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體貌周正,相貌堂堂(二合一,一更)◎
朔绛放下銀箸,略有些浮躁。
她不是在受舂刑嗎?
再一想
這舂出來的米可不就是成果?
朔绛心裏起了淡淡的惱火。
偏布菜太監見官家多吃了幾口還當官家喜歡這米。
因而說得詳細些:“金娘子力氣大,一會功夫就舂了半袋子米呢。”
朔绛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略一思忖:“傳下去,停刑。”
**
金枝再次回到了掖庭。
雲岚和虹霓幾個哭得眼睛都紅腫了,
見她好端端回來一個個都撲上來抱着她不撒手。
金枝笑:“行啦行啦,沒這一趟我們還沒有枕頭呢。”
掖庭的宮娥妃嫔們這才擦擦眼淚,齊齊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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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送來的米糠枕頭。”
袅袅婷婷的絕色女兒家站滿滿庭,齊齊行禮道謝,聲音軟糯動聽。
金枝忽然體會到幾份帝王的富足。
她擺擺手:“嘿,不用謝。”
“再說了也不是白送的,還指望你們幾個教我識字呢。”
金枝跟朔绛學了半年,等蘇三娘來又跟她學了幾年,
如今吟詩作畫不成,識文斷字卻可。
只不過她心裏總有些缺憾,想像朔绛那般出口成章。
如今臨死之前,總要彌補這個缺憾。
後妃們一下湧過來:“這卻使得。”
她們有的出自名門,詩畫皆通。
還有人雖然不通文墨,卻也想回報金枝:“我能教你圍棋麽?”
“我,我會音律。”
金枝忽得起了點子:“這掖庭寂寞,把我們關在裏面也不讓出去,無趣得很,不如我們互學?”
“互學?”
金枝點點頭:“譬如清晨學作詩,我上午教你種地,下午天熱便可教我圍棋,晚上又可學習音律,這樣大家都不閑着。”
這點子卻好。
妃嫔們點頭:“冷宮罰人為的就是讓人禁足不出無處說話無處解悶,最終幽閉發瘋而死。這樣倒不如我們自己找樂子呢。”
“好!只不過這教人,怎麽安排時辰?”
有人就站出來聲音小小:“我,我,家父是太學的翰林,我見過爹教學生。”
她叫阿箬,平日裏內向不怎麽說話。
大家都說好,金枝便揮手将:“你說要什麽,我來做。”
阿箬第一次被諸人圍着,臉上激動得泛紅,說話卻有條不紊:“要教鞭,要杏壇,還需諸位姐姐排個時辰表。”
**
朔绛很快就想到其中的關竅。
金枝出身市井,這罰貴人的辛苦勞作對她而言也不過是日常生活。
說不定宮裏還要更輕松。
他喚來王德寶:“宮裏罰人的法子都有哪些?”
?
官家是要罰誰嗎?
王德寶一愣,轉念一想,一定是要罰那位。
他不敢隐瞞,老老實實回答:“有掌嘴,有禁足,有罰跪,舂刑。”
朔绛皺着眉頭聽過去。
舂刑,不行。
掌嘴也不行。
“還有杖荊、鞭刑、夾手指、抄書……”
杖荊太疼。鞭刑容易死人。
朔绛颔首:“就抄書吧。”
金枝認字不全,從前跟自己學認字時大概只會百來個字,光是這抄書定然能要她的小命。
**
“官家罰你抄寫《道德經》。”
王德寶到掖庭宣布官家新的懲罰。
金枝看見捧來的筆墨紙硯,眼前一亮。
王德寶憐憫瞧了金枝一眼。
這位小娘子一定是不知道,這抄書對于不識字的人是何等折磨。
字體間的彎彎繞繞,對白丁而言不異于天書。
可不知為何他在金枝眼裏看見了欣喜。
“請問,”金枝似乎有點不敢相信,“我能多要些筆墨嗎?”
王德寶感覺似乎哪裏有些不對:“那是自然。”
他命小黃門跑腿去多取些筆墨紙硯送過來。
等轉過身去,就聽見身後響起了歡呼聲:
“正好缺筆墨紙硯!”
