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夫很快請了過來,獄卒打開了牢門放大夫進去給程逸看傷,沈英他們才忙跟了過去。
大夫對着程逸好一番折騰,而後得出結論:“其他地方傷的不算重,主要是頭上的傷有些重,夜裏應該會發熱,退了熱醒過來就沒事兒,不然就有點危險了。”
程沐雪聞言頓時哭成了淚人,沈英亦是眉心緊皺,不過還是好聲好氣的送走了大夫,而後又去找官差一番通融,等所有都打點好,已經很晚了。
沈英對着程沐雪道:“你帶弟弟們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裏照顧阿逸。”
程沐雪不放心不想走,但也沒辦法,弟弟需要照顧不說,獄卒能同意沈英留下來照顧程逸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讓他們這麽一大群人都留下過夜。
故而她最終還是憂心忡忡一步三回頭的帶着小程安和程煜川走了。
沈英等他們走後,方才低頭看向已經被移到草鋪上面色慘白昏迷不醒的大兒子,默默在心裏道:阿逸,爹相信你一定能挺過來,爹也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等你好了,就帶着妹妹弟弟們走吧,走的越遠越好,爹會在天上保佑你們的。
這種情況下,想也知道沈威是不會輕易放過程逸的,而沈英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着他兒子去死,不管用什麽辦法,他都一定會讓沈威放過他兒子,然後宰了他。
另一邊寧王府的晚宴也已然結束,只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因為寧王他根本就沒出現,只派人回來說是需要連夜視察,今晚不回府了,讓他們陪着太妃玩的高興。
有這麽個不孝子,寧太妃這一晚上能高興了才怪,不過好在上次她跟沈家那老太太聊天的時候無意間透露了句她想要個小孫子想要的緊,她兒子經常拿他已經不行了,娶媳婦兒也沒用來搪塞她拒絕他安排的相親宴,她也不知道自家兒子是不是真的不能行了,不過久而久之,心裏已經有了想要領養一個孫子的想法了。
老太太今日來就給她抱了一個小娃娃來,呦,別提多可愛了,雖然稍微鬧騰了點,但想抱孫子玩的寧太妃不僅不嫌嬰兒鬧騰,還挺樂呵,抱着都舍不得撒手。
沈老太太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當即便開口道:“若是太妃不嫌棄,不若今晚就讓老身這小曾孫和這曾孫女留下來陪陪太妃。”
寧太妃自是不會嫌棄的,一臉高興的應下了。
“不嫌棄,這麽俊俏的小子和姑娘我稀罕來還不急呢,怎會嫌棄?”
于是沈月嬌就帶着奶娘和她的小弟弟得幸在寧王府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沈老太太才命人好生護送他們回沈府。
沈月嬌帶着抱着小弟弟的奶娘離開寧王府的時候別提多得意了,走路腳下都是打飄的,因為今天早上起來她聽到王府的下人議論說,老太妃有想要将他弟弟過繼到王府,讓寧王娶她為妃的意思。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寧王娶她為妃,還要過繼他弟弟,但這不妨礙她為了即将成為王妃而激動高興。
寧太妃讓人送走沈月嬌和沈昌姐弟倆,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雖然是有哪個打算,但也知道她兒子未必會同意,如果他死活不同意,她也不會強迫自家兒子,畢竟兒子跟着她這麽一個勾欄院出生的娘已經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罪了,她想讓他娶個王妃是為了讓他放開心扉,過的幸福,而不是為了給他增加負擔。
想到這裏寧太妃就忍不住發愁:“你說他連嘗試都不肯,怎麽能解開心結呢?”
旁邊的嬷嬷聞言忍不住說:“太妃您別急,許是王爺開竅晚,再過兩年自己就會念着了。”
寧太妃聞言卻是皺眉嘆了口氣,思緒飄遠的幽幽道:“他早就開竅了,很多年前就跟我說過他想娶一個人為妻,希望我能答應他。”
那嬷嬷忍不住猶豫着好奇問:“那王爺至今未婚,是太妃是沒有答應嗎?”
寧太妃自嘲一笑,說:“怎麽會?雖然對方是個雙兒,但我這種身份跟雙兒又有多大區別,有什麽好介意的?是那雙兒看不上我兒,在我兒想要為他贖身娶他為妻前跑了......”
另一邊程沐雪也醒了過來,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下就急匆匆的往廚房那邊走去,想着早點做了飯去給爹和哥哥送去,掀開了水缸的蓋頭才發現沒水了,不由眉心一皺,當即提了水桶起來,往外走去。
相交的十字街道上,挂着“寧”字燈籠的馬車轱辘咕嚕嚕的滾動。
兩個侍衛騎馬跟在側後方,其中較為話痨的淩空忍不住歪頭跟旁邊的木頭小聲嘀咕吐槽說。
“哎,你說太妃這是何必呢,八年下來這都舉辦多少次了,怎麽就是不死心呢?咱們王爺天生他就沒搭那跟筋兒,要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多看一眼,我把我的頭擰下來當給你們蹴鞠的球踢!”
清風吹過窗簾,坐在馬車裏的俊美青年無意識扭頭往外看了一眼,而後只見他身子猛地一頓,伸手一把挑開了窗簾,探頭看向不遠處水井旁低頭挽袖口的素白身影。
一直注意着前面馬車動靜的霍刀見狀一愣,順着主子的目光看過去,而後扭頭對着旁邊的話痨勾唇開口說:“等你的頭蹴鞠!”
