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子行守在路雲缙的身邊，并不離開。
路雲缙并不想讓管家擔心，就沒有回去，而是待在醫院裏。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放心讓林子行接近另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林子行現在演的是溫情脈脈，也絕不在他眼前提到方段之，路雲缙也樂得和對方打馬虎眼。
只是，在憂慮應該怎麽讓對方吃下藥的時候，他睡了過去。
林子行盯着路雲缙熟睡的面容，滿足地握着路雲缙的手發笑。
如何不能滿足，終于可以看到他的阿缙。
他從第一天見到阿缙，就知道，這個人是屬于他的。
他的對手，他的愛人……
林子行含糊地吞下一個模糊的字眼，只留下一聲嘆息。
從前，他太過驕傲，以為一切都可以在掌控之中。
可是，最後卻被他所輕視的人打破他的布局。
明明已經将阿缙緊緊抓在手裏，卻被那個賤人殺死。
想到這裏，林子行就痛苦地扭曲面容，急切地親吻路雲缙的手指，想要緩和內心的傷痛。
路雲缙身中七槍落入海中的景象似乎又一次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林子行渾身發顫地盯着在床上熟睡的路雲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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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缙是睡着了嗎？
他不安地猜想着，手指探到對方的鼻息之前。
覺得不夠穩妥，他又扯下被子，解開路雲缙的扣子，看到對方光潔的胸膛平靜地起伏。
他貼在對方的胸膛上，聽着那顆心髒跳動的聲音。
那聲音太過美妙，以至于讓他流下喜悅的淚水。
或許是淚水的冰冷觸感打擾了對方的美夢，路雲缙皺着眉頭發出了不舒服的□□。
這聲□□也将林子行從恐懼之中拯救出來。
他看着在自己身下的路雲缙。
他又想到了自己看到的視頻。
他手指顫抖地撫摸着路雲缙的身體。
病痛之中的路雲缙有一種病弱的美感，眉頭輕輕皺起，嘴唇有些發白，臉色也偏蒼白，靠在白色的病床上，顯得分外迷人。
林子行的手指忍不住順着路雲缙的胸膛而滑動。
肌膚觸感美好，掌心下的溫度幾乎要将他燃燒殆盡。
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
林子行迫切地想要和路雲缙更為親近，卻記起記憶中，路雲缙給他的輕蔑鄙視的眼神。
現在不會的。
他努力勸服自己。
現在的阿缙對自己有好感。
是真的嗎？
林子行猛地收緊手指，指甲陷入掌心。點滴鮮血從指縫流出，滴落在路雲缙敞開的胸口。
是真的，不是真的，又怎麽樣？
那樣的痛苦，他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
無論是騙還是搶，這個人只能是他的。
他俯下身子，伸出猩紅的舌頭舔去對方身上的血液。
漸漸的，單純的清潔的動作變得迷亂，林子行順着胸膛舔到路雲缙的脖子，咬住對方的喉結。
“阿缙……你醒了嗎？”
奇怪的是，路雲缙只是迷迷糊糊地□□了一聲，并沒有反應。
林子行眼睛有點發紅，他現在的情緒很靜，但是也很偏執。
他笑着看着還在睡夢中掙紮的路雲缙，吻住對方的唇瓣，含糊地說道：“不醒也沒事，我會做好的。”
此刻的他，已經全然無所顧忌，只是想要得到路雲缙。
“你喜歡那種是不是……我也可以的。”
林子行憶起看到視頻中，路雲缙無法掩飾的迷人的姿态，那種充滿愉悅，不能控制的快樂神态。
“……停下。”
路雲缙沙啞出聲。
他像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跋涉而來的旅人，神情疲憊，眼中帶着厭惡。
林子行僵住了。
這個眼神他很熟悉。
熟悉到基本不能忘記。
那個，曾經和他生活在一起，從來都不願意正眼看他的路雲缙。
方段之覺得痛苦。
他好像在經歷一段從來沒有過的時光，在這段時光裏，他就像是懸崖下的石頭，愛上山頂輕松的倒影。
他愛得沉默卑微，還要接受對方失望的表情。
他難道就不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對方值得托付，值得驕傲的朋友嗎？
只是情感向來不由人。
他變得冷漠，變得痛苦，變得放肆，卻從來變更不了對對方的愛。
如果他能變成女的多好？
這樣想着的他，其實一直清楚，阻擋着他的愛的永遠不只是性別問題，對方從來沒有動過心，也不會因為性別原因改變。
多麽可惡的人，多麽堅定的人，多麽讓人心碎的人。
方段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這麽悲切，這麽惡心地念出這樣一段話。
而且還覺得一點都不惡心。
在這裏，也遇到了另一個林子行。
無理取鬧，神經質，運氣過好的林子行。
方段之看不起對方，更惡心對方看路雲缙的眼神，那種惡心的，貪婪的，不加掩飾的眼神。
所以方段之很快就和對方幹上了。
雖然失敗得也很快。
後面的事就像是幻夢一樣在眼前飛快閃過。
最後，方段之迷茫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囚衣。
欄杆的一側，是熬得黑眼圈都出來了，嘴唇起皮的路雲缙。
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麽狼狽的路雲缙。
頭發亂糟糟，衣服皺巴巴，對着警官竟然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這些都是為了他。
他痛得幾乎要站不直身子，抵在欄杆上，眼巴巴地看着路雲缙。
阿缙……阿缙……
他心裏一聲聲呼喚着對方，有些害怕。
他太害怕，路雲缙會為了他妥協。
他太在乎對方，根本不能容忍對方為了他做出一絲一毫的退讓。
同樣，他也知道，這種退讓是毫無意義。
管家已經死了，管家死的那天，阿缙伏在被子上根本不願意擡頭。
淚水從白色的被子滲出來，方段之抱着路雲缙，兩個人互相安慰着對方。
阿缙太脆弱了，也太在乎他們了。
如果可以，他也願意活下去。
他可憐巴巴地對着路雲缙展露一個笑容。
但是，在他進來之前，林子行捏着下巴給他灌了藥。
毒藥，無解，痛苦而死。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
方段之彎下腰，看着路雲缙遠處的身影無聲痛哭。
對不起，只剩下你一個人。
對不起，沒有陪你到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