王德寶差點打了個趔趄。
**
朔绛想着金枝這回肯定能折騰個半月。
沒想到金枝很快就将字畫交了上去。
“什麽?!”
朔绛翻了翻。
這些字跡整齊劃一,看着就是一人所寫,并沒有誰代寫。
他臉色鐵青。
王德寶忙進言:“金娘子這些天跟着掖庭裏的妃嫔們在學作詩。”
原來這六年她已經學了不少字。
朔绛一頓。
原本的火氣被沖淡,轉為淡淡的惆悵:她這六年真是過得充實。
進了冷宮也惦記着學詩詞。
從前自己鄙夷過金枝目不識字,可如今她已經開始學詩了。
也是,金枝那樣熱烈的性子,又豈會虛度光陰?
王德寶瞥一眼官家臉色心裏嘆口氣: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要罰那人,結果官家自己每每被氣個半死。
這小娘子如一粒銅豌豆一般,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①。
王德寶小心進言:“官家,老奴知道您是想留着她的小命慢慢磋磨,可這……”
可這瞧來瞧去磋磨的也就只有您。
“不若叫人拖出去午門斬首罷了。”
看她死了還怎麽給官家添堵。
朔绛沒說話。
王德寶忙請罪:“老奴不該多嘴。”
“出去吧。”
朔绛輕描淡寫。
王德寶忙躬身退下。
走到一半又被叫住:“你去給掖庭送些紙張書籍。”
王德寶應了聲。
朔绛盯着窗外朗朗晴空上的白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這些紙張書籍到掖庭時虹霓第一個覺察不對:
“不對啊,待犯人哪有這般好的?”
她狐疑盯着金枝:“莫非官家待你情根深種……”
雲岚跟着幫腔:“難道是愛而不得所以才将你關了起來?”
金枝失笑:“我就是個守着望門寡的粗魯婆娘,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說得不好聽些,就是他家的門房都瞧不上我這樣身份!”
這話說得也有幾份道理。
可……
可小娘子們都不信。
先頭皇帝的惠妃第一個眨眨眼睛:“這男女之事最說不定,豈能是門第阻攔得了的?”
“守寡婦人怎麽了?有的男人就喜歡成過婚的婦人呢。”
她們說着說着就來了興致,七手八腳要幫金枝裝扮。
這個幫金枝畫眉,那個幫金枝點唇。
而後七嘴八舌:“啧啧啧,金枝裝扮後真是我見猶憐。”
“我們金娘子長得美,只不過不會裝扮自己。”
這金枝是真不會,她自小離開娘親,每日只會揮刀砍肉,哪裏會打扮自己?
後妃們似發現了寶藏一般盤弄金枝:
“金娘子巴掌臉,不适合這種妝容。”
她們将她平日裏所畫的黛眉洗了,略沾了一點墨粉輕輕掃過。
又将她櫻唇抿起,點一點口脂。
就連衣裳也不放過。
金枝的外裳是那天王德寶從宮女那要來的,并不合身。
後妃們扒下來後幫金枝剪裁了下,務必使這衣裳襯得金枝前凸後翹。
先頭那個君王荒唐,納了三宮六院嫔妃無數。
是以在争鬥中落敗到掖庭的嫔妃們教導金枝都綽綽有餘。
金枝也不當真,嘻嘻哈哈權當過家家。
裝扮好了,她們便開始調教金枝舉止:
“詩詞裏有寫,繡床斜憑嬌無那。說的就是女子要學會撒嬌。”
“媚眼如絲笑着撒嬌。眼角眉梢皆是戲。”
金枝目瞪口呆。
惠妃自告奮勇:“我教你,咬着唇角,眼波含淚,手呢也不可僵,須得扯着他衣角。”
這樣?金枝扯了扯衣角。依誮
“停停停!”惠妃打住。
“那扯衣角也是有韻律的,須得輕,又得輕顫,想象有個人正在上面走鋼索。”
旁邊虹霓不滿:“金枝不像撒嬌,倒像是催債!”