“王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為了那個女人和雙兒回頭.......”
淩空還正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聞言下意識擡頭想問什麽意思,然後注意到霍刀的視線下意識跟着扭頭看過去。
一個從井邊提了一桶水低頭往回走的少女。
嗯?少女?蹴鞠?
淩空打馬轉到另一邊,就見他家主子正扭頭目不轉睛的盯着人家。
呵呵!真不巧哈!
淩空正尴尬着,就見随着馬車前進,少女的身影消失,主子亦放下了車窗簾,收回了視線,馬車繼續前行。
他當即強力挽尊道:“那不算,王爺剛才那根本不是在看那少女,否則要真的看上了他怎麽會不追......”
下一刻,前面的馬車中就傳出了一道溫朗悅耳的男聲:“停車!”
霍刀勾起嘴角笑看淩空一眼:“呵呵!”
而後打馬上前。
接連遭受自家主子強力打臉的淩空:.......
街道另一旁,帶着沈字燈籠的馬車在沈家大門前咕嚕嚕的停下,沈月嬌一臉神氣的從馬車上下來,剛要歡歡喜喜的回府,一扭頭瞥見程沐雪的身影從拐角那邊走來,當即又改變了主意,帶着丫鬟就向着那邊大步走了過去。
程沐雪因為心情低落,一直低着頭,根本就沒注意到沈月嬌帶着人來找她的麻煩了,要是換做往日,一見沈月嬌氣勢洶洶的沖她來,肯定丢下水桶就跑回家了。這次卻是險些撞到人身上都沒注意到,吓了一跳,身子無意識一晃,水桶裏的水就撒了一些出來,淋在了自己的衣裙上,以及來人的鞋子上一點點。
她剛要下意識擡頭道歉,卻是迎頭就是一巴掌。
“你個小賤蹄子沒長眼?”
沈月嬌打完一巴掌不解氣,擡腳便将程沐雪一腳推倒在了地上,而後看一眼程沐雪提過來一桶水,擡腳就要沖着程沐雪的方向狠狠踢過去。
然而卻是一下踢了個空,身子一個跌跄,險些摔倒在地。
沈月嬌吓了一跳,穩住身子擡頭看到多管閑事的人是誰,當即對着提着桶的陳風一臉譏諷說:“還說你們沒關系?我看八成你們私底下早勾搭上了,怎麽心疼了?還想怎麽威脅我?你以為我現在還會怕你嗎?我告訴我很快就會成為寧王妃,你敢造我的謠試試!看寧王殿下不弄死你!”
“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何時就快有你這麽一個寧王妃了?亦或者姑娘口中所說的寧王并非本王?”
一道溫朗的男聲突然在這空曠的街道上響起,語氣并不如何嚴厲,卻是讓人忍不住一陣心顫。
尤其是之前還在嚣張跋扈的沈月嬌,以及剛從沈家出來騎馬走到這邊的沈威。
話音落,申屠軒被霍刀推着從拐角處走出來。
沈威神色一變,忙下了馬,上前對申屠軒行禮。
“微臣見過寧王殿下,不知寧王殿下嫁到,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沈月嬌見着坐在輪椅上眼前風華絕代的俊美男子驚呆了,這,這就是寧王殿下?她雖然早變聽聞過寧王殿下雖然不良于行,但其人出塵絕豔,舉世無雙,原以為不過是誇張之言,她也不是很在乎,只要能做王妃就行,卻沒想到卻是真的,她從未見過像寧王這般俊美到不似凡塵中人的男人。
沈威眼見自家女兒盯着申屠軒一動不動的犯花癡,慌忙呵斥提醒她說:“月嬌,幹嘛呢?還不快給寧王殿下行禮問安?”
沈月嬌聞聲回神,忙恍恍惚惚的跟着自家父親跪下給寧王行禮。
淩空見狀看到一臉不忍直視,心說雖然咱們王爺長得是好看了點,但你至于迷的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嗎?
申屠軒對他們父女二人視而不見,轉而關心跌倒在地的程沐雪:“這位姑娘,沒事兒吧?”
程沐雪當然不至于那麽嬌弱,被推一下就起不來了,她只是被這一而再的變故搞暈了,這會兒聞聲反應過來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對着申屠軒拘謹緊張的點了點頭說:“我,民女沒事兒,謝,謝寧王殿下的關心。”
然而她表面平靜的腦子裏此刻卻是已經炸開了,同是懷春少女,寧王的美貌沖擊對她的影響也不小,暈暈乎乎的滿腦子都是這就是寧王殿下,跟她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好俊美好溫柔好年輕啊!
申屠軒仔仔細細看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突的有人在旁激動出聲。
“王爺,她爹是個不安分的低賤雙兒,被他的仆人丈夫抛棄之後就陰險的謀害了那仆人丈夫的性命,這小賤人是被她的低賤雙兒爹一手教養長大的,自然也不可能會是什麽好東西,我是不想跟這種下賤之人為伍,所以才會那般的,平時都沒有那樣,還有剛才說的話都是被他們氣的,您不要往心裏去。”
原來是沈月嬌回過了神來,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再看如今申屠軒對程沐雪的态度,生怕申屠軒厭棄了她,對程沐雪心生好感,當即叫嚷着幾聲為自己辯解的同時極力抹黑程沐雪。
而她說的話也确實引起了申屠軒的注意,頭次扭頭看向她,饒有意味兒的“哦”了一聲,開口問:“你說她父親抛棄過她的雙兒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