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院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已經寫完一稿,一邊兒修改一邊兒更新,絕對不會是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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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我們回來了。”
腳還沒邁進門,就聽到姜武意高八度的大嗓門。
老院兒跟帽兒胡同不一樣。
帽兒胡同小院是被姜武意精心改造過的,雖然基本保留了原有的結構,但都是新中式風格,用他的話說“姜思勉和霍晨汝弄的那套東西雖然好,但太老土”。
經他改造的小院舒服是舒服了,終究還是少了幾分沉穩,霍君兮不是喜歡,但破天荒沒有提任何意見。
他認為那不是自己的地方,沒有什麽立場指東指西,盡管老家兒也要給他一份,但他拒絕了。
老院則一如既往安靜,院子裏的大樹已經幾百年,遮天蔽日,守護着一堂兒孫。
整幢建築都是明式風格,每一個窗棱瓦片,都流動着歷史悠久的傳說,也藏着霍君兮和姜武意的童年。
小時候他們都願意住在老院,因為只有在老院,才能躲開那兩個奇葩的爹,整個世界才不是淩亂的。
他們喜歡在牆根下逮蝸牛鬥蛐蛐,更喜歡纏着爺爺講他的部隊他的兵。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啊?”姜衛華老爺子已經80多歲,腰杆硬朗,中氣十足。
“爺爺,我想死您啦!”姜武意一個箭步蹿上去,想給老爺子來一個熱烈的法式擁抱,卻被嫌棄的躲開。
“油腔滑調。”老頭子不吃這一套。
“爺爺。”霍君兮上前一步,放下手中的東西,扶着老爺子往屋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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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扭頭看着霍君兮,說:“又瘦了,工作固然重要,身體也很重要,不搞好身體怎麽幹革命?”
霍君兮笑答:“爺爺教訓的是。”
“進屋,吃飯,今天都是你愛吃的。”爺倆相視一笑,故意逗姜武意,也不不搭理他,挽着胳膊樂呵呵進屋了。
留下一位空氣人,屁颠屁颠跟在後面,耷拉着腦袋進去。
“你爺爺四點多鐘就要跑市場去,我說你個老頭子菜都不會買你去幹嘛,他說他會指揮鄒姨買。”姜老夫人聞聲也迎了過來,寶貝大孫子來了,老人喜上眉梢。
老爺子往沙發上一坐,頗有成就感:“怎麽,要不是我出馬,能買到這麽好的螃蟹?”
姜武意跟進屋,繃着臉叨咕一句:“早餐吃螃蟹,也是醉了。”
就算是霍君兮喜歡吃,也得等到中午吧,姜武意深深感受到了一萬點的羨慕嫉妒恨。
“沒規矩。”老爺子瞪了他一眼。
“奶奶,你看,爺爺總是偏心,就關心哥,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姜武意受了冷落,只得在姜老夫人這找平衡。
奶奶看他這委屈的小模樣,拍拍他臉蛋:“你生龍活虎的,穿得比明星還立整兒,有啥可擔心的。”
姜武意嘟囔:“這叫什麽事兒啊,穿得體面點兒也是錯,下次回家破T恤大褲衩,頭發仨月不剪。”
“擡杠。”
大家心裏明鏡兒似的這家夥就是在撒嬌,二十六歲的人了,還這麽幼稚。
爺爺大手一揮:“好了,好了,趕緊吃吧,吃完都進屋補覺去。”
姜武意又精神振奮起來:“好嘞,吃起來。”
雖然是頭等艙,這一路也是夠折騰的,從心裏起膩。
大早上吃這麽豐盛,實在是有點兒過了,哥倆又不忍心讓老人失望,只好盡力多吃了一些,吃完進屋補覺。
“小武,你睡自己屋,別總跟小君擠。” 姜老夫人在後面叮囑着。
兒子的事兒,他們一直轉不過彎兒來,老爺子大發雷霆,老太太氣得住了院,直到姜思勉把姜武意抱回家,這才算是暫時休戰。
後來霍君兮進了家門,老兩口自知是兒子對不住人家,所以對霍君兮格外上心,比姜武意這個親孫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偏偏這霍君兮招人疼,模樣英氣俊朗,性格成熟穩重,做任何事情都比其他孩子優秀,能吃苦有毅力,真真是好孩子中的好孩子。
其實姜武意自認為也沒那麽差啦,可是爺爺奶奶就是偏心霍君兮多一點兒。
“你看小武,天天追着小君。” 姜老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姜武意重蹈姜思勉的覆轍。
“你管那閑事兒幹嘛。”姜老爺子今天破例早晨就喝起了小酒兒。
“這怎麽是閑事兒呢?”