後妃們嘻嘻哈哈笑倒一片。
大家這才意識到金枝壓根兒不會撒嬌。
她們笑了一下午,惠妃終于發現了金枝問題所在:“眼波不要死魚眼一般。”
她立刻給金枝下達了命令:“以後每日晨起,盯着檐前的蛛絲轉,轉滿半個時辰。”
等過了幾天,金枝果然大有長進。
惠妃很是得意。
其餘妃嫔們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皇帝總誇你媚眼如絲,原來自有絕招。”
“那是自然。你們以為美貌渾然天成?那是偏男人的鬼話。”惠妃毫不客氣。
從前要瞞着藏着,現在先前皇帝死了,自然也就不用瞞着從前那些争寵的小心機了。
金枝學得迷迷瞪瞪:“你們為何非要教導我這些?”
“當然是因為我們不想你死。”虹霓理直氣壯。
惠妃笑:“你犯了大錯,家裏又沒有根基能幫你在外面疏通關節,如今決定你生死的只有官家一人,那麽你若想在短時間內改變命運唯有靠美色動人。”
金枝不以為然。
滅門之仇,豈能是撒個嬌就能罷休的?
不過她不想掃興,便由着她們擺布。
自己則暗中托蔡狗子尋找妹妹:
“在宮裏多年,可遇到過一位叫玉葉的樂女?”
終于過了幾天就有了消息。
這天天氣漸暖,掖庭門外,蔡狗子神神秘秘敲門:“金娘子,玉葉姑娘來了。”
玉葉!
金枝忙走到門前瞧外頭看。
金枝上次見妹妹還是六年前,在宣徽院隔着栅欄見過一面。
後來玉葉被蘇三娘送進宮,一入宮門深似海,就再也不曾見過。
玉葉如今大約有十七歲左右,比金枝矮半頭,出落得娉娉婷婷。
她見着金枝先是高興得笑,後又是咧嘴哭:“怎得姐姐被關進了掖庭?”
金枝忙哄她:“無事無事。”
她将事情原委告訴妹妹:“當初那個狗官你還記得嗎?”
玉葉點點頭。
金枝便道:“那狗官給娘定了天價贖身錢,我為了賺錢便铤而走險。得罪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官家。”
玉葉瞪大了眼睛,眼淚撲簌簌落下來:“怎麽姐姐命途這般多舛。”
“莫哭莫哭。”金枝見不得妹子哭,“我和娘在外面過得不錯,開着肉鋪賺錢,又将弟弟接回來,還在西市開了一家分店呢!”
玉葉聽得津津有味,當聽得父親已經死在嶺南時又一陣哭。
她道:“我原先年紀小,不記得姐姐住址,讓人去尋娘,那太監出去一趟宣徽院,說娘已經被人贖走了,之後就再無家裏消息。”
金枝便将家裏的地址告訴她:“你若是能有出宮的法子先給娘捎句話,說我暫時被關押着,只不過時不時能出來溜達曬曬太陽,吃得好,睡得好,見了許多民間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玉葉應下,記下地址,又說自己的近況:“我如今在宮裏的教樂所,還是彈琵琶。”
金枝點點頭。
在宮裏這些天她也聽說了,宮裏如今無主,前朝那些妃子們都被關押起來
宮裏只有司膳、司樂這些六所在運轉,說起來倒也清淨。
教樂所負責給宮廷演奏各種樂器,只要好好彈唱,基本沒有人懲罰。
只不過玉葉眼神中滿是心疼。
金枝只好安慰她:“我不虧,哪個老百姓能進宮啊?我這進宮瞧瞧去到地府也多了個談資不是?”
兩姐妹說話,那邊蔡狗子催促:“教樂所的管事說不定什麽時候回來,你們可要長話短說。”
金枝感慨:“我在梁上藏了一筆銀子是你的嫁妝,我想必也瞧不見你成親了,你自己出去後翻出來留着花吧。”
本是一句無心感慨。
不想玉葉聞言臉頰微紅。
金枝瞧出了端倪:“妹妹可有心上人了?”
