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雲缙在林子行的解釋下，知道，那個林子行似乎是想要篡改路雲缙的某些記憶，或者說添加一些，對方認為美妙的記憶。

而且，由于是在路雲缙的腦海中，林子行甚至可以躲起來，避免被對方也發現，但是這種陪伴，偶爾也讓路雲缙更為尴尬。

他終于看到昨天那場記憶的後續。

他因為生病，在對方面前暈倒，而林子行也慌張地抱住他，然後照顧他。

當路雲缙看到對方非常無恥地将無恥兩個碩大的字眼硬生生地塞入他的腦袋時，他忍受不了地想要捶打這幾個字眼。

真的是非常碩大，都比得上他一個人的大小，還是非常鮮紅的顏色。

這是不存在的，對方僞造的記憶。

路雲缙被惡心地直盯着他身邊的林子行。

對方也露出了一臉□□地看着那幾個字，但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伏低做小地低，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啊……叔叔，我不會那樣做的。”

對方仗着少年人的模樣，露出小心讨好的表情，像一只幼型犬，可憐巴巴地祈求原諒。

但是路雲缙還是忍不住狠狠地按住對方的肩膀。

他看到自己臉上露出的一絲感動的樣子，以及那個林子行越來越靠近的臉，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但是，忽然之間，他又好像看到另一幅場景。

黑暗的，淩亂的，肌膚相觸的景象。

好像還有漆黑的大海和怪物一般的礁石，鹹澀的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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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他一愣，以至于沒有按住林子行，叫對方怒氣沖沖地沖上去揮掉那副自己将要和對方親吻的場景。

路雲缙抿嘴，他有些摸不清自己突然看到的景象是什麽意思，但是卻很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僞造。

景象消失了之後，林子行耷拉着腦袋向他靠近。

路雲缙大概知道對方是在向他求安慰，卻有些手癢地想要捏對方的臉。

或許是因為在腦海中，他的情感明顯表現得坦蕩得多，對于林子行的礙眼的看法也改觀了不少。

或許這個就算是，一比就糟糕的感覺。

只是這種糟糕，倒讓他有些開心。

對方雖然想要改變路雲缙對他的态度，但是并不能一下子就做到。

甚至因為林子行的做法，讓對方今天的努力都有些白費了。

不過，這種看着對方做白工的好心情在睜眼的那一刻完全消失。

路雲缙被對方緊緊抱住，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只是看着窗外的風景有些熟悉。

路雲缙甩掉對方纏在他腰上的手，林子行或許是因為脫力，還是昏睡不醒。

他擰開門，看到自己的辦公室，頓時詫異地扭頭。

他還在辦公室中，只不過不知林子行如何在牆上開了個洞，又變成一個房間來。

他關上門，這個神秘的房間就飛速地在他面前，像是被擦掉痕跡的圖畫，消失了。

路雲缙煩躁地站了一會，索性回頭将手機關機，他有一部分隐秘資料藏在此處，還是趁現在移走為好。

路雲缙處理妥當之後，就打了一通電話。

不是手機，而是在路邊的電話亭。

對面也沒有人在接聽，不過是答錄機而已。

這是他極少數，不在那倆人的視野中。

超能力，書，世界……

其實路雲缙曾經考慮過一個問題。

如果主角死了，那麽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本書，如果書的內容完全變更，真的可以存在嗎？

可以。

路雲缙收養林子行就是一個變數，但是這個世界還在運作。

但是有很多，變得不一樣。

書的世界，向來有一種局限性。

一種違背真實的局限性。

書的主要活動範圍是H市和A國，路雲缙上輩子從空間那裏所得知的信息來看，這個世界是不完整的，但是，路雲缙發現，這個世界在逐漸完善。

這是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事。

他所不知道的B國，R國，像是迷霧中的城堡，漸漸展現他們真實的一面。

這是他上輩子所沒有遇到過的，甚至H市周邊的城市也逐漸脫去僵化的面板，變得生動而富有活力。

他要得到最高的權柄，為了他自己，為了這個真實的世界。

林子行醒來之後就立馬出現在他的面前。

路雲缙正在吃午飯。

和方段之。

那個陌生的，奇怪的方段之。

“林子行，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方段之先開口，神色冷淡倨傲。

路雲缙凝視着對方，覺得陌生又熟悉。

“呵呵，不要這麽緊張，我現在，和阿缙可是情侶啊。”

林子行一把摟住路雲缙的肩膀，嘴唇緊緊貼在他的耳朵上，輕聲問到：“你為什麽不等我醒來？”

路雲缙冷淡地推開對方，方段之也怒氣沖沖地瞪着林子行。

但是，方段之并沒有什麽動作。

沒有揍林子行，沒有怒叱，沒有激動。

路雲缙幾乎是有點傷心。

他來之前，想着，或許這個方段之是按照林子行以前印象中的方段之制造。

相似，但是卻是假的。

這種認識所帶來的痛苦不亞于路雲缙對對方的回憶。

生離死別，不曾問好。

如今，竟然連立一座墓碑都做不到。

他們的死亡毫無意義，他們的存在也毫無意義，滑稽得像是走錯場的小醜，上場只不過是喧嚣的觀衆的逗樂。

路雲缙逃了開來。

他不想呆在那裏。

不想去看，一個熟悉的陌生的朋友。

不想去想，自己的存在有多麽的可笑。

躲在手機裏的林子行突然出現，攥着他的手開始跑起來。

路雲缙有些錯愕。

此刻他發現，他處在鬧市之中。

夜燈輝煌，車來人往，人聲鼎沸。

夏日裏納涼的老人坐在公園的一角，小孩在街道旁邊戲耍，成人來去匆匆。

林子行攥着他的手。

跑的很快，很快，路雲缙不得邁開步子，追着對方。

他沒有想過要掙開對方的手。

他視野裏的彩燈在他的眼角滑過，頭頂上的樹木在忽而吹來的夜風中抖動，簌簌的響聲落在耳邊，安靜極了。

白色的月亮挂在高空，陡峭得幾乎要仰得脖子發酸才看得到，白色的月光在夜燈退場的地方漸漸顯露出來，又忽而被路燈吞沒。

路雲缙跑得費力，他從來沒有這麽用力地去跑，很多的景象落在他的身後，汗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張開嘴大聲喘氣，眼睛有些眩暈。

最後，他摔在林子行的懷裏。

林子行半抱着他，滾燙的肌膚相抵着，呼吸落到臉上，他攥着對方的衣服，顫巍巍地走着。

這裏很安靜。

沒有另一個林子行。

白色的月光落在路雲缙的腳上，有些發暈的路雲缙看來，這光輝好像生了點點光芒，飄散在這空中。

鳳凰木在簌簌地舒展葉子，落在地上的細碎的葉子在風的鼓動下，像是沙漠中的細砂，翻滾着随風遠去。

“……怎麽……出來了？”

路雲缙斷斷續續地問道。

“叔叔，叔叔，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子行磨蹭着舔舐着路雲缙的脖子，汗水被舔去的感覺讓路雲缙有些不高興，但是，他身體還緩不過來，只能倚在林子行的懷裏。

為什麽……出來了？

路雲缙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