“年輕人,随他們去吧,你管的了麽?當年我把思勉的骨頭都打折了,有用嗎?”
老太太急了:“老頭子,你什麽意思,你不會有什麽事兒瞞着我吧?”
“什麽事兒,我看什麽事兒都沒有。”老爺子給夫人吃寬心丸。
霍君兮确實只是把姜武意當弟弟,老爺子旁敲側擊過。
霍君兮那麽聰明,老爺子想問什麽他定是聽的明明白白的,以霍君兮的脾氣,若有其他的事情,他不會隐瞞。
老太太嘆口氣:“我這多少年了,一直提心吊膽的,咱家已經對不起岳闵晴了,可不能再作孽了。”
老爺子用筷子敲敲碗,擡頭看了一眼樓上,怕孫子們聽到。“踏踏實實兒待着吧你,人都叫回來了,想那麽多有啥用?”
姜武意高中畢業跟霍君兮賭氣,出國留學愣是八年沒回家,好不容易不知道哥倆怎麽和解了,姜武意肯回來了,老爺子也看開了。
每個人脾氣秉性都是天生的,強扭硬拽沒用,當時要不是他鼓搗岳家把岳闵晴許配給霍晨汝,也不會留下這麽大的遺憾。
姜衛華老爺子,也是出身名門,年輕時戎馬倥偬,威風了得。
姜思勉是姜家獨子,深得姜氏夫婦寵愛,養成了一個盛氣淩人、恃才傲物的性子,年紀輕輕就自己開辦公司闖出一番事業,一時風光無兩。
不料月滿則虧,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之事,被視為姜家光榮傳承的姜思勉被反複逼婚惱羞成怒之下告訴父母,自己喜歡的是霍晨汝,一個出身富商世家的公子哥,兩人從生意夥伴發展成了床伴。
于是,便有了剛才姜氏夫婦的對話,家裏被鬧了個翻天覆地,姜老爺子一氣之下差點兒拿槍崩了姜思勉,姜老夫人拼死相護,最終姜思勉被打斷了兩根肋骨,姜老夫人也被氣的住了院。
老兩口看出來了,依着姜思勉的性子,來強的肯定不好使,都已經鬧成這樣了,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姜老爺子想起一個姓岳的部下,家中有一個女兒岳闵晴,生得非常漂亮,知書達理,聰慧過人,但就是性子有點兒孤傲,眼界太高,快三十歲了還沒嫁出去,成了家裏的老大難。老爺子動起了心思。
那個年代關于同性的認識還沒有現在這麽普及,人們大多以為就是不學好,只要改了就沒有問題了。怎麽改?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娶個媳婦了。
但,姜老爺子也琢磨了,自己兒子啥德行自己知道,要是讓姜思勉娶媳婦,簡直就是要等鐵樹開花,沒戲。與其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在霍晨汝那做做文章。
剛好趕上老岳的兒子,也就是霍君兮那位沒事兒天天噓寒問暖的舅舅生意失敗,在姜老爺子的暗示下,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霍晨汝就和岳闵晴結婚了。
這事兒姜老爺子自知辦的有些不那麽光明磊落,老岳家那小子他是見過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但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
岳闵晴那姑娘,姜老夫人原本就非常喜歡,這回人家姑娘替兒子抵了這份情債,老兩口對她就更好了,當幹閨女一樣看待。
姜家老兩口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不曾想他們低估了他們寶貝兒子,姜思勉并沒讓這個故事就此結束,而是采取極端手段讓霍氏集團差點破了産。
當霍晨汝找到他請他罷手的時候,姜思勉提出了條件:“你要是答應跟我結婚,一輩子待在家裏哪兒也不去,讓那個女人滾,我就收手。”
霍晨汝猶豫了,他答應娶岳闵晴,是因為她懷孕了,他的猶豫讓姜思勉狂怒,愈加瘋狂的報複。最終,岳闵晴在懷孕8個多月的時候只身一個人離開了北京,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岳闵晴仿佛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霍晨汝為了家族利益回到了姜思勉身邊,姜思勉不允許霍晨汝繼續在霍氏集團任職,甚至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霍晨汝知道他是怕,怕霍晨汝去找岳闵晴,無奈之下霍晨汝只好每天在他們的園子裏,畫畫寫字,打發時間空虛度日,無奈過成習慣,習慣過成時間。
可笑的是,姜思勉這個混世魔王最終卻沒有擰過姜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找人代孕生了個兒子繼承姜家香火,取名姜武意。