玉葉垂首,揉着手裏的腰帶,聲音如蚊吶:“嗯,是禁軍的侍衛。名喚薛陽朔。”
禁軍侍衛出身并不低,大都是京城裏貴胄子弟。
“他家在汴京城裏世代官宦,官職雖低但代代都在汴京城裏,也算是累宦人家。”
“從前他常來看守教樂所大門,後來我們就認識了。”
“他平日噓寒問暖很是上心,有一遭我琵琶的弦壞了,還是他從宮外費盡心思給我捎來。”
這夫婿聽着倒不錯。
金枝放下心來。
玉葉羞紅了臉:“他,他原想替我贖身。說等我放出宮的時候就娶了我。”
金枝搖頭:“莫叫人沒過門就把你看輕了,贖身的錢我跟阿娘攢了一筆。我們自己出。”
就是官府等閑不讓贖身。
按照慣例宮女子應當是二十五才出宮。
那個薛陽朔能等八年倒也算是待妹妹情深義重。
那太監已經催了三次。
玉葉依依不舍跟姐姐道別:
“姐姐勿念我,聽說官家大婚時會放恩典,那時再叫人贖我出去。”
金枝望着長街上妹妹漸漸遠去的身影,想,上次就指望朔绛尚昭平帝姬時大赦天下贖娘呢,現在又指望他大婚贖妹妹
這人真是,怎麽老不大婚?
**
朔绛正在議事,忽得無端打了個噴嚏。
“官家可是冷着了?”有位副相問。
“無事。”朔绛搖頭,繼續商議政事,“進奏院原本刊印朝堂朝報奏事于四方官府,這一筆錢不能省。”
計相蹙眉:“可官家,這……實在是沒有銀兩……”
朔绛不假思索:“從我私庫裏出。”
政令通達四方這是治國之基礎,這一筆錢絕對不可節省。
他又吩咐王德寶:“傳令下去,我的飲食減三成用度。”
“官家聖明。”政事堂的相公們紛紛拱手行禮,心服口服。
要說本朝的士大夫們在前朝時各個桀骜不馴,如今換了天卻各個恭敬端謹。
一來這位官家本就是前朝的探花郎,有名的少年大儒。
讀書人與官家心裏上天然親近。
二來官家做事四平八穩,處處尊重朝中大臣,與前朝數次在朝堂上斬殺命官的做派截然不同。
朔绛在一派春光中坐直身子:“傳令下去,過兩天我要在宮內設宴,請宴請奏院諸人。”
**
宮裏設宴很是熱鬧。
朔绛在花團錦簇中舉起酒杯。
進奏院的侍郎們雖然官職不高,可各個都是飽學詩書的棟梁之材,
也是将來能入相登閣的社稷之器。
酒至三巡,才子們吟詩作對,甚是自得。
朔绛被侍郎們輪番敬酒,酒喝的有些多,他起身更衣。
出了後殿,就見春日花樹郁郁蔥蔥,玉蘭盛放。
紫藤花從涼亭下垂下一片紫色花瀑。
水邊鳶尾亭亭玉立,紫白色花萼倒影相印。
他來了興致,多瞧了幾眼。
誰知就看見個宮女正鬼鬼祟祟藏在玉蘭樹後頭。
再仔細一看,那不就是金枝嗎?
朔绛扶住太陽穴,額頭的血管又突突跳了起來。
他大踏步走過去。
金枝壓根兒沒注意後面的動靜。
她對玉葉的未婚夫婿薛陽朔起了好奇。
央求了蔡狗子幫忙下趁着換值來瞧那未來妹夫。
今日宮裏有筵席,禁軍們換崗抽調了人手過來。
蔡狗子指點:“那位在東堂門口站崗的就是薛陽朔。”
金枝瞧不大真切,索性穿過後堂的花圃去瞧對方。
她很快就找到了薛陽朔。
陽光下他姿态挺拔,拿着長矛站得筆直。
“嗯,不錯,體貌周正,相貌堂堂。”金枝喃喃自語,“氣色瞧着似乎還不錯?回頭得找人算算八字看是不是克妻命……”
她忽得覺得後背發涼。
回過頭——
堂前內侍宮娥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花圃正外面,正是身着龍袍的朔绛。
他今日戴着十八梁的遠游冠,身着一襲绛羅紅袍,上面是黑色團龍圖案,越發顯得君臨天下氣魄逼人。
金枝心裏發麻,她心裏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朔绛聽進去多少?
