似的,結果在機場一見向空山,發現對方還是那老幾樣,于是頓時感覺很沒面子,他不死心地提問:“向空山,你一點都不怕冷的?”

小山哥當然怕冷,但是比起冷他更怕自己不帥,所以事實上這人也沒什麽資格嘲笑把時尚雜志當飯啃的何景樂,畢竟他倆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半斤八兩。

而且姓向的這位奇帥哥不僅要風度,還完全不看溫度,把早通知過低溫的天氣預報抛在腦後,還當自己在漣城,穿了這麽一身就溜達着晃悠出了機場,現在冷風一吹,連小腿肚都在打哆嗦,面對虞葉好擔憂的提問,強撐着說:“不、不冷。”

“是麽?”虞葉好狐疑地看他,并不準備給他這個面子,“那你哆嗦什麽?嘻哈男孩?”

向空山緩緩:“……”

晁卿在他倆後頭站着,聞言探了個腦袋,嘴巴好像要咧到耳朵根兒之後了,笑得非常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幸災樂禍,但他一開口,語氣卻分外誠懇:“向同學,你要不穿我帶多的那件兒外套吧,帝都很冷的,而且現在在下雪。”

虞葉好警覺,立刻就要脫衣服:“穿我的穿我的,我穿的多!”

裴爾也受不了地把晁卿腦袋撇到一邊:“晁卿,你能行不能,這都多久了,別笑了,我真的很怕你笑成面癱。”

晁卿撓了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笑得還是美滋滋的:“對不起嘛,一來帝都,我又有點激動了。”

這事其實很有的說,反正自從晁卿在複賽裏以0.5分之差險壓後面一名,拿到競賽資格的最後一個名額之後,他就一直處在這種狀态,就連走在路上摔個狗吃屎都咧着嘴笑,跟傻子似的。

虞葉好這種和他關系好的人已經煩不勝煩,最近好不容易勸得他收斂了點,結果一到帝都,分分鐘又現了原形,裴爾這才終于有點受不了,所以有此一說。

“別激動,穩住!”裴爾小大人似的勸誡他,“這才哪到哪兒啊,我來的路上怎麽和你說的,咱們漣城的目标是什麽?”

帶隊老師從旁邊走過,有點欣慰地想:這漣城組的學生,不愧是高考聖地出身的,還沒開始決賽,連目标都定好了!

會是什麽?拿下第一名?為市争光?

只聽晁卿猶猶豫豫地開口了:“呃,非要說嗎?”

裴爾用力按住了他肩膀:“說!”

“我們漣城的目标是——”

帶隊老師豎起了耳朵。

然後就聽晁卿慢吞吞地說:“拿白嫖的錢,吃最爽的飯!”

裴爾滿意了,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旁邊向空山還和虞葉好就到底冷不冷的問題正展開激烈争論,場景一時非常魔幻,偷偷圍觀的帶隊老師愣了。

帶隊老師張嘴,欲言又止:“……”

她黑着臉走了。

但不管怎樣,所有人還是順利入住了競賽主辦方給安排的酒店。

進了國賽的學生,來這裏出行費用是統一收繳,但居住地卻是已經指定了的,無需自費;虞葉好本已經對住宿條件不抱期望,結果來了一看驚喜發現竟然還不錯,剛好第一天到,大家都需要适應環境,也沒其他的事情做,便快快樂樂放了箱子,拉着向空山幾人去看雪了。

他們的飛機是下午到的,又一路颠簸,到目的地時已經是傍晚五六點,太陽落山,雪地卻把天色映得恍如白晝,南方小孩第一次見這樣大雪,都樂瘋了,裴爾上去就在雪地裏打了個滾,然後興奮發出倡議:“我們打雪仗吧!”

晁卿為難地說:“我不會。”

虞葉好嗤之以鼻:“打打殺殺的一點都不文靜,我要堆雪人。”

滾了一身雪的裴爾不忿:“堆雪人比我強到哪兒去?”

虞葉好不搭理他,反正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要和向空山一起堆個雪人,氣氛好了,說不定感情還能升升溫,省得向空山總想那個不知道八字有沒有一撇的小女朋友——

咦,對了,向空山他女朋友呢?

虞葉好的小腦袋默默轉了個邊,看向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一直格外沉默的小山哥,大膽猜測:“向空山,你是不是失戀了?”

山哥猛地瞳孔地震:我靠,被發現了?

他斟酌着開口:“呃……那個,其實吧……”

虞葉好內心狂喜:“我靠,真的假的,真的失戀了?”