而在遙遠的南方小鎮,岳闵晴改名葉淑萍,獨自一個人艱難生下孩子,取名葉君兮。
山有森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都說岳闵晴聰慧過人,她自是明白霍晨汝對她沒有感情,之所以跟她結婚也是拜她那個哥哥所賜,那次宴會哥哥在他們的酒裏放了東西。
但是感情就偏偏這麽絲毫不講道理的發生了,自恃清高的岳闵晴看到霍晨汝那一刻起,便不可自拔地深深愛上了他。
那天出了事情,醒過來她甚至有一點兒慶幸,那個人風度翩翩,溫文儒雅,就像星星一樣耀眼。霍晨汝明知緣由卻終究不想讓一個清白的姑娘背上罵名,就那麽義無反顧娶了她。
當親眼看到姜思勉脅迫霍晨汝的時候,岳闵晴知道姜思勉這個人就是個瘋子,霍晨汝這種正人君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不走,他們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
岳闵晴選擇了最決絕的辭別,仿佛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即便她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向任何熟識的人發出過求助信息。
直到霍君兮10歲那年,一場車禍差點兒奪去了岳闵晴的性命,年幼的霍君兮想盡一切辦法救媽媽,可是家裏根本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連房子也是租的。
他把家裏翻了個底兒朝天,無意中發現媽媽藏在櫃子裏的一封信,裏面只有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媽媽發生意外,找姜衛華。”後面有一個電話號碼。
多年之後,霍君兮每每在夜晚夢到那一天,都難過得心髒要停止跳動,他在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的媽媽,可能要離他而去了,她甚至在很久之前就預見了這一刻的殘忍。
她告訴她唯一的兒子,你要去找這個人,你要好好活着。
為什麽不是父親,不是爺爺,不是外公,而是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姜衛華?
岳闵晴知道,只有這個人可以保護霍君兮,而如果自己已經死了,那麽霍君兮就徹底安全了。
“喂,您好,我是葉君兮,我媽媽是葉淑萍……”
葉淑萍?
姜衛華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但他接到小君兮的電話,聽了小君兮的哭訴,還是第一時間趕到了。
“我是你爺爺。”
霍君兮記得跟姜衛華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除了媽媽之外,他第一次遇見可以稱之為親人的人。
姜衛華很威嚴,帶着警衛員,大手撫上小君兮的肩膀,讓他又有了安全感。
姜衛華見到霍君兮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誰了,小鎮的醫療水平有限,岳闵晴已經命懸一線,姜衛華決定安排她轉院到廣州。
小君兮看着媽媽被送走,卻沒有想到中途又出了事故,再見媽媽已是一捧骨灰。
葉君兮改回了霍君兮。
從此,名義上霍晨汝是他的監護人,實際上他在姜家爺爺奶奶的庇護下長大。
“還是家裏舒服啊,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姜武意換了T恤短褲,頭發濕漉漉地躺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姜大律師不見了,又是那個頑劣幼稚的大男孩。
“起來,去你屋裏睡。”霍君兮踹了他一腳。
“累死了,不想動。你倒是恢複了元氣,可憐我守了你十多個小時,一路把你運回家,可憐啊。”姜武意煞有其事情的摸了一把淚,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一臉不高興,眉毛都快皺成一團了。
“什麽東西,硌着我了。”姜武意伸手往枕頭邊兒一摸,霍君兮的錢包。
他拿出來掂了掂:“我說你怎麽總也改不了這個毛病,非得把錢夾往枕頭下面塞,到底是有多少錢啊。”
霍君兮擡頭:“別亂動,放回去。”從小到大惦記我錢包。
姜武意撇撇嘴,翻開錢包一看,還是老樣子。
霍君兮一把拽過錢包,重新塞回去。
姜武意突然玩兒心大起,試探着問:“哎,霍君兮,咱倆過年拍的照片我給洗出來了,你也放錢包裏呗。”
霍君兮繼續收拾書桌,沒擡頭,也沒搭話。
這是……沒聽見?