就見蔡狗子用口型示意她:“快跪下。”
金枝才迷迷瞪瞪跪下。
她擡頭,懵懵盯着信步走來的朔绛。
他走到她身邊,
居高臨下盯着她。
深邃的眼珠裏寒意四射:
“我竟不知哪個犯人這般逍遙自在?”
金枝盯着鞋面,不敢答話。
朔绛不知心裏是何滋味:
金枝在困境中猶不忘勉力學詩的事讓他心裏有所觸動。
他又回憶起剛認識金枝時她蓬勃生機的樣子。
因而不知如何去面對金枝。
索性置之不理。
誰知她居然在這些天生出了偷看侍衛的閑心!
還念叨着“體貌周正,相貌堂堂”。
她以為在選妃???!
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身上氣壓越低。
周圍的宮女內侍們将頭越發垂低。
朔绛已經冷笑一聲,轉身要去找那侍衛的麻煩。
要糟。
金枝忽然想到這些天姐妹們的說教,忽得有了靈感。
“哎哎哎——”
她情急之下扯住了朔绛的衣袖。
朔绛一頓。
腳步停了。
他困惑回轉過身子。
眼神幽暗,盯着金枝。
金枝想起姐妹們的教導,
心一橫,
索性晃起了朔绛衣袖。
她一邊晃一邊努力回想着要點:
“咬着唇角,眼波含淚,手呢也不可僵”
“那扯衣角也是有韻律的,須得輕,又得輕顫”
斷斷續續就記得這幾點。
先硬着頭皮上吧。
落在朔绛眼裏,
眼前的小娘子櫻唇嫣紅,眼蒙濕霧。
霜雪般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袖輕輕搖晃着,
眼睛裏有乞求,還有乖覺。
朔绛心裏像是被什麽觸到一樣。
天寒地凍的朔北之地,終于吹進來第一縷春風。
朔绛咬牙抽出衣袖:“哼!”
卻已經不提要懲罰薛陽朔的事情。
金枝大喜。
可見朔绛依舊鐵青着臉
她困惑得盤算:似乎自己還不夠。
她自作聰明再次去扯朔绛的衣袖。
可是心急之下居然觸碰錯了地方。
不小心碰到了朔绛的手背。
金枝的手軟軟的,柔柔的。
觸碰到他手背的那一刻,幾乎稱得上是電光火石。
朔绛心神大亂。
他耳根子泛得通紅,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金枝手忙腳亂,又将手勾到他衣袖上。
天子箭袖,绛紅團龍,卻輕而易舉被金枝勾了起來。
她單手扯着他衣袖。
微微顫動。
像是在問“好不好嘛。”
又像是在撒嬌:“原諒我嘛。”
叫人一下子潰不成軍。
朔绛滿腔的怒火忽得被春風吹得蕩然無存。
到底有沒有效果啊?
金枝忐忑不安。
卻聽朔绛冷冷:“王德寶,還不趕緊帶下去!”
王德寶躬身應是。
走到金枝跟前做了個請的動作:“您跟我走。”
咦,這撒嬌倒沒什麽效果呢?
金枝垂首,沮喪回到冷宮。
**
向晚的時候禁軍統領接到官家的急招:“去查薛陽朔,禁軍裏的。”
統領聞言心裏大驚。
官家繼位以來總有前朝餘孽不服,妄圖刺殺官家。
好在官家本身雄韬大略,粉碎了幾起刺殺陰謀不說還坐穩了王位。
沒想到還有人賊心不死,居然潛伏到了禁軍???
再看官家臉色疲憊,似乎正在被什麽困擾。
他當即行禮:“是!”
作者有話說:
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①。引用自元曲
惠妃:啧啧,妹妹,你這是猛男撒嬌啊。
金枝:我在冷宮開後宮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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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這男主不行啊,狠也狠不起來,放也放不下【doge】】
【哈,我就等着男主夢醒,等着他把腦子從狗嘴裏搶回來那一天】
【
【哈哈哈哈哈】
【女主總是可以心想事成啊,哈哈哈哈哈哈,男主小可憐】
【哈哈哈哈哈金枝好可愛】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枝稍微有點動作這人就自我攻略完了】
【
【大大比生産隊老母豬還勤快!】
【滴滴滴,狗子好好笑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