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怨魂和清心咒

同為趕路人,他們自然誰都沒有在服務站多停留的意思,該說的話說了,承諾要送的東西送了,兩撥萍水相逢的人各自向着目的地出發。

因為得到了大量的食物,劉文他們自然是感激不盡,反正說好話又不要錢,直到臨走之前還在千恩萬謝。鄭寧遠眉目含笑,愉悅的跟劉文、小牧他們揮手告別,好心情卻只持續到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

雲洲子正做在車裏,委委屈屈的抱着個包縮着肩膀,眼神盯着腳下,風流俊秀的身形看起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鄭寧遠覺得心裏一陣煩躁,一股子無名火燒到腦袋頂,他狠狠的皺起眉頭,冷冷的開口:“怎麽?還賴上我們了?”

雲洲子更加委屈,漂亮的臉皺的像個包子一樣,小心的擡眼看向他:“對不起麽,是我錯了,求求你們一定不要趕我走啊,師傅和師兄要是見到我一個人回去,一定會重罰我的,真的!”他才第一次下山,就把任務搞砸了,想想回去後的日子就知道肯定不會好過,他怎麽能讓對自己抱有極大期望的師兄失望呢?雲洲子想到臨行前師兄拍着他的肩膀說加油的樣子,暗暗握緊拳頭,一定要跟緊他們,把他們帶到昆侖山去!

鄭寧遠從心底泛上來濃濃的厭惡和煩躁,幾乎控制不住的轉過頭去,狠狠甩上車門:“維,我不想跟他同路。”

維深深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俯身将雲洲子從車子裏拽了出來。

雲洲子是修行之人,但是他以人身修行了數十年的功力,卻怎麽都及不上妖神大人剛剛恢複了百分之一的力量,被人輕輕松松的從車裏拎了出來。

沖鄭寧遠點了點頭,維拎着雲洲子往旁邊屋子裏走去,這是要談心的架勢?

鄭寧遠翹起嘴角,艾瑪,這麽聽話又有能力的保镖真是太給力了,心情感覺略爽啊!

于是,好心情的鄭寧遠上了駕駛座,準備自己開車,十分體貼的想:維這兩天也挺累的,也應該讓他休息一下了。

鄭寧遠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方向盤,左瞅瞅右看看,這部車是維随手挑的,也一直是維在開,他還沒有仔細看過,現在漫不經心的一眼,就發現遮陽板下有一角紙質的東西露出來。

随手抽出來,翻開一看,原來是一副地圖,放大版的全國地圖,也不知道維從哪兒弄的,上頭用黑色的筆将他們現在正在走的道路标注了出來,在青海省昆侖山的位置劃了個圈。

雲洲子從昨天才跟上他們,可是鄭寧遠卻清楚的記得,這兩天維根本沒有打開過這個遮陽板。那這張地圖,是從他們出發的時候就在這裏了?維早就計劃去昆侖山?

鄭寧遠皺着眉想了一會兒,腦子混混沌沌的,像是沒有睡醒一樣沒精神,地圖上花花綠綠的顏色糊成一團,眼皮上像是壓上了一座大山一樣沉重,漸漸的合上,歪頭倒在了一旁。

等到再有意識的時候,他正躺在柔軟的被褥裏,還沒等他睜開眼睛适應天光,首先感受到的是突然襲來的沉重眩暈,胸中更是煩惡不已,像有一千頭大象在腦袋裏狂奔而過一樣,俯身趴在床邊就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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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吐,就吐了個天昏地暗,恨不得将膽汁都吐了出來,可是那種惡心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肌肉長時間緊張收縮帶動淚腺,淚眼模糊中,鄭寧遠看到一道人影逆光走過來,随即肩背被人抱住,略帶了點力道将他幾乎掉下床的上半身扶正,帶着薄繭的微涼手指輕柔的拭去他滿臉的液體,背後被塞了一個枕頭,又用毛巾給他擦了一遍臉。

鄭寧遠輕輕呼出一口氣,半閉的眼睛睜開,維正遞過來一杯水。

擡起仍舊無力的手去接,被水杯繞過,又往前遞了遞,鄭寧遠已經沒有力氣在這個時候跟他争這個,就着他的手簌了口,又喝了半杯,這才覺得清爽了些。

還沒等他開口道謝,維已經又拿出了一張符紙,黃色的紙上畫着鮮紅的朱砂符文,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維反手拍到了他□在外的肌膚上,符紙立刻自燃起來,騰起藍紫色的火苗。

那火卻沒有溫度,反而溫溫涼涼,鄭寧遠覺得自己心裏有什麽一直在纏着他靈魂的東西被這火給燒着了,心底隐隐期盼這火燒的再幹淨些,再徹底些,将那東西全部燒幹淨了才好。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過了一眨眼的工夫,那火就熄滅了,皮膚上幹幹淨淨,既沒有被火灼燒的傷痕,也沒有紙張燃燒留下的灰燼,甚至連汗毛都沒有掉一根。

鄭寧遠驚嘆了一瞬,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回憶了一下最後的記憶,最後将目光放在維身上,等着他給自己解惑。

“都是我的錯,才讓你陷入危險,對不起。”

誰知他一個疑惑的眼神掃過去,沉穩如山般的男人卻立刻沉聲道歉,烏沉沉的眼眸裏盛滿毫不掩飾的慚愧和歉意,整個人都沮喪了幾分。

從他記憶恢複,又對這人生情開始,就一直還當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妖神,有着高貴的血脈和無人可以撼動的實力。

他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好這人,所以他察覺到自己對這人産生興趣之後,什麽都沒想,立刻毫不猶豫的出手,将人打上自己的标簽;在決定離開的時候,強制性的要求這人離開那個已經被這些人類用雙手弄出來的,已經有了一定安全性的地域,想當然的以為,他能夠保護好這人。

可是他沒有想到,卻是他的自大讓這人身處險境,他實力不及當年,縱然察覺到不對,也沒有發現,直到這人神魂受不住昏迷過去,他還迷茫着,最後還是昆侖山那個小小的人修看出不對來,出手煉制了清心符,才将這人救回來。

鄭寧遠卻是一臉迷茫:“……對不起什麽?到底怎麽了?”