還是……不同意?
霍君兮從小到大都把他媽的照片放錢包裏,每天睡覺把錢包塞到枕頭底下。
姜武意偷偷量過尺寸,那個小照片根本沒有占滿透明空格的位置,空着的那塊兒應該可以再放下一張,壓住一點兒角兒也沒關系呀,只要能放進去。
等了足足五六分鐘,霍君兮還是沒吱聲。
他收拾書桌完,把姜武意倒騰出來的小玩具全部歸位,坐在椅子上發愣。
姜武意覺得無趣。
“你不睡我睡了啊,飛機上沒睡好。”他只好自動讓前一個話題翻篇兒,打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霍君兮不知道在想什麽,慢吞吞地說:“你說的那事兒,我想了。”霍君兮其實從阿姆斯特丹回來就在糾結,實在是心煩,終于決定幹脆說完了事兒。
姜武意來精神了:“什麽事兒?”
緊接着他眼珠兒一轉,豁然開心,霍君兮這是同意了?
“對吧,對吧,我就說那張照片挺好看的吧,我可以把人剪下來,這樣占地兒就少了。”
汗!
霍君兮:“算了,睡覺。”
……5分鐘後……
姜武意一陣憋氣,使勁兒踹了兩腳被子,開始耍脾氣:“不就是一張照片麽,不放了還不行嗎?”
小氣吧啦。
霍君兮搖搖頭:“我沒說這事兒。”無語了都,果然沒長性。
姜武意:“那你到底想說啥?不說算了。”
霍君兮:“你在荷蘭說的那事兒。”
姜武意愣了:“荷蘭?什麽事兒?”
霍君兮黑線,不想搭理他了,倒頭就睡。
就知道他不靠譜,說完自己都忘了,虧我還內心掙紮了這麽久。
姜武意使勁兒一拍霍君兮後背:“霍君兮,你說的是那事兒?”
霍君兮簡直要瘋了:“你神經病啊,一驚一乍的,我剛眯着。”
姜武意不依不饒,充分發揮死纏爛打的特異功能:“你別睡啊,你咋想的。”
霍君兮:“睡覺,煩死了。”
姜武意:“你別跟我打太極啊,不說清楚你別想睡覺了。”
霍君兮:“你敢。”
姜武意氣勢上是沒輸,可行動上并不敢,他小聲嘟囔着:“我就是想知道個答案而已,有那麽難麽。”
這小子打不過霍君兮,但損招不少,每次一不高興就小皮臉,嘟嘟囔囔,搞得霍君兮心煩。
霍君兮懊惱地把被子拽到頭頂,甩給他倆字兒:“可以。”倒頭繼續睡,這家夥煩死人了。
姜武意生氣的揪住霍君兮頭發,使勁兒揉搓:“怎麽又睡了,你丫倒是說話啊。”
霍君兮“噌”地坐了起來,發飙了:“你有完沒完,我不都說‘可以’了嗎?你還想怎樣?”