大概是他的內心活動實在表達得太明顯,以至于向空山的表情古怪了一瞬,兩個人相處這麽久,對方也很快就跟上了他莫名的腦回路:“虞葉好,你瞎聯想什麽呢?”

虞葉好望天望地吹口哨:“我可什麽都沒說。”

他拉着向空山去堆雪人,堆到一半又嫌手冷,于是不知道從哪拾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跟個小傻冒似的,寫自己名字縮寫,然後掏手機給放寒假的餘康哲發照片,開口就是老奸商了:“雪地代寫,一個字五十。”

餘康哲秒回,陰陽怪氣的:“多新鮮啊,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搶,卻還要送我一張照片。”

虞葉好哈哈哈地扯着向空山讓他看兩個人聊天記錄,結果向空山也不知道眼睛為什麽就那麽尖,切換屏幕的時間攏共不過一秒鐘,愣是被他瞧見置頂上一個這輩子他都不想再看見的名字:朱青青。

頭頂懸着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快要墜落了,他想。

到那時虞葉好會怎麽對他呢?

向空山滿心苦澀,卻還配合地跟着虞葉好一起笑,看對方拿着那根小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最後又寫上他的名字縮寫,然後湊過來,眼神水亮,滿滿盛着邀功的意思:“怎麽樣,好看嗎?”

“好看。”他很慢很慢地說。

虞葉好得意地翹起小尾巴:“看在你嘴比較甜的份上,那就不收費啦。”

向空山沒再說話,于是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虞葉好蹲在雪地裏胡亂扒拉,正尋思要不要在倆人名字中間畫個愛心呢,手機忽然又一震,是餘康哲給他發來照片,語氣很幸災樂禍:“大學霸,快別玩兒雪了,你知道寒假作業老楊又給留了幾張卷子麽?”

虞葉好他們時間安排得很緊,考完試在家整頓之後就出發了,甚至沒能等到出成績那天,對于寒假作業當然也是一概不知情。

他手指長時間裸露在外面,被凍得通紅,點開圖片的動作變得十分笨拙,向空山在旁邊看着,忍不住道:“凍手就別玩兒了。”

虞葉好有點不樂意:“可我還想……”

還想找機會畫個愛心呢。

于是他就又聽見向空山那種拿他沒辦法似的,很無奈的嘆氣聲了,身側窸窸窣窣的,對方說:“那你先忍着,我好像帶了副手套出門,我給你拿過來戴。”

虞葉好扭捏:“那你戴什麽?”

向空山一笑:“沒有手套,我可以不玩雪。”

虞葉好:“……”

他隐約覺得自己好像被內涵了,等向空山走開之後,幹脆一屁股坐在雪地裏,閑着沒事,翻看起了餘康哲發給他的照片。

都是些還沒做的卷子,後面有編號,已經排列到了八,一看就出自楊苑傑本人之手,和他之前發過的那幾套如出一轍,虞葉好淺看了幾眼,習慣性地擡手轉發給了朱青青,雖然對方已經很久沒上線,雖然兩人的關系可能就要走到盡頭,但他做這些已經成了習慣,況且做事情嘛,總要有始有終。

旁邊地上卻忽然有東西嗡嗡震了兩下,他轉頭,看見一個純黑色的手機靜靜躺在雪地裏,大概是剛剛向空山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把手機給掉了。

雪地凍人,更別提這種機械物件,他便撿了起來,卻忽然發現,還未熄滅的手機屏幕上,消息欄裏,正赫然亮着他的名字。

看時間,是一分鐘前。

這事多少就有些該死的詭異了,他什麽時候發過?他自己怎麽不知道啊?

綴着虞葉好名字的對話框顯示的是一個圖片的提示,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态,虞葉好在鎖屏那欄的消息框裏回複了一個句號;直至此時,他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他自己的手機也嗡了一聲,他又看到一條消息,來自于很久不見的朱青青。

對方頭像黑着,卻發來了一個句號。

所有蛛絲馬跡在這一刻全部被串聯,他想起總不肯打電話的朱青青、莫名其妙出現在青港街集市的朱青青,又想起跟自己說過很多對不起的向空山、莫名其妙送自己語文筆記的向空山。

身後忽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他一擡頭,看到不遠處,向空山倉促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虞葉好:靠,你失戀了(狂喜)——靠,我也失戀了?

【馬甲終于掉了,寫得很辛苦,內心很忐忑,如果大家看得不開心,小黃就給寶們磕一個!(怎麽押韻了)能過個好年了吧,想看扇巴掌的等明天哈!

大家好,辛苦大家等了,十二點還有賀歲番外噢,時間線依舊是在成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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