門簾一掀,白色高挑的身影走進來,聲音帶着掩不住的疲憊:“你被怨魂纏上,不小心中招啦。”

雲洲子修為很淺,只能煉制最低階的清心符,幸好鄭寧遠身上的怨魂被消磨的很淡,所以勉強也能應付,只是需要大量的符箓罷了,這幾天,為了練這些符箓,雲洲子差點沒累死,但是旁邊有個虎視眈眈的維盯着,他硬是沒敢休息,咬着牙将所需要的數量都練了出來。

這不,最後一張符剛練成,就被維拿過來給鄭寧遠用上,現在人也醒了,自己總算能歇歇了,這種被人緊迫盯着練符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想想練符的同時,旁邊坐着一位面色陰沉、輩分極高、眼珠子都帶點赤紅的妖修不錯眼的盯着的感覺,雲洲子都恨不得去死一死。

好懷念在師兄指導下練符的日子啊,每成功一張,都能享受師兄的獎勵,如果失敗了,師兄還會溫柔的握着他的手帶着他感受筆畫走勢和靈力的運行路徑……qaq,師兄,山下太可怕了,我要回山!

但是也不是毫無益處,這麽高壓的狀态下,雲洲子生怕自己出錯,精神高度集中,畫符的成功率居然大幅上升,以前有50%的成功率,現在得提升到了90%!不得不說,這是個意外之喜了。

而且,知道鄭寧遠是因為被怨魂迷惑了心智才趕自己走,而不是因為讨厭自己,心中還是很開心的哈,他就說麽,自己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年怎麽會有人讨厭。

“怨魂?……什麽怨魂?我為什麽會被纏上?”鄭寧遠臉黑了,同行三人,只有他中招,這兩人一個是修仙的,一個是妖,難道神鬼怕惡人,這些東西也知道找軟柿子捏?

維更加愧疚,甚至有點不敢看他一樣別開頭去,沉默了一下,及艱難的道:“是我的錯!”

“……到底怎麽回事?”鄭寧遠無語,這麽一直道歉是幾個意思啊,好歹給我說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啊親!

“那天在基地北面,魔沼裏,宋瑾,還有那個白衣人,你還記得麽?”

“嗯,記得,他們倆不是被你滅了麽?最後還把他們兩個放到一個小瓶子裏,扔到空間裏了。”

“對。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家夥中,妖魂施展了一種秘法自爆了,我瓶子上下的禁制不夠,被人魂趁機逃脫,受到水息珠的滋養,竟然又壯大了幾分,直接粘附在你的魂魄之上,不知道是要報複還是為了什麽。因為這個,你的性情才會有所改變,喜怒無常,最後因為無法承受而昏倒。”

鄭寧遠想要說什麽,被維握住手阻止,男人繼續自責加道歉:“我先是自大過了頭,錯估了這兩條魂魄的實力,又沒有預知危險,将他們放到你體內,最後還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的異樣……小遠,是我的錯!”

話畢,維目光垂下,盯着二人交握的雙手,千百年沒有過一絲波動的石頭老心難得的産生一絲忐忑不安的情緒,自己居然犯下這麽嚴重的錯誤,小遠,還會原諒自己麽?

要是他不原諒自己……要是他說要離開……纖長的睫毛掩住的眼珠已經翻起赤紅,維心中幾乎安奈不住的想,寧願禁锢了他的肉身神魂,将這人制成傀儡,這樣,他就再也不會說離開自己的話了……

“哦,我知道了。”鄭寧遠平靜的應了一聲,他還以為是什麽事兒,誰沒有個失誤的時候呢,現在自己又沒事,值當這樣一幅不可饒恕的樣子麽?

“……什麽?” 維低垂的頭猛然擡起,幾乎全紅的眼珠狠狠的盯住眼前的人:“你說什麽?” 心中緊張,手底下不自覺的用勁兒,黑色的鱗片都起來了。

“疼疼疼疼……松手!骨頭要斷了!”鄭寧遠大叫着抽回自己的手,手腕處清晰的兩道紅痕,不由得白了維一眼:“喂,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皮糙肉厚啊,手要被你捏斷了知不知道?”

“對不起!”維像被燙到了一樣将手收回來,看着那兩道印子,眼珠子越發紅了,他竟然又讓他受傷了!

“沒關系啦,哎,我說你心不要太重好不好?誰都有失誤的時候,而且,我昏迷了之後你盡心盡力的救治,我現在才能好好的,更別提之前你幫了我那麽多,這一點小事,我怎麽會怪你。要說沒有保護好我什麽的,維,我鄭重的告訴你,你給我記清楚了:我是男人,不是什麽嬌小姐,雖然有時候我的确要在一些方面仰仗你,但是不要因此就把我當做你的責任,我能保護好我自己,ok?”鄭寧遠嘆了口氣,不得不當回知心哥哥,将面前這愧疚不行的男人從恨不得分分鐘要切腹自盡的愧疚中拉出來。

維眼中紅色退去,卻越發幽深,擡手輕撫鄭寧遠的臉,捏住下巴俯身就要親。

鄭寧遠手忙腳亂的推開了,沖看得目瞪口呆的雲洲子笑了笑,有點尴尬的說:“那個,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方便的話,能不能請你先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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