姜武意撓撓頭,傻了吧唧一笑,拍拍枕頭:“不怎樣,不怎樣,你睡吧,睡吧,睡。”
霍君兮突然心煩:“你能不能滾回自己房間去睡。”
姜武意:“嘿嘿,弟弟嘛,弟弟以前就這樣。”說着還一個勁兒的往霍君兮身上蹭。
霍君兮:“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滾。”
姜武意眯着眼笑:“男子漢大丈夫吐個吐沫就是個釘兒,我知道你絕對不會那麽幹的。”
霍君兮:“我,收,回!”
姜武意幹脆直接抱住霍君兮,頭靠在他頸窩裏,在他耳邊“嘻嘻”撒嬌:“晚了。”
一陣淡淡地香氣飄進鼻孔,感官錯亂。
霍君兮:“你來勁是吧?”他就這麽死皮賴臉地磨蹭,蹭的霍君兮渾身難受,大氣兒不敢出。
姜武意沒事兒人似的,擺擺手,打個哈欠:“睡吧,睡吧,我也要困死了。”
……
兩人又僵持了5分鐘,姜武意呼吸逐漸均勻,好像做了什麽好夢,咧着嘴笑。
霍君兮念了100遍自創的清心訣“靜,靜,靜”,還是不起作用,越來越煩躁,只好抱着被子打算去姜武意卧室睡覺,想了想還抽走了錢包。
不管在外面怎麽胡鬧,回家還是要講究規矩,爺爺奶奶不喜歡他們太過親密,當哥哥的理應以身作則。
“又臭又硬一塊石頭。”門被輕輕關上,姜武意念咕一句,打了個滾兒換個舒服姿勢,實在扛不住困意了。
姜武意的屋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跟他身上一個味道,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清新。姜武意專門在法國私人訂制的一款香水。
霍君兮從來不用帶任何香味的東西,他覺得滿身香氣的男人太娘了,但他不讨厭這個味道。
他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香氣太淡太淡了,若有若無,但又持久,無孔不入,滲入每一個角落。
他喜歡這種感覺,每次姜武意抱他,都讓人舍不得撒手。
霍君兮一骨碌爬起來,從枕頭下面抽出自己的錢包,媽媽的照片他翻印了好幾版,生怕哪天追逃犯的時候丢了。
在霍君兮的心裏,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看着小小霍君兮的眼睛總是帶着發自內心的歡喜。曾經,在霍君兮生命的前十年裏,他們相依為命,霍君兮是她世界的全部。
霍君兮摩挲着那張照片,輕聲說:“媽,您會怪我嗎?我只是想……站在能夠看到他的地方,可以嗎?”
小時候,岳闵晴嚴令禁止霍君兮跟任何男孩子玩兒,他的世界裏只能有女孩子。可是人家女孩子的家長又嚴令禁止女孩跟霍君兮這個沒爹的野孩子玩兒。後來霍君兮幹脆就自己跟自己玩兒,一個人爬樹,一個人掏鳥蛋,一個人坐在河邊兒發呆。
霍君兮永遠忘不了他8歲的時候,有個同班的小男生跟他一起回家打游戲,媽媽下班後直接把那孩子轟了出去,罰霍君兮在客廳跪了整整一夜。
那天,媽媽眼神裏的悲涼和狠絕,讓他覺得陌生又害怕。她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以後再不聽話,我們就斷絕母子關系。”
那時候,小小的霍君兮并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麽,但在岳闵晴那兒,規矩就是規矩,不用知道為什麽。
在姜家,霍君兮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他怕被姜武意發現,怕被遙遠的岳闵晴發現,甚至怕被自己發現。
如果岳闵晴知道霍君兮走了霍晨汝的老路,而那個人偏偏是姜思勉的兒子,她一定會非常傷心。
岳闵晴恨霍晨汝和姜思勉,她恨的咬牙切齒,她恨霍晨汝狠心放棄了她和霍君兮,她恨姜思勉拽着霍晨汝不放,她恨自己沒有能力給霍君兮一個完整的家。
霍君兮把錢包收好,閉上眼睛,眼眶濕潤了:“媽,您就當可憐可憐兒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我發誓我絕對只站在哥哥的位置上。小武出國離開了八年,八年吶,那滋味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